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元宸

空氣凝固。

步天和滿如風皆敏銳的察覺不妥, 步天看向元宵,心中隐隐不安。

半分鐘後, 元宵冷冷道:“我母親只生了我一個。”

元宸聞言張了張嘴, 想要說什麽, 元宵卻緊接着道:“你不必在我面前裝模作樣,這裏不是海市, 我們也不在元家。”

“哥, 你誤會了……”元宸急急道。

“別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那個字。”元宵面露嫌惡。

元宸閉上了嘴,低垂腦袋可憐無比的模樣。

見他如此, 滿如風眉頭緊皺,她望向元宵,眼中帶着不認同, 正欲開口替元宸說兩句,可在她開口前,步天先一步出言。

“滿小姐, 他們之間的事,我們旁人還是別插嘴吧。”步天說。

他一開口,滿如風詫異地看向他, 元宵和元宸也都朝他看去, 元宸的眼中有淡淡的疑惑, 而元宵則滿是複雜, 有心解釋, 可這裏也不是解釋的好地方, 他也不知道要從何解釋起。

滿如風很快整理好思緒, 道:“步先生,我和元宸下個月訂婚,算不得旁人。”這算是坐實了她和元宸的關系,以及她的态度。

“訂婚?”元宵聽到這兩字卻是心中一緊,元宸竟然是要和滿如風的人?

元家人沒有自主選擇婚姻的權利,所有的婚姻都和利益挂鈎,即便滿如風有被看中聯姻的資本,可這裏是京城,元家不敢也不能伸手的地方,難道元老三老糊塗了?

另外,為什麽是滿如風?

整個京城上流圈,甚至是普通百姓都知道步天追了滿如風整整三年,在此之前還傳出兩人即将訂婚的消息,為何最後會變成元宸和滿如風訂婚?這背後,是否是針對步天的一場陰謀?

還是說,步天……是受他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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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片刻功夫,元宵腦海中飛快閃過多個念頭,表情越發陰沉。

“哥……”元宸開口,稱呼剛起頭,又飛快壓了下去,轉而道:“我想單獨跟你聊幾句,你方便嗎?”他意有所指看了步天一眼。

元宵想回他一句“我跟你沒話說”,可到底他很在意元宸和滿如風訂婚背後的真相,便冷着臉點了下頭。

他又看了滿如風一眼,而後轉向步天,張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

步天将他糾結的情緒盡收眼底,道:“我在車上等你。”

元宵想說好,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只胡亂點了下頭後又移開視線。

……

元宵和元宸選了個僻靜的地方,元宵表情依然很冷,反倒是元宸,在離開滿如風和步天的視線後,臉上那點小心翼翼的可憐樣就消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桀骜和恣意。

“抱歉,在女朋友面前還是要裝一裝的。”元宸嘴角含笑,不走心的倒了個歉。

元宵眼皮都沒動,只冷漠的看着他,問:“你為什麽會和滿如風訂婚?”

聞言元宸眉頭一挑,故作詫異道:“我還以為你會問我怎麽會來京城呢。”

元宵眸色一沉,“回答我的問題。”

“你生氣了?我好怕怕。”元宸拍着胸口假裝害怕,可臉上的笑怎麽看都令人惡心。

元宵握緊了拳,手指骨節作響。

見狀元宸緩緩收斂,但還是嘴賤挑釁道:“怎麽幾年不見,改走野蠻粗暴路線了?”

元宵冷聲道:“你要不要試試,保準你下半輩子在輪椅上度過。”

元宸面色一僵。

元宵又說:“我還可以讓你一無所有。”

本來還有些忌憚的元宸聽到後一句嗤笑出聲,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元宵,慢悠悠道:“看來你這兩年是真沒關注過元家……”

元宵沒做聲,等待他的下文。

元宸見他不接話,有些遺憾,他從兜裏摸出一盒煙,自己拿出一根,又給元宵遞,元宵看也沒看他一眼,他無所謂的聳聳肩,收回煙盒,摸出打火機點着。

吸了一口煙,他才道:“辮子朝的時代都過去一百多年了,元老三的暴政封建統治也到了盡頭。”

元宵一怔,心髒忽地砰砰狂跳起來。

元宸一邊抽着煙,一邊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他望着元宵,意味深長道:“皇帝被廢,皇權分割,親王朝臣謀反,元家,已經沒有皇位讓你繼承了。”

元宵能清晰聽到心髒撲通撲通狂跳的聲音,他好艱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元老三,倒了?”

他所說的元老三,是元家的當家人元鋒,也是在海市叱咤風雲半個世紀有餘的土皇帝,一個說一不二,冷酷無情的混蛋王八蛋。

“你問的是字面意義還是深層含義?”元宸反問。

元宵皺眉。

沒等他選擇,元宸又自顧自解釋:“字面意義,元老三年事已高,又不巧得了食道癌,晚期,現在只能躺病床上等死;深層含義,我們那些八竿子打得着打不着關系接受了新式教育,向往自由渴望破除封建餘孽的親戚們聯起手來,把元老三從那個高位上扳倒,将元家‘統一天下’的局面徹底撕開,瓜分了元家90以上的家産。”

“……他們做到了?”元宵有些不敢相信。

元宸眯起眼:“你知道他們會動手?”

元宵不答,只問:“還有10呢?”

“剩下的10……估計元老三留着修建皇陵給自個兒陪葬吧?”元宸陰陽怪氣道,“哦不對,應該是拽在手裏等你回去繼承皇位,東山再起。”

元宵聽到元老三倒了心情非常好,暫時沒計較元宸所說。

他暫時将這事記在心裏,轉而又問:“他們都忙着瓜分家産,你怎麽沒分一杯羹?”

聞言元宸眼中閃過厲芒,轉瞬即逝,卻仍是叫元宵捕捉到了。

元宸吐出一口煙,語氣淡淡道:“我無資無歷,又不像你,是正經的太子爺,背後也沒人,唯一能夠給我争一争的人還死那麽早,我怕我手一伸出去就叫人給剁了。”

元宵冷笑:“別跟我這裝弱小,你和藍思靜一樣,為達目的不惜一切代價。你會眼睜睜看着元家的家産被人瓜分無動于衷?我看你是坐等收漁翁之利的同時還将觸手往外伸,能拖一個下水就拖一個。”

元宸臉上閃過被戳中心事後的羞惱,他很快調整好情緒,故作鎮定道:“真是沒意思,又被你發現了。”說完一聳肩,嘴角爬上一抹狡黠,又說:“說起來,我媽也是你親阿姨,你一口一個她的名字……”

“我沒用‘賤人’稱呼她算客氣的。”元宵打斷他,“還有你,你們骨子裏一脈相承的貪婪,狂妄,狠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奉勸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想和藍思靜落到同一個下場,适可而止吧。”

平靜無波的一句話讓元宸臉青一陣白一陣,一時沒能維持他的“風度”,惡聲惡氣道:“用不着你來給我說教,我媽沒落到好下場,你媽下場就好……”

話音未落,腹部便已結結實實挨了元宵一拳。

元宸被打得弓起了身子踉跄後退兩步,靠到了牆上,從脖頸到耳根後都紅了。

“咳咳……”他竭力壓抑着咳聲。

元宵冷漠地看着他,語氣森然:“不要讓我從你口中提到我媽,你不配。”

“呵,我不配,我可是……”“她親外甥”幾個字已經到了舌尖,然而當他擡起頭和元宵四目相對時,元宵眼中的冰冷讓他退卻。

他将那幾個字咽回肚子裏,垂下的眼中閃過不甘和怨毒,再站直身看向元宵時已恢複從容。

他撫了撫略帶褶皺的襯衫,才不緊不慢道:“該說的我已經說完,要不要回去繼承元老三陪葬的10,你自己決定。”說完,他便打算離開。

“等等。”元宵的喊住他,“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麽和滿如風訂婚。”

元宸聽他這麽說,似笑非笑問:“我幫你解決情敵,算不算做了件好事?”

元宵心中警鈴大作:“你說什麽?”

元宸笑得邪肆:“不用太感謝我,順便,祝你和步家三少永、結、同、心,白、頭、到、老……”詞是好詞,但從他口中說出,卻充滿了諷刺,每一個字,都是嘲笑和戲谑。

元宵大腦有瞬間空白,空白之後整個思緒都有些淩亂,然而越是這種時候,他越冷靜,他飛快地思考,将元宸的話從頭到尾串聯到一起并細致分析,很快,他有了一個猜測——

“不用說得那麽大義凜然無私奉獻,你和滿如風訂婚,是看中了她家的礦,你想為你在元家家産的瓜分中增加資本投入,你想将滿家拉下水。”元宵不能保證猜測一定準确,但這是他分析得出最有可能的結論,他在試探。

被一語道破心思的元宸面部短暫僵硬了一瞬,元宵試探時一直盯着他,将他每一個微表情盡收眼底,那短暫的僵硬證實了元宵的猜測。

元宸還故作輕松的掩飾:“幾年沒見,你腦洞開得可真不小。實話跟你說吧,滿如風是我的同學,我們在四年前開始戀愛……”

“不可能。”元宵打斷他,“四年前,你在外國,而且,十六歲。”

“哦,忘了跟你說,其實我十五歲就認識她,她比我大三歲,本來嫌我年紀小不肯答應,我費盡心思追了她一年才終于追到手。”元宸補充。

元宵冷着臉道:“滿如風三年前已經回國。”

元宸一攤手:“那又怎樣,她回國,我們并沒分手,我們每天都聯系,她每隔兩月會出國看我一次,我答應她,等我畢業回國了,就和她訂婚,到法定結婚年齡了,就娶她。”

他回答的滴水不漏,元宵一時陷入了沉默。

“說起來,你竟然喜歡男人,這點是我沒想到的,你猜,元老三若是知道你的性向,會不會當場氣去世?”元宸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元宵卻連一個眼神也沒再給他,轉身便走。

“哎,這就走了嗎?”元宸喊道。

望着元宵漸漸遠去的背影,元宸臉上所有的表情如潮水般褪得一幹二淨,他左手撫摸着自己挨了一拳的腹部,眼神漸漸轉冷。

“元宵,龍葵素沒讓你掉一根頭發算你走運,今天這一拳,我記下了,日後,我要你百倍、千倍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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