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香香兔暗中觀察
深夜,皇帝寝宮內。
“哦?這是……”
白疏羽走進卧房,忽然看見在床頭溫順趴着的白色生物,并不是他之前指名的霜雪仙團,而是香香兔。他微微蹙眉,眼神流轉。
身後的女官察言觀色,忙上前說道:“今日霜雪仙團犯了事被禦獸司處罰禁足一日,所以未能前來。”又補充道,“它在禦獸宮的後院參與了旋圈蛇和棉被蜥的争鬥。”
“哈。”皇帝半閉着眼,淡淡一笑,“那只毛團居然如此有個性,敢介入到旋圈蛇和棉被蜥的‘恩怨情仇’之中,實乃禦獸宮中的‘勇士’。就連朕,也不得不佩服它。”
女官恭敬地保持着微笑,手中捧着一杯熱茶徐徐跟在皇帝身後。白疏羽似乎今日情緒不錯,他從女官手中接過溫熱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坐在卧榻邊,自顧自地說道:“朕的旋圈蛇和棉被蜥真是一對冤家,整個禦獸宮裏就屬它們最能惹是生非。這霜雪仙團初來乍到,還不了解其它異獸的情況,居然跑去攪渾水。哈哈……”
女官聞言對皇帝的“幸災樂禍”略有些無奈,但她還是笑着陳述道:“按理說旋圈蛇應該還在冬眠期,可負責看管它的禦獸司過年告假回家,那旋圈蛇便無人敢管,擅自跑到庭院裏偷樹果吃。也是湊巧,今日霜雪仙團和棉被蜥的尚宮見到外面陽光明媚,便帶着它們到庭院內散步,剛好撞見了旋圈蛇。”
皇帝似乎聽得很有興致,“那棉被蜥又纏着旋圈蛇示愛了麽?”
女官笑道:“正是,但旋圈蛇還是拒絕了,還把纏上來的棉被蜥拖下了樹,一頓好打。”
皇帝聽聞笑了起來:“哈哈……這兩個的性子,着實有趣。一個心高氣傲,一個死纏爛打,撞在一處真是一場好戲。不過——霜雪仙團為何也會參與進來?它是在為棉被蜥搖旗吶喊,還是旋圈蛇在打鬥中傷及無辜、把它強行牽涉了進來?”
女官答道:“旋圈蛇在追打棉被蜥的時候,尾巴差點掃到夏漓尚宮身上,所幸霜雪仙團及時出手,以電光擋下了一擊,才沒有讓夏漓尚宮受傷。”
白疏羽眯起狹長的鳳目,回味着朱唇間濃郁的茶香。
“哦,這樣算來,霜雪仙團也算是‘英雄救美’。”他道,“那為何禦獸司也要讓霜雪仙團禁足?是為了提醒它莫要再參與旋圈蛇和棉被蜥這一對好事者的紛争麽?哈……可在朕看來,有了更多的變數,這場博弈才更加精彩絕倫嘛!禦獸司管理嚴格,朕這禦獸宮一直風平浪靜,好久沒有熱鬧過了……”
他眼神飄忽,若有所思,“唔,朕真是懷念幾年前禦獸宮庭院內‘百獸大戰’的情景啊……”
“……”
皇上,您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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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不禁回想起,禦獸宮內曾經發生的一場著名的鬥毆。那一年那一日,禦獸宮中被女官們私底下稱為“宮廷兩大流.氓”的兩只異獸——棉被蜥和旋圈蛇,在積怨已久之後矛盾終于爆發,分別帶領着各自的數十個小弟在庭院當中約架開打。
兩只異獸實力最強又最會挑事,而它們各自的幫手也不是好惹的貨。雙方在院子裏你來我往各顯神通,術法亂飛,激戰了半個時辰,就連尚宮們也被這陣仗吓得不敢上前阻止。
這場驚心動魄的百獸大戰,以棉被蜥不敵旋圈蛇的進攻、被按在地上反複摩擦作為結局。此役過後,禦獸宮內的兩大派系就此合并成為一體,旋圈蛇确立了自己在宮中至高無上的霸主地位。
而那棉被蜥雖然戰敗落跑,卻在此後對旋圈蛇有了深深的執念,堅持不懈地找旋圈蛇單挑。表面上是為了報當年被打趴之仇,實則是想要借機一見“心上蛇”……
但自從新皇即位,禦獸宮裏迎來了一名以“鐵腕”著稱的新任禦獸司之後,昔日異獸群毆的場景就很難再看到了。禦獸司親自負責看管旋圈蛇,手段狠辣幹脆,将之狠狠修理了幾回。這昔日的宮中霸王也不得不收斂了鋒芒,乖乖臣服于禦獸司的威嚴之下,不敢再興風作浪。
今日這一場混亂,還是新皇即位一來的頭一回,竟讓習慣了平淡的皇帝有些激動。
服侍着皇帝飲完藥茶,女官帶領屬下們離開了皇帝的卧房。白疏羽在卧榻上躺下。一股異香襲來,白疏羽呼吸幾口,竟覺得這異香比往日聞到的更加濃烈。他忽然心中一動,支起身子來,看向床頭的異獸。
香香兔靜靜地待在原地,幽深的綠瞳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神秘。
一人一兔沉默地對視了片刻,白疏羽回身重新躺下。這對幽深的綠瞳讓他回憶起了香香兔的進獻者,那位自北界魔國而來的名叫風舞陽的使臣。這麽一算,使臣還有幾日就要離開,到時還要安排宴會為他餞行。想起堆積的宮中朝中要事,白疏羽心下疲勞湧現,他輕輕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翻了個身,在布滿房間的濃香之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
“呼嚕嚕……”
毛團在被窩裏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旁邊,雁秋“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原因無它,這毛團因為手腳太短的緣故,伸懶腰的時候根本就看不出來,只有那突然拉伸得扁平的圓形身體在彰顯它此刻的動作。
“呼嚕!”姑娘你可別笑,如果你有一天也從好端端的人類變成了我這副球樣,你也會像我一樣圓得難以走動路……
“仙團,昨晚陪在皇上身邊的是香香兔。不過,你今晚過了禁足令的期限,皇上可能還會指名你去的。正好,趁着空閑想幾個點子,好讓皇上對你印象深刻呀!”
啊……什麽?
雁秋絲毫察覺不到毛團眼睛裏的驚恐,她邊例行收拾着屋子,邊暢想着未來:“仙團你可是前途無量喔。咱們今天好好想想,該如何為皇上制造一點新意……”
新意?蕭昀天郁悶地想着。嗯,是該想個新點子了,好讓那黑心皇帝不再惦記着揉我的肚子!
這日下午,一天的禁足令時限已過,蕭昀天晃悠着出了門。由于棉被蜥和旋圈蛇都被禦獸司下令禁足,他也不擔心再會碰上這一對能興風作浪的冤家。
然而——
在禦獸宮過道的暗處,一雙幽幽的綠色眼眸正注視着毛團的一舉一動。被盯住的毛團也不經意察覺了這一點,他可還沒忘記,自己此前遭受的那磨死人的瘙癢正與這香香兔有些莫名的關聯。今天猛然發現那兔子偷偷縮在角落裏對着自己暗中觀察,蕭昀天只覺得心裏被它看得發毛。
他不想和這詭異的生物共處在同一個空間,快速離開,滾動到走道外面去了。
出了禦獸宮沒多久,雁秋還沒回來,他無聊地在周圍打了個轉。不想,雁秋回來的時候卻一臉心虛,“仙團,咱們還得回去一趟。我把吃早飯的碟子漏掉了一個,剛才膳房裏的人把我好一通說教。”
“呼嚕?”啊,碟子漏收了?
“我們先回房間看看去吧。”
蕭昀天悶悶地跟着雁秋回去,然而在房門外,雁秋緊盯着那沒有門鎖的房門,伸出去準備使出解鎖術式的手指乍然停在半空裏,眉頭鎖緊。
這是怎麽了?
她的這副反應着實令蕭昀天吃了一驚,也跟着緊張起來。但她沒多說話,打開房門後,她示意蕭昀天呆在房間內別動,自己則謹慎地走進去。
雁秋首先拾起了被她遺漏在桌腳下的小碟子,在上面仔細地查看了一番;然後轉向了毛團的床鋪。
雖然她并未出聲,但蕭昀天看她的動作也明白了:她是在懷疑,這屋子被別的人不經允許就進入了!
這可得了?這裏不是別的地方,而是禦獸宮,或者更确切一點——這裏是皇帝的宮殿!任何地方的闖入者,都是不容小觑的潛在威脅!
而誰會闖入自己這只毛團的窩裏?
蕭昀天一時間摸不着頭緒。
“仙團,你看這個……”
雁秋把被子的一角從毛團的床鋪上扯下來,手裏指着一塊:“這裏,是不是有點奇怪……”
蕭昀天看見了。
是白色的粉末。
“呼嚕嚕!”毛團身子一震,連續不斷地大聲叫起來,兩只短短的前爪比比劃劃的,不知該怎麽向雁秋傳達自己的看法。
雁秋趕忙示意他壓低聲音:“別,仙團先別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現在還沒辦法确定這就究竟是不是。”她在思考對策方面不如其他人靈活,但在處理問題上還是非常細致的。
女官小心翼翼地把毛團的被子從床鋪上卷了起來,盡力保持粉末在原處不動,然後放在地上。
蕭昀天更是定在原地,不敢亂動。誰知道房間的其它角落裏會不會有這樣的粉末?回想起那難耐的瘙癢感,蕭昀天就覺得頭皮發麻——但更讓他不安的,是香香兔的行為。
它潛入自己房間并留下不明粉末,懷有怎樣的目的?身為一只異獸,它又是如何進入這被術法鎖上的房門的?
蕭昀天的雙眼在房間裏不住地掃視,最後停留在緊閉的房門上。他魂穿到獸世以來,頭一次切身地感受到了濃濃的危機——來自一只“可愛”的異域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