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3你搶的都是我不要的5

一如往常,秦青又在固定的時間來到固定的地點,觀看訓練場內的激戰。

頭頂的天窗把一束金燦燦的陽光傾瀉在他身上,浮塵遍布的光影中,他的面貌變得模糊,也變得矚目。

高臺下的訓練場內,許多戰士正裝作不經意地看過來,卻又完全無法看清那璀璨光柱裏美到虛幻的身影。

半空中,兩臺機甲的戰鬥結束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殷柏舟似乎有意放水,竟然不曾打碎任則淮的機甲,只是破壞了對方的武器系統。

這讓任則淮得以從駕駛艙裏跳出來,保全了顏面。

雷霆之眼的駕駛艙也打開,殷柏舟站在艙門口,并沒有往下跳,而是擡起頭,看向高臺的某處。

璀璨光柱裏站着一個修長的人影,雪白的臉龐沐浴着暖陽,恰如昨晚的夢境。

殷柏舟收回目光,英挺不凡的臉龐還像往常般冷硬,仿佛不曾為任何人任何事動搖。他腳尖輕點,跳了下去。

996蹲坐在秦青腳邊,一邊啃着偷來的牛排,一邊翻着白眼:“秦甘棠絕對是在挑釁你。你只能躲在上面偷看,他卻跑到場內,故意和攻一親親我我,他是在宣誓主權嗎?”

秦青懶洋洋地趴伏在欄杆上,垂眸往下看,微彎的薄唇噙着一抹興味的笑容。

“他真正想要親近人不是攻一,你搞錯了。”

“我哪裏搞錯?你快看,他給攻一遞水了,周圍的戰士都很羨慕呢。這還不是宣誓主權?”996跳上欄杆,氣鼓鼓地看着下面。

秦青搖搖頭,輕聲笑了笑。

訓練場內,秦甘棠正把一瓶冰水遞給殷柏舟。

殷柏舟伸出手,接過的卻不是冰水,而是旁邊一名戰士遞來的毛巾。他慢慢走了幾步,遠離秦甘棠,用這條毛巾擦拭額頭上完全不存在的汗珠。

他寧願接受一樣他根本不需要的東西,也不接受秦甘棠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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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排斥已經寫在了明面上,叫周圍的戰士們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原來他們的軍長真的沒有正常人的感情,對待自己的Omega竟然也可以這麽冷漠。

996看呆了。它沒想到攻一和主角受的相處模式竟然是這樣的。

它還以為在主角受信息素地控制下,攻一會像狗一樣跪舔對方。

不過話說回來,好像每一個世界的攻一與主角受的關系都是如此。他們內心排斥,表面無視,冷淡到極點的态度比大聲斥罵和無情驅趕還要傷人。

996咽下口裏的牛排,誇贊道:“攻一好眼光,不像別的攻,都是不長眼的笨蛋!”

秦青懶懶地趴伏在欄杆上,垂眸看着殷柏舟,頗為愉悅地笑了。

訓練場內,秦甘棠的笑臉卻變成了一張委屈的哭臉。他慢慢紅了眼眶,極度難堪地收回手,抱緊那瓶不被接受的冰水。

看見任則淮走過來,他又把冰水遞出去,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要喝嗎?”

冰水似乎凍傷了他的手,令他的胳膊微微地顫。他歪着頭,眼睛裏蓄着亮閃閃的淚,瞳仁像兔子一樣紅,明明委屈地塊哭了,小嘴卻還要勉強扯開一抹笑容。

他被殷柏舟的冷淡傷害了,也為旁人怪異的目光感到羞恥。為了緩解這種傷害和羞恥,他才會把冰水送給任則淮。

這絕對不是故意勾引,而是窘境中的求助,唯有這樣才能激發alpha的憐愛之心。

秦甘棠相信,任則淮一定會接過冰水,耐心而又溫柔地安慰自己幾句。這是每一個alpha生來就具備的,對Omega的保護欲。

這更是一種本能。

只要任則淮遵循了這種本能,那麽秦甘棠就會施展渾身解數勾着他,引着他,誘着他,讓他釋放更多本能。

除了保護欲,秦甘棠還想要占有欲、争奪欲、勝負欲、愛欲、欲罷不能……

他要掠奪的,從來都是全部。

嘴角的苦笑帶上了幾分獵物即将到手的竊喜,眼裏的淚光也變得淺薄,當秦甘棠快要挂不住臉上可憐巴巴的僞裝時,接下來發生的一切竟脫離了他的掌控。

任則淮搖搖頭,冷淡地說了一聲謝謝,然後也接過了旁邊一名戰士遞來的毛巾,走到更遠一些的地方擦拭。

他不想與這位Omega接觸,哪怕對方是頂級尤物。不過,他是真的出了滿頭熱汗,這一點倒是比殷柏舟的拒絕更委婉。

但是,把毛巾從臉上拿開時,他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卻陡然發生了改變。他仰起頭,沖站在高臺上的秦青露出了野性而又熱烈的笑容。

面對自己,他冷冷冰冰。面對秦青,他立刻就化身為太陽!自從分化成頂級Omega,秦甘棠就不曾被這樣對待過了。

他主動跑去獻殷勤,任則淮竟然視他如無物!任則淮憑什麽?他又不是殷柏舟那種身居高位,權勢通天的人,他憑什麽這樣忽視一個頂級Omega?

秦甘棠氣得臉頰都漲紅了。

他皮膚白,一點點惱羞成怒都會變得很明顯,于是只能躲到一邊,面向牆壁,在衆人看不見的角落肆無忌憚地露出怨毒的表情。

秦青垂眸看着秦甘棠略顯難堪的背影,薄唇彎出一抹譏諷的弧度。

“你是秦青秦軍醫嗎?”一道低沉渾厚的嗓音在耳畔響起,驚飛了光束裏的浮塵。

秦青立刻收斂所有表情,轉頭看去。

不知何時,殷柏舟已站在高臺的另一端,神色莫測地看過來。

“他來了你怎麽不提醒我?”秦青在心裏懊惱地說道。

“我他喵的也不知道啊!我一擡眼,攻一就到了。人家可是這個世界的最強戰力。我跟他比,我就是個渣渣。”996叼起牛排迅速躲進角落。

不知道為什麽,它有點怕這個人,感覺好像遇到了第二個倉洺。

“軍長好。”秦青立刻站直,行了一個軍禮,“我是秦青,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跟我來。”殷柏舟語氣冷淡地開口,然後轉身朝昏暗的樓道走去。

秦青立刻跟上。

996猶豫了一下,也悄悄跟了過去。

二人一貓下了高臺,走到訓練場旁邊的控制室。

殷柏舟用虹膜打開控制室的門,把秦青領進去,然後又關上門。

996在門縫即将合攏的一瞬間溜了進去。

控制室裏懸挂着許多監控屏,每一塊屏幕都在實時播放訓練場內發生的戰鬥,角度都很清晰,還會自動給出一連串的分析數據。

殷柏舟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随意按了幾個鍵,于是監控屏就開始回放他和任則淮之前的戰鬥。

“以後你就在這裏看吧,我給你設置權限。”殷柏舟快速點擊控制面板,把秦青的權限提高。

秦青愣住了,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軍長,為什麽?”

“不要在外面看我,那樣對你不好。守護盟約解除之前,帝國的法律不允許。”殷柏舟淡淡開口。

秦青再次愣住,腦子裏出現了一秒鐘的空白,然後,漆黑眼眸便緩緩浮出笑意。這笑意一點一點擴散,爬上他優美的薄唇,像花兒一般綻放。

這是殷柏舟第一次近距離地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笑容可以如此悄無聲息,又如此驚心動魄。

殷柏舟直直地看着這抹笑容,空洞的眼眸隐隐約約閃爍着幾點微光。這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宛若發現了一顆從不曾被發現的恒星的微光。

秦青掩住唇,低低地笑出了聲。

這家夥竟然以為自己每天來訓練場是為了偷窺他,還擔心自己惹上官司,所以找了一個更好的地方偷窺。

秦青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神祇竟然如此自戀,而且還自戀得一本正經。

不過他是對的。秦青的确是為了偷看他才會每天出現,卻又不能在這個時候承認。

秦青放下掩唇的手,一邊低笑一邊搖頭:“不,我不是來看您的,軍長。”

殷柏舟幽深的目光追着秦青纖細的手,然後又追着秦青溫柔淺笑美不勝收的臉。

最後,他極為克制地移開目光,冷淡地說道:“嗯,我知道了。如果秦甘棠問起,你也要這樣說。”

秦青撇開頭,又是掩唇一笑。

殷柏舟的目光便又再度追回來,定定地看着他雪白的,浮着幾條淡青血管的手背。

這樣清透單薄的皮膚,只要輕輕一碰,便會留下緋紅的印記吧?如果控制不好力道,可能還會破損。所以要怎樣的小心翼翼才能靠近他?

這個無比古怪的念頭占據了殷柏舟的大腦。

他的臉龐還像往常那般英挺,堅毅,冰冷得不可靠近。沒有任何人知道,一團灼熱的氣流正慢慢蒸騰着他的身體和血液。

他皺緊眉頭,于是顯得更為冰冷了幾分。

秦青慢慢斂去笑容,嚴肅地說道:“軍長,我真不是來看您的。您誤會了。”

控制室很寬敞,殷柏舟卻覺得逼仄。秦青離得太近了,他擔心碰壞了對方。

“總之以後不要在高臺上看我訓練。在這裏就好。”他轉身走向門口。

996簡直開了眼:“這個攻好自戀啊!無論你怎麽解釋,他都認定了你暗戀他!”

秦青笑彎了眼眸,追上去幾步,低聲問道:“軍長,我是一個沒有信息素的Omega,這一點您知道吧?”

殷柏舟停步,卻沒有回頭:“我知道。”

秦青慢慢走到他跟前,詢問他的背影:“那您怎麽看呢?”

殷柏舟握住門把手,緩慢說道:“我因為信息素匹配,與你的弟弟秦甘棠綁定,你又怎麽看呢?”

我沒有看法,我只想解除你們的綁定。秦青是這樣想的,卻不能這樣說。

他微微阖眼,困惑地搖頭:“我不知道。”

殷柏舟回過頭,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這種綁定是為了讓alpha獲得生命的保障,是為了讓Omega獲得被保護的權益,是為了讓帝國擁有龐大的人口和強大的戰力,是存在即為合理。”

秦青仰起頭,眸子裏浮出一層濕漉漉的淚霧。

這樣的話,無疑會戳到他內心最傷最痛的那個點。他是一個無用的Omega,他的存在是不合理的。

996氣呼呼地跑上來,不顧心中的懼怕,惡狠狠地罵道:“屁的存在即合理!你胡說八道!秦青,咱們不救他了,讓他被主角受奪走氣運吧!反正他覺得很合理!”

秦青把右手背在身後,伸出細長的食指左右搖了搖,示意996不要搗亂。

殷柏舟眼眸低垂,神色淡淡地看過來。

這雙溫柔多情的,桃花一般的眼眸,被他的話刺傷,如今正淺淺地沁出淚水,漆黑瞳仁宛如一捧破碎的星光。

世界上為什麽會存在如此脆弱的生物?不僅僅要小心翼翼地碰觸他的身體,還要百般溫柔地呵護他的心靈。

想要抓在手裏,卻又唯恐他像高天上的南風,無形無跡地散了去。想要捧在手心,卻又擔心他像清溪裏的水,悄無聲息地從指縫中流走。

殷柏舟退後幾步,僵直的脊背貼上門板,這才敢緩慢地,不着痕跡地呼吸。

就在剛才,他下意識地屏住氣,害怕自己不斷加重的鼻息會把秦青吹跑,就像秋日的冷風會把一串開得正豔的紫藤零零落落地吹散。

他強迫自己看着秦青濕漉漉的眼眸,繼續用冰冷的語氣說道:“基于以上幾點,如果有一個人,他無需被自己或別人的信息素掌控,也不用被放到網上任人挑選,更不用被所謂的權力機構支配婚姻和人生,我想這也非常合理。”

他眸色更為深邃地看着秦青,加重語氣,“你可以不被掌控,不被挑選,不被支配,你覺得這樣合不合理?”

秦青愣住了,霧蒙蒙的眼睛呆呆地看過來。

于是殷柏舟再度開口:“在我這個被掌控,被挑選,被支配的人面前,你覺得你自己的存在,算不算合理?”

秦青終于回神,眼裏的淚霧漸漸散去,變作閃閃爍爍的亮光。他彎了彎唇,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是啊,他的存在怎麽會是不合理的呢?比起所有人的身不由己,他可以完完全全地掌控自己的人生,這已經是最大的幸運。如果原主就在這裏,聽見這樣一番話,他還會選擇消失嗎?

只可惜他遇不到殷柏舟這樣好的人,而我遇到了。秦青彎了彎眸,笑得越發動容。

殷柏舟看着這抹笑容,抿直的薄唇竟也微不可見地上揚幾分。

然而下一秒,這笑容便黯淡了。

秦青搖搖頭,苦澀地說道:“軍長,沒有信息素,我暗中戀慕的alpha永遠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你說,這是不是無解的難題?”

殷柏舟忽然轉身,面向門板,手掌按壓在掃描儀上,用掌紋開了鎖。

他大步跨出去,背影有些倉促,卻又堪堪站定,沉聲說道:“我不知道別的alpha怎麽看待信息素,但是于我來說,那只是一種具有迷惑效用的氣味罷了。我的人生不會被它掌控。”

話落,他大步離開,背影漸漸融入昏暗的樓道,模糊得像一座巨塔。

一座永遠不會坍塌的巨塔。

秦青長久地凝視着他的背影,待他徹底消失在樓道裏才關上門,慢慢捂住自己微紅微濕的雙眼。

他的神祇在安慰他。

他的神祇告訴他——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

他的神祇還告訴他——我不會受信息素掌控,所以就算你沒有信息素,我也不在乎。

秦青靠在門板上,無法自控地低笑起來。

996甩了甩粗尾巴,冷哼道:“算他把話圓回來了,我們還是救救他吧。”

秦青平複了好半天才離開控制室,來到訓練場。

戰士們看見他,一個個都亮起了眼睛,然後更為刻苦地訓練,有人舉起幾百斤重的鈴片,故意發出性感低沉的嘶吼。

站在場邊的殷柏舟眸色冰冷地看過來,眉頭皺得很緊。

他似乎很不喜歡秦青出現在這裏。

他深不可測的眼眸只是輕輕一掃,所有偷看秦青的戰士便都收回灼熱的視線。故意喊得很大聲的那些戰士們此刻已噤若寒蟬。

秦甘棠正坐在場邊,雙手抱着膝蓋,笑盈盈地與幾個戰士說話。他一會兒看看殷柏舟,一會兒又狀若無意地看向任則淮。

任則淮正在做力量訓練,外套已經脫掉,露出汗津津的上半身,每一次高舉啞鈴,胳膊與肩背的肌肉就會繃緊隆起,顯現出性感的紋理。

他像一頭孤狼,血液裏流淌着難以馴服的野性,如果不被他認可,他會比殷柏舟更難以接近。

秦甘棠看得眼眶都熱了。

越是對他不屑一顧的alpha,他就越是想要得到。

忽然,任則淮放下啞鈴,看向場邊的某一處,野性難馴的臉竟然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秦甘棠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毫不意外地發現了秦青。

這人一來,任則淮的注意力就全部被吸引了過去,甚至于周圍所有戰士都變得腼腆了幾分。他們竟然都喜歡秦青!就因為秦青那張臉嗎?

一個沒有信息素的廢物,跟他在一起早晚會精神崩潰而死,難道這群人不知道嗎?

秦甘棠嫉恨難平地暗忖着,偏偏還要站起身,笑容燦爛地沖秦青揮手。

便在此時,場中發生了意外。正在激戰的兩臺機甲碰撞在一起,然後雙雙從高空墜落,不等砸到地面就轟然爆開。無數個零部件像流矢般四射,無差別地襲向周圍所有人。

秦甘棠吓得臉都白了,高聲喊道:“殷柏舟,快來救我!”

然而殷柏舟卻迅速跑向了秦青,完全不曾回頭看他一眼。

這很正常,秦青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Omega,而且離殷柏舟最近,他肯定會選擇去救秦青。

秦甘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能在命懸一線的時刻想到這麽多。如果不進行這樣的自我安慰,他大概會氣到爆炸。

他轉而看向任則淮,焦急地伸出手:“任則淮,救救我!”

任則淮下意識地朝秦甘棠跑去,瞥見周圍有好幾個戰士已經把秦甘棠包圍,并擋住了所有金屬碎片,便掉轉頭朝秦青跑去。

還未得手之前,他絕不會讓秦甘棠發現自己的心思。

這人腦子有病,送到手裏的不要,偏偏要去搶別人的。別人越是喜歡他,他就越是不屑一顧。別人越是不拿他當回事,他就偏要倒貼上去。

真是下賤!

任則淮輕蔑地笑了笑。

眼睜睜地看着任則淮棄自己而去,不顧一切地奔向秦青,秦甘棠再也不能安慰自己。他好恨啊!同時又激起了更加強烈的掠奪欲。

他發誓,如果不把任則淮從秦青手裏搶過來,他一定不會罷休!

等着吧!都給我等着!秦甘棠的眼睛恨得滴血。

任則淮回頭看了看,見到一張被嫉妒扭曲的臉龐,薄唇不由微微上揚。

這只獵物很快就要到手了。

任則淮跑到近前時,秦青早已被殷柏舟抱進懷裏,腳尖騰挪,借力跳上一旁的觀戰臺,又跳上十幾米高的維修梯,輕松地避開所有金屬碎片。

秦青緊緊抱住他精悍的腰,害怕地閉上眼睛,卷翹濃密的睫毛一下一下微微地顫,像枝頭的絨花一般可愛。

不久之前殷柏舟還在想,要怎樣的小心翼翼才能靠近這人,要用什麽樣的力道才能不把對方碰碎。

現在他知道了。

要很輕很輕,像指尖觸摸一個圓圓的泡沫一般輕。要很柔很柔,像雙手捧着一個小小的嬰兒一般柔。要把所有心神都凝聚在雙手,去呵護這麽一團又輕又柔的雲朵。

抱住秦青,竟然是比操控機甲還耗費心神的一件事。

殷柏舟的鼻尖沁出了一層熱汗。

他一只手環住秦青的腰,另一只手托住秦青的臀。這腰太纖細太柔軟,這臀太挺翹太緊實。

于是殷柏舟的額頭也沁出了一層熱汗。

當他抱着秦青安全落地時,他感覺自己比操控機甲殺死幾百只蟲族還要累。

他附在秦青耳邊啞聲低語:“這就是我為什麽讓你待在控制室的原因。訓練場太危險了。”

秦青睜開眼,眸子裏滿是驚恐的淚霧。

殷柏舟表情微僵,馬上又放緩了語氣:“別害怕,我不會讓你遇見危險。”

“謝謝你軍長。”

秦青話音未落,殷柏舟已放開他,極為克制地退後幾步,轉身離開。

“有沒有人受傷?”他高聲詢問,走向砸進深坑裏的兩臺機甲。

周圍亂糟糟,鬧哄哄的,許多金屬碎片插在地上,燃燒起火焰,還有建築物被破壞,正在崩塌。

殷柏舟高大的背影融入煙塵裏,像一座永遠不會坍塌的巨塔。

紮根在他身上就是最安全的,他會給予最赤城的心和最滾燙的血。秦青捂住唇,克制不住地笑了。

他怎麽可能舍下這樣的神祇,轉而愛上別人?

“秦青,你沒事吧?”任則淮姍姍來遲,假裝擔憂地問。

“我沒事,你呢?”秦青放下捂嘴的手,臉上哪還有半點愛戀,只有驚魂未定的恐懼。

“我舊傷複發了,肋下有些疼,你能帶我去醫務室看看嗎?”任則淮假裝虛弱地捂着肚子。

秦青立刻扶住他,柔聲說道:“好,我馬上帶你去。”

兩人肩并肩地離開,背影顯得很親密。

“艹,早知道我也用苦肉計了。誰來打我一拳,讓我受點輕傷,我好去醫務室。”一名戰士舉手高喊。

好幾個人嘻嘻哈哈地圍攏過來,準備胖揍他一頓。

殷柏舟淡淡地瞥過去,這群人立馬就老實了。然後,殷柏舟又看向了并肩而行的兩人,幽深的眸子裏閃爍着幾點暗沉沉的冷光。

秦甘棠眼珠一轉,立刻抱住腦袋低喊:“我頭好疼,殷柏舟,你送我去醫務室好不好?”

他以為殷柏舟還會像以前那般對自己不理不睬。但是這一次他想錯了。

殷柏舟竟然走過來,冷淡地說道:“走吧,我送你。”

他答應了?

秦甘棠呆住了,眼睛瞪得很大,仿佛全然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

片刻後,回過神來的秦甘棠萬般竊喜地想道:是不是因為剛才的遇險才會導致這樣的改變?是不是快要失去我的時候,殷柏舟才終于發現他其實是在乎我的?太好了,我終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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