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就像個有着高傲自尊心的孩子
那人全身籠在黑暗裏,一下子看不真切,曲莘煙聽到他叫自己的聲音,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
席深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幾包料酒上,很顯然是用來做菜的,他眸光閃了閃,啞聲問:“回家做飯?”
曲莘煙被他聲音驚醒,點頭後聽見叮一聲電梯響,她轉頭想要上去,卻又被他叫住。
“我能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和你說幾句話嗎?”
其實他剛從家裏出來,昨天夜裏喝了很多酒,宿醉讓他的頭很痛,但也因為這痛想清楚了很多事情,這才趁早來了這裏。
曲莘煙從未聽過席深以這樣的口氣和自己說話。
以往他都是驕傲的、不屑的,亦或是冷淡的,從未像今天這樣,給了她一種十分脆弱的感覺。
她眼觀鼻鼻觀心:“你說吧!”
席深眼睛一亮,自黑暗中走出來,身上還穿着睡衣,只在外頭草草披了件外套,這早晨的涼意讓他輕聲咳了咳。
“你和他很早就認識了?”
“嗯!”
席深微頓,嘴角扯開一個不知怎麽形容的笑,他眼珠沉靜。
“對于我和他之間的過節,你是怎麽看的?”
席深知道,曲莘煙是知道兩人之間的這段過往的,不說究竟哪方對哪方錯,他只是純粹地想要知道她的看法。
“問我這個問題,你覺得合适嗎?”明知道她肯定站在應息遲的角度去思考,也要問這麽愚蠢的問題嗎?
席深笑開:“我差不多知道,不管合不合适,就想聽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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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和他之間的事情,我的看法無足輕重,”曲莘煙淡淡答,“如果你只是想問這個問題,那麽我已經回答完了,可以上去了嗎?”
話落她擡步就要走去,哪只他突然從後頭蹿過來擋在自己身前。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席深微微喘氣,“為什麽會喜歡他?”而不是自己。
其實在席深問之前,曲莘煙也不止一次問過自己,為什麽就是他,不是別人。
不過是雪山上的一次豔/遇而已,就足夠她把心交付,足夠她為之付出一生嗎?
她想,大概是夠的。
有時候就是這樣的神奇,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餘下的生命裏會有你。
“沒有為什麽。”
回過神來,她擡了眼睛,嘴角的弧度不太明顯,但足夠讓席深看見。
“就是喜歡,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席深怔住。
正好電梯又重新停在了一層,裏頭空無一人,他目視着她走進去,那電梯門在他眼前一點點關閉。
在最後一刻,他不顧會不會夾到手,突地将門打開,在曲莘煙驚詫的眼神中,他喘着氣,神色認真。
“如果我學會放下,你會不會對我好一點?”
******
曲莘煙回到家的時候,房子裏依舊像離去時安靜,她快速将剩下的菜做完,才進了卧室去叫他起床。
潔白被子鼓起,一切都和剛開始一樣,曲莘煙湊近,看他還閉着的眼睛,暗笑他居然也有賴床的時候。
這麽想着就在床沿坐了下來,她探手去捏捏他的臉,還沒開口呢,手腕突然就被他握住,一個用力拉扯,她已經正面躺在了床上。
這麽重的身體半壓在她身上,頭還湊在她頸邊,溫熱的呼吸噴灑的她的臉紅了一圈又一圈,曲莘煙伸手去推他胸口。
“你好重,起來……”
怎料怎麽推他都沒有反應,曲莘煙氣急,幹脆偏頭去咬他的臉,手下還在努力摸索。
這一來,不但沒有叫他起來,反而把自己送進了虎口。
“好了……”
還帶着初醒時的暗啞低沉,他黑漆漆的眼睛就這樣看着她,毫不掩飾漸漸升起的火光。
等曲莘煙反應過來哪是什麽意思并想逃走,已經來不及,徹底被他抓住,翻來覆去好幾遍。
一場“運動”結束,男人是神清氣爽了,女人卻有些慘,眯着眼睛躺在男人臂彎裏,腰酸的動都動不了。
好不容易舒服了些,渾身卻汗涔涔的難受,于是應息遲起身抱了她去浴室,借着洗漱,和她一起來了場鴛鴦浴。
總之等兩人重新躺在床上,美好的早晨已經變成了中午,燒好的菜也早就不知冷到哪裏去了。
乖乖地在他臂彎裏躺着,她半睜着眼睛,要睡不睡地玩着他睡衣的扣子,而後忽然想起什麽,輕聲道:
“我早上下樓去買東西,在下面碰到席深了。”
應息遲正捏了她的手指親,聞言眸色頓了秒:“嗯。”
她恍若未覺,在他肩頸處蹭了個舒服的位置,小聲道:“他的确太過驕傲,要不然不會把這件事記了這麽多年。”
一個人最容易受傷的便是自尊心,若是将自尊心看得大過天的人,一次受傷,就足夠深刻牢記。
應息遲沒答話。
“要是他能想通的話,大概就不會再做這些無畏的挑釁了。”
他和席深之間的事,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的清楚,但的确是應該找個時間,好好地談一談了。
吃飯。
曲莘煙今天做了個新菜,因此特別殷勤地放在他面前,咬着筷子含糊道:“嘗嘗看。”
之前跟着黎音學的,可樂雞翅,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他順着咬了一口,除了可樂的味道,更多的是雞翅表面脆脆的皮,以及鮮香的肉。
無聲吃着,應息遲忽然便開始感慨。
見她大快朵頤,他忽然伸手去牽住她的左手,放在掌心裏一點點收緊。
“如果早知道會娶你,三年前說什麽也不會放你走。”
如果早知道他會這麽惦記,早知道他會那麽愛她,當時就不應該任她離開,白白浪費三年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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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兩家見過之後,應息遲就在暗中調查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了早一點知道,曲莘煙這些天回家都回的勤快不少,就是為了多套幾句話。
但每次基本都失望而歸。
相反岳宜倒是好久不見,從上次被當面斥責過之後就沒看見過,曲莘煙也沒放在心上,心裏也巴不得看不見這個人。
倒是席深,這些天總能看見他在角落裏的注視,一開始曲莘煙還能當沒看見,後來次數多了,也就會想他是不是有什麽事,因此現下又見着他,就擡步走了過去。
“怎麽在這裏?”
等到曲莘煙走近,席深才發現她過來,手中拎着的東西悄悄往背後藏了藏,他咳了咳,淡聲道:“沒什麽……”
他本來想說沒什麽事,然後趁她不注意時離開,怎料她已經看見了他手中拿的東西,繞了半圈看過來。
“這是什麽?”
用一個禮盒裝着,看起來像是什麽糕點酥之類的東西。
席深一愣,握在袋子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縮緊了些,半晌他撇過臉,不自然地解釋:“是我爸媽讓我帶給他的……”
是家裏人從國外回來讓他帶給應息遲的東西,以前他從來都是扔掉,也不知最近怎麽回事,被家人發現了,就硬逼着他過來把東西送給應息遲。
他也是糾結了很久,才勉強答應。
聞言,曲莘煙秒懂他口中的“他”是誰,眼底暈染開一抹笑意,她接過禮盒。
“謝謝。”
兩人杵着,也沒人主動說話,總之等曲莘煙擡了眼,正好看見應息遲的走近,他是背對着太陽的,正好那些金黃色的陽光就灑在了他的身上,大片大片的,眩目耀眼。
應息遲站在她身旁,眸光在禮盒上停了幾秒,而後看向席深。
“找個地方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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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年之事平平靜靜的一場談話,雖然不跋扈嚣張,但面色也不是太好看。
說到底,放下哪有那麽容易。
但這樣坦誠布公地說出彼此之間的想法,的确是讓席深的心平靜了很多,也回想過自己以往那些幼稚的挑釁,他忽的苦笑一聲。
“我們還有事,先走了,”應息遲起身,牽了她往外走去,在關上包廂門之前,他道,“希望你可以放下,我們依然可以是好朋友。”
走出茶樓,曲莘煙晃着兩人交握的手,笑眯眯:“覺得怎麽樣?”
應息遲偏頭看她:“你覺得呢?”
能這麽平心靜氣地談話,甚至有和好的跡象,不得不說是有她的功勞,應息遲握緊她些。
“我覺得,就算無法回到過去,能冰釋前嫌,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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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茶樓出來,席深就一個人慢慢走着,滿腦子都是方才的畫面,他斂了斂眸。
攤開說,反而沒有了之前的火氣,心裏是一片平靜。
也許未來真的能放下也不一定。
誰說得好。
低聲嘆氣,他加快步子往前走,但走着走着卻聽見後頭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他尚未回頭,衣角就被人用力拉住。
“席深,你站住!”
面前深深喘氣的是好久未見的岳宜,席深還記得上次她也是這樣追着自己要求合作,思及此,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岳宜平複了呼吸,一雙眼睛立刻就死死瞪住他。
她可是看見了三人進了茶樓,也不巧偷聽了一部分談話內容。
胸口還在大力起伏,然而她全身心都是席深平靜的表姐,她完全無法理解,以至于一開口就充滿了濃濃的火藥。
“你就這樣原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