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六只貓
學校保安在這工作很久了，大概記得這裏老師的臉，所以一看見姜杊就笑着打招呼：“小姜老師下班了啊？”
“嗯，終于下班啦。”她語氣輕松，走到秦镌旁邊，十分自然地牽起他的手，然後低頭看了看他，“不是說給我帶了宵夜嘛？”
保安大叔：“小姜老師男朋友啊，我說怎麽沒見過這麽年輕的家長，哈哈。”
聊了兩句，跟保安拜拜，姜杊才大膽地笑出聲：“噗～”
“宵夜不想要了？嗯？”
末尾那個“嗯”充滿了威脅意味，姜杊十分識相沒有繼續笑。
他車停在附近，姜杊打開副駕駛的門就看見了座位上的燒烤，整輛車都充斥着孜然辣椒味，一打開就瞬間治愈了姜杊今天所有的不愉快。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大概都點了一點，聽說是挺好吃的，招牌菜是鳳爪，也點了一份。”秦镌說着。
他也不知道腦子抽了還是怎樣，只是昨晚上看見她發動态說想吃燒烤，剛下飛機就開車去了一家燒烤店，還不是随随便便找的一家，是他在助理給的word文檔裏面翻到的一家小店，助理給了十顆星，他一心動，就開車過去了。
結果就是滿車都是孜然燒烤味，拿到燒烤後，秦镌只覺得他這車不能要了。
姜杊看到包裝就知道是哪一家了，離這裏可隔了一個區，開車過去都要四十多分鐘，心裏不感動是假的。
她拆開包裝，戴上手套，準備開吃之前還禮貌問他：“能在你車上吃嘛？”
秦镌無奈一笑：“你覺得呢？”
姜杊徒手撸下一串鱿魚，喂到他嘴邊：“來，你先吃。”
一整天只吃過飛機餐的秦老板勉為其難張了嘴，接受了小姜老師的好意。
他點的東西不多，兩人份，但是品類多，姜杊基本上每個都能吃到兩串，十分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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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完烤串，那份雞爪是在秦镌開車時候被她啃完的。
啃雞爪是個很解壓的行為。
姜杊吃飽了，才發現還有一份果茶，但是戴着手套沒辦法拆吸管，秦镌又在開車，只能等車停到小區門口，還好這個點沒多少車進小區，不然他們這樣卡在門口會被人罵到自閉。
秦镌替她拆了吸管，姜杊正在艱難吃着最後一點幹子，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他應該點的是加冰，這會兒果茶還冰涼，酸甜果茶中和了燒烤的油膩，姜杊喝了一大口，打了個飽嗝兒。
“……”
好尴尬。
這才多久，兩人還沒好到能當着他面打嗝吧？
真丢人。
姜杊在心裏狠狠唾棄了自己一番。
秦镌好不容易才憋住笑，秦老板還是很識時務的，要是他當着人面笑出來，小姜老師肯定會生氣然後不理他。
他似乎也能明白一點為什麽姜杊喜歡喂貓了，那種看着可愛物種飽餐一頓的心情，的确是十分令人愉悅的，——秦老板第一次體會到了鏟屎官的樂趣。
“吃完了？”他語氣自然地問。
“嗯嗯，那……我先上去了？”
自從她上班周一周五都要住家裏後家裏就多了個習慣，她媽每天都會問她下班時間，然後到點給她準備宵夜，偶爾是一頓馄饨或者餃子，再或者是一份簡單的蛋炒飯。
簡而言之，這個點，她媽還帶着小馄饨在樓上等着她呢。
“我送你到樓下。”秦镌說。
聽他這麽說，姜杊該死地緊張了。
從小區門口到她家樓下不過幾步路的距離，慢吞吞走過熄滅的路燈，到了不得不要分別的時候，姜杊一整天的疲憊湧了上來，轉了個身，面對着他，忽然委屈巴巴地問他：“我能抱抱你嗎？”
“又這
麽客氣啊？”
“哦，那我不客氣了。”
姜杊賭氣一樣撲倒他懷裏，胳膊圈着人腰，作死的把渾身的孜然味蹭到他身上。
“呼——”她送了口氣，聲音悶悶的，“我好想有點想你了。”
秦镌勾了勾嘴角，修長漂亮的手指抵着她的額頭讓她遠離自己的白襯衣，卻也沒用太大力氣，只是隔開一點距離，然後揉了揉她腦袋。
姜杊看着他胸口白襯衣上可疑的極少卻可見的辣椒粉，簡直沒臉見人，但他的懷抱好好聞，掌心下的肌肉線條好勾人，體溫也好溫暖……她饞了，不想松開。
“工作不順利？”秦镌問道。
作為一個老板，最能判斷員工狀态，尤其是姜杊這種暴飲暴食的情況，肯定是工作上受了委屈。
“哎……”姜杊嘆了口氣，“太難了，我發現當老師不僅要管老師，還要顧及領導，我們校長，嗯，可能對我有點意見吧。”
秦镌玩着她的頭發，一邊享受着小姜老師的抱抱，一邊手指勾起她一縷劉海，發現那縷劉海竟然拐了個彎，以詭異的角度翹着，看起來格外滑稽。
“诶，別弄我劉海，每天早上起來都要卷呢。”姜杊瞪他。
秦镌放下作惡多端的手，“其實有時候領導訓人，也不一定是你出了什麽問題，可能只是需要走一個過程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走什麽過程？殺雞儆猴嗎？”姜杊哼了一聲，“你不知道你們三中有多迂腐……”
“校長還是那個胖子？”
“他是挺胖的，矮矮圓圓的。”
“哦，姓曾？”
“是啊。”
“好吧，我收回那句安慰你的話，他人有問題，不用管他，做好你的事情就好了。”
姜杊的八卦雷達噌噌直響，剛想問他為什麽，就聽見旁邊草叢中傳來一陣熟悉又威嚴的咳嗽聲。
姜杊整個人都木了。
她緩緩松開了圈着秦镌的手，一側腦袋，果然看見了站在花壇邊，手裏還捏着煙頭的姜首長。
她怎麽忘了這個時間李女士正忙着準備她的宵夜，這時候也是姜首長得以放松借着下樓扔垃圾的時間偷偷抽煙的好機會……
可能是姜首長前段時間去海南出差曬得太黑，或者是他們這棟樓下的路燈年久失修，反正姜杊跟秦镌兩人四只眼睛都沒看清花壇邊站了個人。
姜杊硬着頭皮對着姜首長喊：“爸，這麽晚下來抽煙啊？”
她背對着秦镌，偷偷做了個擺手讓他快走的意思。
而且她這話也是十分有水平的，一語道出姜首長背着李女士偷偷下樓抽煙的惡劣行為，并且還透露了自己很可能會告發他的意思。
秦镌，一個年近三十的成功企業家，面對這種情況絲毫不慌。
“叔叔好，我送姜杊回來，時間不早，我先走了。”
姜首長頂着女兒的威脅和挖自家白菜豬的渾身孜然味扯了扯嘴角，“姜杊你跟我回家，一天天的在外邊跑！你媽今天剛做了馄饨！一身孜然味，我看你吃不吃得下！”
姜首長一手指桑罵槐使得游刃有餘，罵着姜杊，但那殺人的目光卻是落在秦镌身上。
帶着姜杊上樓，果然，李女士就一身煙火氣開了門，還圍着碎花圍裙，招呼姜杊進來吃宵夜。
姜首長只是冷冷瞥了姜杊一眼，傲嬌地挑了下眉毛，沒有說話。
這意思是要她一個人解決李女士的愛心馄饨了。
姜家家規嚴，是不準浪費飯菜的，尤其是李女士的愛心小馄饨。
姜杊被摁在桌子邊，看着香噴噴的馄饨，馄饨湯上還覆着油綠的細蔥花，十分後悔自己在車上幹完了一整碗鳳爪，姜杊深吸一口氣，抓起
湯勺，慢慢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姜杊覺得自己的胃快要炸了，欲哭無淚的看向親愛的媽媽。
“媽，我——”
李薇琳嘆了口氣，“姜黎！過來把馄饨吃了！”
卧室裏傳來姜首長賭氣的聲音：“哼！我才不吃！”
“你是不是背着我抽煙了？”
“少拿這個威脅我，我又不是垃圾桶，憑什麽她不吃的扔給我！”
李女士一晚上都沒搞明白，為什麽一向把女兒剩飯當成寶做了這麽多年家庭剩飯消滅者的姜黎忽然鬧起了小脾氣。
***
夜深，這個點路上的車都很少，江城難得有不堵車的時候，開車回去的路上秦镌被困在孜然味的車裏，一邊吹空調一邊開了窗，盛夏的風都是熱的，一陣冷一陣熱，有點不太好受。
等紅綠燈的時候，瞥見最後一班公交車在空曠的道路上馳行而過，那速度透露着司機要下班的快樂，秦镌不自覺勾起了嘴角。
車子往前開去，秦老板享受着冷熱風交替以及揮散不去的燒烤味。
要是外公還在，肯定是會罵他一頓的。
猶記得初中時候外公總是喜歡陪他一起坐公交去學校，他則是去同方向的菜市場買菜，每到夏天，江城公交上就早早開了空調，與外面的悶熱割據而開，這時候要是公交上有人開了窗，一向節儉的外公就會碎碎念：開空調還開什麽窗，多浪費電。
回家後秦镌迫不及待鑽進了浴室洗了個澡，足足洗了兩遍，手指都被水泡的皺皺的才罷休，一身清爽走出浴室。
他這套公寓買下來有段時間了，因為他自己不怎麽講究，所以也沒裝修，整體色調是灰色和白色，幹淨整潔，但空無一物的餐桌和茶幾洩露了主人對這個住所的不上心。
沒有過多的裝飾，連綠植都沒有，窗簾倒是很厚，——因為他不喜歡一早上被陽光照醒。
說來看有點奇怪，秦镌習慣了工作日鬧鐘的聲音，周末要是沒有工作就是自然醒，這是他的兩套生物鐘。
睡前最後一件事就是看姜杊的朋友圈。
他發現她最近好像發朋友圈的頻率變低了，以前一天一條，現在好幾天才會發一條，反而是給他發的消息變多了，秦镌刷完朋友的動态，看見姜杊剛剛發了一張小馄饨的照片，心情愉悅地給她點了個贊。
果然，她馬上就發消息過來。
姜杊：【都怪你！】
莫名背鍋的秦老板發了個問號過去。
姜杊：【我今天吃了那麽多燒烤還有半碗馄饨！現在肚子撐的睡不着！都怪你！】
還發了一個貓貓生氣的表情包。
看着對話框，秦镌想起什麽，助理說的那些戀愛注意事項裏面，似乎有備注這一項？
秦老板思考半晌，把“姜杊”改成了“小姜老師”。
然後對着小姜老師圓潤地道歉認錯對不起三連。
作者有話要說： 萬惡之源之源：宵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