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毛團的克星

蕭昀天醒來的時候, 發覺自己正躺在柔軟的坐墊之上,而微微颠簸的馬車內空無一人。滾圓的身體在車座上翻轉過來,毛團趴在座上, 伸出肉墊來感受了一下周邊的溫度。

自己旁邊的位置也涼涼的, 皇上顯然是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聽覺逐漸清晰起來。自己前後左右都是噠噠的蹄聲, 應是還在行軍的途中。他輕輕呼了口氣, 再度翻身躺平, 短短的前爪揉了揉圓鼓鼓的肚皮, 在座位上攤成餅狀,還輕輕哼起了不成調兒的歌。

不得不說, 他,還有白疏羽等人曾經的忍辱負重和充滿曲折的雪山秘行都換來了極大的收獲。在南方蟄伏數月之後,這回首次出山,一開場就召來冰雪神龍在墨城放了個大招, 打得敵人措手不及, 就連對方引以為傲的火炮隊在冰雪神龍的天威之前都不值一提。

那日在城牆之上,蕭昀天操控着冰雪神龍凝聚極寒之氣, 直接冰封數十裏,任何大炮或者防禦氣罩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只得落敗。不過,如此耗費靈力的大招也只能用上一次。

自那日之後,蕭昀天便從人形又變回了毛團, 而且數日過去也沒有恢複過來, 也就無法再使用靈力駕馭異獸進行作戰。毛團兒只能暫時進入“中場休息”狀态, 待在行軍的馬車內陪皇上睡大覺。皇帝多數時候都在外邊忙着和各位将領接洽,商量軍情、制定戰略, 只有夜晚會回到車廂內,抱着毛茸茸的團子一起入眠。

不過, 戰争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舞臺。在南方精心準備許久之後,重新整頓的大軍浩浩蕩蕩地進發,一路上憑借着團結的作戰而所向披靡。當年皇帝被偷襲篡位、雪城一夜變天,皆因北方人心不齊外加白疏羽自身還不夠強大。而現在經過了一番調整、籌劃和歷練的白疏羽,自不可同日而語。

眼瞅着這幾天前線捷報連連,南方的軍隊在突破墨城一關後,一鼓作氣攻到了北方最後的關口。這喜訊令蕭昀天自豪又欣慰。

皇上他們一定能贏,不只因為皇上自身變得更強,還因為對手的狀态實在太差——曾經跟着白啓明一道造反的門閥家族其實并非白疏羽之死敵,他們多是看不慣白疏羽上位後頒布的免除苛捐雜稅等新政,因為自己勢力被削弱而恨上了當時的新皇。

為了自己的利益,北方的權貴們便轉而擁戴白啓明。這部分“牆頭草”最是容易受利益驅使而搖擺不定,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讓他們掉轉刀口。而現下,白啓明當初的承諾一直未得以兌現,南方久攻不下。

眼看着白疏羽的勢頭越來越盛,再加上墨城那日冰雪神龍的出現傳得沸沸揚揚,北方的人們無不聽說了“天生異象、神龍莅臨”的傳言,一時間人心惶惶、猜疑不止。精明敏感的權貴們嗅出了一絲不對味兒,明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裏自然便各自開始尋找退路,不再如表面上那般奉承迎合他們的“陛下”了。

于是很快,有消息自前方嚴密鎖死的關口中設法流傳出來。關內的某些大貴族在試圖聯絡白疏羽,将霜城的情報透露出來。

白國的國都是雪城,但在雪城之外還有一道極其重要的關卡,那就是霜城。可以說,霜城是雪城的護衛城,要想入侵到雪城內部,就首先要經過霜城這道難關。這霜城地盤不大,但是完完全全的軍事用地,它的防禦工事之堅固、機關之複雜,甚至完完全全超出了南北要塞地墨城。

就連當年造反成功的白啓明,也是趁着閱兵慶典的機遇将自己的精銳直接帶到了雪城內部,從城裏突破,才繞過了霜城這關。而如今的霜城更是因為提前的警戒而完全鎖死,大軍要想入內,恐怕就沒有先前兵變時那般容易了。

馬車往前走了一會兒後,停了下來。夜莺出現在車廂的門簾外,手裏拿着一個紙包。

“呼嚕!”終于看到熟人出現了,毛團在座上歡快地打了一個滾兒,紫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夜莺——準确地說,是看着夜莺手裏香噴噴的紙包。

Advertisement

衛官長鑽進車廂,把紙包攤在座位上,然後打開來。裏面是熱乎乎的兩個燒餅,應該是新鮮出爐的。一聞到那香氣兒,毛團的小鼻子就忍不住吸啊吸,嘴裏咂巴咂巴着,口水已然泛濫。

“皇上命屬下帶來的午飯,請仙團享用。”

留下這句話之後,看着毛團慢慢朝着燒餅爬過去,夜莺起身欲走,忽然被小短爪勾住了衣服。

“呼嚕,呼嚕。”

衛官長,請問皇上去哪兒啦?他難道也去吃燒餅了嗎?

毛團指了指皇帝的空位。夜莺明白過來,回答道:“這兩日皇上在與衆位将士商讨攻入霜城的計策,暫時不能回來。”

“呼嚕……”毛團無奈地哼哼了一聲。好吧,既然美人暫時不能來,那就先享用美食好了。

夜莺正要離開,忽然,整個馬車輕輕晃動了一下。毛團身子一震,擡眼望向前方。

那個突然出現的熟悉身影,不正是——

“黛卡?”

“小聲點。”

那男人驟然出現,并毫無顧忌地鑽進了馬車的車廂。夜莺不明所以,見到那人後又驚訝又疑惑,趕忙攔住他:“黛卡,你不是留在全無雪山了麽,為何會出現在此地?你……這可是皇上乘坐的車駕,你不能随便進入!”

“我是前來幫忙的。你的皇帝不會計較我擅闖之罪吧?”

夜莺愣了愣。看着那黛卡大模大樣地走進車廂,一屁股坐到了毛團的身邊。

“呼嚕?”毛團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但下一秒它就大叫起來——只見黛卡從車座的紙包上一把搶過了熱氣騰騰的燒餅,并且毫不猶豫地整個塞進了自己嘴裏。

毛團簡直驚呆了——自打它橫空出世以來,從來都只有它強搶別人食物的份兒,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從它的小短爪之中搶走食物,還當着它的面一口吃掉。這番操作性質如此惡劣,簡直到了媲美“虎口奪食”的程度!

“呼嚕呼嚕!”

短暫的震驚過後,毛團反應了過來。看着黛卡向着剩下的另一塊燒餅也無情地伸出了手,它滾圓的身子猛地一縮一彈,徑直朝着黛卡撲了過去。

“呼嚕!”

敢和我搶吃的,本毛團絕不輕饒!

黛卡看都沒看,一只手五指張開,把子彈一樣射過來的毛團抓了個正着;另一只手輕松地拿到了第二個燒餅,再度塞進了自己嘴裏……

天啊,不要!

毛團眼睜睜地看着黛卡狼吞虎咽,把剩下一塊燒餅也吞吃殆盡,而自己被倒立着提在空中,短短的腿胡亂狂踢,然而根本就無濟于事。

“呼嚕呼嚕!”毛團徹底怒了,身子顫抖起來,皮毛間電光四射。眼前的這個男人吃光了它的燒餅卻完全不以為意,随手抹了把嘴就準備逃之夭夭。它決心向他讨債。

一旁的夜莺被黛卡這離奇的行為看得驚呆,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已經吃幹抹淨準備走人了,他急忙拉住黛卡:“黛卡你這是何意?這可是皇上命我帶給仙團吃的食物!你怎能強行搶來吃掉?”

黛卡慵懶地瞥了他一眼:“我已經四天不曾吃下任何東西,實在是餓得忍不住。恰巧在尋找皇帝的路上看到你拿着燒餅,就跟過來了。”邊說着,他邊眯起眼睛,在腹部輕輕揉了揉,“總算是填了肚子。”

他吃飽後一臉惬意的模樣徹底氣壞了毛團。不過,到底雙方實力相差太大,毛團這回也學得聰明了,不再妄想着憑借武力教訓他,而是颠兒颠兒來到夜莺身邊,圓嘟嘟的身子直立起來,伸出短爪抱住衛官長的長腿。

“呼嚕……”毛團眼淚汪汪地望着夜莺,另一只前爪直直地指向那個搶食的罪人,臉上寫滿了悲憤。

衛官長大人快去替我教訓這個家夥,為我那可憐的倆燒餅讨回公道!

夜莺盯着黛卡:“你為何四天不吃東西,要來搶奪仙團的食物?”

黛卡大喇喇倚靠在屬于皇帝和毛團的車座上。他半閉着眼睛,手伸到懷裏,拿出了一個信封。

“這是……?”

黛卡兩指夾住那信封,在夜莺面前揮了揮:“霜城第一層機關的構造圖紙。不想要麽?”

夜莺大吃一驚:“什麽?真的麽?你是從何處拿到的?”

“自然是真的,信不信随意。”

夜莺狐疑地接過那信封,展開來後,毛團也忍不住偷偷往上看去。只見那厚厚一疊紙的背部透出了某種圖案的模樣,看上去真的是像模像樣的工程圖。

夜莺粗略地看了一會兒,有些難以置信地轉向男人:“黛卡,你居然能拿到如此重要的物件!你……為何要這麽做?”

黛卡懶洋洋地伸手擺弄着車廂上的吊飾,“我在白啓明手下待了不短的時間,他在霜城裏進行機關新改造時我正好也在。這圖紙是根據我找到的舊圖和自身的印象重新畫的。霜城裏的路,我剛剛走過一遍。”

夜莺一怔,“你這些天是到霜城裏去了?”

“是啊,知道你們攻城的時間緊迫,我進去探路了四天沒消停,連一口水都沒喝上。對了,你這兒有水嗎?”

說着,他敏捷地從座上彈起,撲向夜莺。

“你……”

話未出口,腰間的水壺已經被奪走了。黛卡昂起頭,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大口涼水。

夜莺看着他,眼神也有一陣恍然。戒備和狐疑的神情逐漸消散,夜莺慢慢道:“你為何沒有留在雪山……”

“雪山太無聊,見不着你人。”

抱着夜莺小腿的毛團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目光在兩個黑衣人之間來回游移。蕭昀天觀察力向來不弱,他突然發現了不得了的某種事情。

“叽叽咕咕……”

夜莺一蹙眉,然後臉不禁紅了。原來是毛團發覺了他們之間的某種端倪,正抱着衛官長大人的腿偷笑個不停,就連不共戴天的搶食之仇都忘了個幹淨。

夜莺起身出去,将圖紙轉交給皇帝。而黛卡則毫不顧忌地留在皇帝禦駕的車辇內,靠在座位上打起了盹兒。

“呼嚕……”

夜莺一走,這家夥便大搖大擺地霸占了自己和皇上休息的地方,但無奈自己是個戰五渣,盲目硬拼只會被人吊起來打。毛團試着跟他理論,“呼嚕呼嚕”了一會兒之後,見那霸道的惡魔根本就不理睬自己,只好恹恹地趴在一邊,心裏氣鼓鼓的。

突然,軟背上被人抓住,毛團被黛卡提了起來。

見那男人單手拎着自己的背,蛇一般狹長鬼魅的眼睛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明顯是不懷好意,毛團眼睛一眯,也緊張起來——這家夥,在無人注意到的地方,不會要對自己做什麽不軌之舉吧?

“你叫蕭昀天?”那男人慢騰騰地打量着眼前的毛團,“抱歉,剛才一時興起,吃了你的午飯。有機會我會補償你的。”

毛團被他陰鸷的目光盯得大氣不敢出,背後冷汗陣陣,哪裏敢表示答應或拒絕。眼前這家夥可是個武力頂級的亡命徒,而且思維極其古怪,不按常理出牌,就連跟他接觸較多的夜莺也時常吃不準他的想法。和這樣一個人共處在同一空間簡直就像身上綁了一顆不定時炸.彈一樣,令人忐忑不安。

“……嗯?”見毛團像只布娃娃一樣在空中一動不動地僵直着身子,黛卡眼睛一眯,惡狠狠地提高了語氣,“蠢團子,你聽見了沒?”

“呼,呼嚕……”毛團晃了晃身子,頭頂上的呆毛一點一點地,回應着他。黛卡這才放下了手,把毛團擱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然後抱着臂倚靠咋車廂壁上,再度陷入了夢鄉。

蕭昀天看着他膽大包天地睡在皇帝的車辇上,心裏一陣無奈:這黛卡行事簡直無法無天,恐怕也只有夜莺的狀況能夠牽動他的注意力了。不過,他實力這麽強,倒是也有驕傲自大的資本。

所謂規矩,正是為無力打破它的人而制定。像黛卡這樣白國頂級的強者,遵守規矩全憑他自願,就算不守規矩,恐怕也沒人能奈他何。

他也就更加理解了當日白疏羽所說的“黛卡和夜莺并非一路人”。夜莺作為影衛班首領,是極其守規矩的忠君之人,而黛卡則确實的不具備影衛的自我修養。難以想象,當初若是這樣一個人被安排在皇上身邊,要是一個不如他意,說不準就掉轉矛頭直接造反了……比起影衛來說,其實黛卡的資質和行為習慣讓他更加适合成為一名殺手刺客。

正想着,黛卡忽然睜了眼,和毛團的目光交彙。

“你這蠢團子,偷偷看我做什麽?”他粗聲粗氣地說着,再度掄起毛團滾圓的身子,在空中轉了兩圈。蛇一般陰冷的目光盯住毛團,黛卡狐疑道:“你該不會,平日裏也是這樣偷窺夜莺的吧?”

毛團:“……”

好吧,我更加肯定我此前的想法了。蕭昀天默默想着,黛卡老兄,你要是在過去幾年裏親眼看着夜莺和皇上形影不離,豈不是要氣成醋缸子?你若當了影衛,吃了醋後心情不順,便反手一刀幹掉了皇上,那還得了?

=====

“黛卡,這張圖紙,你可有十全的把握?”

“當然。”

白疏羽手裏拿着那夜莺轉交的圖紙,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簡言之,他對黛卡的信任并未有達到相當的程度,畢竟這人此前有過兩回叛逃的經歷,情緒心思又極難捉摸。這攻入霜城可不是什麽小事,倘若這圖紙有假,攻城的軍隊在敵方複雜的機關之下,定會損失慘重。

沉默了一陣。夜莺忽而開口道:“皇上,請允許屬下和黛卡一起先行進入探路,為大部隊在前方開道。”

黛卡唯一的弱點便是夜莺,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在場的黛卡自己自然也聽出了夜莺此番話的用意,不過他面無表情,似乎并不在乎別人怎麽想。

“這張圖紙上描繪的,僅僅是霜城的兩道外城牆的通過方式。”黛卡補充道。“而霜城的內城還有最後一道堡壘,我并未進入過。”

白疏羽聞言,轉身問旁邊的将領道:“霜城內守軍的頭領似乎更換了人選?”

“是的。”将領禀報道,“霜城原本由華氏家族世代鎮守,但在數月之前的兵變中,華氏家族的一名庶子被白啓明買通,他在旁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偷偷殺死了家主,自己上位成為霜城的城主,并在閱兵慶典的前夕為白啓明打開了霜城的關卡。現在的新任守将算是白啓明的心腹,他一直深藏在霜城內部的堡壘之中,至今不曾露面。”

一旁的白崖聽了這話,不禁冷哼一聲:“這個新守将和白啓明一樣,都幹過篡位奪權的事兒,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難怪這麽投緣。”

白疏羽低頭看着圖紙。

“霜城防衛嚴密,固若金湯。這圖紙僅能幫助軍隊突破外城牆,而內城的構造,朕至今一無所知。霜城的內堡壘像是一塊鐵板。”他頓了頓,“然而……它不可能是一塊真正的‘鐵板’。”

“皇上……”

“當前的霜城城主弑父奪位,此舉在華氏家族內部受到了部分族人的質疑。”白疏羽緩緩道,“而就在剛才,已有華氏家族內部的族人傳出了密信。‘他’希望能借助城外的勢力,除掉華氏當前的家主,作為回報,‘他’将為朕的軍隊開啓城中機關。”

邊說着,白疏羽邊看向身後。一縷青煙自後方袅袅升起,在空中竟是凝聚成了一個古怪的人臉模樣。

“這是那名傳信者的異獸,青夢煙。”

那青煙般沒有固定形态的異獸飄浮在空中,煙霧中小孩模樣的人臉正戰戰兢兢地看着周圍的高官和将領們。見人們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青夢煙吓得一哆嗦,細長的煙霧狀身子在空中打了個旋兒,再度鑽到白疏羽的身後,害羞地躲了起來。

白崖立刻認出了這異獸的身份:“這青夢煙可是珍稀異獸,能夠隐藏形體,出沒在世上的各處角落。尋常百姓一般無法接觸,也只有華氏這樣的世家大族才能擁有。”

“嗯。”白疏羽點點頭,“霜城內堡壘中的情報,便是由青夢煙帶來。”

“青夢煙形态千變萬化,行蹤不易察覺。它此番前來,正好可以給進入內堡壘的人帶路。”白崖兩眼放光地看着青夢煙,把生性羞澀的異獸吓得又哆嗦起來。

“那麽現在定下戰術:由黛卡開道攻破外城牆之後,拜托師父進入內堡壘,斬殺現任華氏家主,請華氏其他族人幫忙打開機關,迎軍隊入關。”

=====

“蕭昀天,起床幹活了。”

“呼……呼嚕?”

毛團在睡夢中被人幹脆利落地掀開了小被子,還沒等它動彈,一只冰涼涼的手伸到了它貼着坐墊的柔軟肚皮下,頓時驚得毛團身上的軟毛齊刷刷豎起:“呼嚕!”

驚醒的那一刻,圓滾滾的身體被整個掀翻,毛團仰面朝天躺在了車座上。

望着好久未見的皇帝,毛團眼神迷蒙,咂巴着小嘴嘟哝了幾句。靈識接通了皇上的大腦,蕭昀天迷迷糊糊地問道:“皇上,找我有何事啊?”

“朕的軍隊已經攻入了霜城內部。”白疏羽簡短地說道,“現在,要侵入內堡壘。”

“呼嚕?”所以……現在是來叫我出動啦?

“據內堡壘的青夢煙帶來的情報,內堡壘中有大量異獸負責鎮守。你同師父一起進入,擊殺華氏家族的首腦。”

啊……什麽華氏家族,什麽首腦?毛團紫色的大眼睛裏還蒙着霧氣,暈乎乎地四下裏掃視一番。被人往嘴裏塞了兩塊糕點之後,毛團一邊幹巴巴地嚼着“早飯”,一邊被白疏羽拎起來,下了馬車。

皇帝在那毛茸茸的小身子上揉了揉,輕聲道:“過了霜城這關,朕的軍隊将長驅直入、回歸雪城。蕭昀天,注意安全,速去速回。”

“呼嚕……”還沒來得及索取一個告別之吻,毛團就離開了皇帝清香的懷抱,被雷厲風行的衛官長伸手接了過去。

=====

在內堡壘的外沿,蕭昀天頭一次見到了青夢煙。這可真是一只古怪的異獸:沒有固定的形态,僅僅只是一縷青煙,而這煙霧還能夠千變萬化,呈現出各式形态。在相見的那一刻,他愣了愣,對這具有神奇形态的異獸感到十分吃驚。

不過在驚訝之餘,身為禦獸印契約獸魂的毛團也保持着相當的風度。

“呼嚕。”舉起短短的前爪揮了揮,毛團給青夢煙打了個招呼。

那一團袅繞的煙霧在空中凝滞了片刻,接着便唰一下藏到了白崖的身後,只有邊角的幾縷悄悄地露出來。

煙霧中央是類似小孩臉蛋的模樣。青夢煙從白崖身後小心翼翼地探出“臉”來,打量着面前的毛團。

“呼嚕?”毛團撓撓頭毛,對它的過度反應感到十分不解。

“哈哈,小毛團,青夢煙它在害羞呢。”白崖正在自己腰上捆了一圈繩索,看到兩只異獸的反應後禁不住咧嘴一笑。

“來,咱們這就進內堡壘。”

白崖把毛團用繩子捆在自己腰上,青夢煙在最前方帶路,黛卡負責斷後。蕭昀天沒想到黛卡也會跟着過來。想起上次那男人仗着暴力手段厚顏無恥地跟自己搶吃的,他決定珍愛生命,遠離黛卡。

毛團身子縮起,厚厚的絨毛貼緊了大叔的腰部。軟毛隔着薄薄的衣物蹭得大叔直癢癢,白崖忍不住扭着腰呼哧笑了起來:“小毛團別轉身子啊……呼呼,啊哈哈……”

“別笑!”黛卡惡狠狠地阻止道,“你難道想要堡壘裏的人早早就發現我們嗎?”

“啊……好吧,是老夫疏忽了。”

白崖撓撓頭發,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跳進了堡壘的邊沿。之後,白崖拍拍自己腰上系着的毛團,悄聲道:“把靈力打開。待會兒在堡壘裏邊,小毛團專門負責替咱們控制住異獸,明白嗎?”

青夢煙在牆體的某個斷層處停了下來,輕煙般的身體很快就鑽了進去。大叔在堅實的牆面上鑿開一個缺口,然後也慢慢爬進。在黑暗裏行進了一段時間後,他們通過了厚厚的牆體表層,來到了堡壘內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