第17章 一部就寫到這裏

“禮物呢?”楊豆萌沒那麽容易放過慕澈。“爹爹不是說你年後就來嗎?怎麽會到開春才來?家裏出了什麽事嗎?”

慕澈聞言俊臉微黑了下,随即從他的小包裹裏拿出一個錦盒遞給楊豆萌,坐在楊豆萌側邊的高椅上,道:“不是家裏的事,其實我年後出了十五就往這邊來了,只是路經梁杭城碰到小姑夫遭人陷害、被官府拘捕,就留在那裏幫小姑夫洗脫了嫌疑,事情有些複雜,耽誤了些時間,所以晚了這麽長時間才過來。”

“我記得小姑夫素來比較……謙遜溫和,家裏也頗有錢財權勢,怎麽會被官府拘捕?你具體和我說說,怎麽回事?”

“……正是因為小姑夫的錢吶,你也知道小姑夫家在大周是有數的富商,以前因依附胥家以及太釜郡總督而得以保全和興旺發展,但是大前年胥家被抄家滅族,前年太釜郡的總督去世,小姑夫的兩大靠山都倒了,不少人都打起小姑夫家業的主意,如果不涉及武林人士,我們家也不好出面,這次因我發現對小姑夫家動腦筋和手腳人中有魔教和常州梁家,所以才出手幫小姑夫一把,只是裏面涉及的還有官府和商會中的事情……你不知道我在那些人裏面周旋、都快頭疼死了。”

楊豆萌皺起眉。“你查沒查魔教出手的那些人是什麽情況?”

“查了,魔教的人是魔教五大長老之一的連靖長老派的人,連靖以娶小姑夫二女姜傾為借口要求小姑夫陪嫁三分之一的家財,即廉河以北諸城所有産業,小姑夫不同意,連靖長老就派了魔教徒跟蹤小姑夫對小姑夫的聲音進行搗亂,還對小姑夫動了手、傷了小姑夫,威脅小姑夫的人身安全,兼之除了魔教,還有朝廷和一些名門武林世家的觊觎、陷害,小姑夫家的情況不太好,我幫小姑夫渡過這次難關,卻也沒有辦法幫小姑夫立穩腳跟。”

楊豆萌眯了眯眼,連靖是胡澤的師傅兼小舅,這次魔教對她姑父動手、未必沒有胡澤的影子在裏面。“小姑沒和父親說嗎?”

“說了,父親給那些動手的正派發了信函,阻止了他們行動,但是朝廷和魔教,父親亦沒有太多成算,只能先派些人去保護小姑夫一家。”慕澈嘆了口氣。“你有喜的事和父親說了嗎?”

“還沒說呢,我正準備寫信過去。”

“我來看看你,然後去東越城再幫小姑夫護送一趟物品,接着就準備回家幫父親先處理小姑夫的事,要不我幫你把信帶回去給爹?”

“行啊。”

慕澈在周家住了兩天,楊豆萌讓周逸明跟慕澈打了幾場,又指點了下慕澈的武功招數,就送走了慕澈。

慕澈前腳剛走,周逸明後腳也收拾了行禮,三月初一獨身騎着馬帶着小包裹、離開了周家、去報名從軍了。

☆、第 47 章

周逸明走後,楊豆萌不用給婆婆請安,又沒丈夫玩|耍,也不能練武打發時間,還怕出門亂走容易傷到孩子、所以甚少出門,日子就沉寂又充實了下來,每天白天除了讀書、看舞、聽曲之外,也開始跟着樂師學起笛子的吹奏,她給的報酬豐厚、态度又好,對方教導的也認真,另外則是見縫插針地收錄和消化各種知識資料,晚上和早晨她會單純靜坐1個時辰以用心體悟感受寧靜的意境和懷胎的玄妙。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很快到了盛夏。

七月中旬,周從菡接到知府夫人遞的帖子,她跟周母商議後,決定去問問楊豆萌。

楊豆萌納悶,這種事她早就表示過能不參加就不參加的,尋常周從菡來送些禮物、聊聊天從不提這些應酬宴會之事。“這個知府夫人有什麽特別嗎?”

“二嫂應當知道咱們與朝廷的盟約,這座城雖然暗裏由咱們周家當家做主,城衛營歸咱們周家全權負責,但明面上的文系官員卻是朝廷派遣的,三年一換。”

楊豆萌點點頭,表示這點她知道,建昭城也是這樣的制度,現在的天下等于武林和朝廷兩分,像三宗四族九門十二派之類的勢力在很大程度上跟有領土的分封大|閥沒什麽區別。

周從菡繼續道:“這位知府是一個月前剛上任的,跟咱們周家沒有半點幹系,爹不太管這些文官的更換,娘的意思是先觀看觀看,她先不露面,所以讓大嫂、您和我看着出面,大嫂又閉關修煉了,我年紀太小,分量輕,要是一個人去,未免太不給對方面子,如果沒有意外,我們要和知府一家相處三年,來往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我想讓二嫂跟我一起去,你就當散散心啦~”

“宴會上都有誰去啊?”

“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啦,悄悄回絕她的請帖,你要是去的話,我跟着去,消息透出去,武鳳城掌實權的那些後院家眷肯定都會去了。”不然就是不給他們周家面子,武鳳城屬武林城之一,城內的除了知府那種特殊存在外,其餘要麽是武者、要麽是武者家屬和親戚,幾乎不存在跟武林沒關系的人,武者都以周家馬首是瞻,他們周家有人出面這種聚會,當然會帶動那些實權家眷露臉。

楊豆萌表示明白了。“什麽時候去?”

“後日,我們要在知府家裏用一頓午餐,下午回來。”

“我去吧。”楊豆萌答應下來,當天她帶着吳芊和小敏兩個武侍女在身旁,只是她沒想到稍離開宴會一會兒去客廳外活動下腿腳、就會碰到林瑤以及和慕永彥打得不可開交的胡澤。

知府後院花園旁、活水小湖畔、紅柱湖亭旁,林瑤站在湖邊,望着施展輕功在湖面上戰鬥的兩人,一臉焦急地道:“慕公子、胡公子,你們別打了,這裏是韓知府家裏,你們這樣……太過分了!快停手!有人過來了!”

楊豆萌剛走出花園拱門,距離湖亭約莫百米,她瞧了瞧打鬥的人,又瞅了眼林瑤,對上林瑤望過來的眼神,撇了下嘴,扶着吳芊的胳膊,毫不猶豫地轉身退回花園內,當做沒看到這回事。

林瑤怔了怔,她記得剛站在拱門口挺着大肚子、扶着丫鬟手臂的女子是周逸明周二哥剛娶的夫人,想到周二哥,她也停止了叫喚,臉色有些黯然,接着氣惱不已,擡眼看到胡澤把慕永彥踹進了湖水中、濺起了巨大的水花、又執劍刺向落水的胡澤、一臉殺意,連忙喊道:“胡公子,我跟慕公子是世家之交,又不熟悉,你殺了他,我怎麽跟家人和慕家交代,快住手!”

胡澤聞言,傾城俊美的臉上冰寒如霜,劍勢一轉,砍了慕永彥的一條胳膊,邪氣而冷酷道:“再讓我看到你糾纏阿瑤,我便砍了你的頭。”說完他踏水逐|風飛到湖亭中,掃了眼林瑤,聲若珠玉相撞。“你緊張什麽?”話落,他坐到亭內石凳上,給自己倒了杯茶,絲毫不去管已飛出水中、翻牆逃走的慕永彥。

“我、我沒有緊張。”林瑤辯駁了一句,素手絞了絞上衣衣擺。

胡澤見林瑤不像以前那樣大方自若,也不戳破林瑤的掩飾,放下茶杯道:“剛才誰來了?”

“……周家二少奶奶和她身邊一個穿綠衣服的侍女。”

胡澤冷笑。“你不會還沒放棄想念周逸明吧?”

“你胡說!我才沒有想念周二公子!”林瑤堅決反駁,看向胡澤的眼神也竄出了一簇火。“你方才做什麽?我只是與慕公子聊了聊天而已,你便對他下了這般狠手,你叫我以後如何去見他!”

“沒臉見便不要見了!”胡澤斷言道:“我最近看見姓慕的就煩,你最好不要跟他們攪|合在一起……”

林瑤被說得委屈,眼睛忍不住紅了。

胡澤見狀,心軟了軟,起身牽着林瑤坐下,抱了抱林瑤,放緩了語氣道:“乖乖的在家備嫁,不要再胡思亂想什麽,我在你身邊假扮丫鬟一年,你全身上下我都看過了、也摸過了,便是周逸明沒娶妻,你也嫁不得,慕永彥你更是不要想……”

林瑤聞言,不僅沒被安慰到,反而噼裏啪啦地哭開了。“你沒說開前,我怎麽知道阿茗是你假扮的,要是知道你是阿茗,我怎麽會讓你給我穿衣……”

“你還是不想嫁我?”胡澤眯起眼,絕色俊美的臉上透着危險,伸手捏住林瑤的下巴、擡起林瑤的小臉、迫使林瑤直視他。“要不我去殺了周逸明那個小子、讓你徹底斷了念想?”

“你是魔教中人,我是武林盟的人,叫我怎麽嫁給你?”林瑤哭道,沒提關于周逸明的事,她知道自己越提、對方越在意,而魔教和武林盟的沖突幾百年來也沒有停止過,互相通婚的極少,都不得善終,她根本沒信心能在魔教把日子過好,所以才有和慕永彥聊天的那一幕,她真的想能嫁給武林世家子就絕不嫁到魔教,現在看來她被胡澤吃的死死的,只能嫁給胡澤。

“要是因為這個,你大可以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受委屈就是。”胡澤松開手。“等年底你過完及笄禮,年後我就請我師傅先準備聘禮,去你們家提親,一切按你家的意思辦。”

下午,宴會結束,周從菡因看到林瑤、得知林瑤與知府家裏有些親屬關系,就準備跟林瑤和知府的女兒一起去街上轉轉,楊豆萌大着肚子,不方便逛街,再者對街上的東西也不太感興趣,就沒跟去,與周從菡道了別,便去坐了馬車、預備回周府。

半途中,一道強風打開了車門,兩枚石子極快地點了吳芊和小敏的睡穴,一個人如影似風般繞過馬夫竄進車中,順手關上車門,坐在楊豆萌對面,傾城絕色的俊臉上似笑非笑,邪|氣中流露着蠱|惑。“叫車夫繼續駕車,你不想我在大庭廣衆下擄走你吧?”他的目光下移、在楊豆萌的大肚子上放了放。

楊豆萌眉頭緊皺,開口先叫車夫繼續駕車,轉頭看着胡澤,沉穩道:“你有什麽事?”

胡澤心裏贊了贊楊豆萌的膽量勇氣,掃了眼車內的兩個昏迷的丫鬟。“我本想暗中殺掉你,但又覺得可惜,所以決定來會會你,只要你發毒誓不将看到我與林瑤的事洩露出去,我便饒你一命。”說着他擡掌瞬抽出軟件、劍起劍落幾乎半息不到的時間砍掉了吳芊的腦袋。

饒了楊豆萌,卻不必饒過一個丫鬟,他也不想聽一個丫鬟發什麽會保守秘密的誓。

血濺在楊豆萌裙衫上,她剛擡起、企圖阻止胡澤舉動卻未成功的手顫抖起來,目光落在屍首兩分的吳芊身上,心頓時揪疼起來,腦子轟轟直響,臉色迅速蒼白。“你……”話未出口,便看到一道銀白的薄劍架在她脖頸上,冷寒襲身。

胡澤像逗弄老鼠般道:“你的名聲我聽過,習武天賦非常高,你沒懷孕時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樣厲害,但你現在肚子這麽大,就是拼命也拼不過我。”說完他就有點後悔自己不該說什麽饒過楊豆萌的話,這女的天資武功和自己相仿,現在都是一流武者,而且對方還比他年小七|八歲,資質比他更好,說不定将來就能超越他,方才就該直接殺了對方絕了後患才是,不過他又想到對方是慕家嫡女、周家嫡媳婦,真殺了對方,後患也頗大,便沒有毀約,只等着對方的毒誓。

楊豆萌咬了咬唇,臉色極其難看,胡澤竟然殺了吳芊!混蛋!

車內的空氣因兩人的氣勢而凝滞起來。

正此時,一道強勁的刀風劈開了車門,刀芒直逼胡澤的門面,打破了車中的凝重氛圍。

胡澤不得已放開楊豆萌,揮劍迎向刀鋒。

執刀之人是個中年人,刀鋒被軟劍擋住,側砍壞了車壁。

胡澤察覺對方武功修為比自己高,又心知慕穎的武功不比自己低,刺|殺無望,便當機立斷,順勢砍開車壁,飛跳了出去。

中年男人也沒追,而是吩咐車夫繼續回周府,對楊豆萌道:“讓二少奶奶受驚了,我是暗中保護您的護衛,張子澤。”

“謝謝。”楊豆萌點點頭,深吸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沒說什麽,從胡澤出現到胡澤離開,中間就不到五個呼吸的時間,張子澤的反應夠迅速了。

☆、第 48 章

回到周府,楊豆萌眼圈紅紅的讓管家厚葬吳芊,又讓人去建昭城給吳芊家送了一大筆銀錢,也把這件事跟慕爹和周父都說了說。

周母得知這件事,氣得眼睛都紅了,拍着桌子跟周父道:“魔教和林家欺人太甚!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轉而又問在書房站着的張子澤。“不是讓你保護阿穎嗎?你怎會等胡澤把人都殺了才出現!要是胡澤一開始要殺的不是那個小丫鬟、而是阿穎,你難道要給阿穎收屍麽?!”

周母這話有點誅心了,就差沒指着鼻子說張子澤怠慢楊豆萌、不負責任、甚至任由胡澤動手。

張子澤也很冤枉,解釋道:“胡澤身邊有護道者,我起初被他的護道者攔住了。”

周母聞言對周父道:“阿康,你看要不把蘇豹也派去保護阿穎?”孫兒最重要!

“行,我一會兒去跟蘇豹說一聲。”周父沉着臉道:“至于林瑤和胡澤兩個小輩,我回頭會找林德勝給個交代,他教出的好女兒跟魔教四大公子之一糾纏不說,還讓對方差點害了我兒媳婦和孫兒,哼!”

幾個人商議了下,次日周母便領着蘇豹和四個武侍女去找了楊豆萌,和顏悅色道:“阿穎,這件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不然對胎兒不好,你該看書看書、該聽曲聽曲、該散心散心,不要有顧忌,我和父親會給你做主,決不讓林瑤和胡澤白白欺負了你。”

周從菡也跟着周母來了,此時她滿眼愧疚,要不是她随着林瑤出去逛街,也不會讓胡澤鑽了空子,她在出嫁前,身邊也都會有護道者跟随,當時若是她的護道者也在,胡澤哪能那麽輕易欺負人?“對不起啊二嫂,都怪我,我以後再也不跟林瑤一起玩了。”

兩個人安撫安慰了楊豆萌好一會兒,周母有講了講關于護道者和武侍女的事,見楊豆萌神色還可以,沒有昨天剛回來時那麽差了,也稍稍放下心,畢竟死的只是個丫頭,她們也很難放在心上。

楊豆萌勉強笑了笑。“這件事先不要和逸明說了,他在軍中說不定正在戰場呢,分心不得,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只要娘和爹給我做主就好。”

周母坐在炕上,拉起楊豆萌的手拍了拍,心裏感慨慕家會教人,這個媳婦她真是一千個一萬個滿意了,武學天賦高、知書達理、又深明大義,簡直不能更好了!

接下來的日子,楊豆萌在不影響日常作息的前提下,開始多方查探關于魔教的事,并且不止一次地讓慕爹注意魔教對慕家的舉動,然後則是督促慕澈努力習武。

其他人只當胡澤威脅過她,才讓她對魔教在意起來,畢竟在此之前她從未關注過魔教,所以也沒人覺得不對。

這一年10月6日下午酉時四刻,楊豆萌剛吃完飯,忽然覺得有點不對,接着下|身疼痛起來,又濕了一片,頓知羊水破了!忽然喘了幾口氣,她定了定神,捏緊衣袖道:“小敏,你趕緊扶我去産房,阿玉,你去叫我娘過來,珊珊,你去把劉産婆和吾醫師都叫過來,青青,你去廚房讓廚房趕緊燒熱水!都快點,我要生了!”

幾個武侍女都瞪了瞪眼睛,接着腳下生風,迅速按照楊豆萌的命令行事去。

楊豆萌扶着小敏的胳膊去了産房,躺在床上,肚子已經疼得她臉上都冒出了大滴冷汗。

産婆和醫師是早就請好的,都在偏院裏住着,離得不遠,在楊豆萌躺進産房沒兩分鐘就趕到了,接着各司其職,迅速就位,醫師先給楊豆萌把了把脈,然後退出房外,産婆則關上房門,開始教楊豆萌生産,并指揮着丫鬟把剪子、熱水、毛巾、參湯、參片、軟綢、包被等東西擺放好位置。

周母、周大奶奶、周從菡、周父、周大公子也很快先後都來了,都坐在産房外的客廳中,周從菡聽到裏面似乎咬了東西的憋屈的聲音,在屋裏走來走去,焦躁得很,又不敢問些胎穩不穩、侄子何時出來的問題,更憋悶了。

亥時兩刻,楊豆萌歷經四個半小時順利地生下一個男孩,這個時間長度對于這個世界的其他女子來說或許短得只能用幸運來形容,但對她來說卻痛得她再也不想生孩子了,比直接重傷還痛,而且她還不能動用內力或者其他手段加快這個進度,否則容易傷及胎兒,胎兒實在太脆弱了,只能撐着一口氣硬使勁,痛死了。

在客廳的人都大喜起來,包括周大公子和周大奶奶,他們結婚幾年一無所出,早就亞歷山大了,可是周大公子又不願意納妾,現在他弟弟有了孩子,就等于周家有了後人,他也可以松一口氣了,想着他看向周大奶奶,見周大奶奶眼裏也是喜意濃郁,頓生心有靈犀之感。

周從菡跳了起來。“噢!我有侄子了!”

周母滿臉高興地瞪了眼不莊重的周從菡,卻沒跟周從菡計較,立即親手給了産婆紅包,然後抱着還沒睜開眼的孫子,笑得合不攏嘴。

這件事自然要跟周逸明說了,周父親自寫了信,語氣和藹得一塌糊塗,順便說明他給孫兒起的名字叫周樂正。

周逸明收到信,剛升了職,自己獨住一個小帳|篷,讀完信,眉眼間神色淡然,旋即一臉平靜地給楊豆萌寫了一封情意綿綿的信、讓人通過驿站送回去。

十一月底,楊豆萌做完月子,把兒子交給婆婆和小姑子帶,就開始閉關沖擊先天境界了,經過這次懷胎生育間的感悟,等這回結束任務回到現世世界後,她突破築基境基本上沒什麽問題了。

周母有點擔心二媳婦的身體,才剛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就入定修煉,不知道吃得消不,但阻止不了,就只嘆了口氣,也沒多說什麽,把精力更多的放在了新生的孫兒身上。

年裏頭周逸明從軍營裏請了十天假,回來了一趟,在家住了三天,抱了抱兒子,沒見到在練功房裏的媳婦,過了假期,一臉遺憾地回了軍營。

楊豆萌這回連年都是在練功房裏過的,年後元月初七上午,她從練功房走出來,身上的先天氣勢已悉數收斂,她先回了娴雅院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小敏,你去主院問問娘和爹還有樂正在不在。”

“是,二奶奶。”小敏屈膝退出房間,一盞茶後回來禀告道:“回二奶奶,老爺和夫人以及小公子都在。”

楊豆萌點點頭,待頭發幹了,讓丫鬟梳了個簡單發型,擡腳去了正院,跟二老說了說話,一起吃了頓午飯,便抱着兒子離開了主院,随後分別給慕爹和周逸明各去了封信,報告了一下她正式進階先天境的事。

主院正廳裏,周父和周母面面相觑坐了半天回不過神,許久,周母聲音澀然道:“老二媳婦真的進階先天境了?”

周父深吸了口氣,大吐出去,驚悸地點了點頭。“沒錯,她的氣息是穩穩當當的先天境。”

“她、她才十幾歲!才18歲不到啊!怎麽可能?”周母緊緊地瞪着周父,滿目不敢相信。

“事實擺在眼前。”周父按了按鼓脹的太陽穴,很久沒有這種掌控無力的事發生了。“晚上你不必等我了,我去書房把事情捋捋,再把為老二媳婦慶祝擺宴的請帖名字寫寫……你說慕家想做什麽?這等幾乎逆天資質的女兒居然不坐産招夫留待家中重點培養、把她給嫁出來?”

“……老二媳婦也沒有什麽不妥,言行舉止、待人接物、脾氣性情,樣樣都好,她先前也不認識咱們家逸明,不可能為了逸明而嫁過來,說起來我也想不出慕家把她嫁出來的緣由。”周母表示她也不明白慕家是怎麽想的,反正要是她女兒的天賦這麽好,她是絕對不會把女兒嫁出去便宜別人家的,這樣的女兒嫁出去簡直要悔死了。

慕爹到沒有什麽後悔,他女兒每每來家信都表示過的很開心,對他而言,女兒的幸福比家族的利益更重要一些,不過面對後悔不疊頻出馊主意的夫人,他有些頭疼,然後他就把慕澈打包送到了周家、并讓慕澈給楊豆萌帶了封信,令楊豆萌好好打磨指導下慕澈。

慕澈這會兒對他四姐姐的感官從不屑、頭疼、躲避到尊重、敬佩,再到現在,則是膜拜了,十八歲的先天武者啊,武林幾千年的歷史上也就那麽幾個,幾百年不遇一個!每一個這種天才妖孽都會開啓一個時代,至少也會讓家族輝煌百年左右!可惜他四姐姐已經嫁到了周家,就算是引領家族輝煌也是引領周家的、而不是他們慕家的,太可惜了。

周逸明接到信,一臉淡定,表示這太正常了,楊豆萌在她的現世修煉的可是最頂級的仙法,見識廣博,這一世的資質又不是多差,資質加上本身對修煉之事的領悟,再加足夠的努力,有現在的成就分明理所當然,當下他即寫了封充滿了欣喜若狂和真心愛護意味的信寄回去。

☆、第 49 章

楊豆萌的思維越發的直接簡單,沒想那麽多,把兒子周樂正抱回娴雅院照顧了幾天,等周家給她慶祝完她的晉升之喜、她也随着周爹挨個拜訪了一邊正道武林老一輩的泰鬥級人物後,另外接了朝廷封賞為郡王的聖旨,又親自去京城的禮部做了登記,就把兒子交給了婆婆,然後跟着周老爺去了一趟周家放置功法秘籍的密|室,将房間裏的功法秘籍匆匆翻過一遍,全部記錄到了信息采集器中,可惜她沒找到能與《天玄訣》相提并論的頂級功法,顯然這裏不是周家真正的藏功閣,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她雖然生了周家血脈,但本人卻沒有周家的血統,按照江湖潛|規矩,除非家族沒有能訂立門戶的後輩了,否則最頂級的功法只穿本族血脈後人。

“分光劍術、破浪十九式……”周老爺看了看二兒媳婦挑選遞上來的兩本劍招冊子,他都參悟過,威力很可觀。“分光劍術在晨曦中練比較容易領悟,破浪十九式則需要你去沿海觀摩一番驚濤大浪、才好掌握招數的攻擊精髓所在……”

楊豆萌認真地聽着周老的指點,将他的話一字不落地記錄到了信息收集中,第二日便開始先修習分光劍術,不過這次她不是一個人練習,她旁邊還多了慕澈和周從菡兩人,休息之餘她便指導兩人的修煉。

時間匆匆過去,半年後,七月底,楊豆萌單用分光劍術和周父對打已不落下風,就向周父周母提出了去沿海城市待一段時間參悟破浪十九式。

周父沒意見,周母抱着小孫子,嘆了口氣,着手給楊豆萌、周從菡、慕澈準備去海區的必備生活物品,八月初二把三人送出了周府,在大門口,望着漸行漸遠的馬車馬隊,眼圈紅起來。“阿菡第一次出遠門,也不知道習不習慣。”

“不習慣也得習慣,她既然不想出嫁,以後在周族內就必須自己頂立起來,不能依靠夫家和我們。”周父也是嘆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下一代已出現了能與他們老一輩實力頂尖之人抗衡的小輩,他們也是真是老了。

距離武鳳城最近的沿海城市是林丹城,楊豆萌有點想周逸明了,因從周父嘴裏知道周逸明駐守的是福興城,便沒有直接去林丹城,而是繞路行了大半個月去了福興城,這是邊塞,緊鄰北厥,戰事繁多發展滞後,街上城裏人來人往不多,比起武鳳城、建昭城等都蕭條了許多。

三人進城後,慕澈負責找住的地方,周從菡颠簸趕路半個多月,此時蔫得不行,面無表情神情萎靡地跟在慕澈後面,一句話都不想說,感覺好累,好想連睡個幾天不起來。

楊豆萌派人用先天武者的身份給當地城尉府投了份拜帖。

将軍府正院書房,許祝收到拜帖,愣了好一會兒,看向他對面站着的管家,猶有些不太相信。“那位新一代的武林人王來了?”

管家點頭。“回将軍,如果拜帖無誤,來的确實是那位。”

許祝激動起來,從座位上站起身,拿着拜帖反複看了看,長長地出了口氣。“十八歲的先天武者,武林盟下一代盟主第一順位繼承人,你說她來我們福興城做什麽?不會要投軍吧?”說着他摸了摸光潔的下巴,眼底漸漸彌漫起思慮之色。

管家擡眼望了下自家主子,自從周家給慕穎大擺筵席昭告天下慕穎進階後,他家主子時不時地就會嘀咕找機會去見一見那位絕世天才,對慕穎的崇拜之情都快破表了。“屬下認為慕閣下不可能來投軍,既然她向您遞了拜帖,您不妨見見她再說?”所以別老想着白日夢般的好事了。

“這是自然的,走,我們親自帶着侍衛去請慕閣下。”許祝想起自己的官職才二品,對方已經是超一品的郡王了,當即放下帖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

楊豆萌有事想請許祝幫忙,便客氣了些,應了許祝的宴請,沒在客棧跟許祝談事,跟着許祝到了将軍府,這次她沒帶慕澈和周從菡,獨自一人。

許祝沒料到他的偶像比他想象中的還年輕,不過他卻絲毫不會小看對方,能得到武林盟九成以上老泰鬥認可的人,再年輕也不容輕視。

兩人落座後,互相客氣了幾句,楊豆萌便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想見一見夫君,不知道将軍可方便派人給他遞個口信。”

“您夫君在我們軍營裏?”許祝詫異。

“是,他名叫周逸明。”

許祝本身屬正二品,對城內正四品以下的官員,無論文武都不太在意,也沒有那麽多心思去關注更底層的官吏,因此還真不知道自己軍中有個周家老二。“方便,您稍等會,我這就派人去跟您夫君說一聲。”說着他招來一位親衛吩咐了幾句,令對方去城外軍營裏給周逸明傳個話。

“多謝将軍了。”

“不客氣,能招待慕閣下是我的榮幸。”許祝看了看楊豆萌的神色,心下微動,他的偶像就是不同,鎮定從容,一點也不輕狂,沉穩得完全不像十八歲的人。“閣下預備在福興城住幾天呢?我聽說您現在歇腳的地方是客棧,需不需要我為您準備一間院子?福興城別的不多,空房子最多了。”

楊豆萌搖頭。“不必了,多謝将軍,我見過我家夫君,最多後天就會離開福興城,聽将軍的口音,您是南方人?”

“是啊,我是建興人。”

兩人正聊着,外面傳來唱報聲,接着一個容貌漂亮的女子領着丫鬟走了進來,對方先朝許祝行了行屈膝禮,又向楊豆萌點了點頭,冷淡道:“周二夫人好。”

“……林瑤?”楊豆萌起身,目露疑惑,納悶林瑤怎麽會在這裏?

“周二夫人先坐會兒,我找表哥有點事,一會再來陪你。”林瑤幾乎咬着牙克制住了脾氣、語氣硬邦邦的說了幾句客氣話,轉而瞪了眼許祝,在許祝冷漠的目光下、恨意難掩。“表哥,費姨娘那邊出了點問題,我處理不了,您去看看吧。”

“……”許祝轉過頭,對楊豆萌客氣道:“慕閣下稍等會,在下去去就回。”

“不用了,既然你家裏有事,我先行一步,回頭有空再聚。”

“……好吧。”許祝看了眼林瑤冰寒的臉色,也生怕林瑤在此時鬧起來,到時候就不好圓場了,便讓林瑤先回後院,他把楊豆萌送出了将軍府,又道:“慕閣下難得來福興城,這段時間剛好沒戰事,您多在城裏呆幾天,今天我家裏……這個,明天我親自去您那給您擺宴,回頭……也讓您夫君陪您逛逛。”如果可以他還想向對方請教下武術招式呢。

“好,有空再見。”楊豆萌道了聲別,轉身離開。

許祝送楊豆萌出了大門,回到正廳,臉色陰沉下來,瞧了眼林瑤,轉身回到府中後院,先去看了看費姨娘,将事情處理了下,又去找了林瑤,警告道:“你和胡澤那點事已經過去了,這次舅舅讓你來福興城,可不是讓你來招禍的……”

“我怎麽招禍了?我又沒對她怎麽樣!”林瑤也是氣不過,因為胡澤刺殺慕穎未遂,慕家和周家同時施壓,導致林家損失慘重,而她和胡澤的婚事也變得懸乎,後來胡澤花費了大力氣去打動林家,本來已經快成功了,可是楊豆萌忽然成了先天武者,又在拜會幾位泰鬥級大人物時公開表示對魔教的不滿和鏟除之心,令林家的态度再次發生變化,進而堅決反對她和胡澤來往,她迫不得已在林家和胡澤之間選擇了林家,可她好不容易喜歡上了胡澤,而感情又哪是那麽容易放棄的,她有多喜歡胡澤,就有多恨楊豆萌。

許祝不說話了,按了按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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