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顆蘋果糖

離職後阮心糖的生活突然變得簡單,每天除了吃飯就是出門遛彎兒。

她脫下了高跟鞋,換上了舒适的平底鞋;脫下了合身的包臀半身裙,換上了寬松舒适的娃娃裙;也不再每日頂着精致妝容在寫字樓裏來回跑,而是素面朝天在樓下花園裏瞎溜達。

每天吃的也很健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就連小腹也長得比之前快了。

以前穿通勤的襯衫短裙都看不太出來,如今則很明顯地鼓了起來,好像那坨小肉團也受她閑适的心情影響,歡快的在她肚子裏肆意生長。

帶着漸漸鼓起來的小腹,阮心糖走在花園裏時突然覺得自己開始像個孕婦了。

可日子越閑,那人出現在她腦海裏的次數也越頻繁。看見情侶時她會想起他,看見別人一家三口她也會想起他。

每次睡不着睜着眼到深夜,總是莫名其妙就會掉起眼淚,腦子裏不受控制地全想着他。

但到了白天,她又覺得一切都很好,一個人的生活也很好,想安靜時沒人打擾,想吵鬧時就把電視聲音開到最大,或者開着外放和閨蜜聊閑天。

她跟大學時期的閨蜜說:“我覺得單身很好,我不談戀愛也不結婚了。”

閨蜜是個擁有幸福戀愛關系的人,每每聽見這話就會勸她,最後還會調侃她難道不想和自己喜歡了那麽多年的男神在一起了嗎?

阮心糖每次打着哈哈把話題跳過,心內卻有些難過,她想,江柏嶼,我喜歡你這件事好像人盡皆知,怎麽偏偏你不知道呢。

如果後來的日子裏他從不曾出現,也許她還沒這麽放不下,偏偏最讓人難過的是他曾經離她那麽近過,如今一切卻又回到原點。

就這樣一半舒服一半難受地過到周日。

晚上六點,阮心糖吃完飯躺在沙發裏有一搭沒一搭的按着遙控器,突然就想找個人說說話。

她記得她姐今天休息,白天還發了條朋友圈,配圖是在海邊,不知道和誰一起去玩兒了。

她在下面回複說怎麽不帶我,薛奉遙卻回她:“安心養胎!”

她知道薛奉遙是氣她前兩天預約好日子又臨時放她鴿子沒去的事兒,她想還是得找個時間跟薛奉遙聊聊,不然自己也快糾結瘋了。

說走阮心糖就關了電視起身去換衣服。等到薛奉遙家樓下時剛六點半。

阮心糖徑直往裏走,卻好像聽見有人喊了她一聲,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在喊她,因為那人喊的是——“喂,小尾巴!”

阮心糖尋着聲音左右環顧一圈,把視線鎖定在不遠處路燈下那輛低調奢華的黑色法拉利上。

她探着頭走過去,發現駕駛座上坐着言漠承。想必剛剛那聲小尾巴就是他喊的。

“言總,好久不見。”她禮貌地笑了笑。

“好久不見。”言漠承淡淡回道,眼鏡後方的一雙眼眸平靜如水。

“您剛剛叫我?”阮心糖問。

言漠承從右邊副駕駛座上拿了一個布兜出來,那布兜上寫着雨生小龍蝦。

阮心糖接過,稍一低頭就聞見陣陣香味,勾得嘴裏不自覺開始分泌口水。

“帶上去吃吧。”言漠承說。

“給我的?”阮心糖驚喜問道。

“給你……和遙遙。”言漠承說到遙遙時露出了罕見的溫柔表情。

阮心糖抿唇笑了笑,問:“那我今天要不來,您是不是打算自己送上去?”

言漠承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話題就這麽在沉默裏終結。

阮心糖只好尴尬道別,轉身上樓。

敲了兩下門後,薛奉遙來開了門。

只是門一拉開,阮心糖便瞧見她屋裏沙發上還坐着個人,一個男人。

那男人長相清秀,五官端正,眉眼如劍,一看就知他媽媽也必然是個大美人。

不過阮心糖沒顧得上感嘆,因為她覺得這人看着實在眼熟。

薛奉遙把她領到沙發旁,那男人也站起身來向她微笑示意。

“這我表妹,阮心糖。這是,”薛奉遙頓了一秒繼續道,“念琢。”

阮心糖好笑地瞥了薛奉遙一眼,感覺她頓那一秒肯定有問題。

“你好。”念琢向她伸了手。

“我們見過吧?”阮心糖把手遞過去,對方禮貌性地握了下她的指尖便松開。

“見過,”念琢眼角眉梢都帶着笑,“上回在柏嶼家見過一面,沒想到阮小姐記性這麽好。”

“對,你是江柏嶼的私人醫生對吧?”阮心糖突然想起來上回确實就是他去給江柏嶼看的感冒,還說她是家政人員來着。

“嗯,我們是醫患關系,但也是朋友。”念琢開玩笑道,一時氣氛輕松不少。

他又擡手看了眼表,“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他說着走到薛奉遙身邊,停下腳步又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我送你下去吧。” 薛奉遙笑了笑。

這一幕看得阮心糖目瞪口呆。

送他們倆出門後,阮心糖趕緊又跑到窗口趴着看好戲。

不一會兒,果然見她姐和念琢兩人從樓洞口走出,而那邊路燈下言漠承的法拉利還沒有開走。

阮心糖一時激動壞了,人啊,就是喜歡看這種修羅場戲碼。

薛奉遙送念琢到他車前,念琢沒立即上車,兩人依舊說着話。

阮心糖則一直盯着言漠承的動靜,倒想看看他能埋伏到什麽時候。

她在心裏數着秒,直到數到第十秒,言漠承的車門打開了。

“老虎終于忍不住要出洞了。”

阮心糖又把身子探出去一些,扯着耳朵想聽他們在說什麽,卻依舊只聽到呼呼的風聲。

三人好像只簡單寒暄了兩句,念琢便上車走了。

薛奉遙也轉身準備進單元樓,卻又被言漠承叫住。

她停住腳步也只是微微偏頭,聽對方講完話後并沒留下只言片語,徑直進了樓。

言漠承還獨自站在原地,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他垂手站着,阮心糖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的落寞。

好像被人抛棄在這兒一般,他的視線還牢牢盯着樓洞口,似乎在期待着什麽,可惜最終什麽也沒有發生,他只是一個人又孤獨地上了車,調頭離開。

這一幕太過落寞,阮心糖實在難以把他和公司裏高高在上的樣子聯系起來。

在公司裏言漠承走哪兒屁股後都跟着一堆人,誰見到他不得低頭哈腰恭恭敬敬的,就連霸氣如江柏嶼還得尊敬地叫一聲哥,也只有她姐薛奉遙敢對着他甩臉色。

阮心糖突然覺得她姐有些過分了。

薛奉遙進門時阮心糖已經癱坐在沙發上,陰陽怪氣道:“我還以為你跟着那念琢走了呢,半天沒回來。”

“家裏來了你這麽一個孕婦,我還敢去哪兒?”薛奉遙白她一眼,過來收走兩個水杯。

“薛奉遙,現在說你呢別扯我,你現在都敢背着我帶男人回家了哈。”阮心糖故作氣憤。

“你叫我什麽?”薛奉遙停下腳步,轉頭斜着眼眸瞪她。

阮心糖一下就慫了,笑嘻嘻趴在沙發扶手上問:“姐,你跟念琢怎麽認識的?現在是什麽關系呀?”

“上次不是跟你說過,相親對象。”薛奉遙在廚房裏洗着杯子。

“你上次說的就是他呀?”阮心糖好奇道,“那你們現在到哪一步了?你以前可從來沒把哪個相親對象帶到家裏來過。”

“到哪一步還得跟你報備?”

阮心糖咬着蘋果走過去坐在開放式廚房的吧臺前,撐着下巴笑:“其實我真正關心的是,念琢跟你的關系深一些呢,還是言漠承言總裁跟你的關系深?”

薛奉遙擡眸瞪她一眼,又把手上的水向她甩去,見她躲到一邊才又繼續沖洗手裏的杯子。

“姐,我跟你說說我的意見吧,我覺得……”

“等等,”薛奉遙好笑的走到阮心糖面前,點着她額頭,“我問你的意見了嗎?”

“沒有,但我覺得你現在肯定很糾結,一邊是多金又體貼的霸道總裁,一邊是溫柔幽默的帥哥醫生,啧啧啧,三角虐戀。”阮心糖笑道。

“虐你個頭!”薛奉遙白她一眼,走到沙發上坐下,“你辭職在家這幾天近看些沒營養的狗血電視劇吧。”

“電視劇哪有你好看。”阮心糖走過去大搖大擺坐下,一頭枕上了薛奉遙的大腿。

“你胖了。”薛奉遙低頭瞧着她。

“真的嗎?”阮心糖兩手捂上臉頰,“胖得多嗎?”

“還行,很正常,孕婦都會胖。”薛奉遙說。

“唉,我那天不是故意不去的,”阮心糖哀傷地嘆了口氣,“我只是害怕,又……”

“舍不得。”薛奉遙替她說了剩下的話,“孩子你也舍不得,孩子他爸你也舍不得。”

“才沒有!”阮心糖立即否認,“孩子他爸那個渣男我早就把他忘了,別跟我提他啊。”

“好,不提,那你現在到底想怎麽處理?”薛奉遙撐着頭看着她問。

阮心糖閉着眼,半晌後她輕聲問:“單身媽媽是不是會過得很艱難?”

“嗯,除非特別有錢,能用物質來彌補給不了的父愛。”

“有錢也彌補不了啊。”

“那總比錢也沒有人也沒有要好。”

“可他要是問他爸爸是誰怎麽辦?”

薛奉遙笑了笑,“你可以帶着他到江柏嶼面前給他一個驚喜,多年後突然喜當爹,美滋滋。”

阮心糖知道她在開玩笑,搖搖頭繼續吃蘋果不理她,“你給我個建議吧。”

薛奉遙想了下,說:“別要。”

阮心糖吃着蘋果,沒對這建議發表什麽意見。大概是個人都會勸她別要,她也早知道這是她目前唯一合适的選擇。

“你也給我個意見吧。”薛奉遙推了下她的臉。

阮心糖眼珠一轉,說:“別跟他好。”

“為什麽?”

“跟江柏嶼當朋友的能是什麽好人。”阮心糖啧啧嘆道。

“你這是遷怒,”薛奉遙搖搖頭,“我看念琢這人比江柏嶼靠譜很多。”

“江柏嶼……也挺好的。”阮心糖忍不住嘀咕。

薛奉遙冷笑:“你怎麽又開始說他好話了?”

“別提他了,”阮心糖指着小龍蝦轉移話題,“咱們吃小龍蝦吧。”

“你吃吧,我最近瘋狂爆痘,不能吃這麽辣。”薛奉遙說着,站起身在沙發後來回逛着,又看似漫不經心地走到窗戶旁,偏頭往樓下看了一眼,又在心裏嘲笑自己不知道在期待什麽,這麽矯情。

她略失望地轉回頭,正對上啃着小龍蝦的阮心糖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吃你的小龍蝦,看我幹嘛?”薛奉遙虛心地瞪她一眼。

“你在窗臺那兒幹嘛呢?”阮心糖明知故問。

薛奉遙:“吹風!”

阮心糖:“哦~~~”

阮心糖:可別吹感冒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