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鼓足勇氣

“快快快。。。”一群人一路小跑着過來了，跟着他們的還有好幾輛車，這車普通人也能經常看到，就是抽糞車。

這些人雖然穿着路上“修理地球”的衣服，并且藍黑色衣服前後有着很顯目的某某工程隊字樣，但我知道，他們是“清理小組”，上次四號和那個嗑了巧克力的飙車米其林打完後，他們也出現過。

車停下來後，他們将車上的抽糞用的長管子，逐一往大蟲屍體上有破損的地方戳進去。在與抽糞一樣的聲音中，大蟲子身體裏的體液不停被抽進了車的儲存罐裏，而蟲子也飛快的開始飛快地往下癟。

這車肯定不是抽糞車，功率很大，速度相當快，蟲子甚至腥臭的味道一并被抽走。這個蟲子沒秒被抽出幾十加侖，可這些車看看容量不大，卻一直在抽。

“好了，拉出來！”就連吊車也來了。

我停了下來，往後看。蟲子軟綿綿并且開始因水被不斷抽去而縮小的頭，從洞裏拖了出來，頭是縮小了，可那上下呈圓形的牙卻沒有縮小。這一圈的牙，比鯊魚的牙還尖還大。四號的搭檔大約就是被這蟲子一口咬去了上半身。

四號扶着我的肩膀，也回頭看。此時醫務人員已經将他搭檔的身體放進了黑色的屍袋內，并且拉上了拉鏈。

“走吧。”四號摟着我，轉過了身。

我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摟住了四號的腰，将頭躲在了他的臂彎下，心有餘悸。

回到了四號的房間裏，原本整齊的房間變得很亂，沒有固定住的東西都挪了窩。桌面上還沒吃完的牛排也跳掉了地上，碗砸壞了大半。

我微微嘆氣後問：“掃帚在什麽地方？”

“不用打掃，會派人過來清理的。”四號走進衣帽間，取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拿着去了浴室：“你稍微休息一下，我馬上就好。”

我走到廳裏的沙發那裏，稍微拍去了上面的灰，坐了下來，浴室裏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而窗外面又有了動靜，我站了起來，走到窗口去看。蟲子的屍體，幾乎被抽幹了，癟得就象是掏空的口袋。善後的人将這癟掉的蟲子往卡車上扔，就跟扔消防帶一樣。

四號走了出來，身上帶着剛沐浴後的香味，頭發也有濕漉漉的，黑色襯衫最上面的三個扣子還沒扣上，露出一片極好的肌膚。一直就知道他皮膚非常的好，脖子和胸口的皮膚，一點瑕疵都沒有，平整得就象是絲綢。

他打開了冰箱的門，将裏面的牛排、冰凍蝦仁全部放進了一個簡易的保險包內：“差不多吃晚飯了，我們出去吃吧，這裏會有人過來。”

此時有人往開着的門板上敲了敲：“請問能進來嗎？”

“可以，請進。”四號把東西裝好後，放在一旁，扭襯衫紐扣。

扭了一粒，扭錯紐洞了，他左右看看大約在找鏡子，看一旁的冰箱表面還是挺光滑的，于是站到那裏去。

“我來吧。”我走了過去，四號也配合地轉過了身。

幫四號扭紐扣是種享受，他皮膚好得難以想象，肩膀平整，寬窄正好。脖子長短比例也很恰當，我沒想到，一個男人喉結都長得會那麽漂亮。

雖然這樣想不大好，但四號現在好好地站在我面前，讓我感覺好幸運，甚至慶幸剛才死的不是他。

最上面一粒最難扣，我終于扣好了，松了口氣，笑了：“好了。”一擡頭，就看到四號正低着頭看着我，此時的臉越發的俊美，不由地不好意思，又低下了頭。

“嗚嗚嗚。。。”而旁邊的幾個清潔工一副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抹完了一邊桌子，打開了大功率吸塵器開始吸塵。

四號一笑轉身從一旁的桌面上拿起車鑰匙和錢包，塞進了西褲口袋。一手拎起保險包，一手牽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有點昏暗了，那條巨大的蟲子已經被運走，除了地上它砸出來的深坑，以及前面被啃掉一半的房子，才證明它曾經出現過。而這些痕跡也正在消失，穿着工程隊衣服的清理小組正加緊施工，水泥已經倒在了坑內，運來的草皮開始往一旁的草坪上填補。而被啃掉的房子，不是建，而是先拆。将啃掉的牆索性砸掉，而一旁的吊車已經将水泥板運來了，象拼積木一般的往上裝。

我喜歡被四號牽着手，非常喜歡。這輩子，沒有幾個男人能牽着我的手，而我的前任，剛結婚時，可能還牽，但一年後，卻寧可大爺一般，雙手往後往前走，也不會牽。

好似四號牽着我的時候，我變年輕了，又重新回到了三十歲還沒結婚之前，青春爛漫、無憂無慮的時期。

幸好四號的車沒受損，這小區很多車都被毀了，壓成了一塊鐵皮。

四號現将保險包放進了後備箱，掏出了鑰匙按下。

“滴滴”兩聲開鎖提示後，四號放開了我的手，打開了車門，坐進了駕駛室。我也坐進了副駕駛室。

在拉保險帶的時候，四號提議：“我知道一家評價很高的店，要不過去試試。”

“好。”我答應着，其實只要能和四號在一起，吃什麽都不重要，填飽肚子就夠了。

餐廳人氣很旺，需要等位，但四號進去後，等他出來時，位置已經安排好了。四號自然有他的辦法，肯定不是這家餐廳的老板又是他的朋友之類的。

四號點菜，我就這樣傻傻地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如果真能嫁給他，我一定會非常幸福的，樂樂也會有一個好爸爸。

“好，就先這些，不夠再點。”四號将菜單還給了服務員，這時我将目光轉向了桌面，不知道看些什麽的時候，往往會看着自己面前的餐具。

“在想什麽？”四號問。

我想得很多，而且是跳躍式的，也只有随便挑一個：“今天的蟲子真可怕，是外星球來的嗎？”

“是的。”四號解釋起來：“這蟲子屬于違禁動物，小時候很可愛，但長大了會變得非常巨大。很多星球将它小時候作為寵物，稍微大點的時候，處理家庭垃圾。帶到任何星球都必須申報，按時注入阻止生長藥物。可就是有些人，走私後，覺得阻止生長藥物太貴，或者按時到指定地點注射麻煩，長大了就随意丢棄，造成了今天這個局面。”

被丢棄的蟲子，沒了限制，就無止境地生長，最後成了如此龐然大物。

我又不解了：“那麽它為什麽會到你們那裏，而不是去其他地方？”

“為了讓它不影響到人類，會在某個地方放置吸引它的東西。今天很不巧，一個操作工忘了将車門關好，車內的誘餌洩露了出去，它就被吸引了過來。更不巧的是，這次這條，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四號側頭，挑了挑眉：“搭檔真不走運。”

我長長嘆了口氣：“被咬成了兩截，腰斬慘死，希望他和地球人構造不一樣，死的時候少點痛苦。”

“應該很快就死了。”四號平靜地道：“我從蟲子嘴裏，把他上半截挖出來時，他已經死了，死于窒息，他身體基因和殺蟲劑會有反應，會讓呼吸系統很快衰竭。幸好胎兒在體內的，只要母體死亡，就會切斷一切供給，又是能在缺氧狀态下生存，影響不大。”

“可他死了。”我有點難過。哪怕那肉球一般的胎兒，擁有同樣的基因，那也是新的生命，之前的記憶不複存在，母體等同于死亡。

四號看着我：“地球人會對死亡畏懼，也會不開心，是不是他的死亡，讓你感覺不好受？”

我點了點頭：“雖然只見到他二次，但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死了，多少還是會難過的。”

四號好似安慰着我：“生老病死，是大部分星球生命的規律，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1064387的後代會送回到他原來的星球，在那裏得到很好的照顧。或許有一天，他想到移民局了，經過考核合格後，還是會回來的。”

“是的。”可我心中依舊有點失落，這個有點臃腫、發傻的二貨，就這樣走了。看着面前俊美的四號，我的擔憂油然而生：“那你呢，會死嗎？”

老是執行那麽危險的任務，時不時會碰到發了飙的外星人和外星生物，這個職業比地球上雇傭軍還要高危。

四號嘴角揚起一絲淺笑：“我也會死，但肯定比1064387難死很多，放心吧，一般我是死不了的。”

我不想四號有危險：“你什麽時候可以退休，或者換一份工作吧，我不想你有事，哪怕待遇差一點，錢少一點，只要人平平安安的就行。看到屍體時，我真的以為是你，這樣的感覺一次就夠了，我不想要第二次。”

四號目光變得深沉了，深深地看着我，随後伸出了手。。。我下意識地也伸出了手，兩只手握在了一起。

四號将手放下時，也順帶着我的手，我們兩個人的手就這樣握着，放在了餐桌上。

“慧珍。”四號好似有很多話，卻一時說不出。他微微低下頭，思慮了好一會，才擡起頭：“這種事情太複雜，我沒有得出結果。你也知道，我和人類還是有區別的。我生來就是應該當特警的，如果離開移民局，我就根本不知道應該去做什麽。有點請放心，我不是那麽容易死的。”

“好的。我明白，只是小心點，我不願意見到你受傷，更別說死，否則我會很難過的。”我的手微微握緊了四號的手，他的手雖然很漂亮，手指細長，比很多女人的手都要漂亮，但關節和骨頭非常的硬，應該非常有力量。

而這雙能揍外星暴走徒，能從超大蟲子嘴裏挖出搭檔屍體，有力的手，卻總是對我輕柔又溫柔。

“知道，我已經看到了。”

是看到了，下午我癱坐在地上，對着半截屍體傷悲的哭出來，所有難看的哭相都被四號看到了，現在都恨不得捂臉了。

我想起了什麽：“對了，下午你說要問我一件事，什麽事？”

“沒事了。”四號含着笑：“真抱歉，牛排就吃了幾口。”

大約是問我牛排好吃不好吃吧，當時我正吃着四號幫我煎好的牛排。但總覺得好象問的不是這個，因為當時四號神色是非常慎重和猶豫的。。。

不要多去想了，庸人自擾，我回應着：“不是抱歉，而是可惜。真的很好吃，浪費了。”

四號笑意更濃了：“以後我再幫你煎。”

“好！”我自然很高興，四號以後還會燒菜煮飯給我吃，他也是喜歡我的。

此時菜上來了，我們的手松開了，騰出地方給服務員上菜。

四號很會點菜，這次點的又是非常的好。我拿着筷子吃着，吃了幾口擡起頭：“你不吃嗎？”

四號看着我吃：“我不餓，有些星球的生物，甚至一輩子不進食都可以。”

“不吃東西怎麽活？”我奇怪了。

“只要有水，和充足的光，它們可以進行光合作用，類似于地球上的植物。”四號又一次讓我知道了我從未聽說過的事情：“地球植物根部吸收水份，葉子裏産生的葉綠素進行光合作用，吸入二氧化碳、排出氧氣，産生生長所需的養份。而它們本身就活在水裏，其中一個種族，樣子就象是。。。嗯，地球上的細胞生物，只不過也是大號的，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

“那麽大呀，宇宙真的很奇妙。”我也喜歡聽四號說這些奇聞異事，奇特的外星球生物。

賺得多，吃得少，四號真是好男人中的好男人。

吃完後，四號送我回去。停在了我家門口，他沒立即下車，而是側身看着我。

我被看得有點不知所措了：“怎麽了？難道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慧珍，你漂亮，又賢惠，又善良，值得別人去喜歡的。”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四號好似心中多了很多事情。

我臉頰都熱了：“看你把我說得那麽好，我前一次婚姻還不是失敗了。而現實是，我沒人喜歡，沒人愛。”

“不，一定會有人喜歡你，愛上你的，只是機遇和時間問題。”四號很肯定的口吻讓我心中甜滋滋的，四號喜歡我吧，一定是。

“那。。。”我猶豫後，鼓足勇氣問：“那你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