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的

剛說出黎默安的名字,初□□應過來,後面幾個字妃戛然而止。

他垂下頭:“是小人僭越了。”初三從沒有過這麽繁雜的心情,明明陪在阿泠身邊他就滿足了,可為什麽,卻不由自主要求更多,初三覺得他有些膨脹了。

不可以不可以。

阿泠怔了片刻,她不喜歡別人幹涉她的生活,沒想好怎麽措辭,又聽見初三後面那句失落難過的逾越了,阿泠心忽然像被輕輕抽打了一下。

這感覺來的太猝不及防,也消失的太快。

阿泠側眸看着他,初三低垂着頭,望着那橘紅的火焰,整個人和平時沒什麽不同,可阿泠發現了他全身的低落消沉。

阿泠頓時就有些想說了:“黎默安是兜鈴的哥哥。”

初三知道黎默安和兜鈴,但不知道兜鈴竟然是黎默安的阿妹。

“他是個很聰明的人。”阿泠回憶有些久遠的記憶,在月光和火光裏輕輕說道,“也很努力刻苦,我救過他,他待我也忠誠,只是,我們有些想法不同,後來他去從軍,便沒什麽聯系了。”阿泠幾句道完她和黎默安的全部。

“就這樣?”初三不禁問道。

“不然還能怎麽樣?”阿泠茫然地問。

其實也有點不一樣,阿泠很少對一個人産生過期待,期待他能長成什麽什麽樣子,她曾經對黎默安産生過這種期待,只是後來他有自己的想法。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方向的權利,這方向也無論對錯,只是和阿泠期待的背道相馳。

所以阿泠對他談不上恨,談不上無奈,最多只是一點感慨。

若是她是覃陽城中的阿泠,或許會願意和他保持不錯的關系,可她既然要走出覃陽,她便最好不要和他有任何關系了。

初三低下頭,不自覺彎了彎唇角:“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麽?阿泠覺得有些奇怪,可具體是哪兒奇怪她說不出來,不過有點她說的出來就是初三的心情俨然好了不少,阿泠放心了,她最開始的目的就是想讓初三別難麽低落,這個目的達到,那些不清楚的東西又不是藥理知識,倒不必定求甚解。很多事本來就是沒有原因沒有答案。

“天色晚了,你上車去睡吧。”初三加了些柴,對阿泠道,“明日我們還要繼續趕路。”

林血關外商旅頗多,翌日趕路途中,初三和阿泠就遇到了一隊去往巴郡的商旅,阿泠和初三商量下,覺得兩人單獨出發目标太大不安全,和商隊商量穩妥後,便跟着商隊一起西進。而恰好,這車隊販賣的恰好是藥材,從西南諸路低價收購的藥材在覃陽賣出,再從覃陽沿路低價收購藥材,回西南賣出,賺取中間差價。

知道他們是幹這個生意以後,第二日黃昏,車隊駐紮下來後,阿泠和初三就找到了車隊的帶頭人

範大勇,範大勇身為商人,走南闖北,性格熱情,所以沒有拒絕阿泠初三同路的要求,如今見阿泠和初三過來了,笑呵呵道:“趙公子,趙夫人,可是有什麽事情嗎?”

阿泠和初三一男一女,為了安全,兩人同住一屋,關系緊密,不好說主仆兄妹,所對外便以夫妻自稱。阿泠到不覺得有什麽,權宜之計罷了,可初三每次聽見這個稱呼,耳後不由一熱,他拱了拱手道:“聽聞範兄是做藥材生意的,不知可有三日春這味草藥?”

“三日春?”範大勇搖搖頭,“我沒聽過這味藥材?”

阿泠示意初三将畫着三日春的布帛給他看看。這就是阿泠當初為何畫了布帛介紹了習性後讓初三自己去尋的原因,一是為了支開初三,二就是很多人不認為它是草藥,只當是山上的尋常野草,其實若是知曉,再珍貴也是有人販賣的,兩人不用親自去西南尋找。

範大勇接過布帛,仔細端詳了半天,一拍腦門道:“若是這個東西,我見過。”

阿泠臉色微喜。

卻又聽範大勇扼腕道:“不過我這卻是沒有,這個草我原來去鄉野時曾看見一農夫給驢吃過,說能止什麽驢疼腹瀉,人也能用,但都是民間的土方子,還有人說不靈,我沒當一會事,畢竟藥書沒說它可入藥。但好像也不叫什麽三日春,叫什麽我忘了,但肯定不是這麽好聽的名字。”

“範兄可知那個地方在哪?”

“就在巴郡珙縣下一小村內。”

這也算是個好消息了,巴郡沃野千裏,山與山也不盡相同,他們兩人現在有了具體的方向。

只是離開範大勇後,阿泠看向初三,不等阿泠說話,他已經明白阿泠的意思了,先道:“去巴郡還是越國我們說好要再看看。”

是不同意現在就決定往巴郡的意思。

阿泠輕嘆口氣:“好吧。”反正還得要二十多天,去往巴郡和越南的路才不同,目前都是同一個方向。

就這樣車馬行了二十多天後,眼看到了巴郡越國道路的分界點,初三這才同意先去巴郡,因為這一路他發現了,越往西南,搜尋的官兵越少,這幾日經過的地方,更是沒幾個人知道覃陽的事情,于是這才妥協了。

不過這也難怪,和動蕩的政局比起來,阿泠那事簡直微不足道。

只是越近巴郡,平坦開整的官道就沒了,變得陡峭險峻,行程也慢了許多,這日終于快至巴地境內,暮色四合時,恰好到了小鎮上,便尋了客棧,今夜暫時在此休息。

趕路途中不是每天都能遇見客棧的,夜宿荒郊野外是常有的事情,最起碼阿泠上一次住在房間內,已經是五日以前的事情。

一到客棧,初三提了熱水給阿泠沐浴,阿泠洗涑結束擦幹頭發,推開房門,才發現初三不在門口。

她有些奇怪,往常初三都是守在門口的,正想着去找他,隔壁房間的姚夫人恰好經過,見阿泠左右張望,颔首道:“趙夫人可是在尋你夫君?”

阿泠點點頭:“姚夫人可知道?”這位姚夫人前天加入車隊的,她前些日子出巴郡探親,如今回巴郡珙縣夫家。她的馬車就在阿泠前頭,昨日露宿時,兩人說過幾句話。

“我好像看見他去廚房了。”

不過沒等阿泠去廚房找初三,初三就拎着一個小包袱回來了,見阿泠站在門口,低聲問:“洗完了?”

阿泠點點頭接過初三手上的小包袱,問道:“這是什麽?”

初三動作一僵:“我向客舍老板買了些小米,天冷了,以後晚上歇息,不如熬些米粥喝。”

阿泠聞言不疑有他,将三四個拳頭大的紫藍色的小包袱放在桌上,初三見轉,拎了水去倒。

他走出去不久,阿泠的房門忽然被人敲響,阿泠推開門,來人也是跟着車隊一齊去巴郡的一位婦人,阿泠和她見過幾面,此時見婦人紅着眼睛望着她,阿泠不由有些奇怪:“王嫂子,不知有什麽事?”

那王嫂子一聽就哭了,哭的梨花帶雨,她今年約莫二十五六的樣子,五官楚楚,十分惹人生憐:“趙妹子,你夫君欺負我。”

初三欺負她?阿泠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恰此時,初三倒了一桶水回來,聽見這句話,臉色瞬間就變了:“阿泠,別聽她的。”他說着就要去拽走女人。

阿泠本來不相信,但看初三微微激動的動作,忽然覺得一定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王嫂子見初三沖了上來,忙對阿泠哭訴道:“趙妹子,你夫君搶我的米,那是我的米。”

初三額上的青筋跳了跳:“那是我朝客棧老板買的,沒說是你的米,你休要繼續糾纏。”

王嫂子哭道:“可是他已經答應将小米買給我,你比我去的晚。”說着她又對阿泠抹了把眼淚:“我都說好了,回房間拿了銀子就給那老板,可我不過走開片刻,再回去,那小米就到你夫君的手上了,我說我願意買,你夫君還對我冷臉。趙妹子你也知道,我兒身體不好,若是在野外露宿,我只能給他熬些容易克化的米粥。”

阿泠朝着房間內的小藍布包看了眼,又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初三。她覺得這件事怪不了初三,畢竟他也說了,他去買小米時老板又沒說已經和人商定好了,他也不清楚。

此時王嫂子止住了哭聲:“趙妹子,我知道你是個最溫柔最和氣不過的人了,我将銀錢給你,你将小米給我吧。”她說着就低頭從荷包取銀子。

初三握緊了拳頭,一言不發。阿泠瞥了他眼,又眼見王嫂子低頭取錢,她趕緊搖了搖頭:“王嫂子,我不賣。”

初三一愣,他沒猜到阿泠會拒絕。因為阿泠脾氣好,從不吝啬幫忙,而王嫂子一個人帶着一個病弱的孩子着實容易激起阿泠的憐憫心。

王嫂子一聽,頓時驚訝道:“為什麽啊,趙夫人,你明明知道我兒子身體不好,我……”

“王嫂子若是有時間,不如去附近看看,看能不能買到小米。”阿泠說。

王嫂子又要哭了:“可是我兒子……”

阿泠柔聲道:“我說了雖然這家客舍沒了小米,王嫂子可以去附近看看。”說實話若是沒了這小米,他兒子立馬會沒命,阿泠會讓給她,但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事,何況阿泠清楚,她兒子有些體弱不假,但身子骨比她還好。阿泠心善,但不代表她會犧牲初三成全他人。

阿泠說完看了眼初三,初三拎着空桶走了進來關上房門,王嫂子看着合上的房門,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初三聽着門外的哭聲,看了眼阿泠,默默地拿起桌上的小藍布包放在自己身上,然後繼續提水出去倒。

阿泠看着初三拿裝小米的布袋出門,不由得問:“你幹嘛把米也帶上。”

初三低低地回了句:“這是我的米。”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我給阿泠準備的小米,好不容易battle來的小米,要給阿泠熬米粥養胃的的,誰也不能動它,包括阿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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