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那,那明天晚上的花朝節燈會,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
他緊張得在被子下繃着腳尖,怕他不答應,又跟他解釋:“會很熱鬧的,我帶你去吃圓子,還有……皮影戲也很好看的。”
聞嶼揉了揉他的腦袋,“我沒去過,瀾星與我同去,或許會覺得很無趣。”
謝瀾星睜大眼睛,想到他說過沒有家人,一下就心疼起來。
他掀開被子湊到聞嶼面前,想伸手抱他又不敢,就很認真地對他說,“才不會,我最喜歡跟你一起了。”
喜歡到連夢裏也都是你了。
花朝節的白日是屬于姑娘們的。
花市從早晨開始便熙熙攘攘,平日裏見得到見不到的名貴花都有。運河像條血液流通的管道,大江南北的稀缺品種在這裏交易,不管嬌弱的花兒适不适水土。
謝瀾星給聞嶼送了一盆蘭花。他藏了私心,不告訴他花朝節送花只能送給心上人。
聞嶼把蘭花和謝瀾星最寶貝的重瓣芍藥擺在一起。
“好不好看?你喜歡嗎?”謝瀾星手肘撐在欄杆上,兩手托着臉看他。
聞嶼點頭,問他,“為什麽是蘭花。”
“我覺得你像,”謝瀾星又很緊張,“你是不是不太喜歡,那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麽嘛。”
兩人之間就隔了一個欄杆,謝瀾星毫無戒心地仰着漂亮的臉蛋看他,聞嶼目光微動,曲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我喜歡,人間富貴花。”
月上柳梢時人潮也沒有半點兒要退的跡象。不似白天的鑼鼓喧天,多的是情人間的竊竊私語。
聞嶼不是不知道這樣的人間節慶,他的君和娘親便是在這樣的場合相遇,這恰是他們種下因得苦果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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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來不感興趣,甚至內心深處有些抵觸。
可是當謝瀾星帶着他穿梭其間,給他買新蒸的糖糕和看起來毫無用處的小玩意兒,眨着一雙杏眼央求他嘗一口剛買的酒釀圓子,戴着猜字謎得來的幼稚面具逗他笑的時候,他開始羨慕起這人間來。
游人如織,商販密集,間或有總角小兒提着小花燈穿街打鬧,穿着小襦裙的娃娃一點兒不文靜,猛地一下就能把謝瀾星撞開。
他避個不及,直直撞在聞嶼胸膛。
後者沒事,他自己倒悶哼一聲。
聞嶼輕拍他的背,護着他往城河邊走。
“疼?”
小公子很要面子地搖頭。
小臉都皺起來了。聞嶼也不戳穿,給他買了個糖人轉移注意力。
這樣嬌弱的人間富貴花,是該被好好地捧在手心裏。
城河邊也有好些人,賣花燈的,放河燈的,水面上飄了大片大片的燭光,天上也放了不少孔明燈。微弱的光芒很容易被外力因素熄滅,但人們心底的光是不滅的。
謝瀾星吃着聞嶼給他買的糖人,心裏甜得根本不管哪盞燈亮不亮滅不滅的。
聞嶼被他可愛得失去原則了,手往身後一背憑空就給他弄出兩盞河燈。
謝瀾星眼睛都亮了,看着他手裏的花燈就是不敢伸手去接,生怕自己摸一下就要碰壞了。
“這是我見過最漂亮的花燈了!”
兩盞花燈呈芍藥花狀,層層疊疊的花瓣包裹着花芯,通體帶着若隐若現的細碎流光,美得不似凡物。
聞嶼把兩朵都放到他手上,“瀾星,放到河裏試試。”
謝瀾星小心翼翼地照做,兩朵芍藥一附着于水面便散發出瑩白的光,緩慢地順着水流遠去。
他同聞嶼并肩站着,自覺今日的愉悅要到此為止了,心裏便有些不舍。
“它們會被別的河燈沖散嗎?”
“不會,”聞嶼牽過他的手繼續走,“它們不會分開。”
――
8.
謝瀾星趴在床上摸着聞嶼給他的毛絨小兔,回味了一下今天的糖人和花燈。
他閉着眼睛想聞嶼臉上很淡的笑,想他們牽在一起的手,想聞嶼會喜歡什麽樣的人,想聞嶼是不是也有一點兒喜歡他呢。
“喜歡的。”
有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作答。
謝瀾星怔住了,男人精壯有力的肉體覆在他身上,他後腰上被粗硬的巨物抵着,他動一下,便竄起酥麻之感。
他想轉頭去看,卻被男人兇狠地堵住了唇舌。
“唔……”
他的兩只手被緊緊扣着,那人一邊與他親吻,一邊伏在他身上抽動,又燙又硬的器物摩擦着他腰上的那一小塊皮膚,他受不住地嗚嗚低叫。
終于身後的人動作慢下來,在他頰邊憐愛地親了親,“乖。”
謝瀾星翻過身,看到熟悉的眉眼才真正放下心來,于是理直氣壯地向他控訴:“你好兇。”
聞嶼親了一下他的眼睛,薄唇貼着他光潔的額頭密密地吻着,“那你兇回來。”
“不要,”謝瀾星摟住他的脖子,下身也貼着他蹭,“我才不會兇你,我對你最好了。”
聞嶼低啞着聲音咬他的耳朵,“怎麽好了。”
謝瀾星不答,微微使勁讓兩人換了位,他趴在聞嶼身上,從胸膛吻到小腹,伸手握住方才在他腰間作惡的罪魁禍首,低頭舔去頂端溢出的透明液體。
聞嶼失神地嘆謂一聲,謝瀾星起身向前爬了幾步,舌頭伸進他嘴裏讓他嘗剛才吃掉的東西,“怎麽是糖人的味道。”
聞嶼捏着他的臉笑,他坐起來打開雙腿讓謝瀾星跪在中間,後者聽話地再度伏身将他的硬挺含住。
謝瀾星握着根部吞吐,喉嚨被頂得實在受不了了才吐出來,又接着去親他底下兩個沉甸甸的囊袋。
“為什麽好像越來越大了……”聲音也委委屈屈的。
聞嶼憐愛地摸摸他的肩頭,把他拉進懷裏抱着,“這可不是糖人。”
……
謝瀾星脫了亵衣用來擦掉腿間的粘膩,繼續倒在床上把腦袋埋進被子裏。
又是夢。
可是他分明聽到聞嶼說喜歡了。
他被穩穩的抱着,被兇狠地親着嘴巴眼睛……
為什麽這些都不是真的。
為什麽這些不能變成真的?
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把謝瀾星吓了一跳。
可這樣的想法卻仿佛早已在他心底蟄伏多年,一旦他稍稍大膽,這個念頭便立刻長成參天大樹,占據他整個腦海。
而他對着床頭的小兔糾結了一會兒,再起床時,仍是那個謹小慎微的謝瀾星。
日子從藥園的芍藥花間過,也從雪白小豹的尾巴尖過。
大概是被驚蟄始終沒變過的體形騙了去,謝瀾星全然沒有意識到從他把聞嶼撿回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許久。
直到他隐約感覺聞嶼有心事。
他那副随時可以輕松離開的樣子讓謝瀾星很害怕。
他要走了嗎。
他會去哪裏呢。
會不會很快就忘了謝瀾星。
他穿過小回廊去藥園找聞嶼。
後者顯然沒想到他這個時候回來了,頓了一下才問:“怎麽了,今天陳太醫這麽早就放你回來了?”
謝瀾星傻傻的點頭,機械地朝他走過去,把手裏提的油紙袋子遞給他。
“皇後送給我的小糕點,你嘗嘗。”
他沒錯過剛才聞嶼立刻把東西收進袖口的動作,還不止見過一次的,只是從前不在意,現在想來,那像是女子的發簪,是誰的?
驚蟄從房梁躍下,對着那袋點心蠢蠢欲動,聞嶼故意看不見,取了一小塊先喂給謝瀾星。
明明剛才對着滿桌山珍海味也全無胃口的人,偏生就想吃這一塊酥餅。
謝瀾星仍像送他蘭花那天,撐着腦袋靠在欄杆上,不經意似的問他:“聞嶼,你有沒有挂在心上的人?”
可是聞嶼怎麽說的,他說有。
9.
謝瀾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保持那副看起來無憂無慮的樣子離開的。
他只想快點逃離那個讓他透不過氣的地方。
心髒疼。
像是本意是去讨糖吃,卻明明白白得了當頭一棒那麽疼。
他怎麽沒能早些想到呢,聞嶼那樣成熟穩重,已不是像他這樣的小孩了,或許他早就有了心儀的姑娘,那人遠在家鄉苦苦等待。
而他呢,做着那樣冒犯的夢,對救回來的人生了可恥的感情。
說起來他連聞嶼家在何處從商還是為官也不知道,聞嶼也從不向他提起。
竟然一直都是這樣生疏的關系。
那些對自己的好與關切,不過是不參雜任何感情的報答嗎。
自卑又自責的情緒把謝瀾星逼出了眼淚。
他出了洛王府,茫然地順着紅牆邊走邊掉着豆豆。
“瀾星?”
謝瀾星愣了一下,胡亂用衣袖抹着眼睛。
“二哥……梁大哥……”
“你這是要去哪,怎麽連翹茯苓也不跟着。”
謝微雨有些擔心。
“我……”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
還是梁臻看清他紅紅的眼眶,适時道:“是不是在府裏待得無聊了,不如瀾星同我回府,明日一起去春獵,如何?”
謝瀾星心如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