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世界二12
啪嗒——
金屬扣打開的聲音。
清脆得仿佛敲扣在人的心尖尖上。
朱肖肖心想, 他并不想動手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細伶伶的手腕被牽引着,鉗制的力度并不大, 輕易能掙脫出來。
但這只手仿佛有自己的思維, 像是受到蠱惑一般,除了靠近, 再升不起其他任何一絲念頭。
大部分時候, 穿衣脫衣的聲音實在太過尋常,尋常到早已習以為常。
然而在某些特定的時刻,不論是穿衣的聲音,還是脫衣的聲音,卻能叫人臉紅心跳, 不敢直視。
尤其是脫衣。
抽開皮帶的聲音, 解開拉鏈的聲音......
又再次敲擊在心尖上,顫巍巍的, 癢癢的,令人十分難耐。
朱肖肖呼吸幾乎頓住, 手指顫抖得不成樣子。
“怎麽不動了?”
秦鶴軒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繼續下去。”
朱肖肖眼睛濕潤,眼眶裏的淚珠子要掉不掉的, 鼻尖微微冒汗, 聲音含糊不清:“哥......”
跟求饒似的,像只可憐兮兮的小貓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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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鶴軒嗯了一聲, 手掌從腕骨上移, 捏了捏朱肖肖顯然已經汗濕的手心:“別急,不是還想學人家塞錢玩嗎?”
“這就滿足你。”
朱肖肖抽了口氣, 想說他不想塞了, 但瞬間鋪面而來的男性氣息太過強烈, 一下将他想說的話給堵了回去。
他瞪圓了眼睛,震驚且不知所措,仿佛連怎麽呼吸都不會了。
眼前是前所未有的沖擊,比看舞臺上的脫衣表演還要令人心髒震顫。
一股雪松加香根草的香水味道萦繞鼻尖,除此之外,因為距離過近,濃烈的雄性氣味昭然若揭,其實并沒有什麽味道,但看着就像是有味道,濃烈的,讓人難以忽視的存在,比餘韻十足的香水味還要有存在感。
對比起今天在酒吧看到的那兩眼,朱肖肖忍不住想到,他哪是比冉昊虧了,分明是比冉昊賺大發了。
眼見秦鶴軒的補償越發到位,朱肖肖濕潤着眼睛慌張無措,結結巴巴開口道:“哥,我我我......我沒錢!”
“我沒有現金,沒辦法......”
朱肖肖使勁兒撤回手,慌慌張張站起來:“所......所以我要......要走了,我沒有錢......”
他就像個無情的嫖客,占了便宜就想跑,然而這怎麽可能。
秦鶴軒将人攔腰禁锢在懷裏:“沒錢,就用其他抵。”
“我不!我又不喜歡男人,我不要......你放開我!”
朱肖肖在秦鶴軒懷裏掙紮着,近距離傳來的觸感讓他心跳劇烈。
“可以,我放開你。”
朱肖肖動作驀地一頓。
秦鶴軒聲音低啞,像是隐忍到了某種程度,身體緊繃着,卻真放開了禁锢朱肖肖的雙手,甚至後退一步。
“你可以走,等回去也把行李收拾好,免得我再強迫你做這種事。”
猛獸終于露出獠牙,姿态悠然,威脅意味卻格外明顯,惡劣地用老一套說辭:“離開秦家,你想去做什麽都行,也不會再有人強迫你,秦燦星,你了解我,我從來不開玩笑,你真要走,我不會攔着你,也不是吓唬你。”
“對了,明天你也不用來公司了。”
他徹底将所有退路都給朱肖肖切斷。
還想掙錢離開秦家,逃離他的威脅掌控?果然天真到愚蠢。
秦鶴軒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
他一向有耐心,忍耐力更是極強,否則怎麽能在秦國源夫妻的冷待和欺辱下,忍辱負重那麽久,如今這一套用在朱肖肖身上,無論是現下某種不能說的情況,還是等着朱肖肖表态,都足夠從容以待。
他要的不是強迫,要的是朱肖肖自願。
獵物自願送進嘴裏的滋味,永遠是最令人着迷且難以忘懷的。
朱肖肖腳步挪蹭了好幾下,卻始終邁不過腳下這一點方寸之地。
半晌,他終于忍不住吧嗒吧嗒掉起淚珠子,眼眶和鼻尖通紅,抽噎道:“你欺負我......”
可憐巴巴站在原地,卻是沒有離開。
秦鶴軒不知是該嘲諷朱肖肖的沒骨氣,還是該誇贊朱肖肖的識時務。
——事實上,在朱肖肖抽噎又委屈的控訴他,卻沒有離開時,他已經等不下去了。
人的耐心終歸是有限,只是臨界點可以無限延長。
——而他似乎無限的忍耐力,終于在朱肖肖身上徹底告罄。
一把将人抱起來,秦鶴軒無情道:“話說早了。”
這種程度的欺負,怎麽能叫欺負。
你還沒見識到更多。
............
蠶繭之所以要被剝絲抽繭,是因為要有所取用。
當雪白雪白,又軟乎乎的蠶繭被取用時,軟糯纖細的觸感實在令人着迷。
玫瑰花瓣撲騰着紛紛揚揚散落一地,香氣撲鼻,卻不如後腰上的梅花胎記令人喜愛,紅得晃眼,但略顯單調了些,于是不禁又多染了幾朵在其上。
秦鶴軒從不知道自己會對梅花這麽喜愛不已,那朵可憐的小梅花有五朵花瓣,在風吹雨打中苦熬許久,五朵花瓣顫顫巍巍的,實在有些可憐......好在最後還是迎來了晴朗的天光。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朱肖肖睜開酸澀的眼睛,受不住略顯刺眼的光線,又下意識閉眼往被窩裏鑽了鑽。
床上動靜很細微,但在寂靜的房間內難免會引起注意,一道聲音傳來:“醒了?”
朱肖肖動作一僵。
靜默了兩秒,他慢蹭蹭從被窩裏擡起腦袋,見秦鶴軒正站在床邊打領帶。
和昨晚穿的衣服不同。
“哪來的衣服?”
話一出口,朱肖肖才發覺自己嗓子沙啞。
但他對突然冒出來的衣服很介意——昨天可沒有這身衣服。
秦鶴軒勾了勾唇角,似乎對朱肖肖的發問很滿意,卻語氣平淡道:“柳阮新買來的衣服,早上送過來的......哦對了,我也讓她給你買了一身。”
“你你......她她......柳姐她......”
朱肖肖瞬間睜圓了眼睛,磕磕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孤男寡男共處一室,還要都換身新衣服,任誰都會多想吧?!
秦鶴軒打完領帶,單腿屈膝到床上,雙手撐在朱肖肖腦袋兩側,俯身看着他,壓迫感十足道:“你有意見?”
“有意見的話,衣服就別穿。”
朱肖肖委屈撇嘴,不敢說什麽。
“今天你不用去上班。”
秦鶴軒又突然開口道,在朱肖肖有些慌亂的視線中,難得安撫一句:“等休息好再說。”
至于休息什麽,不用明說也都清楚。
朱肖肖屬于給點陽光就燦爛,給個杆子就往上爬,已經過去的事再糾結也沒用,所以從不糾結過去事的那種人,于是在秦鶴軒難得放軟态度後,忍不住控訴了一句:“你也知道我難受啊?!那麽大還那麽用力,還那麽久!”
秦鶴軒:“......”
有時候神奇生物的發言不只是能讓他屢屢受挫。
關鍵時候某些發言的威力,簡直能抵得上他受挫無數回,偶爾來這一次實在令人身心愉悅。
“你要是想我留下,就繼續說。”
秦鶴軒驟然暗沉下眸色,拇指揉按着朱肖肖的唇瓣,啞聲道:“你這張嘴,還真是......看來昨晚還是沒用到位。”
朱肖肖:“......”
???
!!!
小蠢貨終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臉蹭一下就紅了。
朱肖肖張了張嘴,突然不敢再說話。
他欲哭無淚,以前覺得秦鶴軒沉默冷硬,但現在才發現,原來那都是他的錯覺。
尤其昨天晚上徹底讓他開了眼,長了見識,那一幕幕回想起來,簡直五味雜陳。
他覺得自己可能再也不想去那間gay吧了,他PTSD了。
而且......
“我想我爸媽了。”
“你說什麽?”
秦鶴軒驟然蹙緊眉心,看着情緒突然低落下去的朱肖肖。
朱肖肖抽了抽鼻子:“我......我想見我爸媽。”
秦鶴軒沉默:“......”
他有些懷疑,是不是因為昨晚被迫長了見識,所以才升起這種幼稚思緒,就像......
就像小時候受到欺負,回家找媽媽一樣。
秦鶴軒沉下表情,又恢複一貫冷厲的模樣:“想見你爸媽?”
“嗯......”
朱肖肖垂着眼睛,雙手緊抓着被面,有些緊張。
他知道秦鶴軒有派人看着療養院,否則他爸媽不可能一直待在裏面。
如果秦鶴軒不同意,他也不可能見到他爸媽。
“可以。”
朱肖肖瞬間一喜:“真的?”
秦鶴軒直起身,冷漠道:“看你怎麽求我了。”
“我......”
“休息好就回去,等我晚上下班回來再說。”
秦鶴軒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欲再多說什麽,穿好西裝外套,轉身就要離開房間。
“哥......”
朱肖肖遲疑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你是不是......你是不是生氣了?”
“因為我提起我爸媽?”
秦鶴軒站在原地沒有回頭,只是冷聲道:“你說呢?你會喜歡提起讓你惡心透頂的人嗎?”
他毫不留情吐出尖銳刺耳的話,絲毫不怕這句話紮向身後的人。
大概在朱肖肖下意識找秦國源夫妻的時候,秦鶴軒就一直存着這種同樣幼稚的思緒。
一種名為“報複”的心态。
身後呼吸陡然加重,似乎想開口說什麽,但又不敢。
秦鶴軒嗤笑一聲,心想朱肖肖真的是什麽都不懂。
他也不會有任何同理心。
——一如他在秦家掙紮生存那些年,如果對方有同理心的話......
哪怕只是一點點,他也願意多些溫柔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穿上衣服是人,脫了衣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