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真的真的,不信你看我手上的刀,要是那幫戎人沒死,你覺得我能拿到他們的武器嗎?”

“還有我身上的傷,”他揚了揚拐杖,“我這腿,還有身上的血跡都還沒清理,就是昨日那場打鬥中留下的。”

女子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不再言語。

祁佑暗惱自己之前說話不經過大腦,随随便便就威脅人,這下好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姑娘,我真的沒騙你。你聽我的口音,就知道我是個地道的普安縣人啊。”

女子的目光有些微的波動,祁佑再接再勵,“姑娘,縣上那位溫鎮溫老大夫,你認識吧,他醫術很好的,你仔細看我這腿,覺不覺得這包紮手法很眼熟。”

女子聞言,果真把目光移向了祁佑的右腿。定定看了許久,她嘴唇微抖,還是忍不住又一次反問,“他們真的死了?”

“千真萬确,現在屍體都還扔随意在地上呢,等着什麽時候被烏鴉吃了。”

“好——”女子突然紅了眼眶,目光恨恨,咬牙切齒的看向遠方,“那種人渣就該落入禽獸腹中,死無全屍。”

祁佑等了一會兒,讓她緩和了一下情緒,才斟酌開口,“姑娘,我之前威脅之語,并非出自真心。只是心中存有懷疑,你也知道這世道不太平,我不得不做出一副惡人樣。”

女子置若罔聞,明顯沒聽進去。

祁佑硬着頭皮,繼續道:“實在是我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想着若是有人,我可以提供保護,換取對方的口糧。”

“若我不願意交換呢。”女子突然問了一句,雙手握緊了刀,目光死死盯着祁佑,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祁佑一愣,随即苦笑,“若你們當真不願,那便算了,還能如何?”

女子立刻道:“我不願意。你得到回答,可以離開了嗎?”

祁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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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了動左腿,女子以為他要發難,把刀橫在胸前,眼中滿是譏諷。

誰知祁佑腳腕一轉,轉身走了。

女子這才看到他後背那猙獰巨大的傷口。

祁佑拄着拐杖往回走,雖然沒得到糧食挺可惜的,但轉念一想,至少他們從昨日的必死之局逃了出來,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祁佑瞅了瞅荒蕪的街道,烈日炎炎下,眼前的景象都似乎扭曲了一般。

他眼前一片片發白,肚子更加餓了,好想吃東西啊。

再找一家,如果實在找不到就、就回去了QAQ。

祁佑在心裏默默對自己說道。

他拄着拐杖,調轉方向去了一家酒樓後院。

到處都是亂糟糟的,看的出這裏當初一定經過了一場混亂。

祁佑沒有多看,直接去了後院,他快速找到了地窖,這次他沒有看到地窖空蕩蕩的就走,反而是等了一會兒,确定地窖裏面能進人了,他才慢慢下去,尋找內裏乾坤。

說不上是幸運還是不幸,這裏沒有什麽暗藏玄機,祁佑只在角落裏找到一小捧腌蘿蔔幹。應該是以前有人躲在這裏,後來又離開了。

但為什麽離開,卻不帶走這可貴的糧食,祁佑卻不願深想。

他把蘿蔔幹放進懷裏,嘴裏只含了一根,不舍的慢慢吃掉。

他從地窖裏爬了出來,實在是累的很了,靠在院裏的枯樹下坐着。

他的後背有傷,不敢直接靠上去,只好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彎刀,慢慢下坐。

鋒利的刀尖沒入了土中,祁佑也懶得管,反正他力氣大,待會兒起身,拔起來就是了。

然而他剛要坐好,臉色微變,拿着彎刀的手,下意識放輕了力道,他壓制着內心莫名的激動,緩緩地,緩緩地,碰了碰。

真的有阻礙物!!!

祁佑立刻來了勁兒,不管三七二十一,對着那個地方使命兒抛。

地質被曬得又幹又硬,祁佑饒是力氣大,也費了一大番力氣。

當他終于把地下的東西挖出來時,臉都快笑爛了。

他就知道,天無絕人之路。

他打開密封的酒壇,抓着壇子咕咚咕咚咽了好幾口。

爽!

感謝古代的酒液濃度不高,祁佑喝在嘴裏,不但沒覺得喉嚨火燒火燎的,反而還解了渴。

他興高采烈的帶着好東西回去了,都沒發現身後敲敲跟了個尾巴。

…………

“爹,娘,苗兒,你們看我找到了什麽。”

這會兒都已經午後,祁家人他們躲在背陰處,沒吃沒喝,神情都有些恹恹的,乍然聽到祁佑歡快的聲音,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祁佑三步做兩步蹦跶過來,他懷裏的酒壇子不要太矚目。

溫鎮随意一瞥,眼珠子都差點兒瞪出來。

這小子哪尋回來的一壇酒。

他沒忍住輕輕嗅了嗅,好,好香啊。

他巴巴的看着祁佑把東西帶回了祁家人那邊,過了好半晌都不見他過來。

溫鎮:總覺得好氣。

祁佑把懷裏的蘿蔔幹分成了五分,每個人都得到少少的一點兒,然後把酒壇子遞給了祁父,“爹喝點,解解渴吧。”

“哎,好。”祁父沒有像之前那般推辭,兒子給他吃的,他也就接下了。

祁佑挺欣慰的,他爹總算把思想轉變了。

酒壇子在每個人手裏轉了一圈,輪到小柱子時,祁佑給他控制着量,讓他少少喝了一點兒。

祁佑混了個酒水飽,這才帶着還剩淺淺一層的酒壇走向了溫家祖孫。

溫鎮扭過頭,不搭理他。溫玉還記着祁佑說他尖酸刻薄呢,能理他才怪了。

祁佑也不惱,把酒壇子往地上一放,就走向了屍體旁邊。

“爺爺,姓祁的想幹什麽?”溫玉悄悄跟溫鎮嘀咕。

溫鎮搖了搖頭。FontPackageSwiss

然而很快他們就知道了,因為祁佑把那些人的衣服扒拉下來了。

張混子他們在縣裏稱王稱霸,雖說吃的不是正常的東西,但身上的衣服卻是頂頂好的。

畢竟也沒見幾個布莊老板,逃命時也把店裏所有布都帶走啊,這不就便宜了這群歹人嗎。

祁佑的衣服實在破的不能看了,而且這夜裏也是真涼,昨夜不是溫老頭給他服了藥,依着那種低溫,他都該直接嗝屁了。

他沒什麽好顧忌的,反正除了苗兒和他娘,其他都是男人。

誰知道他剛脫下外衣,溫玉那小子又在發神經。

祁佑簡直無語,懶得搭理他,快速給自己挑了一身好點的衣裳,又把其他人的外衣扒拉下來,給祁家人穿上。

在套褲子的時候,他把自己完好的左腿用布條仔細纏繞住。

“你這是幹什麽?”溫鎮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祁佑也沒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告訴他了,“接下來我們就要長時間趕路,這樣綁着腿,才不會因為長時間行走而受傷。”

他說完就去給其他人綁腿,連小柱子也綁上了。

溫鎮若有所思,他看了一眼祁父,說:“你爹的腿有望痊愈。”

他停頓片刻,審視着祁佑,才繼續道:“但是,必須現在治療,否則他的左腿就廢了。”

溫鎮俯視着祁佑,這個角度,能講祁佑所有的神情都收入眼底。

祁佑出乎意料的冷靜,他說,“是因為我爹這次傷到腿了嗎?”

溫鎮也沒有瞞他,“是的。”

“那就治吧。”祁佑給出了答案,那輕松的态度就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祁父張了張嘴,眼中難掩痛苦,“佑兒,爹不能再拖累你了。”

祁佑拍拍手,站了起來,“沒事兒,反正我力氣大,背一個人走路,也沒什麽。”

只是,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全,恐怕要在此地停留幾天,食物又成了擺在眼前的難題。

祁佑心裏嘆了口氣,愁啊。

溫鎮盯着他的側臉看了許久,有種詭異的意料之中又難以置信的感覺。

當天晚上,溫鎮就給祁父治療了,祁佑力氣大,還是他來動的手,把祁父長歪的骨頭徹底打斷。

祁父還沒感到多少痛苦,祁佑就已經收回手了。惹的溫家祖孫頻頻看他,這幹脆利落的勁兒真是讓人羨慕。

接下來幾天,祁佑繼續在縣城裏外搜尋,有時候他回帶回來幾只骨瘦如柴的不知名鳥類,有時候是發黴的麥子,有時候是蟲子。

天氣那麽大,祁佑很多時候都擔心自己背上的刀傷會不會發炎,可不知是溫鎮給他喂的藥太有效,還是他之前吃過烏鴉肉,閻羅王都嫌他晦氣,不願收。

他不但沒有倒下,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溫鎮看到他一天比一天精神好,也是大感意外,後來實在忍不住好奇,給他把了一次脈,差點驚的從地上蹦起來了。

他承認他們溫家老祖宗傳下來的九轉十元丹丹方很厲害,他也為了煉制這藥丸,耗盡半生力氣,搜羅無數名貴藥材。

可是這效果也好的太逆天了吧,之前祁佑傷的有多重,他可是比誰都清楚,現在不過數十天過去,對方竟然好的七七八八了。

這簡直匪夷所思。

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祁佑養傷期間吃不飽穿不暖,體質居然還越來越好。

他可是曾經服用過九轉十元丹的人,頂多是治好了他的病,也沒改善他的體質啊。

如此一來,這緣由肯定就出現在祁佑身上了。

“阿嚏”,祁佑揉了揉鼻子,誰又在念叨他?

算了,不管了。祁佑捧着手裏的山藥,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就說嘛,穿越大神不會眼睜睜看着他餓死的。

這山藥葉子都被啃光了,一般人就算從它旁邊走過都不知道地下埋了好東西。

要不是祁佑餓很了,在地上找蟲子挖,也發現不了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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