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吹皺一池春水
寧辰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只要柔安的目光在某樣東西上多停了幾秒，他就會刷卡替她買下來。不問價格，也不管有沒有用。
可他壕氣的模樣并沒有讓柔安開心，反而惴惴不安。
“寧辰...”當兩人坐到寧氏百貨頂樓的旋轉自助餐廳裏，柔安睨着他，輕輕喊了聲他的名字。
“嗯？” 寧辰凝眸，直直的對上了她的視線。
柔安見他神情坦蕩，眼底一派沉靜，覺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可眼下，他還等着她的話呢，只能如實說了自己的想法。
“你今天給我買這麽多東西，是不是因為我快要去美國了，心裏樂呵想慶祝？”
“呵...”寧辰聞言失笑。
“你在胡說什麽啊？”
“不是嗎？你以前從來沒有送過任何禮物給我！”柔安微嘟着嘴說道，言語間，隐隐透出委屈。
聽到這話，寧辰眸光微閃。
他頓了頓，而後說道：“以前也是想送的，可是一想到送了，你可能會更瘋更粘人，所以就歇了這個心思。”這是寧辰第一次跟柔安袒露自己的想法，只因他覺得她已經長大，兩人之間可以像成年人那樣平靜、理智的對話。
“你有想過送我禮物？什麽時候？”柔安欣喜的問道，深邃的藍眸裏漾起暖芒，美得攝人心魄。
寧辰被那縷光晃了下眼，短暫的眩暈了一下。
緩過神，才低聲回道：“很多時候，生日，聖誕，新年,甚至是萬聖節！”
“哈哈哈！”柔安被他的話逗樂，笑開了。
“萬聖節你想送什麽給我？南瓜燈，鬼怪面具還是糖果？”
“南瓜燈吧？”寧辰想了想，說道。其實送她禮物的念頭每次來得快也去得快，他根本都還沒來得及具體化，那個念頭就被理智給碾碎了，伴着呼吸，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此刻，他不想對她說那些。
只想說些好聽的給她聽，希望她臉上的那抹笑能夠維持得久一些，再久一點。
“南瓜燈好，我喜歡！那今年萬聖節你會送嗎？”小姑娘興奮得恨不得現在就是萬聖夜。
“會吧！”寧辰被她的興奮感染，輕笑出聲。
“那我們勾手蓋章！茉莉小姐姐說，拉勾蓋章之後就不能食言，不然會胖十斤。”言語間，小姑娘已翹起了小拇指，伸到了寧辰面前。
“你覺得我會怕胖十斤？”寧辰好笑的問，并沒有立刻伸出手。
柔安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什麽，咧嘴笑開了花。
寧辰不明所以：“想什麽呢？笑那麽開心？”
柔安眨眨眼，流露出濃濃的促狹之色。
“十斤确實沒什麽怕的，五十斤怕不怕？”
柔安剛腦補了下寧辰胖了五十斤之後的模樣，覺得逗趣極了，才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寧辰将姑娘傻樂的模樣納入眼底，心裏暗忖茉莉小姐姐真的幼稚透了。可是暗忖歸暗忖，他還是朝着柔安伸出了手，還低笑說道：
“五十斤，确實有點可怕。”
“怕了吧？”柔安熟練的勾住他的小拇指，兩人的大拇指翹起，互碰蓋章。
儀式完成後，柔安的心安穩了，眉眼間笑意更盛。
“今天太開心了，我要吃三碟魚生，三只生蚝，還要一大塊炭烤羊腿。”她雙手合十，笑眯眯的對寧辰說道。
“不怕胖了？”柔安的飯量寧辰是知道的，就小雞崽那麽點吧。可是都那樣了，她還天天吵着嚷着說自己吃多了。
“怕...”寧辰的話還沒落全，柔安就立馬回道。
“那你還叫那麽大聲....”
“就要！茉莉小姐姐說了，減肥，永遠是明天的事兒！”
這話把寧辰氣樂了，笑得眉舒眼展。
柔安看到了，就像發現了驚天巨寶一樣，目光灼灼，嘴裏還發出興奮的贊嘆聲：
“笑起來這麽帥，就應該多笑笑呀！以前每次見面都繃着臉，好像我騙了你幾個億一樣。”
寧辰瞥了她一眼，淡淡回道：“秋後算賬？自己想想，以前是誰的鍋？”
自诩普通話十級的柔安懵懵的問：“什麽鍋？”
寧辰看着她軟萌的傻樣，什麽脾氣都沒了。
“沒事兒了！想吃什麽，我去給你拿！魚生太寒涼，先喝點熱湯墊墊好嗎？”寧辰終止了閑聊，将話題帶回到午餐上。
他的聲音低沉溫和，言語間盡是體貼，柔安心裏美滋滋的，除了狂點頭，什麽都不想幹。
“那我去給你拿！”說着，寧辰就優雅起身，離開了自己的位置。
柔安含笑的目光追着寧辰清瘦卻透着力量的背影，後面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歡，拿起手機，拍下了他的背影。
而這時寧辰正低着頭，專心的替她選着湯。
....
柔安喝完湯，吃了幾片肥嫩的三文魚腩就開始切寧辰給她拿的炭烤羊腿肉，她的動作優雅輕盈，仿佛每一下都經過了精準的計算，猶如教科書般的存在。
寧辰不經意瞥到，嘴角不自覺的勾起。
誰能想到，一個酷愛殺馬特造型熱衷滑板沖浪的女孩，用餐的姿勢會這麽優雅好看，未來還有可能在古典音樂殿堂找到自己的位置？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不會信。
目光在柔安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寧辰也低下頭吃着餐碟中的食物。以往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現在竟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吃飯，周遭還隐隐透着甜。
可是沒多大一會兒，就有人破碎這難得的平靜、溫馨。
“寧辰，這麽巧？” 一道透着驚喜的清亮聲音在寧辰和柔安耳邊響起。
柔安下意識的順着聲音看去，而被喊道的寧辰皺了下眉頭，才擡眼看去。
喊他的是隔壁外國語系系花淩薇，淩家在城西有幾塊地皮，去年寧氏向他們收購，期間有酒會，他和淩薇打過幾次照面，但也僅限于打照面。
“你好！”伴随着一陣馥郁的香風，淩薇和她的朋友來到了寧辰和柔安的餐桌旁。寧辰凝眸含笑，有禮的同她打招呼。
聽到寧辰這種口氣，原本還在猜想這女生是誰的柔安放下心來。她收回視線，再次切起自己餐碟中的羊腿。
完美的錯過了淩薇對她的審視和打量。
“寧辰，你女朋友真漂亮。”淩薇狀似誇贊，實則是在試探。寧辰從香港回到南大以來，從來都是形單影只。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有機會的，如今突然憑空冒出個女朋友，叫她這麽咽的下這口氣？
柔安被保護得太好，性子單純，可她并不傻。
在加之這女孩言語間的酸意都快撲到她臉上了，她要再不知道自己礙了她的路才是怪事。
她很想跟她說寧辰她老早就預定了，不要喊他不要跟他說話，可是她不能。
因為她還不是寧辰的女朋友，不但不是，在幾天前，她還被他讨厭着。
想到這茬，原本心情大好的姑娘蔫了，情緒也down到谷底，切羊腿的動作也沉重了許多。
刀子不小心劃到了餐碟，發出嘎吱一聲鈍響。
突兀的聲響引得寧辰凝眸看向了她：“怎麽了？切累了嗎？”剛拿炭烤羊腿時他惡趣味驟起，故意挑了片最大塊的，就想看看這誇下海口說要吃一大塊的炭烤羊腿的姑娘怎麽吃。
寧辰突然開口，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柔安一下沒反應過來，懵懵的阿了一聲。
待反應過來後，小臉微熱，心虛氣弱的嗯了一聲。想着胡亂應一聲，糊弄過去為算。
可寧辰呢，偏生不配合她。
她才嗯完，他就伸出大長手，将她的碟子拿到了自己面前。
“累了，我給你切。”說話時，還将餐桌上的一碗紅豆芋圓推到了她面前。
幸福來得太突然，砸得柔安都生出了眩暈感。
只能傻傻的回好。
淩薇注視這一切，頓時冷了眸色。
不過很快，她就斂了眸中異色，狀似不經意的調侃道：
“寧辰你這是把女朋友當女兒寵？”
寧辰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随即擡頭，勾唇笑道：
“淩小姐...”
淩薇凝着他，巧笑嫣然，卻不想寧辰極其冷漠疏淡的對她說：
“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如果沒有重要的事兒，我想安靜的吃完這頓午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