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顆牛軋糖

江柏嶼本來正垂眸整理衣袖,這一刻動作頓住,也怔在原地。

他靜靜打量對面穿着一襲水藍色一字肩連衣裙的阮心糖,眼神從一開始的驚訝到欣喜再到欣賞。

裙子把阮心糖的脖頸曲線襯得完美,她腰身又纖細,雙腿直且勻稱。

他淺笑着,緩步來到阮心糖身前,微微低頭輕聲道:“幾天不見,你這顆糖,越發甜了。”

他嘴角噙着意味深長地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阮心糖,像是對她這呆愣住的模樣着了迷,移不開眼。

阮心糖把頭微微後仰,生怕被對方聽見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

事實上每次見到江柏嶼,她都不會對心動的感覺陌生。她只是不禁想罵自己怎麽這麽沒出息。

她努力緩了緩心神,想到對面這人早上還跟自己未婚妻在朋友圈你一言我一語的秀恩愛,此時提起嘴角假笑:“幾天不見,您倒是越來越渣了。”

江柏嶼的笑容僵了一秒,眼神裏閃過一絲錯愕,随後他臉色沉下來,靜靜看着阮心糖不說話。

又是這樣複雜的眼神,阮心糖真覺得她受夠了,每次罵江柏嶼,他的反應總是這樣,沉默着,什麽也不說,就只是眼神既深沉又複雜地望着她,好像這樣她就懂了。

可是她不懂,她也想不通。

“別看了,看也看不出花來。”阮心糖氣憤道,說完轉身就走。

“等一下!”江柏嶼立即又叫住她。

阮心糖轉過身來,以為他終于想要好好說話,卻見他伸出一只手來似要擁抱她,“你幹什麽?”她推開江柏嶼那只手。

江柏嶼沒說話,耐着性子再次伸手。

阮心糖只覺得胸口一緊,原來是裙子拉鏈沒拉好。

江柏嶼看她一眼,冷着臉繞過她徑直出去了。

阮心糖随後跟上。他們兩人都是最後才從更衣室出來,出來後白齊昊和魏晗又給他們分別做了介紹,阮心糖早在剛看見江柏嶼時就猜的七七八八了。

“不用介紹了,我們認識。”江柏嶼淡淡說着又看向阮心糖。

阮心糖也擡眸看他一眼,只能微笑點頭。

“真的假的?你怎麽會認識她?你的社交圈裏應該都是上流社會的人啊。”魏晗笑着問道,眼睛在他們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阮心糖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怎麽,難道她很下流嗎?

“我之前是江總的助理。”阮心糖勉強笑着解釋。

魏晗了然道:“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還能認識做朋友真是奇怪了。”

阮心糖面上不動聲色,在心裏忍不住冷笑,也不知道魏晗受了什麽荼毒,現在說話越加虛榮了。

“什麽天上地下?”江柏嶼皺眉問道。

“不是,我也沒有別的意思,”魏晗笑着解釋道,“我是說你們兩人的性格和社交圈都差太遠了,這差距就像天上和地上那麽遠,要能做朋友還真全憑緣分。”

魏晗這性格阮心糖是早就知道的,只是看見江柏嶼吃癟她還是很開心,怎麽樣,知道她不是最不會說話的人了吧。

這回輪到魏晗去試婚紗,衆人則坐在試衣間前的沙發上等她。

“你這新娘情商可不怎麽高。”江柏嶼偏過頭對白齊昊低聲道

“要什麽情商,單純就夠了。”白齊昊不以為意,又笑道:“以後她就是你弟妹了,她說話不愛過腦子,你多擔待。”

“我倒是無所謂,只是我很好奇叔叔阿姨是怎麽同意你這婚事的?”江柏嶼問。

“生米煮成熟飯,他們不同意又有什麽辦法。”白齊昊笑說。

“哦~”江柏嶼了然,笑着拍了拍白齊昊的肩,走到一旁挨着阮心糖右邊坐下了。

阮心糖往左邊挪了挪,故意不和他挨着。

過了會兒,簾子終于被拉開,魏晗自覺自己像個從天而降的公主,身着白色婚紗,面帶微笑,得意又高傲地望着下面一衆群衆。

阮心糖幾乎看呆,果然每個女人穿上婚紗都會比平常再美十倍。其他幾位伴娘早就驚呼開。

江柏嶼沒什麽興趣欣賞,偏頭看向阮心糖時卻見她也是一臉羨慕,她沒有多餘的表現,只是眼睛一動不動盯着魏晗身上的婚紗。

白齊昊激動地拿了相機給魏晗拍照。

阮心糖左手邊坐着的另一位伴郎此時繞過她跟江柏嶼笑道:“柏嶼,聽說你跟念裴也好事将近了?你看小時候你把念裴護得那麽緊,生怕我們搶走她,現在總算是安心了吧。”

聽見這話,阮心糖不禁冷笑一聲,偏偏沒控制好音量,笑聲從嘴角邊輕輕洩出來。

旁邊二人立即都把視線投向她,左邊的人眼神疑惑,右邊江柏嶼則眼神玩味。

“你們聊你們聊。”阮心糖笑着趕緊起身坐到一邊給他們騰出對話空間,又背對着江柏嶼,此時既不想看見他,也不想自己難看的臉色被他看見。

白齊昊拍完自己老婆後又喊着讓大家一起拍個合照。

江柏嶼懶懶起身,在聽到白齊昊說一個伴郎配一個伴娘的站法時,不動聲色快步走到阮心糖身邊。

阮心糖還沒反應過來,一左一右已經被兩位男士包圍。

“您好,咱們站一塊兒?”那位之前總盯着她看的男人此時說道。

江柏嶼站在阮心糖右側沒說話,卻霸氣地直接向她伸了手。

“不好意思。”阮心糖猶豫一秒後對左邊那位男人微笑了下,接着擡手覆上了江柏嶼向她攤開的手掌。

對方立即緊緊握住她,滿意地帶着她走向拍照的地方。

“算你有眼光。”江柏嶼輕聲道,嘴角上揚。

“我只是覺得那人看起來比你還猥瑣。”阮心糖聲音壓得極輕,說完還往後看了眼,生怕被那人聽見。

“還怕被人聽見?罵我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心虛。”江柏嶼側眸瞪她一眼,牽着她的那只手掌捏了她一下,又怕捏疼她,只是輕輕用力。

阮心糖一時無話回應。

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在江柏嶼面前變得有些肆無忌憚,不管是罵他還是跟他拌嘴,都不像自己平常在外慫包的樣子,反而有些蹬鼻子上臉。

當然,江柏嶼蹬鼻子上臉的地方也很多。

拍照全程江柏嶼牢牢牽着阮心糖不放,掌心貼着她的掌心,溫熱又踏實。

拍完後,魏晗準備去換下一套,剛要走又想起什麽轉身叫道:“糖糖,你幫我把鞋拿過來一下,就在你旁邊。”

阮心糖看了眼,确實有雙亮閃閃的高跟鞋就放在離她不遠處的鞋架上,她正準備過去卻讓江柏嶼往回拉了下。

她疑惑轉頭,見江柏嶼往那鞋的位置遞了個眼神,再看過去時已有店員拿了鞋走到魏晗身邊,蹲下幫她換上了。

“她還不配你給她提鞋。”江柏嶼冷冷道。

聽見這話阮心糖心裏微動,有些暖融融的,可她面上依舊嘴硬,“那誰配?”

“我。”江柏嶼垂眸,眼裏止不住的笑意。

“你憑什麽配?”阮心糖瞪他一眼,用力捏了下他的手掌。

江柏嶼笑着湊近她耳邊,輕聲道:“憑我喜歡你。”

阮心糖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吓得一時怔住,又差點被口水嗆着,心想他這玩笑開得還真溜。

她故作輕松,眼皮一撩玩笑道:“那不是應該你給我提鞋?”

“沒問題。”江柏嶼倒是毫不猶豫。

打嘴仗沒意思,阮心糖閉上嘴不再說話。

這頭白齊昊看完照片終于注意到他們倆,看着兩人還牢牢牽着的手,走過來玩笑道:“你們倆準備牽到天荒地老?”

阮心糖趕緊甩開江柏嶼,尴尬地不敢直視白齊昊的眼睛。

“我去趟洗手間。”她說完立即撤離。

江柏嶼望着阮心糖的背影,肩膀卻被白齊昊輕輕撞了下。

“看上了?不會吧,你不是這樣的人啊,你這樣念裴那兒怎麽交代?你可別讓我在你們倆之間為難啊。”白齊昊說,“不過話說回來,魏晗這發小長得是真漂亮,陳墨剛也是一直盯着人家不轉眼,你馬上有婦之夫的人就別惦記了,我把她介紹給陳墨吧。”

“不用了,”江柏嶼立即說道,“她有男朋友。”

“誰啊?”

“你不認識。”江柏嶼說着走到沙發旁坐下。

白齊昊本想問他怎麽知道,又想起來之前介紹時阮心糖說自己曾經是他助理的事。“有這麽個美女放身邊當助理,難保不動心,兄弟我理解你。”

江柏嶼無奈搖了搖頭,接着把頭轉向一邊,不再說話。

阮心糖從洗手間出來,不太想回去會客廳,除了江柏嶼她誰也不認識,過去免不了又是一些尴尬的寒暄。

她獨自閑逛,發現這家婚紗店還真大,又走過一段長長的走廊,在轉角處竟差點和一個人撞上。

等看清那人是誰,阮心糖轉身就要走,卻被對方抓住手臂。

江柏嶼把阮心糖困在自己兩臂之間,玩笑道:“做什麽虧心事了,見到我就跑?”

“倒打一耙,明明做虧心事的是你。”阮心糖微揚下巴,不太服氣。

“是嗎?”江柏嶼捏住她驕傲的下巴,“我做了什麽虧心事?”

“做了什麽你心裏清……唔……”阮心糖話音未落,對方低頭落下輕輕一吻。

“這件事?”江柏嶼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拇指輕輕摩挲着她的唇角,情不自禁還想多要。

阮心糖一掌拍開江柏嶼的手,一臉義憤填膺正要開罵,卻聽見不遠處傳來說話聲,伴着高跟鞋的聲音已然越來越近。

她慌不擇路,拉着江柏嶼躲進了旁邊的房間,也沒看清楚是什麽房間。

門被關上,阮心糖和江柏嶼面面相觑。

江柏嶼不解:“躲什麽?”

“當然要躲了,被人看見怎麽解釋?”阮心糖理所當然道。

江柏嶼愣了下,随即笑道:“心虛?”

“你閉嘴!”阮心糖不想跟他吵,轉而靠在門縫上聽外面的動靜,卻發現聲音越來越近,分明就是向這間房間而來。

江柏嶼雙手插兜懶懶站着,偏頭好整以暇地看着阮心糖,完全不像她那麽緊張,還悠閑地欣賞起她此刻咬着嘴唇皺起眉頭的樣子,覺得甚是可愛。

“喂——”

“噓!”阮心糖食指放唇上示意他閉嘴,緊接着眼睛在房間裏巡視一圈後又拉着江柏嶼躲到了兩排衣架後。

兩人剛躲進去,門便被打開。有魏晗的聲音,還跟着幾個店員。

阮心糖剛剛觀察後猜想這間房間應該是化妝間,聽魏晗和那幾個店員說話便确認了她是過來補妝的。

不過房間很大,兩排白色禮服放在最靠窗的位置,上下都挂滿了拖地長裙,把他們兩人遮得嚴嚴實實。

阮心糖背靠着落地窗,而江柏嶼就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子罩住她,因為空間太小,兩人幾乎身子貼在一起。

阮心糖示意他并排站,江柏嶼卻搖搖頭,就願意這麽站着。

阮心糖也不敢推他,怕鬧出動靜被魏晗聽見。

魏晗本身性格直,肯定也從白齊昊那裏聽說了江柏嶼有未婚妻的事,到時候不一定在什麽場合亂說她跟江柏嶼的關系,那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這裏,阮心糖只好不再示意江柏嶼,任他這樣壓在自己身前。

房間裏突然開始響起柔和的旋律,是魏晗打開了音樂,随後說話聲漸漸被音樂蓋住。

陽光從阮心糖背後的落地窗撒進來,正好照在江柏嶼臉上,一些陽光直直照進他眼裏,把他那雙深邃的眼眸映得清亮又幹淨。

阮心糖微一擡頭,額頭便蹭過江柏嶼的下巴。她只好又偏過頭,既不用直視對方讓她心亂神迷的眼睛,又拉開了和江柏嶼的距離。

可惜江柏嶼偏偏又湊近她。

似乎被陽光刺得難受,他低着頭蹭在阮心糖耳邊,呼吸全都吐在她的耳畔。

阮心糖的耳朵被江柏嶼的氣息搔得有些癢,忍不住微微轉頭,臉頰又不小心擦過對方的唇。

江柏嶼把下巴抵在阮心糖肩窩處,在她耳邊用氣聲說:“睜不開眼。”聽起來很有些委屈的感覺。

阮心糖幾乎是下意識便擡起手,輕輕覆上江柏嶼的眼睛,想要替他擋下所有刺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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