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羊入虎口
? 那天之後,方可遇過了一段忙碌又平靜的日子,那個讨厭的無賴沒有再來騷擾過她,這讓她感到十分安心。方可遇參與的一個項目剛剛完成,大家都舒一口氣,于是就有同事提議下班後去放松一下。圖紙出掉後還有一個多小時才下班,他們這個項目組的人都無心繼續呆在辦公室,于是集體早退。先是跑去KTV瘋唱了一通,然後又去川菜館吃吃喝喝,大家都很開心,兩攤下來已經有幾個人喝了不少,可是本着微醺的要喝high,喝high的要喝高的原則,一幫人又鬧哄哄的殺去了酒吧。
到了酒吧時間還早,不過大家很有自娛自樂的精神,拿個篩子變着法的喝酒。項目組長款哥被灌得最慘,不過也沒有怨言,誰讓這個項目折磨得大家浴血奮戰多日。款哥端着一杯酒再一次仰頭一飲而盡,然後咚的一聲重重的跌坐在沙發上,指着猛灌他酒的胡明嚷嚷道,“你這孫子,下次,非得讓你畫人防,就你一個人畫,畫不死你!”
胡明其實也喝得不少,哈哈大笑了幾聲,“款哥,人防可是阿顧的,我才不畫,累死人了!”
款哥一聽阿顧的名,馬上直了直身子,“阿顧,幫我報仇,灌死胡明這孫子!阿顧呢?阿顧!”然後一邊嚷着一邊又滑了下去。
沒喝高的此時都尴尬的看看方可遇,方可遇卻象沒聽到一樣正拿着一副撲克牌和周周算命,衆人才暗舒一口氣。
其實方可遇聽到了,畢竟喝多的人嗓門都很大。阿顧就是顧華銘,他之前在單位裏和款哥胡明他們關系很好,款哥是真喝高了,習慣性的就喊阿顧。無所謂的,不就是分手嘛,大家都在這個圈子,難免會有交集,方可遇知道在單位裏大家顧着她都不會提及顧華銘的事情,她已經很感激了,現在只是聽到一個名字而已,沒什麽的,也許有一天自己也會像其他人一樣毫無顧忌的提起他。
方可遇輕輕撇撇嘴,讓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事情,專心的看着對面的周周和桌上的撲克牌。周周很喜歡玩算命的東西,有時候加班累了,也會拿出一副撲克牌,随便拽個同事蔔上一卦,然後又可以精神振奮的繼續加班。所以周周有個綽號,周半仙兒,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喊她名字,就仙兒仙兒的喚。
此時周半仙兒很神秘的拿出三張牌扣在桌上,眼睛死死盯着方可遇,“好了,現在你要摒除內心的雜念,閉上眼睛,傾聽內心的聲音,然後從這三張牌中抽一張交給我。”
方可遇被她的眼神吓到,真覺得這丫頭如果有一天不做建築,可以去擺攤算命。這麽一驚吓,倒也真的沒什麽雜念了,抽了右手邊的一張紙牌交給周周。
周周捏着那張牌,又對照着攤開的牌陣,忽的把牌一扔,大叫道,“小遇,你最近有桃花運,你的真命天子出現了哦!”
方可遇翻個大白眼,“周半仙兒,等你哪天成周全仙兒了再給我算吧!”說罷便扔下周周,和他們玩兒篩子去。
周周最見不得人家明着暗着說她算命不靈,連忙跟着方可遇紮進人堆裏,咬着耳朵不停地嚷嚷,“我說你有桃花運就一定有!你還真別不信!我周周還沒失手過呢!”
有人聽見便打趣道,“呦~周半仙兒,又給誰算上啦?”
周周指指方可遇,“小遇呗,我算出她有桃花運,她偏不信!”
“這麽好?”對方嬉笑着,“仙兒,也給哥算個桃花運呗?”
“滾一邊兒去!一看你這面相就知道是狗屎運!”周周不耐煩的推開打岔的人,一心還要說服方可遇。“小遇,我跟你說,我這次如果算的不靈,我一年之內不再碰撲克牌!”
“得了你,仙兒,趕緊過來給哥招個桃花!”周周被同事一把拎走,開始還罵罵咧咧兩句,手一碰到撲克牌馬上變得和神棍似的。
方可遇壓根兒就沒在意周周說的話,倒是一心一意和他們賭起篩子來。“十五個六!”
輪到身邊的胡明,掙紮了一下,大喊,“我不信有!開!”
大家低頭數數,結果不多不少剛剛好十五個,方可遇暗舒一口氣,好險。
“胡明,喝酒!胡明,喝酒!”大家敲着桌子起哄。
胡明無奈,只好把面前一大杯加了威士忌的啤酒灌下去,然後很壯烈的喊道,“此仇不報非君子!有人要小心了!”
“呦~~~噓~~~”大家一起臭他。然後繼續開始。
不知道是不是方可遇的運氣太好,還是胡明太衰,每次都是他喊開,每次都輸,而且喝的酒威士忌摻的一杯比一杯多,酒勁一上來,胡明就徹底和方可遇杠上了,大家也很默契的看好戲,誰也不開就等着他喊。方可遇幾局下來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什麽數字都敢喊,終于在胡明锲而不舍的精神下被活捉。
“噢~~~翻身農奴把歌唱!方可遇,喝酒!方可遇,喝酒!”胡明興奮的整個人彈了起來,一邊拍手一邊喊。大家也都跟着鬧起來。“喝!喝!喝!”
方可遇盯着面前一大杯酒,基本上已經是一半啤酒加一半威士忌了。天哪,長到這麽大,她喝得最多一次是畢業的時候喝了三瓶啤酒,喝完以後只記得和每個人都唠唠叨叨說了不少話。不過那次基本上大家都喝的挺多,她記憶裏每個人都說了好多話。方可遇有些為難,畢竟上次喝醉是和同學們一起的散夥飯,現在是單位的同事加上級,如果喝醉了也太丢臉了。
唉,顧華銘在的話就好了,他一定會替她擋酒!方可遇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麽,雙手猛的抓緊杯子。方可遇,加油,只能靠自己了!一個深呼吸後,舉起杯子急急的喝起來,一口氣下去喝了大半杯,然後“咣當”一聲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沒喝光,繼續喝!”
“不行了,實在喝不下了!”方可遇擺擺手,感覺從胃裏一直燒到喉嚨。
“不行!我剛才喝了那麽多杯,你連一杯都不喝完!這一杯一定要喝光!”胡明酒勁上來,執意不肯讓。
“胡大哥,我求你了,真的喝不下!”方可遇連忙求饒。
衆人見狀紛紛勸道,“胡明,也可以了,小遇這杯酒裏摻的威士忌比你那幾杯都多!你和一小姑娘較真,是不是英雄好漢哪你!”
胡明想了一會兒,舌頭有點大了,“行,你不喝也可以,不過有一個條件!”
方可遇連忙答應,“只要不喝酒,什麽條件都可以!”
“以身相許啊哈哈!”款哥突然冒了一句,然後又一頭紮進沙發。
胡明搖搖手指頭,“那,那倒不用!你,拿着這杯酒,去門口,下一個進來的人,你讓他喝掉,就算你行!行不行,行不行?”
“行!行!”換做平時方可遇才不會有膽子做這樣的事,而此時的方可遇最怕的就是眼前那半杯酒,其他一切都是虛的!“我這就去,你們可是看好了啊,別等我回來賴我!”說着便拿起那半杯酒晃晃悠悠向門口走去。
周周是現場最清醒也最激動的一個,眼睛巴巴的盯着門口,“千萬要進來一個帥哥啊,很有可能就是卦中的真命天子哪,我的金字招牌啊!”
這個點兒正是酒吧開始熱鬧的時候,陸陸續續進來的客人不少。等到小遇倚到門邊兒,門一開——“什麽!不是吧!”第一個吼得不是別人,是周周,“啊,我的金字招牌啊~~”
方可遇可沒想那麽多,只是仰着頭傻乎乎的就喊,“大爺,你幫我幹了這杯酒吧!呵呵”
來人先是一愣,然後瞪着眼睛叫道,“嫂子?嫂子,真的是你!”
方可遇還是傻乎乎的,一個勁的把手裏的酒杯往那人嘴邊舉,“大爺,我請你喝酒,好喝,這酒好喝!”
那人連忙把酒杯接過來,“嫂子,我是白頭,白頭,還記得嗎?”
方可遇手裏沒了酒杯空空的,便一把拽住對方的衣服湊近,仔細看了幾秒莞爾,“白頭大爺!呵呵呵~”
白頭無奈的嘆口氣,他身邊的幾個朋友早就樂不可支,“哎,這位大爺,咱現在是哪一出啊?”
白頭順勢把酒杯遞給說話的朋友,把方可遇的雙手從自己身上拉下來,開玩笑,這可是嫂子!“你們先進去坐吧,這是我嫂子,武哥的媳婦兒!我先把她送回我哥家,你們先玩兒着,我很快就回來!”說完便架着方可遇出門。
“酒呢?酒呢?”方可遇極不配合,扭來扭去要看白頭的酒,“白頭大爺,酒喝完了嗎?”
“喝完了,嫂子!”白頭費勁的把她扶正,“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
“哈哈,喝完了!”方可遇轉身朝胡明他們嚷嚷,“他喝完了!白頭大爺把我的酒喝完了!”
無奈酒吧太吵,他們根本沒聽清,只是看見方可遇不停地指着身邊的男人,看樣子又像是認識的。對方朝他們點點頭,指指靠在他身上的方可遇,比了一個離開的手勢,在得到胡明的擺手同意之下,便把她架出酒吧。其餘的人又陷入喝酒的狀态,只有周周默默的說,“老夫少妻,好像也不錯!”
“白頭大爺,酒好不好喝?你說,好不好喝?”方可遇話超級多,又晃來晃去,把人折騰死。
“好喝,好喝!”白頭心想,你要不是嫂子,早就一個手刀上去劈昏你,好不容易把人安置到車上,自己也出了一身汗。“嫂子,你坐穩了,別亂動啊,咱們一眨眼的功夫就到家了啊!到家以後啊,你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啊!”
方可遇倒也聽話,老老實實坐着,然後用力的眨眼,“到家了!我要下車!”動了半天發現自己被安全帶困住,就在一邊扭來扭去琢磨怎麽把自己弄出來。
白頭趁此機會給韓武修打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無奈的看看身邊的祖宗,真不知道武哥喜歡這麽愛折騰的,上次吃飯還真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白頭大爺,救命啊,有人綁架我!”方可遇鼓搗了半天也沒打開安全帶,便妄想自己遭人綁架了,伸出雙手就扯白頭。
“哎喲,嫂子喂,祖宗喂,我這正開車呢,求您安生的待一會兒!”白頭左手把着方向盤,右手箍緊方可遇的雙手,雙眼還要抽空看看身邊這位。
“救命啊,救命啊,我被人抓住了,壞人壞人!”方可遇扭來扭去,嘴巴朝着白頭的右手就啃下來,可惜嘗試了好幾次都沒啃到。
“不許亂動,再動就殺了你!”白頭瞪着眼睛兇狠的扔下話,加快車速,只想快點把這位祖宗送走。
韓武修打開門,看到的就是白頭扭着方可遇,又要防止她走不穩跌倒,又要防止自己被她踢到咬到,這姿勢別提多怪異了。
“武哥,你幹嘛呢,打你電話也不接,你家活祖宗可把我折騰死了!”白頭一看見他就不滿的嚷嚷着,“自己的媳婦兒看好點兒行不行啊!”
“壞人,你這個壞人,綁架我,我要找警察!”方可遇還在一旁搖搖晃晃的試圖踢白頭。
韓武修打個赤膊,穿一條灰色運動褲,頭上的短發還往下滴水,“我洗澡呢,沒聽見。”一邊伸手接過方可遇,一邊詢問,“這怎麽回事兒?你怎麽就把她給綁架到我這兒來了?”
“什麽綁架!”白頭送走祖宗,呼哧呼哧的喘氣,“我剛一進就酒吧就碰到嫂子了,已經醉得不認人了,看見我張口就喊我大爺,我這一看喝多了呗,趕緊給你送家裏來呀!”白頭袖子往上一撸,“哎,不對啊,難不成嫂子她不住你這兒啊?不是吧,武哥?嘿嘿,還沒到手就讓我們喊嫂子啊!”
“去去,趕緊滾,打哪兒來到哪兒去!”韓武修被人抓住話柄,很是沒面子。
“警察,警察,你是不是警察?”方可遇從韓武修懷裏擡起頭,茫然的看着他,“警察,這個人是壞人,快點把他抓起來!”伸出手指指站在一邊看好戲的白頭,又收回來放在胸前,“咦,警察,你沒有穿衣服?”摸摸,再摸摸。“真的是肉哎!”一邊摸還一邊吆喝白頭,“你快來看,這個警察沒穿衣服哎!”
白頭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一頓狂笑。
韓武修擡起一條腿踹過去,“滾!”然後一把把方可遇撈進家裏,咣的一聲甩上門。外面白頭的笑聲飄蕩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