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孩子氣
在這裏能見到祝昀，真的是一個純純粹粹的意外。
季蘇谌兩個月前回學校本來就打算直接搬出去，奈何被導師強行扣在了學校，一本正經的教育他：“先呆半年，天天淩晨得跑研究室打下手，你搬出去能方便麽？”
沒辦法，季蘇谌只能留在了學校裏，不過期間祝昀也從來沒提起來要過來看他的事情。季蘇谌雖然有點失落，但并不意外——祝昀那張嘴向來是什麽都說，說過就忘，多不靠譜他還不知道麽？而且兩個人都忙的像個陀螺，兩個月內交流的次數屈指可數，季蘇谌上次見到他的臉還是在同學看的財經雜志上面——
“瞧瞧。”同學看着雜志上祝昀那張神采飛揚的臉蛋，啧啧感慨道：“人比人氣死人吧，這哥看起來沒比咱們大幾歲的模樣，身家財産都已經數十億了。”
同學的話頗有些憤世嫉俗，倒是反映出了哪怕是全國TOP級別的大學裏，自持‘寒門學子’這個身份的人也不少。季蘇谌微微一笑，不可置否，這群人哪裏知道，一年前祝昀還是人人吐槽的敗家子呢。
季蘇谌本來以為，天天跟着嚴苛的教授泡在實驗室，教室，甚至去當副教會讓他忙的沒有機會想起來祝昀，但事實上是他的确很忙，忙的連睡覺時間都得擠出來一樣，但卻依舊總能想起祝昀。只要他還能呼吸，祝昀的影子就在腦海裏，不是靠着連軸轉能攆出去的。
攆不出去，他就只能過着腦子裏帶‘異物’的生活，除了因為見不到人時不時的有點難受以外，倒也沒什麽不好。只是此刻突然見到腦子裏的‘異物’像是從天而降一般的突然出現，饒是季蘇谌一向能克制自己，也難得有些失态——
“祝哥。”他直接站起來把手中的畫筆扔到一邊，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祝昀面前，黑漆漆的眼睛裏是不加掩飾的驚喜：“你怎麽在這兒？”
“我來c市出差，順便閑逛一下。”祝昀看着季蘇谌一如既往的笑容，覺得這兩天飽受摧殘的心靈被治愈了不少，看着周圍一圈悄悄盯着他的學生有些忍俊不禁，看了一眼身邊的幾個女孩問季蘇谌：“你們是同學？”
“是啊。”季蘇谌點了點頭，看着站在祝昀旁邊的姑娘介紹道：“這是我們班的楚箐。”
“你們認識啊。”楚箐看到季蘇谌跟他似乎是有點不好意思，輕聲細語的問。
“哦，我是他哥。”祝昀大言不慚的搶在季蘇谌面前說，無視後者無語的目光看了一圈周圍，問楚箐：“你不是說當模特麽？我坐哪兒？”
祝昀這人接受程度很高，對于和季蘇谌離奇的巧遇也就興奮了一會兒就想起來正事兒，決定盡職盡責的做好他人生中的第一個模特。只不過現在才知道他是被楚箐幾個人求來當模特的季蘇谌微微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趁着楚箐她們幾個手忙腳亂的給祝昀安排位置的時候，季蘇谌毫不猶豫的上前把正在笑眯眯圍觀的祝昀拉過來，低聲說：“跟我過來一下。”
“嗯？”祝昀被他拉着走到灌木叢後面，不明所以的問：“幹什麽？”
季蘇谌一想到祝昀當了這個模特後畫像肯定會在學校裏被大肆相傳，就十分抵觸，思索片刻對着他輕聲說：“你知道當模特多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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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昀一愣：“啊？”
“你得在座位上呆坐好幾個小時。”季蘇谌面不改色的誇大事實，看着祝昀變僵的臉色還意有所指的補充了一句：“還得挺直腰板。”
祝昀是一個坐在椅子上就沒骨頭的人，在總裁辦公椅那個極度舒适柔軟的地界兒都得沒模沒樣的窩着，更別說冷板凳了。季蘇谌的兩句話讓本來就對當模特沒什麽大興趣的祝昀一下子就倒戈相向，從沒興趣變成抵觸了，挑了挑眉低聲問他：“那怎麽辦？要不然我跑吧？”
……這主意他都想的出來，季蘇谌哭笑不得，搖了搖頭：“不用，你不想當我就能搞定。”
他這說的這麽自信，讓祝昀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你怎麽搞定？”
“有個實驗題只有我會做。”季蘇谌淡淡的說：“所以他們都聽我的。”
祝昀：“……”學霸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只是他不需要懂，季蘇谌的同學都懂就行了，在得知祝昀有些‘身體不适’沒法當模特之後，楚箐本來想繼續勸說，但季蘇谌跟她耳語幾句，她居然就放棄這個念頭，臉紅羞澀的點了點頭就繼續老老實實的對着別的地方取景了。
祝昀看着頗為無語——他這種學渣是不知道一道實驗題就什麽好研究的，換成他，季蘇谌給他錢他都不聽。所以他這種有錢人周遭懶散的氣息和周圍一群的莘莘學子就特別格格不入，只能坐在季蘇谌旁邊邊打哈欠邊百般聊賴的看着他作畫。
季蘇谌見他無聊的緊，就把手中蘸着顏料的畫筆遞給他：“你來畫？”
“得了吧。”祝昀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我哪會啊。”
“試試吧。”季蘇谌幹脆站了起來，把旁邊臉上寫滿了抗拒的祝昀強硬的按在了畫板前面的椅子上，握着他拿着筆的手腕俯身指點：“結構我都描出來了，你就随便上色就行。”
聽起來還蠻好玩的，祝昀八百年沒做過這樣文藝的事情了，停頓了片刻還是拿着畫筆笨拙的在畫紙上戳戳點點——結果不消片刻，季蘇谌這幅本來還算高雅的山水畫就被他折騰成了一個大寫的‘俗’字，一片花紅柳綠。
俗而不自知的祝昀還自我感覺挺良好呢，邊畫邊問：“是不是挺好看的？”
季蘇谌盯着他的側臉，贊同的點了點頭：“是挺好看的。”
“唔。”祝昀沒察覺到他灼灼的目光，大筆一揮填上最後幾處空當，滿意的欣賞了半晌才轉頭笑着對季蘇谌說：“送你了，記得好好珍藏。”
把他的畫送給他，這種無恥的話大概也就祝昀能說得出來了，季蘇谌失笑，祝昀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滿的怼了他一下：“幹嘛幹嘛，你看不上我的畫？”
“沒有。”季蘇谌順從的接了過來那副畫，慢悠悠的扇扇子把它晾幹，淡定的說：“很喜歡。”
“蘇谌。”祝昀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對于男生來說可能過于輕細的聲線叫着季蘇谌的名字，他有些詫異的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材細瘦長相清秀，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的小男生，同樣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
“嗯？”祝昀莫名的感覺這個小男生有點眼熟，推了推旁邊好像沒聽到的季蘇谌：“你同學。”
季蘇谌閉了閉眼睛，無奈的轉過頭，看着男生淡淡的打了個招呼：“蔣聞。”
蔣聞卻一直疑惑的看着祝昀：“這是……”
季蘇谌沒為他介紹，只是輕描淡寫的岔開了話題：“你找我有事？”
“哦。”蔣聞也沒有繼續追問，看着他有些躊躇的問：“一會兒散了後，一起吃飯啊？”
“不了，我還有事。”
他的拒絕讓蔣聞頓時有些失落，站在原地一臉落寞的看着季蘇谌，祝昀覺得這場景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他忍不住拽了拽季蘇谌的衣角小聲問：“你有什麽事兒啊？”
季蘇谌卻擡起眼睫，難得蹬了他一眼。祝昀一愣，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火——這貨居然敢瞪自己，他不就問了個問題麽？兩個細微的小互動蔣聞都看的清清楚楚，他怔怔的看了片刻，忽然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
等學生的寫生時間到了散場後祝昀還在來氣，直接甩開季蘇谌就要去找那個被他扔下的腦殘小鄭，季蘇谌夾着畫板急匆匆的追上去：“祝哥，你要去哪兒啊？”
祝昀：“管得着嗎你。”
“……”季蘇谌被怼了回去，沉默半晌後又問：“你生氣了？”
祝昀無奈的嘆了口氣，站住腳步轉頭看着他：“你剛才瞪我幹嘛？”
因為你的問題太笨了啊，季蘇谌在心裏默默的嘆了口氣，硬着頭皮解釋道：“我不想跟剛才那個同學吃飯，随便找的借口搪塞他。”
而且他的有事當然是陪他，祝昀怎麽就一點都不明白呢？季蘇谌真是發愁，眼看着祝昀怒氣倒是消散了，但依舊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你讨厭他？”
季蘇谌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為什麽啊？”祝昀不解的問，随意的嘀咕了一句：“我看那男孩還挺可愛的。”
他對別人的誇獎讓季蘇谌不自覺的蹙起了眉，果斷開口：“他是蔣牧的兒子。”
祝昀：“……你幹的漂亮。”
原來那男生是蔣牧的兒子，雖說遷怒這個行為不好吧，但是真能做到一點也不遷怒的人那就是聖母。祝昀可不是聖母，一聽到蔣聞是蔣牧的兒子，本來對他還蠻有好感的印象一下子就被推翻了。
季蘇谌達到了想要的效果，微微笑了笑。
“季蘇谌，祝大哥。”方才叫他的小姑娘楚箐急匆匆的追上來，氣喘籲籲的說：“老師叫你回車裏呢。”
季蘇谌皺了皺眉，旁邊的祝昀毫不猶豫的道：“那你回去吧。”
“我不跟車走了。”季蘇谌的話讓祝昀和楚箐都一愣：“你們走吧，我陪人。”
“……這怎麽能行啊。”楚箐有些為難的小聲：“老師要點名的。”
“那你就回去吧。”祝昀也知道他們這種好學校規矩多，跟着一起勸說着：“我明天還在呢。”
但季蘇谌依舊固執的：“不要。”
楚箐：“……”
祝昀：“……”
季蘇谌這難得的任性孩子氣雖然讓楚箐莫名其妙，但祝昀卻哭笑不得的同時也難免有一絲感動。他忽然不想跟那些大人一樣刻板的要求季蘇谌，想遂了他的意，于是祝昀思索了片刻，看着楚箐為難的模樣問了句：“你們校車有多餘的兩個座位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