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懷抱
“你能克制一下自己嗎?一路上瞄我多少回了,現在還上手?”
郁燼的話,讓溫羽臉上又是一紅。
溫羽急着為自己辯解:“不是!我就單純是想幫你拿幾件校服。”
“哦。”郁燼長哦了一聲,看上去也不像很相信她的樣子。
“你胳膊受傷了?”溫羽剛剛力氣也不大,他卻疼得嘶了一聲。
“你說呢?總不能,我是在碰瓷你吧。”郁燼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把問題又抛給她。
“可不是都過了一星期了嗎?”
不至于反應這麽大啊。
郁燼皺眉,散漫道:“我又不是就那一次會受傷。”
“那你更不能搬校服了啊,不然手脫臼看還要怪我,快給我。”溫羽又要上前搶他手裏抱的一堆校服。
郁燼迅速後退一步,與她拉開距離,“還不至于廢到幫你拿點校服都不行。”
說完,就重新往校門口走去,似是怕溫羽再和他搶,一路上都走得很快。
兩人在校門口等了五分鐘左右,就等來林預遠了,林預遠幫郁燼分擔了幾件。
“走走走,阿燼也跟我們一起,我請你們吃飯。”
溫羽:“不是說好我請你們的嗎?”
林預遠笑道:“你留着下次,這次我來啊。”估計原本也沒打算讓她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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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大街是德中附近一條著名的美食街,每每從一家店鋪前經過,便能享受幾秒自店內溢出的鮮香。
因着剛放學的緣故,人群中夾着很多穿德中校服的學生,很顯眼很突出,有的紮堆站着,有的并排不急不慢地走着。
街道的盡頭是橘紅的天幕,暈紅了半邊天,雲層裏夾着金黃流心,夕陽要落不落,像橘子汽水味的。
溫羽他們三個人同行,長相各有風格,都比較出衆,走在一起很養眼,引得路人頻頻注視。
郁燼和溫羽走在兩側,林預遠夾在他倆中間走。
林預遠左右都看了一眼,問他們:“阿燼,阿羽,你們想吃啥?”
聽到林預遠叫她阿羽,溫羽還有點不習慣,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不太了解,你們比較熟悉就你們選吧。”
林預遠提議:“那就去石井烤肉拌飯,怎麽樣?”
“可以。”溫羽同意。
“嗯。”郁燼也沒異議。
“OK那就走吧,就在前面。”林預遠走得稍微快了一點,就變成了溫羽和郁燼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同行。
溫羽想到郁燼的脾氣不好,似乎也不太喜歡她,不想繼續尴尬地二人同行,腳下就不自覺加快步子,準備追上前面帶路的林預遠。
她把一堆衣服抱在胸口,就容易看不到腳下的情況。溫羽之前又沒有來過這裏,以為街上都是平地,哪知前面設置了一級臺階。
她疾步前行的時候,一個不留神,右腳就踢到了臺階,整個人因為慣性往前面撲去。
完蛋了,要摔。
她果斷抛下手裏的衣服,雙手往前撐,電光火石間,身後生風,伸出一只修長有力的手緊緊握住了她細白的腕子,像鐵鉗一般,拽着她迅速旋了一下,她就被改變了撲向的方向,直往後面那人硬實的胸膛撲去。
一瞬間的功夫,她的左臉頰貼在了郁燼的校服上,面頰傳來柔軟溫熱的感覺,她的呼吸間就都是冷冽的皂角香,很幹淨,很清爽的味道,與郁燼的外表有些不符。
一只手握着她手腕的郁燼,低頭睨着她,看着她吓得亂顫的睫毛,聲線冰涼,“站好沒?”
溫羽剛才被吓出的一身冷汗都被他給逼回去了,她心有餘悸地應着:“好了,謝謝……”
她把臉從郁燼衣服上移開,往後退了幾步,郁燼見她站好,也松開了握着她腕子的手。
郁燼尾音上揚,卻帶着股寒意,“不熟悉這裏還走那麽快,你挺能啊。”
“……”
他看向她身後掉落的幾袋衣服,三步走過去把地上的袋子拾起來,随意撣了撣,手一伸就把袋子扔回溫羽懷裏。
看到他們兩人面對面站着不動,前面的林預遠又折返回來,敏銳地察覺到他們二人之間古怪的氣氛,狐疑道:“咋啦你們?怎麽不走了,奇奇怪怪的。”
溫羽輕描淡寫:“沒什麽大事,剛才沒注意差點摔了。”
哪知林預遠下一秒臉色大變,聲音也提高了,“你差點摔了,還不是大事啊,傷到沒?”
這話一出,郁燼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沒有,好啦去吃飯吧,吃完我還要回去複習呢。”溫羽似乎不想提及這個問題,有意避開不談。
郁燼意味深長地朝她看了一眼,也沒再多問。
三人又繼續往前走,只是這次走在中間的人從林預遠變成了溫羽,她一個穿常服的夾在兩個穿德中校服的中間,個子還比他們矮一截,妥妥一個凹字。
大概再往前走了三十幾米,就到了林預遠說的石井烤肉拌飯。
他們走到內廳,時值晚飯高峰期,店裏沒有多少空桌了,他們也沒挑,就近選擇了一個空位置坐下來,林預遠和郁燼坐在一邊,溫羽坐在另一邊。
林預遠把菜單先遞給溫羽,問道:“溫羽,你吃什麽呀?”
溫羽接過他遞來的菜單,随意掃了兩眼,“我就吃個招牌烤肉拌飯吧,你們點。”
“行,那我就肥牛烤肉拌飯,阿燼你呢?”
“和你一樣。”
“得嘞。”林預遠把勾好的菜單交給服務員,又回到座位上。
林預遠正想着坐下來要好好介紹郁燼和溫羽認識一下,溫羽就突然起身,垂眸看着他們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好。”
溫羽走後,林預遠強行勾搭着郁燼去了飲料櫃,自己從裏面拿了一聽可樂,回頭看向插兜站在後面的郁燼,
“喝啥?可樂?”
人來人往的大廳裏,郁燼就拽拽地插兜站着,筆直有型的長腿隐匿在深藍的校褲之下,連短袖衣擺處因插兜動作而壓出的褶皺都帶着股痞勁。
啧,他兄弟咋長得這麽帶勁呢?
郁燼懶懶看了他手上的可樂一眼,微微點頭,“你拿。”
給郁燼拿完,他又開始思索:“溫羽喜歡喝什麽呢?”
林預遠也沒想過郁燼會回答他這句話,沒想到郁燼還真回答了他——
“別是芒果汁就行。”
“別拿冰的。”
“不是?你真知道,假知道啊?”林預遠迅速回頭看向後面似乎提不起興致的郁燼,又拿了一瓶橙汁,從後面追上郁燼,勾着他脖子,一臉新奇。
郁燼偏頭一言不發地盯着他看了會,林預遠心裏都被他看毛了,
“你什麽時候比我這個青梅竹馬都知道的多了?你瞎說的吧。”
被磨得不耐煩了,郁燼漫不經心點點頭,順着他的話敷衍道:“對,我就是瞎說的。”
他們回到座位上後,溫羽也很快回來了。看到桌上出現的飲料,她展顏一笑,頭頂的柔光打在她臉上,杏眼桃腮,眉目帶笑,顯得溫柔潋滟,
“謝謝啊,剛好渴了。”
她話一說完,林預遠就故作不經意地問:“阿羽啊,剛才我還糾結給你拿橙汁還是芒果汁來着,你更喜歡哪個?”
溫羽幾乎沒怎麽思索就回答:“橙汁吧,我芒果過敏。”
得她這話,林預遠故意把聲音拉得很長,還促狹地看了垂眸擺弄手指的郁燼一眼,“哦——這樣啊。”
郁燼被他的聲音弄得不耐煩,板着臉擡眼瞪了他一下,林預遠這才乖乖收斂。
三碗拌飯端過來之後,溫羽拿起勺子拌了起來,拌勻後一點不秀氣地開始往嘴裏送,大口幹飯的樣子讓坐在她對面的林預遠看了不禁低笑:
“你吃飯的樣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旁邊的郁燼聽了這話也下意識看向埋頭幹飯的溫羽,嘴角微微一勾,又很快壓下去,表情一閃而過,快到誰也沒有注意到。
溫羽咽下嘴裏的飯,幹巴巴地解釋:“我餓了。”
“我也餓死了,吃吃吃。”說完,林預遠也開始大口吃起來。
郁燼垂眸時,不經意一瞥,溫羽右手腕上一圈紅痕就明晃晃映入了他的眼中,引得他劍眉輕擰。
溫羽細白的手腕上,一圈紅痕像手鏈,像紅繩,醒目地留在上面。
他夾肉的動作頓了頓,猛地想到這應該是他剛才情急之下用力過猛,才印出來的。
到底是不一樣的,他平時這樣拉林預遠的時候,就沒見他手上有什麽痕跡。
因為是他造成的,郁燼心裏說不出的有種煩悶。
想把那礙眼的紅痕揉開。
飯桌上,林預遠永遠是最活躍的一個,但是今天不管他怎麽設法拉近溫羽和郁燼的關系,他們之間都好像有層障壁,不動聲色地隔開二人。
林預遠已經維持不下去表面了,虎口托着下巴,眯着眼睛試探問:“你們?你們背着我發生過什麽嗎?”
郁燼吃完了,把手裏的筷子放在碗沿上,沒好氣地問;“你吃飽了沒事幹了是吧?”
林預遠指着他,一臉洞察一切的表情,“惱羞成怒了。”
“沒有。”
“欲蓋彌彰,絕對有。”
見郁燼沒說那晚發生的事,應該是怕林預遠擔心他吧,溫羽也默契地沒提起,只說是性子有點慢熱,所以放不太開。
林預遠好像信了她的話,若有所思,“這樣啊,沒事以後肯定會熟的,阿燼以前也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在他旁邊沒少被凍過,後來處着處着也就成好兄弟了。”
“嗯。”溫羽端起橙汁喝了一口,酸酸甜甜又冰涼的滋味在口中迅速蔓延開,味蕾得到滿足和享受,她不由得展眉舒眼。
三人都吃完了,各自拿起原本捧着的校服,結賬去了。
溫羽家所在的小區在林預遠家那個小區西邊,走過了她家才到林預遠家,而郁燼又和林預遠一個小區,就隔了幾棟樓,所以他們繼續同行。
走着走着,林預遠冷不丁問道:“阿羽,明天早上去學校你爸媽送你嗎?”
溫羽想了想,不确定地說:“應該不吧,他們上班挺早的,而且學校也不遠,騎個十分鐘就到了。”
“行,那明天要我等你嗎?”林預遠揚了揚下巴。
溫羽搖頭婉拒他,“不用了,我明天考前才去學校,不是一個時間。”
“好,在學校有事就去十八班找我啊,”他又沖郁燼眨了下眼睛,補充道,“找阿燼也行。”
溫羽下意識想擡頭看郁燼對這句話的反應,就聽到他短促地“嗯”了一聲。
他居然真的應了,她不禁怔愣了一下,借着路兩邊的路燈和路上閃着的車燈,她能清楚看到他臉上的神情,沒有不悅,沒有勉強,不過也沒有喜悅。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也走到了溫羽家小區外面,“好,我知道了,考試加油啊你們。”
“你也是啊。”
溫羽看着他們手裏抱着的校服,把手臂擡起來,“校服給我吧,我自己拿上去。”
“行。”說着,林預遠把他拿的那幾件整齊地堆疊在溫羽捧的那堆衣服上。
他放完後,郁燼也單手抓着他的那幾個袋子,擡至溫羽下巴處,放到了溫羽那一堆袋子的最上面。
溫羽在他把手伸過來的時候,下巴都下意識繃緊了,他把手撤回去,溫羽才微微張開了抿緊的唇。
“謝謝你們幫我把校服拿回來。”她的眼睛在夜裏顯得很清透晶亮,笑眼彎彎,裏面像有璀璨的亮星。
林預遠活動了一下手腕,示意她進去,“小事情,你進去吧,我們也走了。”
“好。”溫羽朝他揮手再見,轉身之前也看向郁燼揮了手。
只是很短暫地看了他一眼,她就轉過去了,所以她也沒看見郁燼有沒有像林預遠一樣,和她揮手或者點頭。
許是沒有的。
浮沉夜色中,溫羽單薄的身子在地上投射出和她一樣小小的一片陰影。
溫羽回到家後,爸媽還沒回來,她把校服都搬到她卧室的椅子上,大力地甩了甩肌肉酸痛的手臂。
休息了一會,就随便拿了一件短袖校服去洗,現在晚上也很熱,大抵一晚上衣服是能幹的。
洗衣服的時候,溫羽不可避免地又看見了右手腕上的紅痕,此時紅痕還沒消,不過比吃飯的時候好多了。
看着這圈紅痕,她又聯想到下午失衡撲進郁燼懷裏的場景,她過去沒有和男孩子這麽靠近過,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校服幹淨的味道,感受到他手心的熱度,當時手足無措得很。
想着想着,洗衣服的手上那圈紅似乎傳染到了她的臉上,臉上竟也開始浮起緋紅。
作者有話說:
拉手腕了拉手腕了!!嘿呦嘿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