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惱人的他23

Stargazer 6

平良混入去車站的人群中,心終于慢慢的平靜下來。

來往的繁忙行人中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也不會有人将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這樣才能将擰緊的心髒慢慢的放松下來。

平良覺得這樣的自己很悲慘。

怎麽說那,這是第一次被除了野口以外的人問到個人展。(懂了,清居美人果然不算人。)

——個人展什麽時候舉辦那?

被問到要做這件事情,平良心裏發愣,連野口也愣了。

——有人會說在這個時間舉辦個人展,一定可以順便獲得木村伊兵衛攝影獎對吧。自己立刻就感覺到了。

——好後悔,到現在才意識到,成為野口的弟子原來是這麽回事。

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對野口這樣的攝影師抱有好感,那就留在這個人身邊學習拍攝照片吧,光是這樣就打算前進的自己,太天真了。

被注入了超過自己容積的汽油,現在要引火,等待自己的将是被燒焦一樣的恐怖。

——我為什麽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從大樓的縫隙中隐約可以窺見黃昏的天空。

無法自由的言語,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無法說出。笑聲像漣漪一樣蕩開,跟自己說話的人越來越少,即使主動說了早安也會被無視,最後完全沒有存在感。一直被這樣對待,小學、初中、高中,持續的底層生活,從根本上剝奪了平良堅持主張和表現自我的勇氣,取而代之的是自卑感和自己幻想出的等級觀。

對平良來說,照片就像詛咒一樣。

平良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一張一張的看自己拍攝的照片,只有人被從都市風景中抹去了。路上的車裏沒有司機,在人行道的嬰兒車裏沒有嬰兒,本來推着他的父母也不見了。宛如被神懲罰的、等待毀滅的寂靜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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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當作不存在的世界,在自己心中也沒有必要存在了。

把所有人從風景中抹去的行為都是詛咒,是複仇,在這時,自己才是掌握世界的神。

從現實逃離,站在幻想世界的頂端,向下俯視着。

但現在,現實世界和幻想世界的矛盾擺在了面前。

明明是很自卑的人,實際上卻非常的自信,但是這份自信卻沒有任何的依據。

所以害怕挑戰,因為一旦被挑戰打的粉碎的話,就連‘我還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這樣滑稽的話都說不出口。之所以在野口和周圍一流的人面前感到羞愧,是因為害怕這樣的自己被看透,最可怕的是無法滿足大家的期望,暴露出無用的本質,這樣就會被抛棄吧。

野口之所以對自己抱有期待,是因為野口以前拍攝的照片和自己的很相像,只有人類消失的都市風景。知道這些時吓了一跳,當然,拍攝照片的過程是不一樣的,照片的質量也不同。

年輕的時候,野口曾瞄準了木村伊兵衛攝影獎,但沒有如願。後來從拍攝風景照轉到了拍攝商業照,并獲得了成功。野口是身處光芒四射的地方的人,是只會在路上擦肩而過的人,與自己完全不同。

——盡管如此,還把自己留在身邊。

野口為什麽會轉向商業的人物肖像攝影,自己不得而知,是和沒能獲得木村伊兵衛獎有關嗎?但是,如果…..沒有辦法放過過去發生的事情的話,就把期望全部都壓在自己身上——

肩上的皮包沉甸甸的。

重要的人的夢想、希望、期待。

——像我這樣無能的人是無法承受的。

對不起,很想這樣道歉,然後逃走。

但是至今為止,沒有人會關注像自己這樣的人,也沒有人願意幫助自己。所以,想要回應他們的期待。

與詛咒這個世界的時候相比,現在是多麽的幸福。

——被寄予厚望的感受是非常沉重的。

——但我還想努力。

即使這樣想,但還是覺得自己肯定不行。

應屆大學生、最年輕的獲獎者,太不現實了。

如果只是自己被擊垮的話無所謂,這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這會讓野口失望的吧,這樣的話,就無法待在這裏了。

自己會後悔接受挑戰吧。

那麽,就一直這樣怯懦的站着不動就沒事了嗎?這也不行。

有些東西會因為前進而破碎,有些東西也會因為一動不動而腐爛。

——我該怎麽辦那?

心像是擺鐘一樣,左搖右晃,劇烈的運動着。要躲起來嗎?要出發嗎?自己到底想怎麽做?

——只有拼盡全力的跑,才能逃過可怕的東西。

野口自己,大概就是這樣不斷奔跑的人吧。

清居也是,自己認為重要的人,都在向着自己的目标而全力奔跑。

——至少要有一種志氣,你不想這樣做嗎?

(這裏的兩句——後面的話都是野口前面說過的)

我想,想要奔跑。

雖然還不至于這麽想。

但還想要在清居偶爾俯視下界時,看到自己這塊石頭。

但是,自己再這樣下去的話,會被遠遠的甩在看不見的地方吧。

平良仰望着西方天空中閃耀的星星,傍晚将至時分是夜之明星,黎明要現時就是黎明之星。在變幻莫測的世界夾縫中,只有一顆閃耀的孤高的星,就是清居。

怎樣才能做到那麽美麗、那麽強大、獨自閃耀着光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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