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蘇小可從沈家出來，腦袋裏一片空白，開車來到山下才回過神來。

沈之文這是在向她求婚了，向她求婚了，向她求婚了。

沒有想像中那般高興，反而還帶着淡淡的惆悵，蘇小可打開天窗，一朵雲從頭頂飄過，白色如雪，她不知怎的想到了在山裏的那晚，她坐在草地上，秦朗坐在她身旁，兩人一起看星星。

她似聞到了那天泥土含着青草的味道，像秦朗在身邊讓人有着淡淡的安心，也不知他醒來怎樣了。

不知道會不會笑，笑起來還是和平時一樣，痞痞壞壞的，帶着不易查覺的溫柔。

沈之文說過幾天帶她去看他，但她還是甘心的撥通了秦朗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盲音，顯示着無人接聽。

蘇小可突然想哭，她忍住鼻子的酸楚，生生把淚縮了回去。

她給他發了條微信：喂，能動手指了沒？過幾天和沈大哥一起來看你。

附帶一張笑得開懷的表情，春風拂面燦爛無比。

她想見他，可是又能怎樣，雖然在一個城市相距最多百裏。她卻覺得隔着那千山萬水，見不着摸不着。

生生多出幾分惆悵。

原來她與他并不在同一個世界。

蘇小可迷茫的回到家，父親這幾天還忙着交接的事，整日整日的不在家，要不然父親問起她一臉的悲寂，她又不知從何說起。

落得安靜，省得解釋。

她悶頭就睡，已然忘記了沈之文求婚的事。

第二天沈之文打電話過來，邀她一起去看秦朗，她才想起來沈之文向她求婚了，她還沒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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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文不提求婚的事，她也就沒說，兩人應約來到醫院門口，由沈之文的帶領下來到了秦朗所在的VIP病房。

這次蘇小可沒有見到秦朗的奶奶還有他的家人，病房裏只有護士在忙着換藥。

秦朗雙眼緊閉，頭上紮着崩帶，臉色蒼白，幹涸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穿着病號服安靜躺在床上，像只無害的少年，只是睡着了而已。

蘇小可不敢走進，她怕，如果他不是睡着了而是不醒來怎麽辦？她站在病床一米之外，聽着沈之文喊了聲：“秦朗。”

秦朗緩緩睜開眼，嘴唇微動，不知在說些什麽。随後沈之文看了眼遠處的蘇小可，沖她擺了擺手示意她過來。

蘇小可慢慢的輕挪着腳步，一寸寸的走到病床前，走近了蘇小可才看到秦朗臉上還是脖子上的布滿半寸長的小傷口，不嚴重。但想想就知道那會很痛。

蘇小可所有的膽怯在那一刻煙消雲散，她彎下身不敢撫摸秦朗臉上的傷，手在崩在他頭上的紗布上輕移。

“痛不痛？”她問。

“不痛。”秦朗聲音沙啞。

“不痛，就不要說話，要不要喝水？”

秦朗搖了下頭，示意不需要，臉上沒一絲血色，看着蘇小可的眼晴倒是熠熠生輝，眼神随着她的移動而移動，任誰都看的出他心裏是有多歡喜。

蘇小可拿棉簽沾了些水，在秦朗嘴唇上潤了潤，幹裂的嘴唇水潤了些，看上去有了幾分顏色。

看上去像是好轉許多，蘇小可心情高興，拿着棉簽在秦朗眼前晃：“我再沾點水。”輕輕淺笑，模樣可愛。

秦朗嘴角上揚，想擡手去摸她的臉，可手上卻是使不上勁，他閉上眼想再把勁使大些。

這時候站在蘇小可身後的沈之文說話了：“秦朗好像累了，今天我們先回去，過幾天再來看他。”

蘇小可想再留會陪秦朗說說話，沈之文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一會秦奶奶要過來，我們先回去吧。”

想到秦奶奶蘇小可不由得皺眉，她還記得上次的一巴掌，秦奶奶那麽不喜歡她，誰知道來了後會又有什麽事。

蘇小可轉身向秦朗告別，告訴他過幾天再來看他，還給他帶好吃的。

沈之文的手很自然的搭在蘇小可肩頭道：“過幾天，我再帶她過來。”

秦朗盯着沈之文的手一言不發，過了一會輕輕哼了聲才算應下。

沈之文剛剛在蘇小可耳邊的低呤，現在搭在肩上的親密舉動，無不招示着蘇小可是沈之文的私有物。

兩情相悅，情投意和，那自己又算什麽？

什麽都不算的，連個備胎都算不了，競争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秦朗有太多的不甘，他現在若是能起床，必定是要和沈之文打一架。雖然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但他就是想和他打一架。

沈之文的手搭在蘇小可肩頭，她有些不習慣，扭了下身子，沈之文似抓得更緊。直到出了病房門，沈之文才慢慢的松開手。

“怎麽不喜歡我碰你？”他撥動蘇小可肩頭的頭發，半開玩笑道：“你說以後我們結婚了，你還這樣怎麽辦？”

蘇小可現在極其矛盾，說不她不喜歡沈之文吧，她還是喜歡的，說她喜歡吧。可心裏總是空落落的，沒了以前那種填滿心底的愉悅。

沈之文也不逼她，手在她肩頭搭了兩下，似在搭掉她肩頭的灰塵，“今天先回去吧，過兩天我再帶你過來。”

蘇小可松了口氣，若是現在沈之文提結婚的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兩人一路無話，電梯到地下一層停車場時，沈之文終于開口了。

“過兩天約叔叔吃個飯可好？”小心的詢問。

蘇小可心裏一緊，不知怎的有些心疼沈之文。

他以前不會這樣對她說話的，也不會這般小心。

“好。”她沒有拒絕，有種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

“那就明天好了。”沈之文不容她多想，直接定了時間。

未等蘇小可回過神來，他已經走出了兩米之外，向她擺手明天我打你電話。

“你……”蘇小可還想說，不用明天，這時候沈之文已上了車，發動機轟轟作響，估計沒聽到她的聲音。

第二天，蘇小可在忐忑中渡過，她還在思量着怎樣和沈之文說，請父親吃飯不用再過上幾天再說。正當在為借口思量時，家裏的門鈴響了。

蘇父今天還沒出去，正在廚房裏弄早餐，聽到門鈴聲喊道：“小可去開門，誰啊這麽早。”

是啊，誰啊這麽早？

蘇小可從貓眼裏往外看，貓眼裏的視覺外面的的人都變了形，映入眼睑的是一頭銀灰色的白發。蘇小可定睛細看，門外站着的不是沈老爺子嗎？還有他身後的人正是沈之文。

若是沈之文過來，蘇小可還會猶豫着要不要開門，沈老爺子過來，她立馬開了門。

“沈爺爺，您今天怎麽過來了。”蘇小可局促問道，雖然她去沈家很多次，可沈老爺子來她家，她很是拘謹。

他們進了門，蘇小可才看到，沈之文身後還跟了個人，比他稍稍矮了點，帶着金絲眼鏡提着公文包，斯斯文文的，蘇小可看着有些面熟。

蘇父聽到聲音從廚房出來，看見都是陌生人男人，穿的都比較正式，為首的老爺子一頭銀發，雙眼有神，不怒自威的神情，讓人敬畏。

看穿衣打扮還有氣度，定不是凡人。

可不是凡人大清早的來自己家又是什麽意思？

蘇父不明他們的來意，問道：“小可，你朋友？”

蘇小可追沈之文的事都是瞞着蘇父的，她心虛的點了點頭：“嗯。”

蘇父請沈老爺子進屋坐，沈老爺子入座，沈之文與他身後的男人站在沈老爺子身後，等他說話。

蘇父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看人也有七八分準，他不知這三人是什麽來意，明顯站着的兩位年輕男子是知書達理之人，長輩入座，作為晚輩的就在一旁等候。

“小可，泡兩杯茶，拿冰箱上格的西湖龍井。”

真正的西湖龍井産量極少，蘇父是個愛喝茶的人，這麽一小罐也是托關系才買到的，平時他自己都是舍不得拿出來喝，也就來重要的客人時，泡上一泡。

蘇小可聽聞松了口氣，父親對她的期許不是嫁給有錢人，找個門當戶對的就好，像沈之文這種家世，就叫作齊大非偶。要不然她追沈之文也不會瞞着蘇父。沈老爺子進來時，蘇小可還怕蘇父給他甩臉色。

讓她拿龍井來招呼沈爺爺，那對沈老爺子也是重視的，定不會出來趕人家走的事情。

蘇小可泡了兩杯茶，來到客廳，遞上茶時還不忘提醒，茶燙慢點喝。

沈老爺子笑了笑，滿眼的慈愛：“小可是個好女孩。”

蘇父笑了笑，吹掉漂浮的茶葉，抿了一口。任誰誇自己孩子，心裏都是高興的，更何況他從小當爹又當媽的把女兒拉扯大。

“今天我和孫子過來，是來向您提親的。”

蘇父含在嘴裏的茶，還沒來得及咽，嗆得咳嗽了幾聲，滿臉通紅。

“提，提，提親？”‘提親’這詞放在古代算是正常，現在放在他女兒身上算什麽意思，她女兒可是連男朋友都沒有的，提什麽親？

沈老爺子看蘇父的表情，事情知道的也差不多，看來小可沒把喜歡沈之文的事告訴她父親。

他接道：“他們認識大半年了，這大半年小可經常照顧我這老頭子，我看着歡喜，之文也喜歡她。之文年紀大了，想想這事也該定下。”

沈老爺子說的隐晦，蘇父還是聽出來了。自已家女兒和人家談了大半年了，他這個父親還被蒙在鼓裏。他細細想來，女兒這半年來确實是不尋常，經常不在家，也很少去修理廠，時不時的找不到她人。只不過她平時晚上都不大出門，從小乖巧，他只當小孩子玩性大。從沒往交男朋友這方面想，前幾天還想找人給她介紹男朋友了，沒想到都交往半年了。

哎，真是女大不中留。

蘇父是個開放的，交往就交往吧，還沒至于像王老頭的女兒懷了孩子才讓家裏人知道交了女朋友。

想到這，蘇父往蘇小可肚子上瞟了瞟，突然上門，莫不是也懷上了，才這麽急急的來‘提親’。

蘇父心裏有千匹馬奔騰，臉上卻是沒露出一點來。

哎……

蘇父看了眼站在沈老爺子身後的沈之文，這才細細打量，長的俊秀，溫文儒雅知書達禮的模樣是個好相處的。

蘇父問道：“怎麽定？”米已成粥還有什麽好反對的。

他話剛落下，站在沈之文身後的年輕人，從公文包裏拿出一疊紙，擺在蘇父身前。

沈老爺子道：“小可和之文結婚後，我沈家10%的股份将轉到她名下，若生下孩子再轉入5%，我喜歡兩個孩子那就是10%。如果他們離婚，小可也可以得到沈家5%的股份，還有一些房産。簽個字就生效。”

沈家，是他所知的沈家？蘇父翻開擺在他面前的一疊紙，一頁頁翻過去，真是他所想的那個沈家。

對于一般人家來說，他家算是有錢人，對于沈家這種家世，他們最多算得上是小康。圈子相距太遠，都曾有什麽交集。

這會這個‘沈家’白紙黑字的，把這麽厚重的‘聘禮’擺在他面前，可見想娶自己女兒的誠意有多足。

沈老爺子見蘇父翻了幾頁後不說話，接着道：“我們家人口簡單，之文的父母在他小時候就過世了。小可嫁過來，不需要她做什麽，照顧照顧我這老頭子，再做做自己喜歡的事。抛頭露面這種事，無需她做，有之文就好。”

“叔叔放心，我能照顧小可一輩子。”沈之文話不多，字字真誠，讓人不忍拒絕。

這時候，再說什麽‘齊大非偶’‘高攀不起’，就是矯情了。

“既然都這樣了，就把日子定下來吧。”說完蘇父還有幾許失落，女兒要嫁人了，哎……

☆、成了米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