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更

阿泠挪開初三,看見他身下好幾株葛黃藤,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望着初三,飛快地将葛黃藤的葉子摘掉,然後将根莖嚼碎,敷在初三的傷口處。最後剩了一些,她也顧不得別的,掰開初三的的下巴,又嚼碎了一些,然後喂進初三的嘴裏。

直到看着他吞了下去,阿泠哭着笑了出來。

天色已經徹底晚了,除了冷風,還能聽見遠處獸鳴,幸好今夜有月,阿泠重新拖起初三,到了靠山的地方,她搓了搓冰冷的身體,拿着長刀借着月光砍了一些寬大的樹葉回來,然後蓋在初三身上,到了最後,她實在也累的不行,才靠着初三的肩頭閉上了眼睛。

阿泠這一覺睡得不嚴實,她腦子裏想着這是荒郊野外,有野獸,有初三,就會下意識讓自己保持清醒。

身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動,阿泠猛地睜開眼,微紅的橘光将深藍的天幕塗染,伴着清晨的涼風水露,阿泠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你終于醒了!”阿泠又哭又笑,撲在他的肩頭,“初三,你終于醒了。”

阿泠這個時候,神色凄恍,頭發淩亂,渾身髒污,初三卻一點沒嫌棄,只是心疼地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是,我醒了。”

阿泠鼻音嗯了一聲,又飛快地松開初三,擦了把眼淚,手伸到初三的額頭,見他的體溫的确降了下來,阿泠松了一口氣,又去把脈看傷口,昨日傷口顏色青黑,今日雖然還是有些淤烏,但毒素已經控制下來,脈搏也穩了很多。

阿泠連忙将昨日那兩株沒有用完的個葛黃藤取出,遞給初三:“這個對你傷好,藤蔓嚼碎,吃下去。”

初三伸手接過來,聽話地嚼碎了藤蔓,咽了進去。葛黃藤不難吃,它的味道很淡帶着澀味。初三剛吃了一口,就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他皺了皺眉,腦子裏忽然想過昨天夜間他似乎咽下了些東西,就是這個味道。

他看了眼阿泠,這一看,卻徹底皺了皺眉:“你身上的傷沒處理。”初三他身上兩處傷都好生生地綁着布帶,還抹了草藥,可是阿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沒有一個被處理過,昨日又經水泡過,呈現紅腫腐爛的痕跡。

尤其是她左臂上的一條刀傷,血肉外翻,顏色發白,看起來可怖的很。

阿泠連忙将手臂往後面擋了擋:“我沒事的,我這都是皮肉傷,不嚴重的不嚴重的。”

初三看了那麽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整個人像是被銳而細的銀絲勒出無數口子,疼的他全身痙攣,疼的他痛不欲生。他克制住自己眼眶的酸澀,柔聲問:“有你能用的草藥嗎?我去找找。”

阿泠搖了搖頭,這座山谷按理能尋到很多草藥,但是她昨日就發現了,這山谷裏的草藥不多,最起碼,她昨日走的地方不多。

“我沒事,當務之急,還是要離開這兒,我們得找個大夫。”初三體內的毒素才清楚了一半,而且他還有白家的毒,雖然不幸中的萬幸,兩種毒沒搞在一起,弄成一種難以解決的複雜毒藥,但是胳膊傷口的毒還是徹底清除為好。

她需要好幾種藥,而其中最關鍵的就是人參,在山裏找,不太現實。

初三盯着渾身是傷的阿泠,找大夫的确是當務之急:“我們先走。”

初三的長劍和他的包袱一起流落在了江水之中,難覓蹤跡,被沖上岸的只有阿泠用的長刀,初三尋了些硬實的枝葉将長刀裹好,拿在手上,回頭就見阿泠正靠着石臂起身,身形微微有些搖晃,他趕緊伸出手扶住她。

疼痛從足底襲來,阿泠咬牙忍住,沖着初三笑了笑:“走。”

山谷草木茂盛,連羊腸小道都是沒有的,初三扶着阿泠的手,走在前面,用雙腳給她開出一條小道,阿泠跟在他身後,他的腳遠比她來的寬大,于是阿泠每一步都穩穩落在他腳印上。

兩人沿着河走了五六公裏後,就看到了一顆長了野果的樹子,這種野果初三以前放牛時吃過,無毒,他連忙摘了一些和阿泠分食。

阿泠也松了一口氣,初三裝幹糧的包裹遺失在了江水之中,他們是前天黃昏從山上縱身而躍,這兩日初三除了吃了幾口葛黃藤,什麽都沒吃,這野果總能填一填肚子。

“不想吃嗎?”初三看阿泠手握着野果沒吃,皺了皺眉,這野果雖然能吃,但味道其實很一般,帶着甜味的同時還有幾絲苦澀,他擡頭朝着四周看了看,“不如我去打些鳥雀回來。”

這一路上他也在看,山林裏沒看見野兔野雞,唯一常見的活物就是鳥雀,阿泠見他要去打鳥雀,忙握住他的手,這邊地方潮濕,枝葉都帶着水潤,想打鳥雀按照初三的功夫很容易,可是點火的幹柴很麻煩,他們又沒有火石,這就更麻煩了。

最重要的是,烤的東西過于油膩,初三現在的毒素未除,吃那種大肉類的食物反而容易刺激被壓制的毒素,這也是阿泠懶得去捕捉野物的最重要原因。

“我剛剛只是想事情而已,這果子挺好吃的。”阿泠當着初三的面咬了一大口,然後忍住食物帶給她反胃的感覺,“我們還是先出山。”

初三看着阿泠的笑,再看着她傷痕累累的手中握着的那個寒酸的野果,沉默了半晌,才點了點頭。

兩人靠着寬大的樹木用着野果,吃完後,阿泠将果核扔在一邊,餘光不經意捕捉到旁邊的那株掌狀莖葉,阿泠揉了揉眼睛,初三偏過頭,就見阿泠緊緊地看着一株沒什麽稀奇的草,趕緊問怎麽了。

“是人參!”

人參?初三不懂什麽中草藥,但是也知道,人參是極值錢和珍貴的東西,而且拿來補身體最好,阿泠受了傷,拿他來補一補剛好。

“我來挖。”

驚喜不僅在這顆人參上,初三剛挖完這顆,阿泠就發現這顆人參七八米處還有一顆人參,這兩顆人參一顆大約五六十年份,另外一顆稍小一點的也就三四十年。

有了這兩顆人參,阿泠終于徹底松了一口氣,人生是一味比較珍貴的藥材,解除初三左臂上的毒素最珍貴的藥材就在于這味人參,有了這味人參,其他的幾味藥材都是很普通的,說不定山野鄉村的赤腳醫者家裏都有。

他們兩人就不用冒着危險去集市了。

初三将人參拿到河邊清洗幹淨,又用樹葉包好藏在懷裏,正準備牽起阿泠的手,繼續往前走,這個時候,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初三目光頓時一凜,将阿泠護在身後,幾個閃身,将阿泠帶到高大的灌木草下,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着。初三對着阿泠比了個別發聲的手勢,阿泠一見初三這樣,即使沒有聽到腳步聲也知道是有人來了,她呼吸微急,這座山高大,山下是水,那群武士要是下山搜索,沒個三四天是到不了的,可若是萬一,萬一他們來了呢?

耳朵聽着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阿泠屏住呼吸,朝着腳步聲看去。

而就在這時,她忽然對上了一雙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撸了好幾遍細綱,撸完感覺都不太對,所以更晚了………………,憂傷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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