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容身之處

賀琴舒擡起頭來,眼前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襲白衣的蘇睦陽。

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認無誤,心中又驚又喜,走上前說道:“蘇大哥!你,你怎麽也到了威城?”

蘇睦陽微笑答道:“我就住在芳林軒耳房,世子那邊有什麽事,自然第一個知道。聽說世子要送姑娘出府,我心中牽挂,便一路追了過來。”

旋即輕聲嘆道:“除我之外,再無旁人知曉姑娘的身份,王府裏衣食無憂,此處卻無依無靠,姑娘又并非此間之人,此舉也未免太任性了些。”

賀琴舒撅起嘴巴:“那還能怎樣,我與慕容釋晟相識不過數月,難道當真嫁給他麽?再者說,青櫻郡主那副驕矜的樣子,我實在是看不慣,留在府中,不是她欺負我,便是我惹惱她,何苦來呢。”

蘇睦陽點了點頭:“罷了。晚宴也鬧了,涼亭也闖了,依着姑娘的性情,确乎應該自由自在的才好。”

賀琴舒聽了不由吐了吐舌頭:“涼亭之事竟連您也知道了麽,原來我在王府竟這般有名?”

蘇睦陽笑而不答,他擡頭看看天色,向賀琴舒說道:“看情形,很快便會落雨了,賀姑娘,我在城南購置了一座宅院,雖然窄仄,但尚能勉強居住,姑娘若不嫌棄,便去那裏暫住些時日吧。”

賀琴舒訝異問道:“大哥為何會在此處買宅院?您是威城人麽?”

蘇睦陽遲疑片刻,低聲答道:“當年聽說琴舒嫁入王府,我便随着前來,又怕在肅城多有不便,有損她的清譽,便在此處尋了一座宅子住下。時常前往肅城探望。”

說着苦澀一笑:“說是探望,其實不過是在王府四周走走看看,打聽些消息罷了。”

賀琴舒聽了,眼前自動浮現出蘇睦陽背着藥囊,孤身一人在端王府周邊轉悠,四處找人詢問的情景,不由感動得眼淚汪汪:“蘇大哥,您對賀姐姐真是太好了……”緊接着話頭一轉:“咦,應該叫姐姐沒錯吧,啊不對,我已經22了,賀姑娘的年紀好似沒有這麽大……”

蘇睦陽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将她背上的包袱解下拿在手中,溫和說道:“走吧,再不快些,怕是真要落雨了。”

當真如蘇睦陽所言,他們剛剛到達城南的宅院附近,天空中便雷電交加,片刻功夫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賀琴舒拉着蘇睦陽緊跑了幾步,來到凸出的屋檐之下躲避。

蘇睦陽從袖中取出一把銅匙,打開門上懸挂的大鎖,穿過院落,快步來到正房門前,轉回頭去,卻見賀琴舒仍站在原處,好奇地在鎖上摸了又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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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睦陽搖頭輕笑,從櫃中找出油紙傘給她送去,顧自進了房間,先将床榻擦拭幹淨,又從櫃中取出蒲席被單。

賀琴舒顧不得雨勢滂沱,撐着傘立在院中,先仰頭看了片刻傘上的詩詞風景,又看了一會兒水井和辘轳,這才跟着進來,四處看看,滿意地點點頭:“這宅子又清淨又幹淨,打水也不必遠走,當真不錯。”

蘇睦陽略想了想,皺眉問道:“廚房裏應該還有不少柴草,米面也都存了一些,只是,你會生火麽?你,你可會燒飯?可用的慣竈膛?”

見她有些傻眼,又搖頭笑道:“不妨事,此處距離市集不遠,市集之上,包子鋪、點心鋪頗為齊全,饅頭醬菜也不難買到,雖說不上多好,但填飽肚子總是夠了的。”

賀琴舒聽了怒道:“蘇大哥,你莫要小瞧人,下次你來,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蘇睦陽也不堅持,微笑說道:“哦?如此,蘇某便拭目以待了。”

賀琴舒這時恢複了活力,她在屋裏走了一圈,指點着配成一套的松木雕花床和镂空桌椅說道:“這宅子從外面看不覺什麽,裏面的用具器物卻頗為考究,想是花了不少銀錢吧。”

聽她這樣說,蘇睦陽驀地想起什麽,從袖中取出一只荷包:“這裏是一些散碎銀子,現時身邊只有這些,姑娘先拿着支應些時日吧。”

賀琴舒此時鬥志高昂,她将荷包推了回去,揚眉說道:“琴舒不要。明日我便出門去尋營生,我的本事,先生還不曾見識過呢。”

蘇睦陽不由得笑了:“我信姑娘有這個本事。若非如此,我斷不能讓姑娘到這裏來的。”

雨勢慢慢小了,蘇睦陽向外張了張,向賀琴舒說道:“姑娘初到此處,許多事情皆不知曉,請姑娘随我來。”

他先将賀琴舒帶到西側的耳房,這裏除了書桌,便是滿滿一架書籍,牆上還挂着一杆天青玉笛。

蘇睦陽溫和說道:“雖然大多是醫書,但也有些詩詞掌故,姑娘若是悶了,便随意翻翻吧。”

接着又将她引到東側的廚房,果然,牆角處堆着兩捆柴草,櫃子中油脂、青鹽、面醬一應俱全,米缸上放着半袋面粉,缸裏尚有大半缸白米,竈膛上支着好大一口柴鍋。

蘇睦陽抽出幾根細小些的枯柴,又拿起竈邊的火石,剛要示範,賀琴舒已經歡叫一聲撲了過來:“這是什麽?哇,難道是傳說中的打火石麽?快讓我試試看!”

蘇睦陽無奈,只得将火石交到她的手上,眼看着她笨手笨腳地打出幾點火星,接着士氣大振,一通猛砸猛磕,終于點燃了柴枝。

賀琴舒歡呼雀躍,蘇睦陽搖頭輕笑,又指着院中的水井說道:“接着是打水……”

不待他說完,賀琴舒已經擺手說道:“好啦好啦,打水還用得着學麽,即便打不上一滿桶,多打幾次也就是了。”

說着看着天色說道:“快近正午了,蘇大哥,您不回王府了麽?”

蘇睦陽微微一怔,旋即苦笑着拱手說道:“姑娘提醒的是。夜間還要為世子診脈,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賀琴舒聽了脫口而出:“診脈?世子他生病了麽?”

見他頗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賀琴舒面色微紅,低聲說道:“你看我做什麽,我并非挂心于他,只是随口問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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