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捉蟲)

吃痛間,扇堯的身體往下一墜,本來飛的也不高,這一墜,直接讓她腳一崴,摔在地上。

“你太慢了。”少年低啞的聲音說。

“桓無一……你……”

扇堯內心的欣喜、與對少年的感激都化作袅袅炊煙,頃刻之間消散了。

“我沒有找到二當家,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逃了,現在魔教的人已經發現了,我們得快點離開鹿關。”

“可是如果沒有二當家我們怎麽去中原啊,我們沒有錢啊……”

“沒辦法了,先離開鹿關,我撐不了太久,如果在我的傷複發前被魔教弟子找到,我們都得死。”桓無一說着飛下殘垣。

“好。”扇堯也沒時間感嘆別人的命數了,她跟上桓無一。

“等等,桓無一。”飛了一段路扇堯突然喊道。

桓無一竟然真的停下了,扇堯将身上的破鬥篷解下來披在桓無一身上。

桓無一的身影一顫略微皺了一下眉,他什麽也沒有多說繼續趕路。

扇堯并不是怕他着涼或者擔心他的傷,而是因為他這一身白色太顯眼了!!如果魔教的人找來,這麽明顯的白影可能被一眼發現!

鹿關往東是大片大片的森林沼澤與山地,這裏就是鹿山,是前往中原的必經之路,只是這裏的主道已經被魔教的人占領,如果要走出鹿山他們得想辦法去找其他路了。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說魔教了。

魔教一直都存在,具體存在多久也說不清楚了。

魔教勢力分成幾股?他們的首領到底是西域人是雪域人還是中原人?這些也沒有人說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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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們的勢力範圍有多廣,魔教弟子的總數有多少,在各地的據點在哪都有多少……?中原致力于查魔教的人也不少……但具體的數據他們都拿不出來統一的答案。

幾十年前中原改朝,之前的王朝被推翻,而如今中原王朝的建立傳言魔教功不可沒,可如今中原處于亂世并沒有一統,統治者仍想要借魔教的勢力,卻又懼怕魔教勢力壯大。

于是如今中原王朝、魔教與各門派之間非常糾結又畸形的局面誕生了……

猜忌與征伐、殺戮與聯合……

這是對所有修道之人來說一個從未有過的混亂時期。

“桓無一,那些魔教弟子似乎沒有追來,我們還要往那裏面走嗎?”扇堯邊說邊咳着,“這裏空氣不行,恐怕是瘴氣,還是不要再往裏面走了。”

雖然這麽說,但她也知道如果去走主道,那裏有魔教弟子把守,也不知道魔教是出了什麽事。

但鹿關發生的這些事,她又直覺魔教內部應該是出了大問題。

“不然呢?”少年微停下腳步,反問。

“……”

“沒有異議了就繼續往裏面走。”他說話直接将那件破鬥篷扔給她。

這時扇堯才發現鬥篷全是濕的,少年剛才将水囊裏的水淋在了鬥篷上,還有他的白色外袍上。

扇堯明白了,他是要她拿鬥篷捂住鼻子,以此來抵抗這林中的瘴氣。

他怎麽連這個都知道?

難道他之前有在南方的森林裏生活過?

因為鹿山的氣候和她家鄉的初夏一樣,劍閣的海拔有點高,山上的初夏大約相當于南方的春天。

所以扇堯才認為鹿山在氣候溫暖的南方,再加上之前從銀關到鹿關他們的馬車也是一直在往東南在走。

走了大概一個時辰,扇堯突然停下了,因為她現在才意識到桓無一不見了!

不對,她明明記得一刻鐘前她都看到桓無一了,怎麽就突然不見了……

她以為是她走太慢了,把桓無一給跟丢了,于是向前跑了一段距離。

可她還是沒有看到桓無一!

他兩相隔的距離最多也就十幾步,不可能說走丢就走丢了吧!

扇堯也沒力氣跑了,她晃了晃腳踝上的鎖魂鈴。

沒有聲音……

這鎖魂鈴啞了??

扇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可她恍然又想如果那小子舊傷複發倒在了哪裏,而一刻鐘前她一路上都在想魔教的事……

如果是桓無一舊傷複發倒下了!

還真的有可能,如果桓無一死了是不是就操縱不了鎖魂鈴了?

雖然他死不死她不關心,但問題是沒有桓無一她不知道能不能走出鹿山啊!

扇堯正在糾結要不要回去找桓無一,這時她又見到了熟悉的一幕。

腳邊傳來沙沙聲,她低頭看去,看到很多的蟲子從她的腳邊爬過……

她吓得往後退,也愕然想起第一次見桓無一時的場景,當時也有很多蟲子在逃命。

可這一次并不同,這些蟲子爬的毫無章法,它們并不像是逃命,更像是瘋了。

甚至空中有很多蟲子亂飛起來……

扇堯吓得臉色慘白,忍無可忍的時候她捂住頭大喊了一聲:“桓無一!!!!!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嚴重懷疑這一幕是桓無一弄出來故意吓她的!

可直到她的腳腕上鎖魂鈴急促的晃動起來,鈴聲劃破林子,那些蟲子也從瘋狂的爬行變成了四處逃竄……

扇堯意識到了什麽,她的身體面向東邊,鎖魂鈴不叫了,扇堯又面向南邊,鎖魂鈴仍舊不叫。

直到她面向北邊,鎖魂鈴才開始叫起來,從北邊的兩棵樹間穿過,扇堯一直往北走,走了快一裏路,終于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桓無一。

而桓無一躺着的地方不遠處,有一具黑衣人的屍體,她吓了一跳,大抵是知道了什麽,可能是桓無一發現有人跟來便想引開這個人……

所以這具屍體是魔教弟子的?

她不敢看也不敢上前去确認什麽,她走到白衣少年的身邊,看到他裸露的胸膛上大面積的血跡……

他的舊傷複發了,應該是之前失血過多陷入了休克,所以鎖魂鈴才啞了有一會兒,等他恢複意識後,鎖魂鈴才能叫了。

“扇堯……”

“嗯?”扇堯似乎是聽到他在喊她的名字,她不确定,将耳朵貼過去。

“離開這裏,向東走。”

他說完這句話後,大概是因為意識昏聩陷入了昏迷。

扇堯顧不了太多了,給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便扶着他往東走。

因為走的很慢,天黑前也只走了三裏路,幸運的時她看到了一條小河。

扇堯太累了,不得不選擇停下來休息。

她撿了柴磨蹭了半天點燃了,她拿着水袋正準備去打水,卻被桓無一一把抓住了腳腕。

他什麽時候醒的,她不知道。

她皺起眉剛想說什麽,只聽到少年沙啞的聲音說:“将火滅了,別喝這裏的水。”

火是扇堯辛辛苦苦點燃的,說實話滅火的時候扇堯別提有多不情願了。

至于桓無一說別喝這裏的水,這點她不明白。

森林裏雖然有瘴氣,即便水不幹淨燒熱了也是能喝的,但桓無一讓她別喝水。

她皺着眉問:“那我去抓魚,魚能吃嗎?”

“不能。”桓無一閉着眼睛說,他躺在地上,胸口已經沒有流血了,但臉色依舊是一臉死白。

扇堯問道:“為什麽?”

桓無一對此卻不給一句解釋。

因為死的那個黑衣人不是魔教弟子,而是蠱師。

扇堯不知道只有蠱師死的時候身上的蠱蟲離開蠱師,蠱蟲落地後便開始吞食周圍能吃的蟲子,那些蟲子才會四處逃竄。

但蠱蟲喜水,就表示這裏的水源都被那個蠱師身上攜帶的蠱蟲污染了,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後水質才能被自然淨化,若在這一段時間內喝了沾有蠱蟲的水或者吃了河裏的魚,便會腹痛嘔吐,甚者全身浮腫而死。

只是扇堯并不知那個死掉的人是蠱師。

扇堯将空掉的水袋扔給他:“那你說,現在沒水了,在這個山林裏我們還能活幾天?”

“……去找路,總會有出去的路的。”他平靜的說完,咳了起來。

扇堯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我實在不懂,如果你真的很厲害,那什麽人能傷你。”

桓無一知道她很早就想問他這個了,這一次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原因,他告知了她一個答案:“拜我兩個兄長所賜。”

扇堯怔在當場,她似乎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東西,如果是被自己的親人追殺……那桓無一也太慘了。

因為氣氛過于僵硬,扇堯離開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抱了一大摞枯枝與藤條。

“扶着你走太累了,你和我一起編吧。”像去馬市之前那樣,她又開始編起藤網,如果桓無一躺在藤網上她會輕松一點。

桓無一皺着眉:“不必了。”

“你不必不好意思,之前也是這樣啊,現在又有什麽好尴尬的,等你好起來再說不必了也不遲啊。”

“……”少年好看的唇角逐漸下壓。

“桓無一,等到了蕭山你會給我解了鎖魂鈴吧?”将藤網編好,扇堯擦了擦手指,有些拘謹的看向他。

桓無一不知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他只是點頭“嗯”了一聲。

其實一開始他并沒有打算去蕭山,所謂的蕭山問道不過是他道聽途說後随口一說。

他想過最晚還有一個月他身上的傷應該能好的差不多了,現在只是因為惡劣的條件延遲了他的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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