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樂研’的中期研發是重中之重,郁清陪着項目組連軸轉了一個月,已經好久沒見到丁綿綿和裴詩鳶了。

陸頌喬據說是被陸平拎回陸家老宅訓了一頓,也安分了一段時間。

至少沒有在半夜給她打電話,差遣她去送首飾,送衣服。

只是郁清有種莫名的預感,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除夕的前一天,郁清年假的第一天,丁綿綿跳樓了。

準确的說,是差點跳樓了,在陸氏大廈的最頂層被陸頌喬強行救了下來。

媒體比她得到的消息要快得多,鋪天蓋地的有關‘當紅小花為愛跳樓’新聞引炸了平臺。

郁清刷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不出所料,假期沒了。

她從醫院外的媒體圈裏掙紮着擠了進來,困意也都消了不少。

她接到電話就往醫院趕了,但是不是說人沒事嗎?

眼看手術室的燈還紅着,郁清将目光投向了上司。

陸頌喬坐在醫院的長廊外,一臉冷色,“我沒想到她背着我留下了這個孩子。”

但是依舊沒保住。

這才兩個月,被這麽一折騰……

陸頌喬最近提拔起的貼身秘書一臉倦色,忍不住把背貼在了牆上,支撐着精氣神。

從前陸頌喬不愛用秘書,導致秘書處的人每天抱怨郁清好好的助理不當,搶他們這群‘底層員工’的飯碗。

現在得到了這個機會,才發現這根本就是平常人無福消受的重用。

這只是個沒長成的胚胎,所以手術的難度并不大。

兩個小時以後,丁綿綿在病床上悠悠轉醒。

看到郁清和秘書在她床邊看護,目光中透露着明顯的失望,“頌哥呢?”

秘書尴尬地低下了頭,但是還是嘴快地說了出來:“應該是去了裴家。”

人家都未婚夫妻了,發生這種桃色新聞,裴家肯定要追究責任,這還用想嗎?

丁綿綿面無表情地摸着小肚子,呢喃道:“我的孩子沒了……他好像并不在乎。”

說着眼淚就順着臉頰往下淌,小聲的抽泣聲惹人憐惜。

秘書也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不由得轉頭看向郁清找安全感。

郁清冷靜地按住丁綿綿手上的針,防止她動作太大回血。

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并不能對丁綿綿和陸頌喬共情。

可能是太困了吧。

不過想到丁綿綿剛做完手術,情緒不宜太激動,她還是補了一句,“陸總說處理完事情,他就回來。”

這句話算是短暫的給丁綿綿一點安慰,她蜷在被子裏也不再哭了。

丁綿綿的經紀人姍姍來遲,他強忍着怒火,對丁綿綿檢查了一番,然後将郁清和秘書請了出去。

涉及到藝人的隐私,郁清也能理解。

郁清站在門外的長廊上,聽秘書忍不住抱怨了兩句,“這都什麽事啊……大過年的。”

他也知道不該說太多,聲音逐漸變成讓人聽不太清的嘟囔。

秘書發洩完,實在是撐不住了,迷迷糊糊地坐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醫院外面的媒體都被遣散了,但是也不排除是躲在了暗處,所以郁清和秘書還不能走。

項目小組已經放假了,暫時沒有什麽需要她忙的公事,她靠着走廊的窗戶,開始發呆。

好久沒見到過這麽亮的月亮了,想到自己長草的朋友圈,她忍不住拍了一張,本想屏蔽同事,只是轉念一想,好像也沒什麽可以被大做文章的必要。

就紀念一下今晚的月亮吧。

朋友圈發出去幾分鐘,蘇穆彈了個消息給她:“你還沒睡嗎?”

郁清最近跟他聯系還算頻繁,幫蘇穆解答了不少基礎問題。

她初開始還有點意外,但是得知蘇穆剛回國,她就理解了,可能是國外和國內處理事情的方式不一樣吧。

郁清調侃:“沒辦法,為了賺錢麽,你不也沒睡?”

“今天豆子平臺崩了,技術部臨時加班,我陪總裁處理一些事情。”

豆子?郁清有些詫異,“你不會是在給姜行之作助理吧?”

豆子是這兩年剛興起來的平臺,姜行之一手打造的,勢如破竹,已經成了業內載入教科書的成功案例了,就連她這種外行都有所耳聞。

在猶豫問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冒昧的時候,蘇穆就已經承認了。

他總是出乎意料的坦誠,郁清短暫的唾棄了一下自己的多心,畢竟她現在還瞞着蘇穆自己的工作詳情。

話題逐漸靠攏到了讓彼此熬夜的新聞上,不過兩人默契的都沒提事情真相,不想撒謊的郁清淺淺松了一口氣,“那你什麽時候休息啊?”

蘇穆:“還要等到這個明星的公關文出來才算結束。”

想到丁綿綿經紀人身後跟的幾個熟悉面孔,郁清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也快了,這種事回複的越早事情發酵的才不會那麽厲害。

陸頌喬也終于給了她下一步指令,“我大概再等一個小時就過去了,你好好看着她。”

郁清:“收到。”

不知道今天算不算加班,郁清回過神後才發現這個消息已經發給了蘇穆。

蘇穆狀态欄裏的正在輸入斷斷續續,最終問道,“我記得你以前想做自由職業者來着。”

何止,她當初最不願意給人當副手了,高中的副班長都不行。

“那時候還小吧。”她唇角噙着笑,漫不經心地回複,“現在懂事了,能賺錢就行。”

蘇穆看着已經結束的話題,指尖點了幾下光滑的桌面,若有所思,“讓張鷺給我查一些事情。”

又想到郁清偶爾透露出來的抱怨,他又補了一句,“等休假結束告訴他就行。”

“好的,姜總。”

總助理默默瞧了一眼開始處理公文的總裁,不知道他為什麽這幾天突然這麽拼命三郎,看來今年總裁是終于打算給自己好好放個年假了。

丁綿綿的回應在淩晨就出來了,長篇大論配上她蒼白的面孔很有說服力。

郁清言簡意赅的總結了幾點:首先是被對家粉絲網暴導致抑郁才一時想不開。

其次就是有個陸氏高層的男朋友,現在感情穩定。

這次的公關費用應該不少,一箭雙雕。

這個時候曝光戀情,所能造成的沖擊已經不大了。

一個脆弱的抑郁症病人,有什麽比她身體健康更重要呢?

因此這件事不但沒讓丁綿綿掉粉,反而使她人氣更上一層樓,就連往日吵吵鬧鬧的評論區都平和了不少,還有不少的粉絲開始祝福兩個真心相愛的人。

有陸氏和裴詩在身後坐鎮,這個風向已經很穩固了。

只是很有意思的現象是,有些網民一邊批判着網絡暴力,一邊把丁綿綿的對家拎起來罵。

作為頭號競争對手的賈禾這一晚上已經在朋友圈陰陽怪氣發了十多條消息了。

想象得出來,今晚不少人都要睡不着了。

郁清和秘書在醫院并沒有等到陸頌喬,直到第二天早上收到可以回去的消息以後,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眼袋,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這麽敬業,陸總不會不給發三倍工資吧?

郁清回到家後就開始補覺,一直到樓下的鞭炮聲把她吵醒,時鐘已經轉到了晚上十一點。

蘇市這兩年不禁煙花了,年味兒濃了一些。

窗簾沒來得及拉上,所以即使不開燈,屋內也被照得亮如白晝。

一年忙到頭,終于是有幾天可以睡到自然醒。

雖然陽歷跨年自己在淋雨,但是陰歷跨年可以窩在家裏看煙花,這日子也不算太糟糕。

郁清摸了摸沒有感覺的胃,又一頭仰躺在床上。

她想買的那個房子小區價格有點貴,但是再幹兩年差不多就能全款拿下了。

貸款壓力太大了,怕失業也怕出現意外。

車的話還能再用用,等買了房子就可以考慮攢養老金了。

沒有親戚朋友也不用擔心催婚,如果有幸活到老錢還沒用完,就多捐幾個孤兒院。

這樣想想,好像以後的日子一眼就望到了頭。

也挺好的,沒什麽波瀾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零點的鐘聲很大,在喧鬧聲中,郁清輕聲對自己道:“新年快樂。”

她收到的拜年消息一向是第二天早上才會看,翻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群發消息,她叼着面包片一個個回複。

今年如果有新的朋友的話,蘇穆應該算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卡着零點群發的,還發來了一個視頻。

郁清點開看,是蘇市中心塔的煙花,熱鬧之中還能聽見蘇穆說了一聲新年快樂。

還挺用心的,也并不是那麽呆嘛。

也是,能當姜行之的助理,情商肯定是沒問題的。

看在他群發消息非常別出心裁的份上,郁清在回複的時候還加上了他的名字。

蘇穆,新年快樂啊。

“今天有什麽安排嗎?”蘇穆應該正巧在看手機。

好像沒有,她的年假就是從天亮睡到天黑,“好好歇一天,畢竟是來之不易的假期。”

随即,蘇穆那邊發了一張桌子上堆滿了文件的圖像。

這不是去年的她嗎?郁清一下子就感同身受了起來,她忍不住吐槽,“你們老板過年還要給你安排這麽任務嗎?”

萬惡的資本家!

蘇穆發消息的手頓住,他看了看特意堆到一起的已經處理好的文件,删除了本來要發的內容,試圖辯解,“這是我自願的。”

這麽解釋好像不對,蘇穆撤回了消息。

蘇穆:“公司已經放年假了,沒有這麽多任務。”

郁清:“我明白。”打工的人的自願。

算了,以後有機會再解釋吧。蘇穆私心不想在這種時候談別人,別的身份也不想。

“我們學校今年好像要開校友會,你要回去嗎?”

郁清半信半疑,不是她說,他們鎮上那所高中已經發展到能開校友會的程度了嗎?

當年上學的時候,每一學期她都害怕學校會倒閉。

院長媽媽可沒有多餘的補助金讓她去別的學校。

“應該發了郵箱的。”

郁清回道:“以前的手機號丢了。”難怪沒接到。

她發了個表情包,默認結束了話題,然後轉頭就把這個事抛到了腦後。

新年新氣象,她打算做一次大掃除。

所以也就沒看到後來蘇穆發的消息,他垂着眸子撤回了那句:“難怪。”

那至少,這麽多年沒回複,他應該不是被讨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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