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分不開

? 試衣間的門推開，許芹換好試穿衣服，站在鏡子前，側着身子打量，看到李欣然也在注意，笑眯眯地道：“怎麽樣？”

“我這個年紀穿這個顏色是不是太豔了？”一邊說着，臉上卻浮現滿意的笑容。

李欣然上前，幫忙整理了一下衣領，搖頭：“阿姨這麽年輕，看起來像是三十歲的，這個顏色，怎麽不能穿？”

這番話說得許芹心裏一喜，滿意地換下來，付了款，兩人拎着袋子離開。

蘇清胳膊肘捅了捅宋漁，“你還好吧？”

剛剛兩人一走，宋漁原本強裝的笑容瞬間崩塌，情緒也明顯低落了不少。原本是想出來放松的，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宋漁一笑。“沒事。”

蘇清想了想，拉着宋漁，“我們也逛得差不多了，現在可以去吃飯。”

宋漁展顏：“嗯。”

兩人剛剛也逛了逛，蘇清收獲一件羊絨裙，宋漁因為情緒不佳，沒有買到合适的。

兩人吃了飯，在廣場門口分手，裴憲今天輪休，來接她。車子彙入車流，很快就分辨不清。

宋漁準備搭車回去，想着回去收拾一下東西，辭職手續下周就可以辦理了，就算陸遠沒有點頭答應讓她走，按規定，他也沒有辦法能阻止。

沒想到李欣然還沒有走，接到她的電話，宋漁并沒有詫異，等按她說的找到那家咖啡廳，透過玻璃窗，李欣然坐在靠窗的卡座裏，姿态自然，透着自信。

她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終究還是要面對的，逃避也沒有用。

宋漁要了一杯白開水，侍應生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不過終究還是依言去拿了。

李欣然坐在對面，看宋漁沒有一點不自然，反而從容不迫。用小匙攪了攪面前的咖啡，她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們認識也很久了吧？”

宋漁一愣，笑了笑：“是啊！應該有七八年。”

李欣然“唔”了一聲，接着道：“沒想到我們都是堅持不懈的人，這麽多年了，還是一樣，有着同樣的眼光。”

喜歡同一個男人。

宋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李欣然話頭一轉：“我承認，有一段時間我對陸遠不冷不淡的性格感到厭煩，我們明明是情侶關系，可和之前并無太多差異。”

所以她才不甘心，身邊那麽多追求者，憑什麽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所以，她才會忍受不了誘惑，投入到另外一個人的懷抱，享受着他給予的溫暖。

“我現在還是很喜歡他，”李欣然飲了一口咖啡，入口微微有些苦，但回味無窮，香味無限。

“你到底想說什麽？”宋漁伸手握住玻璃杯，白色袅袅的霧氣在眼前升了起來，隔着玻璃杯，開水的溫度讓她有些冰涼的手腳，慢慢地暖和起來。

雖說已經入了春，周市的倒春寒，也能讓人一秒重新進入冬天。

“你知道的，許阿姨很喜歡我。她希望我和陸遠好好的。”

宋漁聞言笑了笑，心下了然：“你想多了，如果你以為我會和你争陸遠，真的不必這麽想。”她喝了一口水，暖暖的，身體也熱了起來，“我要回江市了，不會再回來。”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和你搶陸遠，更何況，這段時間的糾纏，不過是自己一時情迷心竅，沒看清形勢而已。

說完，宋漁也不管李欣然是什麽表情，拎起包包，拿上大衣，往店外走去。

有什麽意思呢？

她想，這樣糾纏真沒意思。

晚上陸遠過來，她沒開門讓他進來，只是拿腳頂着門外對他說：“你走吧！”

陸遠不明白她怎麽突然這麽冷漠，這幾天的相處都挺好的，雖說她對他來此，并未表現特別排斥，但如果自己厚臉皮一點，她還是會讓自己在這裏。

昨晚她說今天要和蘇清去逛街，原本打算今天帶她去章闊的店裏嘗嘗新鮮的野味，章闊電話他的時候，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要帶上她，結果她有約，就想着再找機會好了。

隔着防盜門，陸遠看她，一身居家服，随意的模樣，“怎麽了？”

她臉上表情不明，背着光，但陸遠能感受得到她不開心。

宋漁是一個簡單的人，什麽都寫在臉上，心情好的時候，就算是在洗衣服，或者是在家打掃衛生，都會哼着歌；如果心情不好，話會很少，悶頭看電視或者玩手機，再不就是看書，問她一句話，可能要過半分鐘才會回答。

這些都是最近他發現的，原來隔了這麽幾年，他對她的了解這麽少，以為還是少年時期，那個見到他話少，和宋恒在一起話多的人。

宋漁到底還是開門讓他進來，知道如果不讓他進來，他很有可能就會在外面耗着。嘆了口氣，知道拗不過這人。

最近陸遠一直在她這裏，生活用品倒是添加了不少，陸遠換了拖鞋，抱着胳膊看着宋漁，語氣幽幽：“我還沒有吃飯。”

宋漁有些氣惱：“你為什麽不在外面解決了再回來？”她剛剛才吃完飯，收拾了廚房，好不容易能坐在沙發上看看書了，結果他一回來就要做保姆，宋漁心裏很不舒服。

“我喜歡你做的飯菜。”

宋漁恨不得一拳打過去，好讓他看清形勢，不是把這裏當成自己家。

嘴上說不願意，可還是走進了廚房。

陸遠進了衣帽間換衣服，發現地上擱了不少袋子，大大小小的，再一看衣櫃，衣服少了不少。解着領帶的動作一頓，喉嚨那裏似乎哽着什麽。

上不來，下不去，讓他忽然覺得憋悶。

陸遠出來的時候，宋漁正好端着一碗面條出來。

宋漁将她晚上剩下的菜熱了熱，給陸遠煮了面條，放了雞蛋還有肉，撒上蔥花，倒是香噴噴的。

陸遠胃口大開，吃相倒是斯文。宋漁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坐到他對面，看着陸遠。

一直以來，陸遠在心裏都是面相帥氣的。眉目疏朗，劍眉星目，看着你的時候，那雙深邃的眼睛，似是有魔力能，宋漁，大概自己沒有那點定力，所以才會一直迷戀他，沒有原則，沒有方向。

“怎麽一直看着我？”陸遠越過桌子，伸手揉了揉宋漁的頭發，宋漁瞪了他一眼，美目流轉，陸遠覺得自己心頭嘭嘭嘭直跳。

宋漁一手托着下巴，懶洋洋道：“你這人，不喜歡說話，什麽都悶着，看到我房間的東西，就算猜到了，也不會問我。”

看他擡眼，她繼續說道。

“陸遠，這樣我覺得好累。”她撅了撅嘴，“你明知道我想回去的。”

後面的話，她又不想說了。

下午回來以後，原本覺得身心疲憊，進屋後，又突然進了衣帽間，打包起衣服來。她确定陸遠一定看到了，只是不說而已。

既然如此，就由她來主動說這個好了。

“我媽說逛街碰到你了。”陸遠吃了一口面條，不回答她的話頭，反而說起另外一件事。許芹打電話來，說今天和李欣然逛街的時候，碰到宋漁了。

“陸遠，你看，這就是我感到累的原因。”宋漁雙手絞着桌布，無奈咬唇，“我在跟你說辭職的事情，你卻跟我講這個。”

“因為我媽和李欣然，才讓你更加下定了離開這裏的決心不是嗎？”陸遠擱下筷子，雙手交叉相握，鄭重其事地說道：“我說過我早就和欣然不是男女關系了？為什麽你就是不信我？”

“陸遠，不是不信你。”宋漁擡眼看他，他眼裏浮現一絲焦慮：“許阿姨和我媽說，你們都要訂婚了。”

陸遠錯愕不已，“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見宋漁收了碗要走，他站起來，拉住她的胳膊，“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聽到的消息？”

宋漁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總覺得我們之間不僅僅是隔了這幾年的時間，”她隔開他的手，“欣然都為你打過胎，不是嗎？你應該對她更好的。”

而不是一直在這裏和她糾纏不清。

說完，宋漁也顧不上看他驚訝帶着震驚的表情，拿着碗進了廚房。只是才将碗筷放進水槽，整個人就被他從後面抱住。

他穿着長袖T恤衫，溫熱的體溫慢慢傳給她，加快的心跳，讓她整個人也緊張了起來。

還未回神，宋漁就被他一把轉過身，他放大的俊臉一下子就壓了下來。

兇猛的親吻，他從來沒這樣親過她，宋漁有些呼吸不過來。

一吻結束，宋漁思緒還未清明，陸遠帶着懊惱地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寶貝，你是不是誤會我了？”

宋漁猶在喘氣，呆呆地問：“什麽？”

“那年，你是不是聽到我和欣然的對話，”陸遠眼睛急急地在她茫然的臉上巡視，“那個孩子，不是我的。”

宋漁這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依舊呆呆的。

“就是……就是我們在酒店一夜之後的第二天，你是不是去找我了？”

宋漁低垂着眼睛，不否認也不承認。

陸遠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緩緩撫摸，聲音裏滿滿都是遺憾和懊惱：“你為什麽都不問我？”

宋漁伸手捏住他的一角，棉質T恤，觸手柔軟，她猶豫着說道：“你那次，是不是把我當備胎？是不是因為和欣然分手，才和我……”

陸遠心頭一跳，她竟然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伸手拉住宋漁，拉着她走出廚房，直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将她安置坐在沙發上，他矮下身子，視線和她持平，大手緊緊握住她的，如深海般的眼睛透着嚴肅和認真。

他說：“宋漁，和你在一起，并不是因為別人，而是早在很早以前，我就很喜歡你。”

比和李欣然在一起還早，我一直在等你長大，卻不想，我們因為誤會，一別這麽多年。

宋漁當真有些驚到，視線不知道應該往哪裏擺，雙手無法掙脫他的鉗制，只好穩住呼吸道：“那，欣然的那個孩子……”

“是那個師哥的。”陸遠站起來，和她坐在一起，伸手将她攬在懷裏，感覺她慢慢放松的身體，靠着他懷裏，才說道：“你知道欣然的爸爸是個古板的人，要是知道了她未婚先孕，”宋漁的身子微微一僵，陸遠沒注意到，繼續說道：“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欣然才來找我幫忙。”

宋漁擡頭看了一眼他堅毅的下巴，可能注意到她的視線，他也看向她，嘴角帶着無可奈何的苦笑：“沒想到，你聽到了，卻産生了這樣的誤會。”

難怪後來他怎麽也聯系不到她，給她電話或者短信，最後都是石沉大海，那時候他被郭教授催的緊，直接從欣然住院的那個城市飛回北京，想着，等找個時間，再好好和她溝通，卻不想，等他好不容易回來了，宋漁卻不見了。

不敢去問宋家父母，從宋恒那裏也沒有得到什麽消息，只說她最近也沒怎麽和他聯系，問到學校老師還有她的同學，只說因為生病，辦理了一年的休學手續。

原本想着繼續追究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卻不想，郭教授又打電話來催他，沒辦法，只能再次飛回去。

再回來，就聽父母講宋家父母有想放下手頭的生意，回江市的打算，他正準備問宋漁的情況，卻不想，碰到宋恒的生意急需資金的問題，他将自己本科攢的獎學金還有和郭教授一起科研的獎金那些，全數彙給了宋恒。

“我真後悔，應該及時找到你的。”陸遠攬着宋漁，時不時低頭親吻一下她的發頂，動作輕柔，帶着無限愛意。

沒發現宋漁強忍着眼裏的淚水，眼睛裏滿滿都是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