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接二連三的鬧心事讓沈硯知喪失喝酒的興致,和時言初打了聲招呼,他就打車回了家。
成年後他父母就以該獨立生活為由将他踹出了家。
這不奇怪,沈在野也是這麽脫離家庭的。
為工作方便,沈硯知住在離酒店不遠的高檔公寓,精致的一室一廳一衛。
回來的太早,他沒有絲毫睡意,翻來覆去想今天的遭遇。
到最後忍不住産生自我懷疑,難道他真對自我認知出現偏差?
攻與受的差距體現最明顯的是體位,他之所以堅定認為自己是1還是因為從沒談過戀愛。
二十五年來還沒有人能突破他的心理防線,真發展到上床,就連許雅康也敗在了初吻階段。
沈硯知糾結了會,給時言初發消息。
-沈硯知:你真覺得我當不了1?
-時言初:想知道就下載個軟件測一測,硯知,這是我幫你問到的。聽說不少對前途迷茫的孩子用了之後找到生命的真谛,明白人生的路該通往何處,我覺得很适合你。
-沈硯知:從哪弄的?
-時言初:酒吧老板推薦的。
沈硯知沒再回,按照圖片上面的名字找到了,下載名為同性交友軟件的小藍鳥。
過分優越的網速不給他反悔的機會,下載成功的同時幾乎秒安裝,在屏幕跳動幾下,提醒他可以點擊查看。
他失了智麽,真能讓他意識到自己是攻還是受,就得親身經歷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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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軟件的用處就不言而喻,瞪着軟件數秒,沈硯知還是點了進去。
一步步按照提醒填完資料,最後上傳了一張沒露臉只着西裝褲和白襯衫逆光靠着窗邊的照片當頭像。
剛進入界面不到兩秒,他就收到了附近人打招呼。
Old baby,男,24歲,相距5.2Km。
頭像是自上而下俯拍的圖,灰色衣服緊貼着身體,能看見卓越的胸腹肌,及緊身褲裏暗藏着的資本。
這是個很懂得利用自己身材優勢當看料的人。
-Old baby:嗨甜心,你很合我胃口,不知道願不願意和我吃吃飯看個電影。
沈硯知擰眉,咬着薄荷糖打字。
-S:我只當Top。
-Old baby:哦甜心,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嘛?
-S:什麽意思?
-Old baby:有沒有人說過你給人的感覺就很受?是那種容易引人征服的高嶺之花,而且你的資本決定你更适合做受。
-S:不允許Top高冷?
-Old baby:看在我很喜歡你的份上奉勸一句,你做受比Top更受歡迎。
-S:謝謝,我只做Top。
-Old baby:好吧,如果哪天你想當受,請一定要先聯系我,我保證會讓你有個絕妙的夜晚。
沈硯知把人拉黑了。
接着又收到幾條新消息,話說的相當直白,問他約不約。
還有更直接的甩了當Top資本的圖片過來,紛紛說要給他幸福,仿佛他标注在資料裏的Top根本不存在。
太離譜了,沈硯知想,這些人究竟是怎麽通過一張圖辨認出他的屬性的?
他挨個把騷擾的人拖入黑名單,看見墊底在下面的,拉黑的手微頓。
一張吸引了他的照片。
整體色調只有黑白灰,很高級的配色。
男人的臉藏在了暗黑色的陰影裏,順着往下延長的灰色地帶裏是男人只穿背心短褲席地靠牆的身軀,修長的四肢在光灰交錯下,能看見一層輕薄又很精壯的肌肉,窗沿邊緣灑進來的光落在男人腳邊,勾出三色漸變。
讓沈硯知停手的是男人的身材比例,即便坐着,仍難掩絕佳。
上個身材比例這麽好的男人是被許雅康包養的小白臉。
這是什麽時代,腕線過裆的優質同性戀遍地跑?
沈硯知點開了對方的資料。
X,男,19歲,相距3.1Km。
這個距離範圍很廣泛,難怪沒在現實裏碰見過。
沈硯知一眼看中這人的身材,并不想就此錯過,他找到對方個人界面下方的選項,點了個感興趣。
這是一種新型的交友方式,類似第一印象。
如果雙方選擇了都感興趣,系統會自動添加為好友并置頂,還會觸發一條打招呼的消息。
-S:晚風輕輕吹,你在等我嗎?
-X:我有故事,你有酒嗎?
兩人的消息同時跳出來。
沈硯知的尴尬和興奮一起湧上來,心情極度複雜,但也覺得系統創造一個很好的開場白。
-S:尬住了。
-X:沒關系,我的更尴尬,信息落後太多,搭讪語錄都沒更新。
-S:你在做什麽?
-X:在和一個小可愛聊天。
沈硯知的臉一下子滾燙了。
-S:我很想問你究竟有多少個小可愛,我又排在哪一名?
-X:沒別人,你是我好友列表唯一的聯系人。
真誠永遠是一擊必殺技,沈硯知剛想回不信,X的消息又回了過來。
這次是一張個人資料的注冊時間和聯系人列表。
注冊時間為兩年,聯系人和關注僅為1,全部都是他。
沈硯知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傻白甜,甜言蜜語一頓聊就傻乎乎和人開房。
只不過看在這個X語氣夠真誠,身材也對他的胃口份上,可以不計較那麽多。
-S:你該不會想說你對我一見鐘情吧?
-X:這麽說太唐突了,等再熟悉一段時間吧。
-S:熟悉後要說什麽?
-X: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S:你是上還是下?
大概問得太突然,X沉默了好一會,才慢悠悠回過來個上。
沈硯知這屬于明知故問,分辨別人可能會出錯,但這個X的氣場太強了,根本不會認錯。
這就是個頂級攻。
沈硯知回了句撞號不聊了,關掉手機決定睡覺。
許雅康說得沒錯,他招惹的全是攻,當年向他表白的同性也全是想壓他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終于清楚認識自己的屬性,自信且是受。
不知是不是被這一天直面真相的影響,沈硯知這晚睡得很不踏實,被鬧鈴叫醒的時候,他渾身疲倦,上班頹廢極了。
酒店前臺韓玉汐在停車場和他相遇,擡頭先誇張的嚯了聲。
沈硯知有氣無力擡了下眼皮子。
“你昨晚當賊去了?”
“嗯,偷來偷去一場空。”
“真可憐。”韓玉汐同情他,“知哥,臉在江山就在,你可千萬要保護好你這張臉啊,我每天就靠你續命呢。”
韓玉汐家裏有點小錢,為逃避回家繼承家業,躲到沈硯知這來,海歸偏要當前臺,一月工資四千八,每天笑哈哈的。
兩人是大學校友,通過時言初認識。
沈硯知打着哈欠往員工更衣室走:“我花期很短,你重新再找個吧。”
“別妄自菲薄,那些個十八九歲的小屁孩哪有知哥好看啊。”韓玉汐轉身進了女員工更衣間,聲音遠遠傳過來,“知哥,等會我給你分享幾個護膚品鏈接,記得領券購買。”
沈硯知當沒聽見。
今天的不順從睡不好開始,剛佩戴好銘牌,放在衣櫃裏的工作電話就響了。
這種還沒到上班點就來事的,一般被稱為開門大吉。
寓意很好,事實卻是這是倒黴的象征。
沈硯知扣好袖子的扣子,還是點了接聽,數秒後他說:“我馬上過去。”
十樓,普通大床房108,房門大開,打掃的保潔阿姨站在門口,給沈硯知打電話的服務員在門內靠裏。
兩人皆是一臉頭大的表情。
沈硯知快步過來,态度一秒轉換為和煦,語氣也很溫和:“怎麽了?”
服務員見到他眼睛亮起來:“沈經理,這間房的客人不願走。”
“什麽情況?”沈硯知先一眼看見坐在床沿的少年,長得挺好看,染着一頭張揚的紅發,白T和破洞牛仔褲,腿邊立着個黑色行李箱,一身衣服不超過兩百,他心裏有個數,“房間誰開的?”
“據說是他朋友。”服務員說,“可能錢不夠,只給他開了六小時的鐘點房。”
沈硯知又看眼注意到他的少年,低聲問:“客人怎麽說?”
服務員很生氣:“他說讓他走可以,把昨晚給他開房的人找來,否則他就賴在這裏不走了。”
把他們這裏當失物招領呢?
沈硯知笑容不變,擡腳朝裏面走去。
紅發少年的視線圍着沈硯知的臉打轉,等人到面前,便問:“你是酒店的負責人?”
“你好,我是聽風小築的大堂經理,請問你是有什麽難處嗎?”沈硯知客氣問。
“我想知道昨晚是誰送我來酒店的,只要你們查到告訴我,我就退房走人,就這麽簡單。”紅發少年說。
這和服務員說的有出入,沈硯知沒有第一時間再問服務員,而是詢問眼前的紅發少年。
“您不記得怎麽來的這了?”
“出了點意外。”紅發少年撓撓頭,“我喝多酒斷片了,記不起是誰送我來的。”
“所以您的訴求是想知道是誰送你來的。”沈硯知問。
“是啊,如果你不願意,那就難辦了。”
“沒有。”沈硯知在這件小事上還有做主的權利,“請随我這邊來。”
紅發少年訝異于他的爽快,到底心急,推着行李箱快步跟上。
酒店監控室裏,沈硯知在旁詢問詳細的時間,協助工作人員調監控。
他把這件事當工作,誰料看清監控畫面裏姿态親密的兩人,心裏一下子不得勁起來。
紅發少年也看清了他被人扶着的畫面,疑惑道:“這是誰啊?”
“你不認識?”沈硯知無法理解現在的小年輕,互不相識的人還能有這份好心?
“不認識,能把這段視頻截取出來單獨發給我嗎?”紅發少年問。
“好的。”沈硯知答應了,多留個心眼注意到兩人進酒店的時間。
送走紅發少年,沈硯知回到前臺,調閱昨晚登記名單,在準确的時間點裏理所當然只見到一個名字。
他想了想,順着支付房費的方式找到了為鐘點房買單的人。
*陳玄。
很好,知道個大概,也好在許雅康賴賬不還的時候用來催賬,他不在乎那點錢,卻也不想把錢浪費在私德有問題的人身上。
由紅發少年開啓的倒黴之路讓沈硯知忙到下午一點,好不容易喘口氣吃個飯,又被叫去處理原配抓.奸帶人暴打老公和小三的事。
等配合警方走完民事流程,他的飯早被食堂阿姨倒了。
下午四點半,饑腸辘辘的沈硯知接受韓玉汐的投喂,一桶微辣的關東煮。
他在酒店後門的銀杏樹下,吃着關東煮玩手機。
太累了,連咀嚼都嫌費力。
他屈指收回要點小藍鳥的手,清晨看見好幾條消息通知,他劃掉後到系統裏設置了不接受消息通知,現在……
他其實挺想找個不認識的人說說話。
就是點開看看,不是說非要和誰聊天。
昨晚他的回答似乎給X帶去了困擾,對方發來很多消息。
包括但不限于說可以先從朋友做起,真互相生出感情再來解決上下的問題,辦法總比困難多。
他的沉默不答讓X不知所措,後來X還問他是不是非Top不可,這句問後便沒了消息。
沈硯知感到好笑,這人很急啊。
他眼眸微眯,突然舔濕唇,從關東煮裏撈出根香腸叼在嘴裏,對着相機拍了一張發給了X。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得讓他兩在十章內全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