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尤雅感覺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腦仁也是緊縮的暈眩,針刺般的疼痛。不知道拖着這副早已竭力的身子跑了多久,渾身像是剛剛拆卸組裝過的木感,疼痛都已經感覺不到。
天已經大亮,安常恒和紅箬再也堅持不了,徹底隐去了鬼影,不過也算是完成了尤若的交代,成功把尤雅帶出這座山。而這回可真算是只有她一人了。尤雅回頭看着背後的這座山,眼神陰翳冷森,淬了毒一般狠厲,她的妹妹,還在裏面。強迫着自己轉身,尤雅卻再也堅持不住,直接癱倒在地上,腦子一陣暈眩,雙眼間盡是蒼白。意識消失的那一刻,尤雅還在苦笑,她似乎要對不起尤若的犧牲了。
素問一身白衣端得是如若嫡仙,背影看起來就像是可遠觀不可亵~玩的溫玉佳公子。可是他眉間凝結的清冷,嘴角挂着那抹肆無忌憚的邪笑,生生破壞了他那副溫柔公子形象,看起來倒像一個病入膏肓、随時就爆發的神經病。其實他早就已經神經病了,一病幾百年。
腳底虛空,不沾塵埃,素問就那樣翩然地出現在山腳下,聽說他那幾個躲着他閉關修煉的師兄出關了,他作為師弟的,怎麽能不來慰問一番。多年不見,他對三個師兄可甚是想念。素問嘴角的邪笑更深了幾分,他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會會他們了。
可是,路上遇到個攔路虎。看到一身狼狽昏迷在山腳下的尤雅,素問的第一反應不是救人,而是,怎麽有個腌臜東西擋了他的路。他一向潔癖到,眼睛裏都不容許出現這些髒亂的東西。所以,素問擡腳準備直接把這個髒東西踹到一邊去,眼神一瞟,看到尤雅手腕上的傷疤,腳上僵了僵,算了,就當他難得行一次善。
就算是救人,素問還是潔癖得要死,伸着兩個手指捏住尤雅背後的衣服,踏空而去,該慶幸的是,尤雅身上的衣服質量不錯。
一路回到居住的地方,路伯就趕緊迎上來,每次他家公子去找那三個老不死的,都會一聲狼狽地回來。他家公子靈力再高,也抵不過那三個人一起。可是他也知道,公子已經瘋了,再勸公子只會更瘋,公子他心裏承受的太多,只能通過不斷地受傷才能證明自己還活着。別人都只道他家公子不斷追殺那三人,其實他只是不斷想要自虐罷了。然而,路伯一出門,就看到公子提着一個女人進來,自己倒還是玉樹臨風,沒受一點傷,雖然尤雅再狼狽,但路伯還沒有老眼昏花,也能看出來她是個女人的。
“公子?”路伯也摸不清素問現在是什麽心情,更不知道一向潔癖殘忍的公子怎麽會帶一個女人回來。不是他抹黑素問,幾百年他比誰都清楚公子的為人,公子他根本就不可能有這善心,更不可能是喜歡上哪個姑娘。
看到路伯,素問蹙了蹙眉,把尤雅随手扔在路伯腳下,“給她清洗清洗,上藥。”
路伯嘴角一抽,“老奴,是男人。”公子你是與世隔絕了嗎?總不會不知道你救回來的是個女人吧?
“哦。”真是難辦,一座山上就他們兩個活人,還都是男的。素問又嫌棄地兩指提起尤雅,擡腳就走向閑置的空房子,把尤雅直接扔在床板上就不再管她。
“公子不給她清洗?”路伯多少年終于見到公子帶個女人回來,以為,他總算是想通了,可是,為什麽感覺看到的畫面不對呢?
“這麽髒,等她自己醒過來再洗。”素問輕飄飄地看路伯一眼,扯着嘴角道,“你又在想什麽?我是在我親愛的師兄山腳下撿到的。”
路伯一愣,才注意到尤雅的手腕,頓時明白了,又是那幾個老匹夫做得下流勾當。公子順手救她,估計也是因為這個了。路伯嘆口氣,公子果然還是不能忘記。
“你給她上好藥!”素問再看一眼尤雅,還是嫌棄,真是髒眼睛。
“公子去哪?”一見素問轉身就走,路伯趕緊問道,這節奏不對呀。
“當然是洗澡!”他忍了很久了。
此後,素問是再也沒出現過,又一個人窩在屋子裏不出門。路伯倒是過來和素問提了幾句尤雅的身體狀況,看素問面上的索然無味,也就不再提起,公子救人也就只是救人罷了。
尤雅醒過來的時候,腦仁還是陣陣的疼,渾身無力酸痛,手腕上纏了一層紗布,裏面有些火辣辣地疼。剛醒沒多久,就看到一個半百老人端着碗走進來,逆着光,尤雅看得不清楚。
“小姑娘,你醒了,可以起來嗎?”路伯在尤若醒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就把爐子上煨着的熱粥端了過來。尤雅昏睡了幾天,他們這裏也沒有女人,所以這幾天她都是這樣一身狼狽的昏迷着,連吃的東西都沒有人給她喂。
“你……”尤雅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幾天不吃不喝,她的嗓子都是嚴重受傷的。一見到這個老人,雖然他慈眉善目,但尤雅還是心存幾分防備,她現在見到老人就不免想到那三個修行者,有些杯弓蛇影。
“小姑娘不要急,你已經脫離危險了,是我家公子救了你。”路伯自然看得清尤雅眼裏的防備,把粥放在床頭櫃上,道,“小姑娘還是先省着力氣喝點粥,你很多天都沒吃喝了。這裏也沒有女人,等姑娘有力氣了再自己洗漱。”說完,路伯就掩門退了出去。
尤雅撐起身子,緩了好久才舀到一勺粥,軟膩的小米粥終于舒緩了她餓到痙攣的腸胃。一碗粥花了将近一個小時才吃完,也沒出現什麽不适,那個老伯果然是細心的,連東西都準備得正好。
才剛放下碗,路伯又進來了,收了碗勺,詢問尤雅還有沒有其他的事。
尤雅張了張嘴,無聲地詢問,“今天是幾號?”
“離姑娘被救回來,已經第三天了。”
尤雅點頭,對路伯道謝。等路伯走後,尤雅才試着撐起自己,扶着牆壁慢慢地向浴室移動。浴室裏放了一套沒穿過的白色休閑服,看款式應該是路伯口中公子的衣服。尤雅緩慢地洗完澡後,穿着那身寬大的休閑服,才拖着身子移回床上。窩在床上,又陷入沉睡,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天亮。
尤雅總算不是那副連走都走不動的虛弱樣子,吃過早飯後,就要和路伯告別,“路伯,你們家公子有空嗎?我想和他當面道謝。”在這個時代,一個被稱為公子的人,真是奇怪。要不是看着身邊用的東西都是現代化的電器,尤雅還以為自己到了哪個原始社會呢。
路伯去那個封閉的房間請示一下素問,果然,素問一點也不關心。路伯只好尴尬地告訴尤雅,他家公子不喜見人。
得到答案後,尤雅也沒什麽心思,對她來說也不是很重要。主人家不來,尤雅只好跟路伯告別,她迫不及待想要趕回去。
“你的身體還太弱?”這麽虛弱,估計連這座山都走不出去。
“不要緊,我要趕回家有事。”
路伯也知道尤雅的遭遇,最後點頭道,“你再等一天好了,明天有人會定期往這裏送生活用品,你和他們一起走,不然深山裏,你一個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走出去。”
尤雅擔心回家,故而忽略了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比如,為什麽會有人住在深山裏?為什麽路伯他們沒有通訊交通工具?其實一切都不太正常。
第二天,尤雅跟着送貨的人一起下山,直到離開,都沒見到那個神秘的公子一面。
到了城市裏,雖然她身上有路伯臨走前塞的一些錢,但她沒有身份證。最後尤若還是到公安局去自己報了案,簡述了一下自己被綁架的過程,其中也沒提到不自然力量,只說自己一般都是昏迷着,也不清楚。至于其他的,要忙的只有這些摸不到頭緒的警察,反正尤雅的目的是達到了,她終于回到這個熟悉的城市。
一回到這裏,尤雅第一反應是跑回公寓,公寓裏都落了一層薄灰,阿若顯然是還沒回來。之後面對尤父尤母的喜極而泣和哭得稀裏嘩啦的尤楓,尤雅的情緒淡了幾分,整個人都挂着陰沉沉的氣壓,阿若在他們眼中到底是什麽都算不上吧。
尤雅去公司複職,簡述了一下原因,畢竟身處受害者,公司還是大度地直接讓她過了實習期,正式上班。
可是,很多人都發現了,尤雅變得越來越孤僻,變得越來越陰森,所有人只當她是被綁架有了心理陰影。
尤雅一身陰森森的鬼氣,只有尤雅自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以前了。這個世界為什麽對她的妹妹不公?為什麽會有那群道貌岸然的雜碎?阿若她,怎麽還不回來?越想,尤雅似乎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心裏的瘋狂。
作者有話要說: 他粗來了!看到了嗎?他粗來了……別嫌棄呀,他那樣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