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純白恐怖

失蹤的香香兔、房裏留下的不明粉末、毛團與雪繪感染上的疼癢怪病……這先後發生的一連串事情,讓大尚宮緊張起來。

“雁秋,你現在去太醫院,請上回替仙團醫治的那位太醫來禦獸宮一趟。我現在去找禦獸司尋找香香兔的下落。其他人負責幫忙把這些粉末收集起來保存好,注意,定要避免直接以肌膚相觸。”

先前用手撚起粉末的女官輕輕“啊”了一聲,她的神色有點驚慌。大尚宮讓她也跟随着雁秋離開,其餘人匆忙散開來,各自忙去。

“仙團随我過來。”

大尚宮在前面疾步如飛,蕭昀天緊随其後。一人一團迅速趕到禦獸司的辦公處。

大尚宮言簡意赅地說明了情況。禦獸司當機立斷,調動禦獸宮內所有的力量,盡力尋找香香兔的下落。香香兔發出的粉末會對人和異獸産生毒素,而這樣的毒獸還被送到皇帝身邊呆了兩個晚上——犯下這樣巨大疏忽的大尚宮和禦獸司背後不禁冷汗直冒,只在內心拼命祈求那香粉莫要對皇上造成不利。

此外,香香兔來歷特殊,它是北界魔國的獻禮。倘若魔國使臣對這獻禮的情況真的有所隐瞞,那麽這只小小的兔子便極有可能引發兩國之間的邦交争端!而無論是怎樣的後果,禦獸司和大尚宮都無力承擔。

在香香兔事件上,他們兩人迅速達成了一致:亡羊補牢,全力補救曾經的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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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秋去太醫院請人之後,仙團無人來看護,禦獸司便親自将其帶在身邊。他拿來一只很大的紅色.網眼布袋,将毛團兒整個裝了進去,随身背在背上,四處奔走忙碌。

蕭昀天被裝在袋子裏,跟着禦獸司東奔西跑。他聽見禦獸司通知了禦獸宮內的各處人馬,令他們清查香香兔的藏匿之處,順帶也通知了其它宮內的侍衛官。禦獸司叮囑他們,要密切注意宮中可疑的動向。

不得不說,皇宮裏一幹人等的應急能力非常不錯。當天下午,老太醫将不同地點收集到的白色粉末進行了對比,基本确認了香香兔身上傳播的香粉的毒性,它确實會導致人與異獸的瘙癢。

各宮侍衛也紛紛忙碌起來。搜遍宮中之後,禦獸司最終在在禦獸宮後院的池塘裏找到了香香兔。

異獸白色的身影隐藏在池塘水面的雜草中。被人們打撈起來的時候,這只香香兔已經死去了。而據太醫初步鑒定,它的死因是溺水而亡。

雪繪在看到香香兔屍體的那一刻又驚又怕,她捂着心口,哆嗦着說道:“香香兔會不會是在我離開之後設法跑出了房間,跑到了後院裏,最後因為不慎落入水中而溺水而死?”

由于對自己的“乖乖兔子”深信不疑,雪繪在離開香香兔房間後并未設置嚴密的鎖式,香香兔的确有可能是自行出門玩樂,最終不慎落入池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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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根據一連串的疑點,人們顯然更加相信,香香兔是在事情敗露之後,選擇了跳入池塘自殺滅跡。

“需要盡快将此事上報皇上處理。”禦獸司果決地說道,“事關兩國邦交,不可小觑!”

香香兔的遺體随後被帶往太醫院,供太醫進行對比鑒別。禦獸司在将事情層層通報上去之後,匆匆趕回了禦獸宮的後院。他來到了庭院中央的白儀傘之下。

身後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圓滾滾的身子正扭動着,軟軟的絨毛輕輕地摩擦着他的背部。

禦獸司随即想起自己背上還背着仙團,便将布袋子的紮口打開來,放在地上。毛團在裏面吃力地挪動着身子,咕嚕嚕滾了出來。

“呼哧呼哧……”

蕭昀天好不容易重見天日,他忍不住大吸了幾口氣——在袋子裏呆了半天,真是快要悶死了。

但在他連吸幾口氣之後,他忽然回過神來。毛團身子一縮,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立刻用小短爪捂住鼻子嘴巴。

這空氣裏,竟然彌漫着淡淡的異香。

來自于那已經死去的香香兔……

禦獸司也敏銳注意到了毛團的反應。他皺起眉頭:“怎麽,莫非這裏還殘留有香氣?”

蕭昀天一愣。難道人類的嗅覺無法聞得到嗎?可是這次香氣的濃烈程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為何禦獸司毫無感覺?

“啊,這是……”

正想着,禦獸司一眼瞧見了不對勁,“仙團,你的毛發……”蕭昀天一低眼,自己周身的軟毛竟然如同上次中招時那樣,一寸寸地泛起了紅色……

“呼嚕!”不好,就連這裏也有香粉的影響!蕭昀天剛想提醒禦獸司離開這裏,卻見禦獸司呆呆地望着他的身後,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

蕭昀天急急轉身。

白色的……

全都是白色的……

禦獸宮的後院內,靜得出奇。院子裏所有的草木,無論是何種顏色,此時全都在被一種白色的黏液慢慢地吞噬,慢慢地淹沒……

而最快被那詭異的白色覆蓋着的區域,正是香香兔溺亡的池塘附近。

它都做了些什麽?

蕭昀天大腦中一片空白。而他的身後,禦獸司頭一次露出了驚慌的神情。

擡眼望去,只見禦獸宮的鎮宮神木——白儀傘,自它的傘蓋下方,緩慢地流出了白色的黏稠液體,伴随着熟悉的異香。

“走!”

禦獸司一把抄起地上的毛團,帶着他往禦獸宮前院瘋狂地跑去。他差點和正過來的大尚宮撞個正着。

“禦獸司,你怎麽——”

“快走!快叫禦獸宮裏的人和異獸全部撤出!走!”

大尚宮被他緊張的大吼吓了一跳。他的喊聲驚動了更多的人,女官和侍衛們慌張地在禦獸宮的裏裏外外奔跑着,四下裏亂成一團。

匆忙趕到的,還有皇帝身邊的衛官長,夜莺。

“禦獸司,禦獸宮裏發生了何事?”

“宮中異獸香香兔莫名身亡,它在後院的池塘裏釋放了大量的……白水,可能是某種毒素。池塘的底部水源正連接着院中植物的根部。毒素順着水源傳染下去,現在後院裏的草木都紛紛中毒,開始變成了白色。”

衛官長眼神一凜,“你們先撤出,我帶人去看看。”

禦獸司點頭道:“小心,空氣裏可能也有毒物擴散。最好捂住口鼻再靠近。”

水源被污染,昔日即使在冬天也草葉繁茂的後院,如今百木凋零。詭異的香氣在院中彌漫,甚至向着其它的宮殿擴散開來。

被毒氣感染到的人與獸一時間擠滿了太醫院,太醫們徹夜忙碌着調配解藥,安撫疼癢難耐的病患。

宮中一半宮殿的水源被迫廢掉,宮人們不得不找來了大型的手動抽水泵,以人力将水源阻斷後,把沾染了毒素的廢水抽出,再對空蕩蕩的池塘和下水管道做全面的清理。

與此同時,接到彙報的皇帝也作出了反應。他下令傳召北界魔國的使臣進宮向他作出解釋,在對方到來之前,先調集宮中法師來作法請南風,用風力将彌漫宮中的香氣吹出宮外。

一直到深夜,這場宮中的大亂才終于慢慢平息。異獸們回歸重新打掃過的禦獸宮,折騰了一天的宮廷随着夜深而漸漸陷入沉靜的氛圍。

這一場事件由細枝末節的小事,最終演變成為了撼動整個宮廷的大風波。而這場風波給蕭昀天帶來的巨大震動,除了身體上的不适之外,更多的是心靈上的震蕩。

即使心大如他,也不得不感覺到陣陣後怕——一直以來跟自己明争暗鬥的香香兔,竟然是會使用自殺的方式來完成最後一擊的“亡命之兔”!

香香兔事件并不是一場宮廷裏的小打小鬧,香香兔本身也絕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只異獸而已。回想起那兔子如人類一樣充滿算計的詭異目光,和不知何時便會暗中窺探的幽深綠瞳,毛團蜷縮在在溫暖的被窩裏,也禁不住感到身子一陣陣發涼。

而讓他難受的不僅有心理上的懼怕,還包含着身體上的疼癢。在後院裏不慎感染到的毒素比上一次的要強烈得多,毛團渾身軟毛都變為深深的紅色,而毛發下的皮膚上起了很多的紅點,令他癢得恨不得瘋狂撞牆。

那香香兔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沉入池塘,想來是将渾身積蓄的所有毒素一朝釋盡,拼上了全部的力量來達成它的目的。

但所幸這場孤注一擲的自殺式攻擊還是以失敗而告終。禦獸宮離皇帝的寝宮有相當的距離,在香粉随着冬日的北風被吹入寝宮之前,皇帝手下就迅速反應,祭天請風來吹散了香氣,并及時阻斷了水源的流通,因此并未對皇帝産生惡劣的影響。

毛團裹在被子裏,滾圓的身子被繃帶纏繞了一圈又一圈,而繃帶下面的藥膏結結實實地塗抹了厚厚一層。持續不斷的疼痛和麻癢讓他身子不住地顫抖,直到最後,長久繃緊的神經終于因為疲勞過度而松弛下來。在迷糊的痛癢中,他昏睡了過去……

次日,蕭昀天自睡夢中醒來,身上的陣陣疼痛再度襲來。房間外面似有雜亂的喧鬧聲。他呼了口氣,慢慢從被窩裏挪了出來。

“啪嗒啪嗒。”

雁秋進了屋,見蕭昀天已經醒來,她來到毛團的面前蹲坐下,動手給他拆除繃帶。看見毛團毛發下的紅腫肌膚,雁秋心疼道:“昨晚肯定過得不好受吧?雪繪昨天也疼癢難忍,唉……這個香香兔,真是兔不可貌相!”

“呼嚕嚕……”

蕭昀天強忍着疼痛讓她為自己上藥。外面的喧鬧聲似乎更大了。發現蕭昀天目光望向門外,雁秋嘆了口氣,低聲道:“昨天宮裏亂成一團,白國的鎮國之寶‘禦獸印’也被盜走了。這可真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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