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英雄救美

風舞陽沉默地注視着這一切, 看着白疏羽在兵将的圍攻下左突右閃,快得只能看見一片白色的光影。

往日裏他不曾聽說白疏羽上過戰場,今日一見, 這位白國君主的武力似乎比上次遇刺時還精進了不少。風舞陽身為武将, 在魔國領兵多年, 對白國也有較為深入的了解, 他一回想來, 白國的皇族原本就是白國平均戰力最強的一族, 而身為皇族新一輩中的最優秀者,白疏羽即使年紀尚輕, 也理應有相當的本事,只是平日裏不常展現罷了。

但,那又如何?

武力也好、陷阱也罷——只要取了你的性命,你的任何花招都是白費!

眨眼間, 白疏羽離得更近了。風舞陽的目光越過交戰的人群, 第一次,和那雙淺色的眼眸對視。

來自死敵的目光相交彙, 碰撞出無形的火花。風舞陽從那雙淺色眼瞳裏感受到極強的靈力波動,他後退了兩步,從對手的目光裏感受到深深的寒意,但并不打算就此退縮。

風舞陽擡起右手。在先前射向墨城兵樓那兩箭的時候, 他的魔氣已經耗損了大半。此時面對全盛狀态下的白疏羽, 他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就見白疏羽回身彈開了兩個小兵, 疾步向風舞陽逼近過來,裹挾着極強的真氣, 出手致命。

風舞陽應對着白疏羽接二連三的攻擊。白疏羽身為對方軍隊的領袖,竟然親自下場了, 而且還是一副不拿走自己性命不罷休的架勢。他心神不寧起來,總覺對手這樣反常的行為中透着意味不明的陰謀。這緊要關頭的一分心,白疏羽瞅準了他露出的破綻,風舞陽的左邊腰部登時挨了狠狠的一掌。

這一招雖然沒打出致命傷,但這位置特殊的傷處着實令他疼痛難忍。風舞陽腿上發力,瞬步退出數十米,下令道:“開結界,把這裏圍死!絕不讓白疏羽逃跑!”

但白疏羽步步緊逼,追着風舞陽一路殺來,毫不手軟,也似乎根本沒有逃離的意思。風舞陽額前滲出了汗珠。

此人真的瘋癫了嗎——他要在這裏跟自己死磕到底?如果自己是白啓明的話,白疏羽這樣做,即使是同歸于盡也還有些價值;可自己一介平凡武将,為何白疏羽對自己窮追不舍?他這麽做,跟自殺無甚區別!

暗暗嘲笑了幾句這不要命的白毛,風舞陽強撐着應對白疏羽的猛攻。他的目光稍稍傾斜,眼角的餘光裏看到越來越多的士兵圍了過來,将白疏羽和他的影衛們層層隔絕在人群兩側。

風舞陽嘴角一勾,露出殘酷的笑容。“白疏羽,你已經被包圍了。”

“你手下的小兵,對朕無用。”

“哈?真是盲目的自信。白疏羽,你回頭看看,這附近還有無你方士兵存在?就算你将我殺死,也不會剩下多少氣力,只會被困在結界之內,任千軍萬馬踐踏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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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舞陽嘲諷道,“白疏羽,虧得白國新皇花費了那樣大的周折來對付你,卻不想你竟莽撞至此。吾風舞陽縱橫沙場這麽多年,你是吾見過最愚蠢的送死者!”

又是一擊大招之後,雙方暫時停歇下來。白疏羽雙目緊緊地盯住風舞陽,劇烈的武鬥使他肩膀輕輕起伏着,喘氣吐息,額上的汗珠順着他輪廓柔美的臉頰向下淌去。

風舞陽一擡手,掌心魔氣迸發,白疏羽迅捷地閃開。術法未中,只是氣浪擦過他的臉頰,沖開了他束起的長發,一根晶亮的玉石發簪從他柔滑的發絲間墜落下來,與地面碰撞的脆響清晰可聞。

白疏羽的長發散落下來,随着周身竄流的氣浪而狂舞飄動。近看,皇帝白皙的面頰上雖帶有淺淺的血痕,卻因此而顯出幾分英氣來,柔美而不柔弱,更加楚楚動人。饒是常常自诩為美人的風舞陽見了,心下也不禁感嘆。

“哈哈……吾聽聞白國皇族世代常出美人,今日一見,确實覺出些跟以往不同的味道來……”風舞陽上下打量着白疏羽,似是在自語,卻又故意讓對方聽到,“只是皇族的優勢大約都集中到了皮相上,弄得腦袋不太好使。”

他的贊嘆中夾帶着一絲譏諷。“你好好看看你的四周。裏三層,外三層,這裏已經全部是吾方人馬了。”他故作憐惜地嘆了口氣,勸慰道:“美人笨笨的,真是讓吾舍不得動手殺害。不如乖乖跟吾回去吧,吾相信新皇會給你繼續留宿在雪城的機會。只要削去力量,不對新政構成威脅,新皇會看在同為皇族的血緣關系上,讓你安生過完後半輩子的。”

聽他此言,白疏羽身上的真氣倒是真的慢慢收斂了,淡色眼眸裏濃烈的殺意也漸漸熄滅了下來,飛揚的長發失去了氣浪的作亂,柔順地搭在肩上。

風舞陽見狀,心裏也略微放松,他忽然有了一個猜測:這白疏羽大約一早就知曉敵我懸殊,這墨城遲早要被攻下,卻又拉不下面子等着兵敗被擒,于是幹脆跑出城外與他正面相抗。這樣一來,即使輸了,他作為前任國君也是在戰場上英勇就義,而不會落得戰敗被俘的狼狽結局。

這麽一想,風舞陽愈發覺得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什麽陷阱什麽花招,統統都是自己的“自作聰明”!其實壓根什麽陰謀詭計都沒有,而僅僅是白疏羽為了自己顏面的小把戲罷了!——白疏羽這樣清冷高傲的人,又是一國之君,自然對自己的顏面威望看得很重。為了不落個躲在殘兵敗将身後的膽小鬼名頭,他寧可選擇在沙場上單挑敵人、英勇就義?是這樣的邏輯吧!

“哈哈……”風舞陽環視着結界外圍得水洩不通的自己的将兵們,再看那沉默不語的白疏羽,心中霎時被得意與勝利的征服感充塞得滿滿。

“白疏羽,讓你的軍隊投降。跟吾回雪城吧。”

卻見白疏羽一直默默地盯住自己,面部的表情有些怪異。“風舞陽。”

“……嗯?”

“或許是白國的皇宮讓你遲鈍了。”白疏羽眼裏帶着淡淡的笑意,“裏三層外三層都是你的士兵……所以你就松懈了麽?戰場上風雲莫測,朕以為,你這久經沙場的老将應該是最了解的。”

風舞陽一怔,接着,在他感知到發生了什麽的那一刻,白疏羽掌心凝氣,手一擡,一把寶劍浮于其上。他反手握劍,疾步上前,攻了上來!

劍光一閃,風舞陽額前的一縷黑發被齊齊切下。那劍刃近在眼前,差點就要刺瞎他的雙目。而更讓他緊張的是,從戰場的前方,一股極大的勢力正浩浩蕩蕩地向他這邊奮勇挺進!

他幾乎難以置信地看着白疏羽:自己确實完完全全地低估了他,無論是智謀上,還是武力上都是!他面色陰沉地瞪着白疏羽,眼前的白衣少年,無論身處何種局面,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令人生厭!

這一刻他明白了,所謂的自投羅網,不過是白疏羽的苦肉計!趁着他的将兵,包括他自己都被白疏羽的出現吸引了注意力時,霜雪仙團——那個可惡的愚蠢的異獸,直接降落到陣地中央,開啓了禦獸印的力量!

而現在,風舞陽的軍隊,正被毛團引入到戰場中的無數異獸沖得一片混亂……

好一個轉移視線的“調虎離山”!

而自己,竟然因為這古怪而荒唐的計策而失了警惕心,專注于捕捉白疏羽,卻讓毛團有了可乘之機!

憤恨、不甘,一股戾氣從心底暴起。魔人剎那間凝聚起大量的魔氣,結界內部陰氣亂竄,将他的黑色長發也吹得胡亂紛飛。一圈圈的咒文自他的胸口爬到他的手心和臉頰上。在咒文的綴飾下,他美豔的容顏此時顯得妖嬈而詭異。

而他對面,白疏羽沉穩地凝起自身真氣,将淡色眼眸的瞳力開到最大,舞動手中利劍,也準備予以敵人最後一擊。

一白一黑,一人一魔,兩道身影同時發招,真氣和魔氣在結界內激烈碰撞,轟鳴聲不絕于耳。在周圍将兵們的注視下,牢固的結界再也無法承受這種壓力,居然硬生生地暴裂開來!

“啊呀……不好了!”

“快去救将軍!”

“……白疏羽人呢?”

周遭一片混亂,将兵們盯着結界內部,不敢亂動。待煙霧散去,只見白疏羽和風舞陽分別喘着粗氣立在兩邊,他們臉色蒼白,均是筋疲力竭的模樣。

剛才兩人各自使出全力,打了個平手,也都受了不小的傷害。強大的氣浪甚至都把結界給破開了。

然而,就見風舞陽冷冷一笑,面部爬滿的符文使他看上去格外詭異。他喝道:“白疏羽,招式很不錯,但你也到此為止了!”說着,他向着周圍的将兵厲聲命令道:“白疏羽已經真氣耗盡,你們速速将他拿下!”

士兵們先是一愣,接着,他們反應過來:白疏羽已經沒力氣了!現在這敵軍的首領正手無寸鐵地呆在自己的面前,猶如待宰的羔羊!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人群一擁而上。興奮的歡呼聲、殺意的咆哮聲,白疏羽虛弱地半倚在自己釘入地面的寶劍劍柄上,仿佛一只獵物落到了一群虎狼的面前。

但是。他面對着風舞陽和他的軍隊,面色平淡如水,毫無畏懼。

就在衆人手中的刀刃快要落到白疏羽身上時,從他們身後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嘯。

“吼嗚——”

緊接着,一陣極強的烈風席卷而過,士兵們在慘叫聲中被統統掀上了天,圍堵得水洩不通的人牆被硬生生沖開一個缺口。

雪白的飛龍振動雙翅,寬大的龍翼大幅撲擊着,掀起強烈的寒冷風暴。試圖阻擋的敵兵們吓得個個丢盔棄甲,四下逃散開來。

飛龍一往無前,直直殺入陣中,無人能擋。

龍背之上,乘着一名身形高挑颀長的少年。他穿着異于旁人的現代裝束,額前烏黑的短發因着前行的風而向後吹拂起來。

接近目的地時,他低身伏在飛龍背上,身上的肌肉微微緊繃。

蕭昀天擡起漆黑的眼眸,他的目光越過重重的人群,徑直落在白疏羽的臉上。在他的身後,是比在場任何軍隊都要野性和狂放的猛獸軍團——千百只異獸奔騰着,咆哮着,追随着它們英姿勃發的少年王者,裹挾着狂野的憤怒殺意,有如排山倒海之勢,浩浩蕩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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