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明明很在意卻要裝作沒放在心上
不過是被黎音叫出來吃飯，順帶散了個步，曲莘煙是怎麽也不會想到會遇見這樣的場景。
那岳宜此刻的動作就似樹袋熊一般，就差沒有将腳纏在應息遲身上，一雙手臂抱的極緊。
就在她尚未回神之時，岳宜已被應息遲推開，單單撐着手臂不讓跌倒，岳宜故作難受想再靠近些，他卻順勢後退了一步，又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這下也不好再往前，只能僵持着不動。
站在原地，直到黎音的手推了她一把，曲莘煙才恍然回神，她緊緊抿了抿唇，腳下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真巧啊！”黎音怕她問不出口，幹脆先幫她打了開場白，“你怎麽在這裏？”很顯然，這句話無視了醉酒的岳宜。
劍眉微擰，他只是看着靠在黎音身邊的她，喉口幹澀着想說話，但——
“晚上好，”烏黑的眼睛黑白分明，曲莘煙背在身後的手指緊緊絞到發痛，指關節緊壓在掌心讓意識格外清明，“她怎麽了？”
其實一開始曲莘煙并不想問岳宜的事。
直覺告訴她，這不是個該問的問題，尤其是在親眼目睹岳宜撲進他懷中之後，她真正想知道的是兩人為什麽會在一起，為什麽會帶着明顯喝醉酒的岳宜，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緘默了片刻，應息遲餘光瞟了眼已經站不住腳的岳宜，心底不想讓她誤會的想法愈來愈深，他低頭輕聲咳了咳。
“剛才聚餐，大家都喝了酒，我正好順路送他們回家。”
聲音落下之時，岳宜仿佛聽見自己心啪啦一下碎了的聲音，原來在他眼裏她不過是個順路的，而且明明已經看見自己站不穩，卻還要和曲莘煙潦草解釋。
“哦……”她垂了頭，手指放松了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寬敞的大街，喧嚣吵鬧的聲音嘈雜入耳，渾身難受的岳宜卻一點都沒聽進去，她只知道如果她現在不做些什麽，他會忘記手中還有一個她。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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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受……”閉着眼，岳宜實在站不住，眼看着就要滑落在地，一只手捂住嘴不停地幹嘔，“息遲……”
她知道自己很清醒，可是就是要裝出一副醉酒已深的模樣，否則她一定會被抛下，一定！
這微弱的聲音打破了在場的僵局，應息遲差些忘記還要送岳宜回家，他低頭瞥了眼岳宜，手中用力将她扶穩。
“莘煙，”他清了清聲音，眸光專注又認真，“我送她進去，很快下來，你……等我一下，等會兒送你回家？”
征詢的口氣帶着些許不确定，曲莘煙聽在耳內，沒有反對地點了頭。
直到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她的目光都未收回。
“喂，曲莘煙，你要不要這麽慫？”黎音實在憋不住，方才大家都在她不好說，現下終于可以吐露自己不滿，“你明明那麽喜歡他，看見他送別的女人回家很高興？”
曲莘煙默默瞥她一眼，嘀咕：“當然不高興。”
“那你幹嘛什麽都不說啊，明明心裏想知道的要死！”黎音瞪眼，“你看那個岳宜，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她肯定喜歡應息遲，人家在一起這麽多年呢，你就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就不怕人家在一起了，抛棄你？”
“……”曲莘煙不答話。
“你和他認識才多久，他們認識有多久你又不是不清楚，別後重逢又如何，抵得過人家朝夕相處？”
黎音對曲莘煙也是沒什麽想法了，明明人就站在面前，想知道什麽直接問就好了，明明心裏很在意，面上卻裝着根本沒放在心上，平白給自己找罪受！
“這麽喜歡他，那就去争取啊！你真的喜歡，主動一次又怎樣？”
喧嚣熱鬧的大街，街上人來人往，根本無人注意站在路邊的兩人，不知從哪兒吹來的大風忽的将兩人長發刮起，黎音緊盯着似乎看見了她眼底的落寞難過。
“黎音，”過了半晌，輕輕的聲音才從嘴邊溢出，似嘆息一般随風而散，“你不懂的。”
她怎會不知道這些，她怎會不清楚岳宜和他的關系。
她很明白，也很了解。
只是……
她太喜歡他，以至于現在無論做些什麽都會惶恐。
惶恐會引起他的厭煩，惶恐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不好的人，惶恐很多很多。
就是因為太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害怕被拒絕，害怕到任何一個可能會被拒絕的機會都不想有。
“那你好好想想吧！”黎音無奈，扶額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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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息遲果然很快就出來，走在身側時，曲莘煙鼻子靈敏地聞見了他身上沾染的酒氣，并不濃郁，卻讓她擰了眉。
不想要他身上帶着別的女人的味道。
強忍着這樣的想法，她坐上了副駕。
應息遲是先繞路送了黎音到家，才轉頭送她。路上兩人俱是沉默，車廂內廣播或音樂都未開，安靜地能清晰聽見身側傳來的靜靜呼吸聲，似是交融了一般。
“岳宜提議的聚餐，”正巧前方碰上了一個紅燈，應息遲緩踩剎車将車平穩停下，偏過頭頓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本來并沒有打算去，但他們想去，以前的聚餐我很少參加，這一次并不太好拒絕。”
靜谧的車廂只有他低聲說話的聲音，沉沉的仿佛上了年紀的古琴，磁性入耳。
“他們很能玩，之後就喝了酒，我沒喝，所以要負責将那些醉的比較厲害的順路一起送回家，而岳宜正好是最後一個。”
“所以剛才正好是送她回家。”餘音吞入，應息遲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莫名開始收緊，大拇指緊按着。
解釋了之後，似乎心情都放松了不少，他深邃的目光緊緊盯着她的眼睛。
曲莘煙默了很久，聽見後頭車的催促聲才恍然回神，她眼睜睜看着他紋絲不動，絲毫并未被身後的車的聲音影響，她尴尬地眨了眨眼。
“你不開車嗎？”她弱弱地指了指後頭，“後面有車在催。”
他嗯了聲，方不疾不徐地踩下油門，視線注意着前方和兩旁後視鏡。
見他注意力總算不在自己身上，曲莘煙松了口氣，偏過頭看向車窗外。
這種遇事耐心解釋的模樣，怎麽就那麽勾引人呢？
輕輕咬了咬下唇，雖說還有些憋得難受，但心情的确好了不少，她沉下心，抓在牛仔褲上的手指收了又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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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她家樓道下。
停車熄火，如往常一樣送她上樓，電梯裏層數漸漸升高，但靜默無言。
曲莘煙是側對着應息遲站着，她的手指放在欄杆上，幽黑眼睛偷偷通過電梯裏的鏡子看他。這會兒他正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通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見他堅毅優美的下巴線條，和白襯衫紐扣開着精致漂亮的鎖骨。
曲莘煙一向覺得，男人臉好看手好看鎖骨又漂亮，就是用來引/誘女人犯罪的。
這種分分鐘想要将他撲倒的心情……
趕緊收回目光，曲莘煙不敢再這樣“起賊心”，暗自咳了咳清清嗓子，正經臉。
随着“叮”一聲響，面前電梯門開啓，她走的不快，慢慢走到了自家門口，掏出鑰匙開了門後半身躲在門口探腦看他。
“謝謝！”
正對而站，應息遲眸色淡淡，并未對這兩個字有任何回應，他只是默了一秒。
“腳還沒好全，還是不要走太多路，”聲音低啞，近的仿佛靠在耳邊說一般，“多休息，少走路，醫生說的話要聽，這樣才會好的快……”
曲莘煙想他大概是注意到了自己方才出電梯時微擰着的眉頭，的确是晚上路走的有點多不舒服。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皆是些平常的叮囑，曲莘煙聽着聽着，心中一個事實越來越明朗清晰，她咬着唇看他，難忍脫口而出。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話語戛然而止。
沒有漏掉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和驚訝，曲莘煙尴尬之餘暗罵自己不長腦子，抿了抿幹燥發白的唇之後，很快又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她後退了一步，飛快地說了句“謝謝，晚安”，然後關上了門。
背靠着将貓眼擋住，她閉上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動也不動。
門外的男人依舊頓着。
腦子裏還是她那句話，以及她給自己圓場的那四個字，應息遲朝貓眼瞟了眼，眼中意味不明，良久他無奈地笑了笑，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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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個澡，應息遲穿好睡衣拿了塊毛巾坐在椅子上擦頭發，只是擦着擦着卻發呆了去。
不知為何，此刻滿腦子都是她的臉，有笑的開心的，有尴尬的，有抿唇沉思的，所有的模樣都是她。
他忽的想起了方才和岳宜的那個擁抱，雖然始于意外。
他知道岳宜是因為喝醉才站不穩，但是不知為何當時包括現在心中總是有些排斥她這樣的靠近。
似乎這樣親密的距離，并不适合她和他。
而更久之前在醫院，他扶了曲莘煙的那個擁抱，又在此刻跳出腦海。
都是擁抱，距離還不如岳宜的近，應息遲卻深深覺得和曲莘煙一起的那麽舒服，那麽适合。
仿佛他的懷抱是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只能由她來呆。
只有她靠着，他會覺得心底很平靜，會看着碰觸過她腰的手臉紅發呆。
應息遲覺得自己是魔怔了，為了一個叫曲莘煙的女人。
“你是不是喜歡她？”
這七個字恰如時機地出現在腦中，讓他眸色暗了又暗，抓着毛巾的手指一再收緊。
只要看見她，就會覺得心情很好，只要她來俱樂部就會很開心，只要看見她皺眉，就會想伸手去撫平，看見她笑，會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明亮的。
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名為喜歡？
他想可能是的。
而且從很早就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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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莘煙洗了澡後就靠在床頭玩手機。
經過應息遲的解釋，她的心情确實好了不少，只是岳宜依舊像根刺一般橫在她心中，不知何時會戳破。
輕聲嘆息，她閉了閉眼不想再去想，按到短信界面想給應息遲發個短信，正斟酌着語句，手機裏忽然有電話打入。
一個陌生的號碼。
一般陌生號碼曲莘煙是從來不接的，這次卻鬼使神差地接了起來，還不等她說句話，那頭醉意濃濃的七個字讓她眸心一怔，愣住不知所措。
“息遲，我喜歡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