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惱人的他9
看來是第一次聽平良的妄想故事。
野口一臉不得要領的看着清居。
“清居,請翻譯一下。”
“這可不行,作為平良的老師,必須要自己解讀清楚。”
野口想了想說:“好吧,感覺原來的平良像是抛棄了別人的孩子那。”
只聽了一段話就可以大概判斷出來,這就是一流創作者的直覺嗎?
“好了好了,清居來表演吧。但我只會如實說出我的感想哦。”
——這正是我需要的。
野口再次倒在沙發裏,清居打開了劇本。
“啊,等一下,清居,我可以拍照嗎?”
平良急忙問到。
“随你的便。”
在躺到沙發上的野口和舉起相機的平良面前,清居念着臺詞。
因為是在舞臺上進行表演,所以表現要非常浮誇,要有藝人式的滑稽感。
清居努力的進入角色,然而,與全神貫注不斷摁下快門的平良相反,野口百無聊賴的看着,終于,連哈欠都打出來了。
清居把劇本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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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
“我想讓它結束。”
“謝謝你的體諒。”
野口微微一笑,平時很擅長言辭的人,到關鍵時刻的批評卻毫不留情。
平良把相機放到地上,紅着眼睛鼓掌。
完全不需要征求這家夥的意見,清居直接問野口有什麽感想。
他簡單的回答到:“很可惡吧。”
因為很簡單,所以破壞力巨大。
“真的這麽差勁嗎?具體的描述一下吧。”
“強加于人、憋悶、無聊。”
這是清居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評價。經常有人說他冷淡、冷酷、沉默寡言。
但野口的說法又和高田老師所說的‘放松一點’有一定意義上的重疊。
“我的設定是搞笑藝人,姑且算是很熱鬧的男人。”
“姑且?喂喂,你的意思是這樣嗎?清居。”
“哈?”
“姑且?姑且?意思就是這種東西看起來是像那樣的樣子,不過,‘像那樣’是從哪裏來的印象那。”
“為了做參考,我看了很多搞笑綜藝。因為經常和藝人們在一起聊天,知道他們平時的樣子,所以我也會綜合起來,來斟酌角色。”
“綜合嗎?但雖然說是搞笑藝人,但也有不同的類型吧,清居扮演的角色是說相聲的嗎?還是小品?”
“是相聲吧。”
“那表演風格是什麽樣子的呢?聲音很刺耳,動作也很大,是強行使勁來塑造角色的嗎?不過臺詞确實是有點問題啊,沒有表現出自作聰明和憤世嫉俗,還有那種有節奏的感覺,反而覺得…。有點呆呆的。”
“……..”
“有想過這個角色在現實中接近那位藝人嗎?”
——我什麽也答不上來。明明是自己表演的角色,卻什麽也答不出來。
清居意識到,自己心中對望(指飾演的【嫉妒】角色的名字)的印象,并沒有明确的立足點。
“清居,至今為止,應該沒有人說過你看起來非常憋屈吧?因為你認為自己表演的角色是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人,所以先要做的是去掉清居奏的色彩。”
“這個……。是的。我有意識的控制自己,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麽的冷漠。”
“這樣一來,自己就不是角色了吧。要演好一個角色,不是應該把他放到自己身上嗎?抹去自己的部分,真的可以更好的扮演和自己相反的角色嗎?”
“不是,他真的和我完全相反,是個愛熱鬧的男人。”
“劇本上有這麽寫嗎?”
“什麽?”
“你不是說這個角色的性格與清居奏完全相反,喜歡熱鬧嗎?”
“是這樣啊……。”
“那他可能不是那種人?”
別說演技了,就連思考方式都被從根本上颠覆了,真是讓人愕然的發言。
野口慢悠悠的看向清居,帶着攝影師獨特的視線将清居籠罩。
“請再看一次我的表演吧。”清居懇切的說到。
野口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戲谑的表示同意,平良也再次拿起了相機。
再一次,從最開始讀臺詞。
清居将那種強加于人、憋悶、無聊的感想放在心上,試着不那麽刻意的去表現。這樣将力量從聲音中抽出,更加接近清居平時的聲音,帶着一絲冷淡的意味。不過,感覺與望的距離很遠,心中産生了‘不是這樣’的令人讨厭的聲音,清居又在中途放下了劇本。
“結束了?”
“…..是的。”
雖然不用問也知道很糟糕,但還是姑且問了問怎麽樣。
“比剛才還差勁,連是藝人也看不出來了。”
——是啊……
清居低下了頭,坐在地毯上。
“不要那麽沮喪,像上田這麽優秀的導演,肯定不會沒有任何考慮就使用顏值爆表的偶像演員吧。所以肯定是有取勝的機會的。”
——取勝的機會嗎?難道我隐藏着誰都無法注意到的才能嗎?這種難得的才能被上田老師看穿了,這樣子的展開,果然我——
“現在的清居話題性超高啊,像清居奏這樣的巨型售票機可以吸引很多人,那可是非常厲害的武器,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将這樣的優勢當作驕傲吧。”
清居屈辱的握緊了拳頭。
——誰是售票機啊,雖然說法不同,但是和塚原說的‘你只有臉’意思一樣吧。
這一點讓清居很受打擊。
野口雖然在演技方面是門外漢,但他确實有看透本質的眼光。
“清居君外表雖然很美,但內在完全是熱血的啊。”
清居忍受着對窩囊自己的憤怒,看着這一幕的野口笑了起來。
“不管是讨厭還是其他什麽,總之,加油吧,再差的搶還能打幾下。繼續摸索的話,總會找到路的。”
“只要能到達終點,走怎樣的路都無所謂。”
好啊,野口眯起眼睛,突然又想起什麽,皺起了眉頭。
“把你的熱情也分給他一點吧。”
野口揚起下巴,看着跪坐在地板上的平良說到。
平良并沒有進入到清居和野口的對話中來,而是專注的檢查着剛剛拍攝的照片。
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直到野口提起平良的名字,他才終于擡起頭來。
“什麽事?”
“你在聽我們說話嗎?”
“不,因為我不能進入衆神之戰中。”
“我不是經常叫你進來嗎。”
野口又拍了拍平良的頭。
“我說清居,你得幫我想想辦法。”
“如果想到辦法的話,我早就做了。”
也許是感受到同樣的心情,野口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清居。
——雖然某些方面平良很讓我生氣,但他也有很多優點,這沒法解釋清楚。
“照這樣下去,今年看來是沒有辦法發展了。”
“今年?”
“雜志、個人展出、寫真集,總之,如果不正式發表作品,連木村伊兵衛的提名都不會有。即使決定現在開始做,也要從收集作品開始,準備時間最少也要半年到一年,平良現在是大學三年級,不知道能不能趕在畢業前搞定。”
“你打算讓還是學生的平良拿下這個獎?”
清居着實吃了一驚,聽說這個獎相當于攝影界的芥川獎。
“反正平良也算是要畢業了,我希望他可以先得到一些成績,是吧平良。”
野口躺在沙發上,将上半身探出,下巴放到平良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野口老師在說什麽。”
平良被吓得縮着臉,想要把野口的下巴挪開。為了不讓他得逞,野口用手臂摟着平良的脖子。
——是非常粘人的師生呢。
——我再次生氣了。
“什麽不知道,讓我看看你的毅力吧。二十歲的時候,總覺得時間很多,這種想法是完全錯誤的。沉浸在安逸中,就會變得懶散,不能搞出好的作品。在要成為那樣子懶散的青年之前快從消極中爬出來,雖然你現在年紀小,但卻絕對有可能拿獎哦,當然,這多虧了野口老師呢。”
“不可能,木村伊兵衛獎不是衆神的宴席嗎。”
“是啊,你也來嘗嘗美酒,味道很不錯哦。”
“我不怎麽喜歡喝酒。”
“那我給你買只有一年份的,怎麽樣?加油試試吧。”
“嗯,不用了,我只想在金色王國中安穩的生活下去。”
看着争吵的兩個人,清居莫名的焦躁起來。
——我一直認為是野口太粘人了,但事實并非如此。
——奇怪的不舒服……或者說是自卑感…。
——為什麽?所謂的自卑感,是因為自己和周圍有巨大反差才會産生的反映。
——野口倒也就罷了,為什麽會對着平良也有這樣的感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