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計較
司馬茹只作未見,臉上神色絲毫未變,徑直又夾起兩塊香酥肉放在莊雲歸、莊雲飛兄妹碗中,笑着說道:“今日我這香酥肉與往日不同,裏頭擱了桂花香蜜,大夥兒可都要嘗嘗,若是剩下,我可不依哦……”
今天司馬茹打扮得有些不同,身着一襲天藍色錦緞羅裙,雲鬓之上斜插着一支翠藍孔雀步搖,瞧着格外有一絲靈氣。她說這話時,臉上神情略帶了一絲媚态,明明是嬌滴滴的模樣,瞧着卻不似那些俗女子惹人嫌,反倒有種令人無法拒絕的意味。
這一閃目,司馬茹貌似才剛瞧見朱晟浩的模樣,同司馬芸、莊雲飛等人一同起身,齊齊行禮道:“拜見王爺。”
朱晟浩定定瞧着司馬茹,當她行禮時,那孔雀步搖微微搖動,襯得她既清麗可人,又疏離恭敬;似乎觸手可及,卻又求之不得。倒叫朱晟浩看在眼中,心內略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難言滋味。
朱晟浩半晌無話,一旁司馬蒼見朱晟浩皺眉愣怔,心內甚是疑惑,只是王爺不出聲,他們這幾個便都不敢出聲,一時間也只得僵持着。
朱晟浩目光掠過司馬芸、莊雲飛、趙亭等人,略在莊雲飛身上定了定,這才冷聲說道:“無需多禮。”
說罷,朱晟浩也不顧許多,徑直在桌旁坐下。
他這一坐,瞧着有些平易近人,這氣氛便就和緩起來,就連司馬蒼也坐下,為王爺斟了一杯酒。只是朱晟浩哪裏不好坐,偏偏坐在司馬茹身畔。司馬茹微微皺眉,心內有些不安。
當下朱晟浩飲了一杯酒,一雙眼便瞧着莊雲飛說道:“許久不見,不知你學業可是又精進了?”
莊雲飛聞言,也沒當回事,随口便回答道:“學海無涯,今日自然比昨日精進些,明日自然又比今日精進些,又豈能停滞不前?”
“說的是這個道理。”朱晟浩轉而又瞧了瞧身旁的司馬茹,忽的又說道,“莊公子不愧好學精進,依我看來,這般親友相聚自得其樂,倒也是一樁學問。”
聽朱晟浩說罷,衆人皆是一愣。這是怎的了?王爺今日竟不同往日,說起話來陰陽怪氣,真讓人有幾分奇怪。
莊雲飛怎麽與親友相樂,與朱晟浩何幹?縱然張揚了些,卻也無甚腌囋之事,到底哪裏礙着王爺的眼?當下不但司馬蒼皺起眉頭,就連司馬芸和莊雲歸等人也面面相觑起來。
司馬茹冷眼瞧了這會兒,已然明白過來。顯然朱晟浩将那日之話擱在心上,當真以為自己心儀的是莊雲飛。這倒也難怪王爺如此猜想,司馬茹少與人往來,平日裏相熟之人除了兩位兄長,便只有莊雲飛與趙亭。趙亭出身微賤,想必也入不了王爺的眼,朱晟浩心疑的,自然是莊雲飛。
衆人反應朱晟浩權作不知,只是又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瞧着莊雲飛又問道:“只不知莊公子在訪親探友、男女情愛之上,可有什麽心得?”
這話問得更是古怪,莊雲飛也甚是詫異,只是既然王爺問了,他也不得不答,便答道:“訪親探友一途,我倒有幾分見解,無非‘誠’字當先罷了。至于男女情愛,我至今未能參透,哪裏有什麽心得?”
此話說罷,莊雲飛便笑了,衆人也便跟着笑了起來。
朱晟浩卻未笑,只是看着莊雲飛冷冷說道:“莊公子何必謙虛?座上之人,便有深谙男女情愛者,又豈能說未能參透?”
朱晟浩話音剛落,莊雲歸的臉兒便紅了,她嬌嬌怯怯看了身旁司馬芸一眼,羞得別過了身去。
聽朱晟浩如此胡攪蠻纏,司馬茹臉上早沉了下來。她見莊雲歸、司馬芸都有些不自在,曉得他們誤會了王爺的意思,便順水推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王爺真是眼毒,二哥與莊姐姐這點心事,竟也被王爺瞧了出來。若是大姐姐知道,少不得埋怨王爺幾句。這閨閣女兒家心事,哪裏就好說出來呢?”
見司馬茹說破,莊雲歸臉上更是紅得滴血,伸手就去捂司馬茹的嘴。兩個丫頭笑成一團,氣氛便活泛了起來。
司馬芸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撓頭笑笑,臉上卻挂着絲絲甜意。只是身旁司馬蒼卻皺起眉來,若有所思的看向司馬茹。
司馬芸與莊雲歸的事司馬蒼自然知道,他們也算門當戶對、兩情相悅,若是禀告父母,料想定無阻礙。只是瞧王爺方才那意思,卻并非指司馬芸與莊雲歸。旁的不說,只瞧王爺那一雙銳目,便總是若有似無的掃向司馬茹和莊雲飛。
打心眼裏,司馬蒼當然還是偏向嫡出的妹妹司馬蓮。待回過味來,司馬蒼心中便霎時一喜。若他這二妹妹與莊雲飛兩情相投,那王爺自然還得娶司馬蓮,那豈不是兩全其美?
只是瞧王爺的模樣,難不成已對司馬茹動了情?司馬蒼轉而又皺起眉來,若真如此,恐怕此事還會橫生不少枝節。
朱晟浩此時一雙銳目直望着身旁司馬茹,心內說不出的郁結焦躁。方才司馬茹提起大姐姐司馬蓮,俨然一副視他們為夫婦的模樣。難道司馬茹心裏,就只顧這般一味将他往外推不成?
他不甘心,他怎麽想,都覺得不甘心!
朱晟浩自己又斟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只覺得胸腔內仿佛燒了起來,瞧着對面莊雲飛更是百般不順。莊雲飛也不知自己究竟如何惹到了朱晟浩,也虧他心寬,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且由朱晟浩這般看着罷。
只是靜坐一畔的趙亭,此時瞧着朱晟浩,這顆心卻說不出的酸澀難安。
這就是王爺,是司馬茹日後的夫君。瞧着,他也的确是個出色之人,容貌、家世、才華幾乎無可挑剔。司馬茹能得此夫君,恐怕也能夠如意罷?
只是趙亭心裏,卻總是放不下忍不住。瞧着朱晟浩臉上冰霜神色,趙亭心內一點點沉了下去。
一旁司馬茹與莊雲歸笑鬧着,趙亭瞧着,是說不出的嬌柔可愛。這般女子,也難怪會讓王爺這般男子心儀于他。按理說來,司馬茹能找到如此夫君,他心裏也該放心了罷?可是,為什麽這顆心卻驟然疼得厲害,難受得厲害?
再也待不下去,趙亭微微起身,行了個禮說:“時候不早,我還有些問題要去請教莊老先生,就不在此久留了罷?”
衆人微怔,司馬茹更是心中一跳,瞧着趙亭微微蹙眉。
認出是那小乞丐,朱晟浩也不在意,微微擺手道:“去罷。”
待趙亭走後,司馬茹也笑着說道:“這午膳也用完了,咱們與其在此幹坐着,不如去課室內讀些書去。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王爺在此,大家都有些別扭,聽司馬茹如此說,便都紛紛附和,當下衆人便對朱晟浩行禮作別。
朱晟浩瞧着司馬茹,目光頗有些不舍,但也只得沉着臉點了點頭。
待衆人慢慢離開,司馬茹因朱晟浩在身旁擋着,走得便慢了些,落在了最後。朱晟浩瞧着她頭上步搖微微搖晃,心中一動,忽的起身拉住司馬茹,在她耳邊低聲問道:“你如此待我,可是因為我那日置你不顧?”
司馬茹微微一頓,臉上挂着一絲假笑,瞧着朱晟浩說道:“王爺說笑了,小女子豈敢怪罪王爺?”
“那日我不救你,只因心疑你做戲诳我。”朱晟浩急切說道,“那日若我沾了你的身子,傳揚出去,豈不非得娶你不可?我心存顧慮也是應該,你本不該怪我才對。”
聽到此處,司馬茹臉上笑意便真了許多,只見她笑意中略帶了一絲嘲諷,瞧着朱晟浩說道:“王爺多慮了,。縱然那日小女子死了也罷,無非怪天地不公、小女子人微命賤罷了,又豈能怪罪王爺?”
說罷,司馬茹再不多言,輕輕挪動身子避開朱晟浩,轉頭便去了。
朱晟浩瞧着司馬茹離去方向,雙目中神色閃爍,說不出的郁結難耐,又是喜歡,又是惱怒,一時間百感千回,皆在心中。
一旁司馬蒼瞧着,這顆心便不由得沉了下去。看朱晟浩待司馬茹态度,顯然已經動了真情。那麽大妹妹司馬蓮之事,恐怕就……
而此時,司馬茹心裏全顧不上朱晟浩如何,她滿滿全是趙亭離去的背影,心裏既酸澀又喜悅。也虧朱晟浩未白來一趟,她的亭哥哥一定是吃醋了!那麽,下一步該如何是好?司馬茹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隔了一日,司馬茹便去尋趙亭。遠遠趙亭見到司馬茹身影,便趕忙回過身去,并不敢多看她一眼。
誰知他有意躲閃,司馬茹卻偏堵着他。她徑直走去,開口便對他說:“你且來一下,我有事要問你。”
周圍本也有些男學學子,見司馬茹來尋趙亭,不免有些詫異。只是瞧司馬茹神情肅穆、雙眉緊蹙,也只當是什麽要緊事,或許有關司馬芸?猜來猜去,倒也不覺得有何不妥。但趙亭瞧着司馬茹雙眸,心內卻陡然緊了起來。
當下趙亭便随着司馬茹走到一處無人巷角,司馬茹仰頭瞧着他,定定看了他半晌,抿唇問道:“你覺得那人如何?”
趙亭猛地一愣:“那人……”
“我指的是王爺。”司馬茹開門見山的問道,“你覺得他為人怎樣?較莊雲飛如何?”
趙亭聞言,眉頭微皺,半晌未開口。
司馬茹卻毫不退讓,一味瞧着他,趙亭心知若是不答恐怕司馬茹多半不會甘休,只得斟酌着答道:“王爺相貌堂堂、地位尊崇,更難得好學上進、頗具才華,稱得上是人中之龍。”
司馬茹聞言,微微搖頭道:“你說的這些,我早就已經聽膩了。王爺乃是龍子,自然是人中之龍。我只問你,單看為人,王爺與雲飛哥哥相比,究竟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咳嗽的不行,怎麽老不好,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