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是不是因為如此, 桓無一會對街邊的賣花人多看一眼。
也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那麽喜歡結界裏的花……
他是一個長情又柔軟的人,只不過苦難賦予他殺伐與冷厲, 他卻始終無法做到殘酷無情。甚至對給他致命一擊的聚月也恨不起來,在得知聚月已如七歲稚子心智後, 他仍能待他如親弟。
或許他身為蠱皇, 從未将聚月視作蠱将。
扇堯深吸一口氣, 這一剎那間,思及他的溫情與善意, 她似乎已漸漸釋然。
無論是陰郁冷漠的桓無一,還是深沉隐忍的姜涅, 他們不屑于解釋, 內心深處卻是細膩又柔軟。
聚月發出聲音想要提醒姜涅那邊院牆的老桑樹上有人。
而姜涅豎起手指放在唇前, 搖搖頭。
聚月似懂非懂, 撓了撓頭。下意識的又對老桑樹的方向投去一眼,他都瞄了兩眼了, 扇堯怎麽會沒察覺,她皺了一下眉, 滑下樹去了。
姜涅撫着額輕笑了一下,又輕輕拍了拍聚月的腦袋。
聚月雙手捂住腦袋, 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傍晚的院子裏, 壘好的土竈前, 聚月覺得好玩讓姜涅教他怎麽做菜,先放入柴火将大鍋燒熱倒入油後将香料倒入,炒出香味。
姜涅拎起洗幹淨的魚放入鍋中, 淋了少許香酒。
在他們炒香料的時候扇堯便坐不住了, 看着手裏剛買來的包子頓時食之無味。
長眉壓低, 她似乎明白了明明他們的院子裏有廚房,那人還要在院子裏壘土竈的原因。
可是他們做的飯菜真的好香。
在扇堯“掙紮痛苦”的時候,聚月翻過院牆,站在她的大門前手舞足蹈的比劃着:“……吃飯。”
見她坐着不動,他箭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臂,搖晃着:“去吃飯……”
扇堯耳朵一紅:“懂了,讓我自己走吧聚月。”
聚月這才放開她的手臂,咧開嘴笑了。
竹桶裏的飯很快見底了,盆裏還剩下的鲈魚肉還有最後一塊,扇堯的筷子剛下去,另一雙筷子也伸了過來。
扇堯看向聚月,聚月看着她。
俨然兩人都不想收手,扇堯目露兇光,聚月氣得擰緊眉頭。
姜涅沉默一瞬,突然拿起砧板上的刀将魚肉切成兩半夾入他二人碗中。
兩人瞬間熄火,開始吃最後一碗飯。
十多日後的清晨。
一場小雨匆匆落下,站在二樓的闌幹處,扇堯看到院外來了三人,聚月跑去給來人開門。
扇堯想是楓子序派的人到了。
這一刻她知道,也許之後很久很久的時間裏她都不可能吃到姜涅做的飯菜了……
三人進院子後對着姜涅行禮,一人上前去對姜涅耳語一番後,她看到了姜涅神情的變化。
很快聚月翻過院牆來找她,他在說:“……回家。”
扇堯轉身進屋收拾東西,如果不是出了很大的事,姜涅不會露出那種慌亂地神情。
在跳下院子的時候,她擡眼看了一會老桑樹,這時她也聽到了姜涅的聲音:“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那三人沉默了,單膝跪地請求饒恕。
是楓子序要死了。
傳話的人只說大巫的情況很嚴重,但他不讓他們傳出去,也不讓他們提前找少主彙報。
只是臨走前大巫選擇死在祗山城,而陪在他身邊的只有三個人。
三長老,芳明和竹宛。
他們一路狂奔趕到祗山城,原本要十幾日的路只花了兩天。
她站在閣樓外看着觸目的白燈,這一剎那紅了眼眶。
她也聽到了姜涅發怒的大吼,他在質問他的大巫快要死了的時候為什麽要隐瞞他,他也在質問為什麽他的信送去那麽久為何要讓他在銅鎮等這麽多日……
為什麽不讓他見大巫最後一面。
三長老閉眸跪地:“少主…天命不可違。”
楓葉部的大公子幾次用了禁術,早已無生的可能,這是他必定的命數。
楓子序臨死前選擇最後一次用禁術來開啓未來幻境,但楓子序是笑着離開的,無人知道他在幻境裏看到了二十年後這塊大陸生機勃勃,是真正的天下安定,真正的河清海晏……
于是他笑着撫摸着竹宛的小腦袋,又看了一眼窗邊白日離開了人世。
任憑他們說什麽,此刻的姜涅都是不能接受的。
他失去了他的大巫。
他沒有讓他的大巫過上一日安穩的日子,他便離他而去。
他們走過戰火共過患難,卻再也無法同富貴……
傍晚了。
從祗山城祭祀臺給大巫做完法事回來以後,整個閣樓裏都找不到姜涅的人。
這個晌午聚月哭完竹宛哭,扇堯哄完聚月又得哄竹宛,與他們相比,芳明是一聲不吭地坐在一旁抽泣……
他跟着大巫最久,直到現在他都無法接受大巫已經死了。
扇堯和他們在閣樓外的石階上坐了好一會兒,直到一個人影站在她面前,藍色的長老服漆黑的靴子,她立刻擡起頭來:“三長老。”
她明白,這是三長老有話要對她說。
“扇堯姑娘……扇堯主事請移步。”三長老聲色微沉。
三長老對她詳細解釋了楓子序之所以要從兵主部來祗山城的原因,并不全是他想死在祗山城。
而是因為他不想某些人借他的死來對付姜涅。
所以半個月前他們秘密護送楓子序來了祗山城。
“是有人要對少主動手?”扇堯想如果不是有人在兵主部設伏兵之類,楓子序身為姜涅的大巫不會在死前選擇舍下兵主部不管的。
三長老沒有點頭但也沒有否認,接着他央求道:“扇堯主事,我知道大巫的死對少主打擊很大,但我希望您能多多寬慰他,讓他早日走出來,現在處境很危險,大巫以舍棄兵主部為代價,也是不想少主有任何閃失啊。”
他的話完全印證了扇堯之前的想法,十六部還有人想要姜涅的命。
如果大巫真的死在兵主部,如此姜涅趕回兵主部之日便是刀戟相向之日。
扇堯盯着他再問:“這個人是誰?”
她目光銳利堅韌,大有若你今日不告知我此人是誰,我便不去幫忙找姜涅的意思。
“……”三長老見她如此,只能嘆息地告知她:“戌部家主戌介。”
十六部裏戌部養兵最多,之前姜岐之亂時戌部并未拿出兵馬援助,後來戌部間接助少主奪回兵主部,所以大巫以為戌部是好的。
只是戌部曾以他兵馬為十六部之最,逼迫少主即日履行婚約,少主拒絕了,大巫自然也拒絕了。
他也算是看着這位少主長大的,這位少主年紀小時脾性乖張,越是開口找他要什麽他越不會給,倘若不開口他心情好了可能會給。
戌部的人沉不住氣,便壞了事。
戌介脾氣暴躁為人強勢,教出來的幾個子女卻是唯唯諾諾毫無主見。
戌介見少主不是好掌控的,便心生反意。
“這事說來還沉積了兩代人的恩怨,此前首領的夫君人選是戌介的兄長,那人年長首領許多,死得早,首領剛滿十三,那人便一命嗚呼了。只是傳言不好,傳言說那位戌部公子是被兵主部的人害死的。”三長老嘆了一口氣,所以戌介心懷怨氣也能解釋了。
楓子序生前讓線人多方查探戌部虛實,所查到的兵馬數量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多啊……
三長老心知一旦打起來可能比姜岐那一次還要慘烈。
扇堯在祗山城的街市上找了一圈沒有看到那人的身影,正有些失落的時候,她看到了酒坊的旌旗,擡頭一看屋檐上坐着一個白衣人……
屋檐上還斜躺着一個酒壇子,已喝空了孤零零的躺在那裏。
竟然是跑到這裏來喝酒了。
她大抵能懂一些,在族人都不要他的時候,只有他的大巫能要他能理解他,楓子序對他是亦師亦友的存在,也許還是比兄長更親的存在。
她想了想既然他要醉便讓他醉一次吧,大不了她背他回家,于是乎她又進酒坊買了一壇酒。
拎着酒壇一躍上屋頂,她在他的身旁坐下将酒壇遞給他,卻在他接過酒壇的那一刻,被他猛拽住胳膊帶進了懷裏。
剎那間,她仿佛是被施法一樣定住了,卻又在回過神來後面紅耳赤的想要推開他,也只推了一下,她突然間閉上眼展開手抱住了他。
這一次,她終于抱緊了她的少年。
從梵統十八年春,到歸元元年……五載寒暑,荏苒冬春。
這一刻她能感受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還有他炙熱的氣息。
他将頭埋于她的肩頸,對她說他能用壽元救下阿因的命,卻無法用壽元換回楓子序的命……
他低吼出那個名字。
蕭燼染。
剎那間扇堯仿佛明白了什麽,祗山城的祭祀臺上姜涅消耗壽元也無法換回他的大巫,是因為這一條路被蕭燼染堵死了。
蕭燼染想看他疼,看他困苦,看他沉溺于痛,看他意識消沉。
楓子序之于姜涅是信念,是一份牽系,他們從最困苦的泥沼裏一起走來,卻永遠無法再一起走向輝煌。
那是二十出頭的姜涅最低谷的日子,是亦兄亦友楓子序給了他生的希望。
而他卻無法用壽元挽回楓子序的魂魄。
所以白天在祭祀臺上姜涅才會露出那樣絕望的神情,直到他念出咒語徹底告別了他的大巫。
扇堯擡眼看向天際。
若真是蕭燼染所為……
他确實做到了殺人誅心。
只是扇堯不懂蕭燼染這麽做的目的。
若說他恨明照轉而也恨姜涅,在帶走小集奴的那個時候,他是完全可以出手殺死姜涅的……可是他沒有。
或許他不想讓姜涅死,而是想讓姜涅領略失去大巫後的痛苦。
蕭燼染擊碎了姜涅的信念,他讓姜涅知道了他用壽元都換不回大巫的命……
姜涅抱緊了扇堯,這人世,他所剩的不多了。
若再失去她,他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模樣。
這一晚,清貴絕美的苗疆少主醉得一塌糊塗。
扇堯背着他回去的時候已是四更天。
伴随着四更天的鐘聲從烽臺處傳來,祗山城又落了一場雨。
在距離山上閣樓只有幾百步路的地方,漆黑的夜空有銀光乍現,她心下一驚頓時停了腳步。
無量天的通道又打開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她大喊一聲:“蕭燼染!”
帶着一絲憤怒與不解。
她看到那個銀色衣袍的男人從華光之中走出,他走過的地方雨水退散,一地銀白。
“蕭燼染你為什麽阻止姜涅換回楓子序的命!”
“讓他受一下我受過的苦罷了。”他答的雲淡風輕。
“你……”扇堯咬牙切齒,若不是現在背着姜涅,她真想沖過去敲爆他的狗頭。
“你前世已經害死他一次,今時就不能放過他!”
“你懂什麽!”
扇堯也不知她剛才的話哪裏激怒了他,突然吼這麽大聲,吓得她後退了半步。
很顯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蕭燼染微別開臉,他的情緒很快退卻,又恢複了冷漠的神情。
突然間扇堯盯着他的眉眼看了許久,這一次她看得很認真……恍然間她問道:“這是你本來的眉眼嗎?”
蕭燼染忽地回眸看向她:“你還是沒有印象嗎?”
微蹙着眉,她搖頭又點頭:“只是覺得熟悉。”很熟悉。
“那就仔細想一想為什麽熟悉。”他倒是沒有冷嘲熱諷這一次表現的相當溫柔。
“等你想清楚了,想起了我是誰,我就不會害他了。”他說話間,無量天的華光再度傾瀉下來,他消失在華光裏。
這一次,就像是他專程來只為給她布置一個任務似的。
扇堯暗罵:無量天的真神們可真是閑得慌!
可是……
他說她想起了他是誰,他就不會害姜涅了。
可是她修不出前世記憶,無論她怎麽努力她都修不出前世記憶。
她也有想過,輪回路上她既然能修出幻魂,說明前世至少有一件事對她影響至深,深到幹擾了她的情緒,直至她修出了幻魂。
幻魂帶着她的執念與靈氣在道法世界投胎轉世。
而她的本魂去了恒先世界。
可她怎麽也想不起前世。
微偏頭看向姜涅,姜涅會知道她的前世嗎?
或許他是知道的,也如蕭燼染一般希望她自己想起。
自己想起的和別人告知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扇堯背着姜涅走到閣樓門口,剛想敲門,聚月一把拉開閣樓大門。
扇堯吓了一跳:“你怎麽還沒睡?”
聚月撓頭,很快他看到趴在她背上的姜涅,連忙跳上前去幫忙。
兩人将姜涅送上床榻已是五更天……
扇堯趴在桌上睡着了,聚月守了一晚上,直到清晨姜涅醒來,揉了揉宿醉後發脹的額頭。
聚月正要說話,姜涅指着趴在桌上的扇堯“噓”了一聲,他走過去拍了拍聚月的肩膀:“去睡吧。”
聚月聽話的回房補覺。
姜涅則将扇堯抱上床榻,脫去她的鞋,給她蓋上被子。
他坐在床榻邊沒太久,三長老出現在窗前:“少主,急報。”
戌部的人包圍了兵主部。
當初姜涅選無可選之路用戌部的人趕走了魔教,如今戌介想用同樣的辦法制住這位年輕的苗疆少主。
他給姜涅兩條路,一是老老實實做他的乘龍快婿,如此他戌介依然聽令于苗疆少主,戌部的兵權也交與少主。
二是如果姜涅不想和戌部聯姻便滾出苗疆從此以後隐姓埋名,去燕南燕北也好南召雪域也好不再回來。
而這兩條路無論姜涅怎麽選都意味着十六部要換主。
第一條路他可以選擇将來扶植有戌部血脈的孩子為新的少主,即使掌控不住姜涅他也可以掌控姜涅的孩子。這一條路風險較小,将來十六部的人即使不服,到時候孩子總歸是姜涅的孩子,也會忍氣吞聲繼續下去。
第二條路的風險更大,十六部裏不服是會開戰的,可戌介管不了那麽多了。
戌介的野心也在傲慢中滋長,只是如今才徹底爆發出來。他和姜岐與姜岺不同,他之前沒有想過反是因為不知道兵主部的底細,等他帶着兵擊退了魔教的人,才猛地反應過來兵主部已經被姜岐姜岺敗光了,也被魔教掏空了……
前幾十年沒反是不知道,現在他再不反他會認為很蠢!
對戌介來說這麽好的機會他不想錯過,奈何他的子女沒一個可以重用的,若是他們之中有一個像楓子序、龍湛這樣的,他也不會隐忍這麽久。
戌介的人圍住兵主部後,發現大巫楓子序并不在城中。
此時有人建議要不要先放了姜岐,先扶植姜岐為首領,戌介給了那人一個大耳刮子,并下令将那人給砍了。
戌介甚至懷疑他身邊沒一個頭腦清醒可以重用的人。
那姜岐什麽野心,讓他扶植一個野心家為首領砸自己的場子?那還不如請恭恭敬敬姜涅回來還更加名正言順。
讓他扶植一個差點毀了十六部的人?該死!
他沒殺了姜岐都是便宜姜岐了!
想到這裏戌介眼眸一亮:“來人,放出話去,八月十五殺了姜岐,祭祀兵主!”
他給姜涅十五天趕回兵主部。
這可是他們少主最後的親人了,就看少主想不想要這位黑心大哥的命了。
戌介也幾乎能猜到姜涅的想法,姜岐作惡多端但終歸他喊了他這麽多年大哥。
即使要殺,他也只會親自殺,絕對不會允許別人來動手。
所以戌介認為姜涅聽到消息後會以身涉險。
“他會回來的。”戌介摸着下巴露出得意的笑容。
“……到時候可是一萬将士等候少主大駕。”
殿前的人沒一個敢開口說話的,剛剛已經被斬了一個了,這位家主的脾性誰都摸不清楚,就連他們戌部大公子站在一旁都瑟瑟發抖。
戌介看到他那長子不争氣的樣子,氣得猛踹了桌子一腳,桌子飛向殿前四分五裂,吓得戌部大公子直接癱軟在地。
一旁的戌部長老連忙高呼:“請家主息怒!”
另一邊戌介的子女們連忙去扶大哥。
“你們誰都不準扶他,讓他自己站起來!退下!”戌介眼珠子都要鼓出來了,氣得胡子亂抖,他怎麽生了一群這麽沒用的!
戌部大公子幾乎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地上爬起來,等他站穩的時候早已汗濕衣衫。他害怕,楓子度離開的時對他說:“作為最好的朋友我想說,如果此番你阿爹失手,戌部就徹底完了。”
所以楓子度帶着他的阿娘離開了戌部,一去多月銷聲匿跡。
戌部大公子着實不理解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他阿爹為何要與兵主部反目。
星宿鬼金羊,兇。
在收到戌介要斬殺姜岐祭祀兵主的消息後,姜涅消失了幾天。
直到這日晚上鳴純帶着一大隊人趕來祗山城,扇堯才明白姜涅是去聯系鳴純和龍湛了。
鳴純問姜涅:“少主有幾分把握。”
卻聽姜涅答:“十分。”
鳴純和周圍部将都是一驚。
“少主戌部可是號稱五萬人啊,我和龍湛湊五千人都難得要死要活!”鳴純忍不住說。
“他們雖然人多,但想打贏我們?沒門。”
聽到姜涅的話一旁的三長老也疑惑起來,他們少主絕不是自大的人,但現在什麽情況他心知肚明啊。
面對戌部龐大的兵力,這根本就是雞蛋碰石頭……
姜涅對着門外喊了一聲:“聚月。”
聚月一腳踹開大門,在衆人震驚中他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尴尬一笑,挺直了腰杆走進來。
此時衆人也注意到了聚月手中之物。
“是浮屠城!”三長老最先反應過來,也隐約有些明白了少主的用意!!
“浮屠城雖然沒有了靈氣,但我從聖火盟盟主手裏奪回的時候這裏面承載的內修已然一半。”
這是聖火盟盟主幹的惡事,那些修士已經死了,他可以做一場法事給他們安魂,以此換取浮屠城裏內修一用。
“少主的意思是想說……如果我們的士兵吸收浮屠城內的內修能以一打十??”鳴純有些激動地問。
姜涅颔首。
鳴純雙眸放光:“那太好了,難怪少主說十成勝算!”
作者有話說:
鄭回:抱了??抱了!!還埋頸了嗷!!遠在長安的我嗑的(╯▽╰ )好香~
再嚎一嗓子預收,作者專欄望臨幸嗚嗚!(duang!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