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床還是小

元宵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到自己被人做成了肉餅,放在沒加溫的煎鍋裏,上頭還用蓋子緊緊壓着, 壓得他喘息困難,又沒法翻身。

他覺得再這麽下去他絕對會窒息而亡,所以他奮力反抗, 想要撞破禁锢他的鍋和鍋蓋。

“咚——”沉悶的撞擊聲響了一下。

腦門一陣巨痛, 元宵捂着額頭險些飙淚,噩夢随之消散。

而他一睜眼,借助微弱光芒見到的便是冷冰冰的牆面, 他整個人面對牆壁緊貼,幾乎不留一絲空隙。

元宵:“……………………”

“怎麽了?”身後傳來略帶睡意的聲音。

元宵想要轉過身,然而他面朝牆壁,後背緊貼着一個胸膛,此刻的他完全是夢裏被放進煎鍋裏壓得扁扁的肉餅,完全動彈不得。

“……親愛的,能勞駕您往後挪一挪嗎?”元宵幾乎是咬牙切齒擠出這句話。

步天還有點茫然, 但他很快意識到了什麽, 将床頭燈打開。

待看清兩人,不,準确說是元宵的情形,步天瞬間陷入了沉默。

分明已經是傳說中kgsize大床, 可兩人睡覺所占據的空間尚不足一米, 步天将元宵堵在牆邊, 襯得元宵越發弱小可憐。

步天:“……”

他們到底是怎麽從床中央一直擠到牆上的?

“額頭怎麽了?”步天心虛不已,但也瞧見了元宵額上明顯的一個鼓包。

元宵擡手一模,疼的龇牙咧嘴,他沒好氣道:“撞牆上了!”

步天更心虛:“我幫你揉揉?”

“哼。”元宵輕哼一聲,從他身上爬過,躺到他另一邊,躺平斜睨他。

步天哭笑不得,手上卻是直接往他腦門上摸去。

元宵忍着痛,吐槽道:“我就納悶了,你一個人睡的時候是不是經常摔地上啊?還是你就對我有意見?之前我睡右邊,你把我往右邊擠,現在我換左邊了,你還擠我……你老實說,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步天:“……沒有。”他對元宵真沒意見,可是他也沒和別人困一張床過,哪會知道他夜裏睡着動靜那麽大?

元宵郁悶了:“難道我就是睡地板的命?”

步天想笑,又怕笑了元宵會炸毛,只能忍着,他道:“時間久些,也許就好了。”

元宵深深的看着他,忽而道:“要不然,還是你睡地板吧。”

步天:“……”

沒門!

時間尚早,兩人聊完很快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元宵又再次做起噩夢,不過這次的噩夢剛開始,手機鈴音先将他喚醒。

睜眼一看,好麽,又是一堵牆,不過這次是從左邊換到了右邊。

元宵無語到無以複加,開始琢磨是不是該找根繩子把步天給固定下,免得他一晚上都做肉餅噩夢。

正思索着,他腰間的手緊了緊,溫熱的氣息也噴灑到他頸間,步天嗓音低啞且性感十足道:“手機靜音。”

元宵全身都酥了,雖然一晚上被吵醒兩次很讓人火大,但這次醒來,他是直接被狠狠撩了一把,那顆年輕又不經撩的心喲……蠢蠢欲動了。

于是他一翻身,整個壓上步天,湊到他耳邊低語:“開個車,手動擋如何?”

步天:“……”身為一名身體素質極佳的正常男人,壓他身上的又是自己喜歡的人,他如何會拒絕?

半小時後,元宵的手機還在锲而不舍的響。

“有完沒完?”步天将他手機接聽放到他耳邊,他語氣很不耐煩。

那頭沉默了兩秒,随後一個喑啞的聲音傳來:“少爺,三爺去了。”

元宵原本還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那雙眼睛裏沒有一絲情緒,步天将他表情盡收眼底,不由挑了下眉。

“哦。”元宵不輕不重應了一聲,從步天手裏接過手機,用口型給他說了五個字——元老三死了。

羅劇不知是真傷心難過還是做出來的,在聽筒那頭低低啜泣起來。

元宵波瀾不驚道:“沒其他事我挂了。”

“少爺等等!”羅劇立馬收了啜泣,只是聽起來還是有些哽咽,他道:“少爺,三爺走之前将所有財産都留給了您,包括夫人的嫁妝,您得親自來一趟海市接手。”

元宵眼中閃過不耐,“我為什麽要親自過去?”

“三爺找了一個律師團處理他的遺産,您需要在律師和公證處親自簽字,才能合法繼承。”羅劇越往後說聲音越低,到最後“合法繼承”四個字幾乎沒了音。

“合法繼承?”元宵笑得諷刺,“這是我出生以來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他元老三什麽時候遵守過法律了?”

羅劇不吭聲。

“其他東西我不在意,你給我盯着我母親的遺物,若有任何閃失,我唯你是問。”元宵也沒讓他再開口,略含警告的威脅一句後便挂斷了電話。

黎明已至,東方漸紅。

雖還未到步天生物鐘的點,但他已經完全清醒,他問:“你要去海市?”

元宵正轉着手機沉思,聽到他的話本能的搖頭,搖完他才想起來,這麽堅決的回答太過武斷,遂道:“我其實一點也不想去海市,但羅劇說元老三将包括我母親遺産在內的東西都交給了律師團,如果我想拿走,得去現場簽字辦手續。”說着,他不禁皺了皺眉。

“你擔心有貓膩?”步天又問。

元宵也不瞞他:“元老三這人生性狡猾,從不允許有人違逆他。”

“他會不會假死引你回去?”步天想得也挺多。

“不會。”元宵很肯定道,“我入侵了元老三就醫的醫院系統,調取了他的病例,他的确已經病入膏肓沒法作妖,如果沒死,羅劇應該不至于半夜三更還給我打電話。”

步天便也沒在假死上糾結,問:“你想什麽時候去?”

元宵不免遲疑。

步天又說:“我陪你一起。”

“真的?”元宵當即擡頭,眼中喜色近乎溢出。

步天勾了勾唇角,道:“海市是元家的根據地,你眼中的虎狼之地,不陪你去,我擔心你被吃得不剩骨頭。”

話雖不好聽,可心意元宵還是感受到了,他一開心,又一次将步天撲倒,往他臉上塗口水:“天哥,我怎麽就這麽稀罕你呢?”

步天心說你不稀罕我還想稀罕誰?

“起床,洗漱。”

元宵一雙眼睛亮得發光:“時間還早,為表示對你的感謝,我們再……吧!”

步天:“……”你就是愛上了手動擋,別找借口。

……

時間轉眼又到了周五,晚上有個商業酒會,步天帶宋英韶出席,原本他是想把元宵也帶上的,但張平安聯系上元宵,準備還錢,有一堆手續要辦,下午就請了假,所以沒陪同。

酒會自然還是同樣的套路,圈子裏的人互相認識談合作,總的來說,算是拓展人脈關系。

步天應付這種場面自是游刃有餘。

“步三少後生可畏啊……”剛和一人結束了交談,那人離開,步天就聽到了一個中年沙啞的聲音,而這句話雖是誇贊之詞,但從這人口中說出,卻隐隐帶上了嘲諷的味道。

步天側身,朝聲音來源處望去,就見一個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站在幾米開外,他的身邊還站着一個妝容明豔身材纖細的女人,從面相上倒是一眼看出這二人有血緣關系。并且,這個女人他認識。

——禹海雪。

那麽中年男人應該是禹海雪的父親禹姜山?

如步天所猜測,男人的确是禹姜山,此刻禹姜山父女二人的表情都不好看,禹姜山閱歷多,經歷的多,表情管理還不錯,但禹海雪可就沒那麽好的自控力了,她望着步天的眼神,分明是恨不能将他吃了的眼神。

步天挺意外會在酒會上遇上這父女二人,但這不妨礙他對兩人所做之事的厭惡,故而他一眼掠過,便欲離開。

禹海雪沉不住氣,見他要走,當下踩着高跟鞋就往他身上沖,看那架勢,似要将酒怼進步天骨頭裏。

步天眸色一沉,在她高跟鞋鞋跟踩上自己腳背前先一步挪了腳,并擡手輕輕一撥,撥開了禹海雪的手,動作看似雖輕,可只有靠近的禹海雪才知道那力道有多大,她的酒杯順勢脫手飛出,還是朝着她父親的方向。

禹姜山伸手接住酒杯,但杯中的酒也灑了幾滴出來,濺在他白色襯衫上,他的臉頓時黑了。

“禹小姐,自重。”步天沒去看禹姜山,而是冷冰冰的朝禹海雪說了五個字。

禹海雪後槽牙磨得咯咯作響,她低喝道:“步天,你王八蛋,竟然這麽趕盡殺絕?!”

步天眼神一厲,聲音更冷:“禍從口出。”四個字,濃濃的警告。

禹海雪身體一僵,她看着步天冰冷的眸子,只覺寒意順着腳底上竄至後背,難以言喻的恐懼迅速鋪滿她的感官。

周圍陸陸續續站了些人,竊竊私語起來。

禹家隔空将一口大鍋砸到步天頭上,逼着步天娶禹海雪,結果呢?人家唐氏不是吃素的,唐氏的這位步總也不是吃素的,碰瓷碰他頭上,分分鐘打得變回原型。

這年頭碰瓷訛錢的不在少數,碰瓷找男友給孩子找爹的可不多見,尤其那碰的恨不能天下皆知。步天在記者會上拿出的證據把禹海雪的臉都扇腫了,也讓圈子裏的人奚落嘲笑不已,碰瓷失敗就罷了,現在居然還有臉找苦主埋怨,這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禹姜山和禹海雪兩人都覺臉上火辣辣的疼,自之前碰瓷不成反被起訴,現在官司纏身焦頭爛額,父女倆一直低調處事,但譚家跟瘋狗似的咬着他們不放,生意上又出了嚴重纰漏,步錦程不願搭理他們,禹姜山琢磨着必須另找靠山,只能硬着頭皮參加酒會,哪怕是有一絲機會也好。

可誰也沒料到,随便一個酒會竟然還遇上了步天!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說的就是禹姜山父女和步天。哦不對,應該說,是父女倆将步天視為仇人,步天根本沒将他們放眼裏。

禹海雪餘光看到了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也聽到了那些嘲笑聲,她恨不能将周圍人的眼睛戳瞎,撕爛他們的嘴,但明顯不現實。

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再惹怒步天,也知道,一個女人天生自帶的武器——眼淚。

她紅了眼眶,眼中迅速溢滿淚水,将滴未滴,之前因事故尚未修養好而顯蒼白的臉色配上眼淚頗有幾分嬌弱可憐。

“你到底想怎麽樣?”她聲音放的很輕,輕到只有步天能聽到,而且配上表情,讓外人看來竟像是委屈的哭訴。

步天蹙了蹙眉,往後退了一步,厭惡道:“我說過,別用眼淚惡心我。”

禹海雪嘴唇顫了顫,又噙着淚裝倔強道:“我沒有……”

步天沒去看她的臉,似乎覺得他和禹海雪距離還不夠遠,又往後走了兩步,跟她拉開差不多有六七米,才說:“我不會和解,更不會撤訴,既然做得出,就該有承擔後果的覺悟。”說罷,不再多看她一眼,轉身遠離。

禹海雪這回真哭了,被氣的。

周圍人嘲笑的目光更肆無忌憚,不單單是禹海雪,禹姜山同樣被那些眼神看得無比煩躁,有個嘴欠的戲谑道:“禹老板,你女婿走了,不留一留嗎?”

“哈哈哈哈哈——”衆人頓時哄堂大笑。

禹姜山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胸口一陣陣堵的發疼,禹海雪也覺丢臉,父女倆對視一眼,默契的選擇了離開。

落荒而逃。

步天的心情倒沒被禹家父女倆打攪,他琢磨着元宵怎麽現在還沒給他信息,難道手續手續還沒辦好?

手指剛要點下元宵的名字,元宵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步天心情指數微妙的提高了兩個百分點,他清了清嗓音,接通電話。

“喂?”他矜持道。

元宵帶着淺淺醉意的聲音傳來:“天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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