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魔人的回禮

“報——将軍, 不好了……”

墨城外,匆匆趕到陣前的偵察官半跪下,向坐鎮指揮的魔國武将風舞陽行禮道:“将軍, 從墨城附近突然出現了很多的異獸, 它們大聲吼叫, 朝我方軍隊靠攏過來了!”

“怎會如此?”風舞陽蹙起眉, 向着偵察官通報的方位看去。果然, 已經有相當一部分異獸進入了他的視野範圍內, 沖在前面的幾只更是與魔國的鐵騎短兵相接。

“這群異獸……不是白國軍營裏馴養的戰獸,而是普通的野生異獸。莫非……”

風舞陽自言自語着, 往墨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下已了然。他冷笑了一聲,“呵,這白疏羽還真有些本事, 也不知是使了什麽樣的手段, 竟能讓那不起眼的毛團短短數日內就掌握了禦獸印的統禦之力。”

而讓他更加煩悶的是,敵人手中的這把利刃還是他親自遞去的。之前他買通禦獸司, 驅使影衛林十六潛入宮中盜取禦獸印。在得手之後,他命林十六暫時将禦獸印藏在宮內某只異獸的體內。由于禦獸印自身的特性,當它被藏在異獸體內之後,外人将很難發現它的蹤跡。風舞陽打算, 等到風頭避過之後, 再由禦獸司借職務之便将異獸體內的禦獸印取回。

他曾以為這是萬全之策。不想, 當時禦獸司離毛團最近,便将禦獸印寄托在毛團的身體上。結果卻弄巧成拙, 偏偏讓禦獸印被毛團所吸引,讓毛團白撿了個便宜, 成為了禦獸印的契約獸魂。

這大約是風舞陽這輩子來最懊悔的選擇。

“它們靠近了!”

人群中傳來幾聲驚呼。只見前方大批的異獸咆哮着,朝着這邊狂奔而來。它們大多從攻城部隊的側前方襲來,将最外沿的隊伍沖散開,咆哮聲震天,浩浩蕩蕩,勢不可擋。

見狀,風舞陽冷哼一聲,對着手下發令道:“左翼鐵甲部隊,上去攔住它們!其餘部隊,專注攻城!”

隊伍随着號令而調動。在最前方,一波又一波的軍隊沖上前去,對着墨城的城樓發起猛烈攻擊。

“白疏羽,就算能召喚來異獸,你也不過是強弩之末。”

閉上眼,風舞陽的靈識越過戰火紛飛的城池,逐漸探知到了那操縱着異獸思想的源頭。

“哈,毛團……果然,真的是太好找了……”

在墨城的最高處,觀兵樓之上,就是禦獸印釋放能量的起點!

Advertisement

“這個高度……”他默默地量算着,點了點頭,“嗯,勉強在吾的射程範圍之內……值得一試。”

風舞陽右手一翻,一把長弓憑空出現,落到了他的手裏。他運起全身真氣,拉弓引弦,一支由魔人真氣凝成的利箭逐漸浮于弓弦之上。他将箭頭對準了天空。

“嗖——”

一聲弦響,利箭裹挾着冷冽的肅殺之氣,破空而去。

風舞陽垂下手臂,長弓在他的手中慢慢消隐。望着那發利箭逐漸遠去,直到在陰沉的天空裏濃縮成了一個小點,他的嘴角邊浮起一絲陰狠的冷笑。

“呵……白疏羽,魔國大軍的見面禮……你一定意想不到。”

=====

“仙團,堅持住!異獸們已經出動,墨城有救了!”

兵樓頂部,夜莺正用自己的真氣為昏迷的毛團療傷。他将雙手按在毛團的頭頂,暖熱的真氣由經脈向外輸出,源源不斷地灌入毛團的體內。

不知道皇上現在狀況如何……夜莺滿面愁容。剛才為了支援仙團,白疏羽隔空将自己的靈識之力傳輸給了仙團,這必定對皇帝自身造成嚴重的影響。畢竟,靈力不比真氣,靈氣的消耗給人帶來的損傷極其重大。

在獸世的戰力系統中,人的力量被分為真氣和靈力。其中“真氣”指的是人自身提煉的體力,主要用以支持人做出物理攻擊和術法攻擊;而“靈力”則單指精神方面的力量,包括感知和控制的能力。

在白國,受過訓練的普通士兵和侍衛都有一定的真氣儲備;而擁有靈力的人則要珍稀得多,在人類中,只有極少部分人擁有靈識感知和洞察、操控他人心智的能力。人類修煉靈力的門檻遠高于修煉真氣的門檻,因而,向人傳輸靈力的代價,也遠高于傳輸真氣的代價。

方才在仙團精力不支的時候,站在兵樓下暗中觀察的白疏羽見狀,一口氣向它傳輸了大量的靈力。夜莺禁不住感到擔憂,這樣近乎不要命的做法,不知會給皇帝的身體帶來怎樣的負荷。

“呼嚕……”

在夜莺的治療之下,毛團軟綿綿的身體動彈了一下,嘴巴張開,一口濁氣沉緩地吐出。微弱的呼吸也逐漸開始平穩下來。

“仙團……太好了。”

夜莺正要松口氣,忽然間,他背後汗毛齊齊倒豎——在影衛多年的殘酷訓練中所養成的極度敏感的神經,讓他的身體本能地動作起來。

一回頭,他正看見空裏突兀地出現了一道利箭。鋒銳的箭頭攜帶着陰冷的魔氣,向着兵樓的樓頂飛射而來!

“糟糕!”

來得太快了。夜莺來不及拔刀,只能以手法結陣來應對這突來的暗箭。他雙手合十默念咒文,然後把雙臂伸展,圓形的防禦陣印從他張開的臂膀間向前旋開。陣印帶着夜莺自身強烈的真氣,憑空立于兵樓之上,和那飛來的魔箭正面相抗!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白疏羽倚靠在兵樓腳下的牆壁上。他方才靈力透支,此時正疲累地微微喘氣,卻猛然見聽聞兵樓上傳來的響動。他仰起臉,正看到兵樓的樓頂被遠方飛射而來的魔箭擊中。

眨眼間,沙石迸裂,烈火熊熊,坍塌的樓頂登時隐沒在滾滾濃煙當中。

“不好……蕭昀天!夜莺!”

顧不上身體的勞累,白疏羽強撐着站起來,立刻就要往樓上奔去。但他身邊,負責保衛皇帝安全的影衛們及時閃現,跪地勸阻道:“皇上莫要沖動!兵樓樓頂被城外飛來的術法擊中,岌岌可危……”

“……可仙團還在樓頂!”

望着被打得搖搖欲墜的樓頂上冒出的濃煙,一陣絕望攀上白疏羽的心頭——他感知不到仙團的靈識!難、難道它……

霎時間,白疏羽急喘幾聲,心口處傳來一陣絞痛。他捂住胸口處,步子搖晃了幾下。

“皇上,屬下願上樓一探究竟!請皇上遠離危樓!”

見皇上這般,兩名影衛快步朝着兵樓內部沖去,其餘人堅定地圍在皇上身邊,勸他遠離兵樓。

“皇上,請快速撤離,兵樓已經成為了敵人的目标!”

不斷有建築物的碎塊從樓頂滾落,砸在地面上。虛弱的白疏羽被影衛們帶離了這片危地,撤到了數十米開外的建築背後。但他的雙眼,仍牢牢地盯住兵樓的上方。

仙團……蕭昀天,你在哪裏?

你還活着嗎?

是自己要讓蕭昀天呆在最高處的樓頂上的……白疏羽不是沒有想到過兵樓被襲擊的可能,但他到底低估了魔人的殺傷力,或者說,對于蕭昀天的處境抱有不負責任的僥幸心理……

這愧疚、自責的痛感,猶如藤蔓将他的咽喉緊緊勒住,令他心口沉悶、難以呼吸。

站在他身後的影衛注意到了皇帝的異樣,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身體。白疏羽在影衛的攙扶下慢慢靠在了牆壁上,勉強支撐着自己,頑固地站立着不倒下。

是自己的決定,是自己将他無故牽扯進來的。白疏羽仰起臉,木然地望着坍塌的兵樓樓頂,無意識地喃喃:“蕭昀天……夜莺……”

“皇上!”影衛中突然有人叫起來,“他們出來了!衛官長和仙團都在!”

白疏羽一顫,向着上方眺望過去,只見兩名影衛出現在兵樓的半腰處,他們一人身上背着重傷的夜莺,另一人懷裏則抱着一團雪白的身影。他們成功救出了一人一團,正急匆匆地向着樓下跑來。

突然。

“嗖——”

無獨有偶。又一道利箭從遠方急速飛來,直撲兵樓。

“不好了……快出來啊!”

有兩名影衛向着兵樓跑去,然而已經晚了,憑着普通人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在魔箭到達之前改變什麽!

就在這時,白疏羽快步沖了出去。向着天空,他作法召喚,喝道:“雪紋飛龍!”

通體雪白的巨龍憑空而現,在兵樓上方驟然降臨。在魔箭擊中的前一刻,飛龍大力撲動雙翼,掀起的強悍烈風終于成功阻擾了魔箭的下落,改變了它原有的軌跡。魔箭偏離了出去,打在了兵樓側面的地面上。

一聲爆響,地動山搖。

白疏羽微微松了口氣。臉上、手心,竟已滿是虛汗。

“還好你沒事……”

……

蕭昀天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竟然身在空中。他疑惑地左右瞧了瞧,發覺自己正躺在溫柔的懷抱裏,鼻子可以嗅到熟悉的淡雅清香。

“呼嚕……”

皇上?!

白疏羽的雪白長發有一縷松散下來。在耳邊勁風的吹拂之下,柔順的發梢兒在毛團的鼻尖上掃啊掃,弄得它癢癢的。

“阿嚏!”

毛團張開嘴,忍不住打了一個巨大的噴嚏。

白疏羽垂下眼眸,向下看去。一人一團面面相觑,場面一時有些尴尬。

蕭昀天心裏窘迫不已:自己居然一睜眼就對着美人直直地打了個噴嚏!成成成何體統?

在他的注視下,白疏羽騰出一只手,從腰後不急不緩地抽出了一把閃着寒光的利刃。毛團兒頓時身上冷汗陣陣,背上的軟毛一根一根豎了起來——不是吧皇上,我就沖你打了個噴嚏,你至于拿刀削我嗎?

但白疏羽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昏過去之後,風舞陽在墨城外向兵樓射.了兩箭。那裏已經被炸塌了。”

經他這麽一說,蕭昀天想起來,好像還真是這麽一回事!自己半昏半醒的時候曾聽見頭頂傳來嗖嗖的箭聲,還隐約記得,正在為自己療傷的夜莺不得不暫停動作,轉身前去運功抵擋。

——那夜莺他,現在怎麽樣了?

毛團在白疏羽的懷裏翻動了一下身體,用前爪支起半邊身子,想要探出去看看夜莺的下落。可只聽啪的一聲悶響,毛團的軟背挨了皇上輕輕的一巴掌,圓滾滾的身子被拍得一陣顫動。

白疏羽睨了他一眼。“老實趴着。飛龍馬上要落地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