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楚懷瑜前腳剛進來,鶴飛後腳便趕了過來,看到屋中面色各異的三人以及楚雲容略含斥責的目光,鶴飛慚愧地低下了頭,他也沒想到這小祖宗趁他一個沒留意就闖了進來。

“鶴飛,你退下吧。”

楚雲容的聲音依舊溫和,鶴飛心中松了口氣,忙躬身退下,并為三人掩上門。

紅袖哪曾想楚懷瑜會突然出現,一時間有些慌亂,她看了楚雲容一眼,見他神色依舊淡定從容,像是什麽事都難不倒他的模樣,心上稍安,既然他都不擔心兒子知道事情真相,那她還擔心什麽,紅袖一抹臉上的淚痕,露出一明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試探:“小郎君,你方才都聽到我與你爹說了什麽?”

楚懷瑜什麽都沒聽到,一推開門就看到紅袖撲在他父親的懷裏,抹眼淚的樣子。

聽紅袖問話,他看了她一眼,見她一邊抹去臉上的淚,一邊勉強露出笑容,再看一眼他的父親,和往日沒兩樣,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他憐憫地看向紅袖,然後一本正經地與楚雲容道:“父親,我能否和她單獨說一下話?”

紅袖怔了下,心中驚疑不定,她轉頭看了楚雲容。

楚雲容一向處變不驚,對上紅袖征詢的目光,也只是微笑颔首。見他同意,紅袖便跟着楚懷瑜出去了,兩人離開書房,來到書房後頭的假山旁。

紅袖以為他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心下有些緊張忐忑又莫名有幾分高興,正準備和他解釋自己為什麽抛下他,楚懷瑜卻開了口:

“我父親都煩你了,你怎麽還不停地糾纏他?你這樣他只會越來越憎惡你。”

紅袖怔了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根本沒聽到她和楚雲容的對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感到慶幸,還是失落,她沉默片刻,失笑道:“誰說你父親煩我了?他明明對我挺溫柔的。”

楚懷瑜搖了搖頭,“我父親對人一向如此,就算讨厭也是溫文有禮的,你看我方才說要和你單獨說話,他什麽都沒問,就是巴不得你趕緊走。”

紅袖有些好笑,這孩子……十歲的腦袋瓜裏裝得都是一些什麽東西,“有沒有可能是你父親信任我?”

楚懷瑜一臉那是我父親,我難道還不了解他的神情,他搖了搖頭,一臉篤定:“不可能。”

紅袖無奈地順着他的意,“那我要如何做才能得到你父親的青睐?”

楚懷瑜眸中閃過抹狡黠,“我可以說服我父親讓你留下來與我們一同用晚膳,也可以讓你在這裏住一宿。”

Advertisement

紅袖一看他這神情,便知他心中的小九九打得劈啪作響,雖然并不心動,卻還是道:“小郎君可有什麽條件?”

楚懷瑜伸手指了指她脖子上的金璎珞,那是他心心念念的東西。

紅袖唇角僵了下,“小郎君,這東西原是女子戴的,不适合你,要不換一個?”

楚懷瑜很認真地回:“我不戴,我就把珍珠寶石扣下來,其餘的可以熔成金元寶。”

她花了一大筆錢請了師傅把這些東西打造成金璎珞,他竟然又要将它給拆了,紅袖無法容忍他這暴殄天物的行為,但她還是忍住了脾氣,“小郎,你年紀尚小,不适合拿這麽貴重的東西,萬一會被人盜走多可惜,等你大一些再給你可好?”

楚懷瑜冷哼一聲,“你是不舍得給吧?”

紅袖見他态度冷淡,索性也不給他好臉了,她撇撇紅唇,“我就是不舍得,哪有人一開口就要那麽貴重的禮物?”

楚懷瑜當即拿出了殺手锏,“這東西和我父親比哪個貴重?”

紅袖輕嗤一聲,當然是金璎珞,他父親頂多就值一個銅錢兒,送給她都不要,不過要如實回答這出戲就再唱不下去了,她心中一聲嘆息,然後勉為其難道:“好吧,你爹貴重一些,他是我的心頭寶,小心肝兒。你滿意了吧?”

楚懷瑜道:“既然如此,那你選我父親,還是金璎珞?”

紅袖本來舍不得把這麽貴重的東西給他,但難得她今日與楚雲容說開了事情,她心情愉悅,想了想,還是忍痛割愛,将脖子上的金璎珞摘了下來。

書房內。

鶴飛将自己聽到的對話一一轉述給了楚雲容。

楚雲容端坐于案前,正氣定神閑地寫字,直到鶴飛将紅袖那句‘心頭寶,小心肝兒’說出來後,他握着筆的那只修長玉潤的手忽然微滞了下。

片刻之後,他輕笑着搖了搖頭,繼續書寫。

鶴飛看不明白楚雲容對紅袖這句話是什麽态度,因為他就算也心生不滿,也不會顯露于面上,而是維持着良好的修養。

但鶴飛仍舊覺得他對紅袖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清,時而讓人覺得他不喜歡這女子,時而卻又讓人感覺,他對她有股莫名的縱容。

鶴飛回禀完事情,楚雲容便叫他退下了,出到門口,恰好碰見紅袖返回,鶴飛捉摸不透楚雲容對紅袖的态度,只能客客氣氣地喚了一聲紅袖姑娘,才離去。

紅袖看了鶴飛一眼,驚訝于他的态度,但也沒說什麽,踏進門,看到楚雲容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寫字,心中突然有些佩服他,換做是她,是做不到這般淡定的,紅袖走到書案前,“你不好奇小郎有沒有聽到我們的對話。”

楚雲容不緊不慢地将筆擱至筆架上,擡眸時目光不覺掃了眼她的脖子。

紅袖正再一次感慨他的淡定,卻注意到他的目光,眯了下眼睛,瞬間明白過來,“我知道了,你早就命鶴飛偷聽了我們的對話。”紅袖氣笑了,這男人也就表面雲淡風輕,其實內心緊張的不得了了吧。怕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被她拐跑了?

楚雲容沉默下來。

紅袖當他默認了,不滿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掌控,她略一思索,突然放浪地笑了起來,袅娜地走到他身旁,悠悠地坐在書案上,“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了,就該知道你兒子太貪財,為了一金璎珞,把你賣給我了。”紅袖俯身在他耳畔嬌聲膩語,“你啊,不止得陪我用晚膳,還得陪我一宿呢。”紅袖纖手輕撫着他的頸項,目光随着指尖一路輕薄下去,感覺到他身體逐漸變得僵硬,紅袖暗笑,這一招果然屢試不爽。

“你只會這一招了是麽?”楚雲容說這話時,唇角噙着淡淡的笑,連聲音都如同春日裏吹來的暖風。

但紅袖認定他只是在強裝鎮定,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足尖輕輕劃過他的衣擺,在他唇畔吐氣如蘭:“倒不是,只是這招你都招架不住,怎麽還會有下一招?”

紅袖的唇緩緩貼上去,楚雲容沒有絲毫猶豫的別開臉,紅袖嬌笑着放開了她,風情萬種地撐坐在書案上,看着他隐隐泛紅的耳根,得意洋洋道:“你這十年來一定是沒碰過其他的女人。”

紅袖笑容有着嘲諷,但轉念一想,他似乎有潔癖,也許他只是嫌棄她而已,紅袖臉色一尬,突然沒了調戲他的欲望,“罷了,不逗你了。我們說說小郎的事吧。”紅袖有自知之明,怕自己弄髒了人家桌案,便從桌案上下來,準備走遠點和他說話,沒走幾步,手腕被捏住,緊接着整個人被硬生生地拽了回去,一陣暈眩,人被抵在身後的書架上。

紅袖本以為他已經動怒,但那雙眼眸凝望着她時,溫柔得像是看着愛人,紅袖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緒,心跳莫名地加速,她眉開眼笑,“大人這是要做什麽?”

紅袖話剛畢,下巴被捏住,唇驀然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他用行動告訴了她他要做什麽。

紅袖有些詫異,卻沒什麽感覺,因為他的唇只是貼着她的唇,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紅袖沒有告訴他,之前那根本不算吻,現在這個也不算,更讓她想笑的是,他的手太有修養,只是輕輕搭在她腰間的衣服上,好像重一點就會掐斷她的腰似的。

紅袖很想與他說,非禮人這種事真的不适合他這位溫文爾雅的人士。

楚雲容的确不會非禮人,只是他有些讨厭紅袖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用這種輕佻的方式來戲弄自己,索性讓她明白,這種方式于他無用,不過紅袖完全沒有回應卻又不推拒的反應讓他接下來不知道要怎麽做,他猶豫片刻後,最終還是放開了她。

與紅袖平靜的目光對上,他內心有幾分窘迫,“抱歉。”他到底和紅袖不是同一類人。

紅袖凝望着他的眸,他的眼眸清澈得不染纖塵,看不到有一絲欲望情熾,可見方才他只是為了報複她的輕浮,結果到把自己弄愧疚了,紅袖突然覺得這男人于情愛方面單純得很讓人動心,她目光一柔,含情脈脈地望着他,“楚郎,親吻不是這樣的。”

楚雲容正為她突然變化的稱呼而恍惚間了下,下一刻,她已經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他感覺她的小舌輕舔他的唇瓣,然後從中間靈活地探進去,掃了下他的舌尖。

楚雲容身子驀然一僵,除了多年前受了藥物的控制和她有了荒唐的一夜,之後他便不曾與人這般親密過的接觸過,他有些不習慣,下意識地躲避那柔軟濕滑的小舌,但怎麽也躲不掉,漸漸地,他産生些許異樣感覺。

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酥酥麻麻,像是有股電流猛地劃過背脊,然後迅速地擴散至全身,讓人顫栗不舍,微遲疑後,他将那小舌含住吮啧。

耳邊忽然傳來她情不自禁的愉悅低吟,楚雲容修長的手不自覺收緊,将她攬入懷中。

兩人在書架底下吻得難舍難分,書架上頭的書卻抵擋不住兩人擁吻時弄出的碰撞,搖搖欲墜,就在即将砸到紅袖的頭時,楚雲容卻動作敏捷地伸手護在她的頭頂,竟硬生生地替她擋下了墜落的書。

因為這一小插曲,兩人從那醉人纏綿的吻中分離開來。

紅袖有些驚訝,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能注意到上頭的動靜。

楚雲容垂眸看着懷中的女人,她雙頰緋紅,朱唇微腫濡濕,內心有些不敢相信兩人就這麽親吻了,“你……沒事吧?”他低聲詢問。

紅袖搖了搖頭,媚眼如絲地凝望着他,“楚郎,你還想要繼續嘗試下一招麽?”紅袖扭動腰肢,在他懷中蹭了蹭去。

楚雲容自然明白她這句話的含義,體內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比先前的更為激蕩,攬着她腰間的手不覺收緊,直到她的手輕佻地,帶着些許試探緩緩伸進他的衣襟,他驚了下,忙握住她的手腕,沒有給她更進一步的機會。

他沒有說出讓人難堪的話語,而是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小郎還在外邊。”

紅袖方才只是一時有些迷亂,聽了他婉拒的話,也就清醒過來,含笑放開了他,又借着這暧昧的氛圍,趁熱打鐵道:

“我以後能過來找小郎麽?我不會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的,你也知道,他現在一直以為我對你有非分之想,想嫁給你呢。”

楚雲容目光定定地注視着她有着殷殷期盼的臉,原來她先前的一番熱情舉動不過是為了現在這句話,自己到頭來還是入了她的套,他有些無奈,心頭似乎又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還沒等他思索那究竟是怎樣的情緒,便又聽她開口:

“我知道自己在你心底我是個壞女人,丢棄親生兒子,身份低賤,不論是品性還是身份,都不能夠當他的母親,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我從未想過認回他,只是以前不見還好,現在見到他之後,我這心便再也放不下了。”紅袖低着頭,眉眼間籠着濃濃的愁緒,“你若真不喜我來找小郎,我以後不來便是了。”

這一招以退為進更是讓楚雲容沒轍,他是知曉她是怎樣一個女人,他不認為她能夠說到做到,若是這次他沒讓她如願,下次她又是另一番說法,總之她要的東西會不折手段地得到。對于紅袖先前說的那些話,楚雲容是相信的,他能夠想象到當年她的處境,縱然她的話裏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但也差不了多少。基于這兩點,楚雲容拿她束手無策,無奈一笑,轉身走向書案。

紅袖看着他,正疑惑他要做什麽,就見他自底下的屜裏拿出一份手書,遞給她,“你應該知曉分寸。”

紅袖接過那大紅灑金絹面的薄冊,打開一看,心中一喜,這應該是先前張院使答應給她的那一份手書,不想竟然落在楚雲容的手上。

“你且放心,我知分寸。”紅袖笑吟吟地看着他,心裏着實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輕易地松了口,她以為還要費一番功夫呢。

***

紅袖沒有留下來用膳,畢竟楚雲容已經準允她與兒子見面,根本不差那一頓飯,她也沒打算留宿,她沒帶更換的衣物。回去時天色已晚,她有轎子,就沒讓楚雲容派人送她。

轎子輕輕地颠着,叫人昏昏欲睡,紅袖靠在軟榻上假寐,轎子突然停了下來,她睜開眼,“怎麽了?”

外頭傳來轎夫的聲音,“姑娘,前面有人攔轎。”

紅袖柳眉一蹙,掀開簾子往外看去,只見前方停了一頂大轎子,轎前站着幾名黑衣黑褲的壯漢,隔着轎帷傳來一男人的聲音:“紅掌櫃請進轎一敘。”

紅袖聽出是孫鑄文的聲音,心口一沉,微笑道:“天色已晚,妾身趕着歸家,大人有何事不能明日再說?”

“紅掌櫃莫要多說廢話。”裏面傳來孫鑄文不悅的聲音。

紅袖看着他帶來的那幾名大漢,又看了眼四周,一個人也沒有,躊躇片刻到底還是下了轎子,叮囑了自己的轎夫幾句才進了孫鑄文的轎子,轎帷剛落下,那幾名車夫立刻扛起轎子飛也似的離去。

紅袖坐在孫鑄文的對面,感覺轎子有些快,心下忐忑不安,卻一臉淡定地笑問:“孫大人這是要帶妾身去何處?”雖覺得他不至于要了自己的性命,但這種未知感讓人心生惶恐。

孫鑄文笑道:“紅掌櫃不必多問,去了便知曉。”

見他賣關子,紅袖心中有些不高興,但在這孤身一人的狀況下,又不敢将脾氣發作出來,只能咬牙憋了這股火,她假裝要看風景,掀開窗帷,默默地記下沿途的房舍樹木。

轎子行得飛快,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時間,轎子停了下來,孫鑄文走了出去,紅袖從窗帷看出去,看到他站在一門口與一四五十歲的嚴肅男人說話,那男人看起來大概是管家的身份,但孫鑄文卻對他客客氣氣的,再看那氣派的朱紅色大門,紅袖面色一沉,隐隐猜出來這是誰家的宅邸。

不一會兒,孫鑄文回到轎子裏,轎子擡了進去,他這才笑着與紅袖道:“這裏是崔府,要見你的人是崔相。”

紅袖已經猜到,聞言并不感到驚訝,但卻裝作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崔相公怎麽突然要見妾身?”

“到了他面前要稱呼他一聲崔閣老。”孫鑄文提醒她道,“我也不是十分清楚,無非是為了楚相公的事,你到了那裏最好機靈一點讓他滿意了,他要是對你不滿,我也保不住你。”

紅袖微點了點頭,“妾身明白了。”

轎子一路穿廊繞軒,兜兜轉轉來到一富麗豪華的庭院裏前,孫鑄文催促着她下了轎子,立即有人提着燈籠上前引路,随着婢女穿過月洞門,來到一屋門前。

婢女敲了門,裏面傳來一道威嚴中透着老态的聲音,“進來吧。”

紅袖低垂着眉眼,随着孫鑄文緩緩入內,直到停下步伐,她才微擡眼眸看過去,只見主座上坐着一一人,六十多歲的年紀,穿着一襲道袍,一绺美髯到了腹部,雖然年紀已大,但一雙眼眸仍舊似鷹隼般射出精明的光芒,渾身上下透着威嚴氣派,一看便知是不好應付的主。

“閣老,我把花間酒樓的紅掌櫃帶來了。”孫鑄文一臉的大人奉承之色。

紅袖連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妾身紅袖,給閣老請安。”

崔尚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眼,眼底掠過些許輕蔑之色,不過一眼,他便看出來眼前這女子身份卑賤,寒門便是寒門,看女人的眼光亦是如此的低,他淡淡嗯了聲,看向孫鑄文,“鑄文,你下去吧。”

“是。”孫鑄文躬身告退。

身後響起關門聲,紅袖愈發謹慎起來,這屋中不僅僅只有她和崔尚,還有兩名伺候他的婢女,她們面無表情地站在崔尚身後兩側。

崔尚并沒有讓她落座,她便只能端端正正地站着,她雖然微垂着眼眸,卻仍舊能夠感覺到他鷹隼般的雙目落在她的身上,似乎要看穿她這個人,紅袖心口緊提,臉上卻始終挂着淡淡的笑容。像崔尚這種人,便屬于自恃身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不把她們這些人當作是人了,紅袖是不可能與這種人共謀事情的,而且有朝一日他們若是倒下,她還要往他身上踩一腳,吐一口唾沫,哪怕和他們無仇無怨。

片刻之後,崔尚開了口:“鑄文已經把你與他的所有謀劃告知于我,你在老夫面前不用有所隐瞞。”

“是。”紅袖溫婉柔順地道,“敢問閣老喚妾身前來是為了何事?”

崔尚靠在椅背上,示意了眼身旁的婢女,那兩名婢女立刻上前替他捶肩捏背,他端起茶慢慢飲啜一口,才與仍站着的紅袖道:“我知曉你前幾日去過文賢書院,為了接近楚相公的兒子,聽說他還收下了你送的桃花糕。”

紅袖心下驚疑,這崔尚不會一直派人跟蹤她吧?還是因為文賢書院是由他掌管,所以什麽事都逃不過他的眼底?“閣老真是什麽事都知道呢。”紅袖以贊嘆的口吻道,本想試探一下他,但崔尚并不理會她拍馬屁似的話語。

“雖然接近孩子這一招也不錯,但是效力太慢了,這麽多天過去了,你一點有用的東西也沒得到。”崔尚語氣隐隐透着些許不滿,“現在老夫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紅袖心咯噔一下,“閣老欲要妾身做何事?”

崔尚眸中掠過抹算計,伸手拍了拍右側的婢女,那婢女來到紅袖身旁,将一綠色瓷瓶遞到紅袖手中,紅袖遲疑地接過。

“再過兩日便是老夫的壽宴,屆時楚相公會過來,你把這藥融進水裏,提前半個時辰讓他喝下。”

紅袖一驚,“這不會是毒死人的藥吧?”

崔尚看她一臉驚恐的神色,不禁嗤笑:“你放心,這不是毒藥,只是一點迷藥。”

紅袖瞬間明白過來,他這是要楚雲容在他的壽宴中犯下淫|亂之事,好借此事攻讦他,心中不禁有些悻悻,這些人怎麽盡給楚雲容下這些藥?

“大人怎麽不直接在壽宴上給楚相公下藥,這不更簡單一些麽?”紅袖微笑道,內心不願意做這種事。

崔尚道:“人多,眼線亦多,不方便行事。”

紅袖略一思索,又道:“萬一楚相公沒去呢?”

崔尚聞言有些不耐煩,“這便不是你該擔心的事了,你只要辦好自己該辦的事。”言罷示意了仍舊站在紅袖身旁的婢女,那婢女立刻上前鉗制住紅袖,然後往紅袖嘴裏塞了一粒小藥丸,确定她吞下之後才放開她。

紅袖沒想到他這婢女力氣竟如此大,她根本擺脫不了她的鉗制,她捂着脖子拼命地咳了幾下,驚恐地看向崔尚,“你們給我吃了什麽?”

崔尚陰陰一笑,“一種讓你生不如死的藥,只要你乖乖辦好老夫交代你做的事,我便會給你解藥。”

卑鄙無恥!紅袖心中既怕又怒,但又無可奈何,她壓下心頭怒火,努力維持冷靜:“妾身會辦好閣老交代的事情,但妾身怕您事成之後翻臉不認人,所以只要确定楚相公藥力發作,您便要給我解藥,否則我立馬向楚相公揭露閣老您的陰謀。”

崔尚本來就不想要她的性命,只是不放心她,但紅袖這番話卻讓他心中十分不悅,她的命于他而言不過蝼蟻,生殺只在一瞬間,他冷聲笑道:“你在威脅老夫?”

他眸中一閃而過的殺意被紅袖捕捉到,紅袖心中一怵,卻佯作鎮定:“閣老,妾身之所以答應幫你們辦事,只是為了謀財,不想犧牲性命,要是性命都沒了,財再多又有何用?”

崔尚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然大笑起來,“好,老夫便答應你的要求。”

紅袖觀察他的神色,确定其中再無殺機,暗暗地松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冒了一層冷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