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青梅竹馬是仇人
四四方方的長桌上。
楚靜行手握刀叉,優雅的用餐。
楚盈盈還沒有到。
想也知道,她去找顧祁之了。
要說顧祁之在楚家唯一不被苛刻的,也就是夥食了。
畢竟,要是他在富可敵國的楚家還長的瘦瘦小小,傻子都知道他在這裏是什麽待遇。
聽到門外的動機,楚靜行微微挑了挑眉。
“祁之哥哥你每天到底在忙什麽啊?總是找不到你人。飯點都快過了,你餓壞了吧?”
楚靜行諷刺的勾起嘴角。
看盡人間百态的她打心眼裏看不起楚盈盈這樣的女孩。
純潔?
在她看來,不過是天真到愚蠢罷了。
顧祁之喜歡上她,難道真的不是“天底下只有你一個女人了咱兩就湊合着過吧?”這樣的心态?
啧啧。
楚靜行惡意的揣測。
餐廳的大門被打開,楚盈盈牽着顧祁之的手走到楚靜行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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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行,你怎麽吃飯都不等等我們?”楚盈盈不過随意一說,完全不經過大腦。
楚靜行放下刀叉,對着她眨了眨斜長的大眼,“我可是嚴格遵照楚家飯點用餐。是你跟這個野小子遲到……怪我咯?”
楚盈盈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這個意思。祁之哥哥才來我們家,很多事情不适應,你……你體諒他一點。”
楚靜行高高揚起眉,嗤笑一聲,“無知是人類犯錯最好的借口。不管它到底是真是假。”
顧祁之心裏咯噔一下,隐晦的看了楚靜行一眼。
她那滿臉運籌帷幄的勝利姿态實在令人作嘔。
扯了扯楚盈盈的手,顧祁之對她展開一抹淺淺的安撫的笑,“沒關系的,是我的錯。”
楚靜行也被他惡心到了。
面前這兩個人,一個是愚蠢的真白蓮花,一個是黑心的僞白蓮花。
簡直膈應死人!
餐桌上,楚盈盈十分熱情的為顧祁之介紹菜品。
她是不是忘了,在十四歲以前,這位大少爺過着與她不承擔讓的富貴生活。
這種突兀的熱情,有時候很戳人脊梁骨的。
會顯得……那麽刻意。
就好像,對他的好,全都源自于生來高貴的優越感,還有對于弱者的同情。
楚靜行一手撐着下巴,不動聲色的看着對面兩人。
雖然說人的本性不盡相同。
但是一個人,從天堂掉到地獄之後,再次見到天使……真的會感恩到把她當做生命的光輝?
難道不會覺得她虛僞?
憑什麽,他堕落了,對方卻可以用純白的姿态向他顯示自己的慈悲憐憫?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被同情。
不,應該反過來說,大多數人會覺得同情這種感情……只不過是在昭示雙方的境遇相差到底有多大。
自尊心越是強烈,越是厭惡這種情緒。
——我比你高貴,你有什麽資格用這種看【下等人】的目光看着我。
如果顧祁之從出生就過着颠沛流離的生活,那自然是不用說。
但他在三觀形成之前,一直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
所以說,顧祁之會在這種情況下愛上楚盈盈,楚靜行表示,她完全無法理解。
果然還是“天底下只有你一個女人了我就勉為其難不嫌棄的收了你”這種心态吧!
楚靜行的目光太具有實質性,對面兩個人想當沒看到都不行。
“靜行,怎麽了?你在看什麽?”楚盈盈無辜的與之對視。
楚靜行撩了撩長發,“我只是在想,到底誰才是一家人?哦,也許對你來說,這個野小子是童養夫?那就對了,如果真是這樣,你可要好好的養着他。不然誰知道,哪一天就被別的毒蛇叼了去。”
楚靜行絲毫不介意自黑。
啊,不是自黑,只是單純的敘述事實。
楚盈盈臉騰地就紅了,“你……你胡說什麽呀!祁之哥哥是我們的哥哥……”
“不好意思,我記得自己姓楚,而他姓顧。”楚靜行微微仰起下颚,眉眼之間盡是不可一世的驕傲。
顧祁之就好像沒聽見楚靜行的諷刺,一臉平靜的繼續用餐。
楚盈盈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突然覺得不管說什麽都不對勁,幹脆什麽都不說。
楚靜行冷冷一哼,“狼窩裏的兔崽子,還能翻起什麽風浪不成。等養肥了,乖乖躺下待宰就好了。”
聽到這話,顧祁之的眉頭一跳。
莫名不安。
她在暗示什麽?
她知道自己在楚家是什麽待遇?
不,他應該想的更遠。
難不成……她知道自己會有什麽樣的未來?
有的人,自信到自傲的地步。
那只是因為……她有這個本錢驕傲。
足夠強大,強大到無懼人言。
顧祁之認為,自己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與他同齡的,看似傲慢無禮的楚二小姐了。
顧大少爺不喜歡楚靜行。
可有的是人喜歡啊。
楚靜行的确高傲的如同孔雀公主。
但是她美麗,優雅,氣質斐然。
雖然嘴巴毒了一點。
不過天之驕女,有點壞脾氣,看起來也是很可愛的。
特別對于一些抖M來說。
楚靜行有很多追随者。
自家莊園裏的仆人和仆人的子女。
楚家分支的表堂兄弟姐妹。
楚家人多,十幾歲的少男少女時常聚在一起。
尤為以楚靜行馬首是瞻。
咱們的公主殿下說要向東,誰還會記得南西北是個什麽東西。
楚靜行喜歡騎馬,還喜歡用鞭子。
不過她的鞭子從來不會對自己的馬揮舞。
……那可是從她身體分裂出來的一部分。
楚家的馬場很大。
每天都要獨自清理馬廄的顧祁之比任何人都了解這點。
楚靜行的馬很美,潔白無瑕的身軀,名為珀伽索斯。
她每天都會花上一個小時以上與自己的馬交流。
也只有這個時候,顧祁之會産生一種錯覺,這個女孩很溫柔。
連對自己的父親都不假辭色的少女,竟然對一匹馬如此溫柔。
顧祁之的腦子裏不由的浮現出一句話。
喜愛動物的人心地都很善良。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顧祁之狠狠地、絲毫不留情的掐滅了。
善良?
哈!怎麽可能!
這兩個字永遠都不可能安在楚靜行身上!
一個美麗的星期天。
啊,這句話并不适用于顧祁之。
他的每一天都是灰色的……唔,只不過偶爾會夾雜着楚盈盈那抹白。
這一天,楚家那些二世祖又屁颠屁颠的來找虐。
一群少爺小姐們簇擁着楚靜行來到馬場。
顧祁之感到十分荒誕的是,竟然有人搶着去做楚二小姐的人形腳凳!
簡直不可理喻!
楚二小姐鞭子一揚,抽在粗糙的地面上,“吵什麽!你們都給本小姐乖乖閉上嘴!你們難道看不起本小姐的馬術!哪裏輪得到你們來谄媚!都滾去自己的馬上!”
被訓斥的人還樂呵呵的直點頭。
說句良心話,嬌豔的美人,生起氣來更加華麗動人。
顧祁之站在原該小厮站的角落,看着那裏趾高氣昂的楚靜行,不由恍惚的想到。
她的确有值得人為之飛蛾撲火的本錢。
……但是。
就算如此,也不能掩蓋那些飛蛾愚蠢的事實。
前仆後繼……一浪死一浪。
呵。
一身墨綠騎馬裝的楚二小姐端坐在雪白馬匹上的傲然身姿驚豔一衆少男少女。
包括顧祁之。
美麗的事物,往往蘊含着劇毒。
楚二小姐騎術好,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同她一樣。
縱然是為了在她面前争寵,但那些心理生理都未成年的孩子駕馭馬匹的能力如何能與楚靜行相提并論。
誰都想在楚二小姐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他們追逐着那抹身影,拼命鞭笞身子底下的駿馬。
不自量力,是會致命的。
被鞭撻的不厭其煩的馬匹,嘶吼着想要将背上的人甩下去。
到底是小少年,驚慌失措的抱住馬脖子,幾乎吓得要哭出來。
楚靜行聽到身後的動靜,眉頭一蹙,“珀伽索斯,回頭。”
顧祁之沒有資格使用這裏的任何一匹馬,他站在不遠處,冷笑着看那個平時驕縱矜貴的大少爺,沒有形象的嚎叫求饒。
實在是……大快人心。
楚靜行策馬來到少年身邊,長鞭一甩。
少年更是吓得尖叫出聲。
“閉嘴!”
楚靜行厭煩的低喝,長鞭纏上少年的腰身,略一用力,便将他從馬上拽了一下。
不去看滾在地上哀嚎的少年,楚靜行下了馬,疾步跑向發瘋的野獸。
衆人全都屏息着看她這驚世駭俗的動作。
楚靜行跑到馬匹跟前,張開雙臂,使勁抱住馬頭,并且一雙眼緊緊盯着它的雙眼。
“冷靜!”
馬的沖勁帶着楚二小姐向前滑行了好幾米,馬靴在土地上留下了兩道淺淺的痕跡。
楚二小姐絲毫沒有把自身的狼狽放在心上,只是專注的看着馬駒的雙眼。
“冷靜下來。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奇跡的是,馬的動作逐漸減緩、僵硬,最後一動不動的任由楚靜行抱着。
雖然在這個世界被禁锢了魔力,但是自身擁有的天賦依舊保留着。
比如,赫拉克勒斯的天神神力。
再比如,美杜莎的石化之眼。
打了折扣的詛咒之眼還是有點功效的。
當楚靜行集中注意力盯着某個人或者某個生物的時候,對方會感覺到壓力,實質性的壓力,四肢僵硬,頭腦混沌。
安撫下瘋魔的馬駒,楚靜行回到人群中。
啪!
鞭子在少年身旁開了花。
“以後你再幹虐待我的馬,我就讓你和馬對調身份,讓你嘗試被人騎被鞭子抽的滋味!”
少年忙不疊的點頭。
楚靜行将鞭子卷起指着少年,“還不把這個廢物擡進去!別回去之後缺胳膊少腿了再來跟我楚靜行興師問罪!”
其他人一聽到楚二小姐的命令,連忙上前,思考該舉胳膊還是舉腿。
這時候,一朵美麗的白蓮花從天而降。
……好吧,就是練完鋼琴的楚盈盈想來看看自己的妹妹和小夥伴們玩的怎麽樣了。
楚盈盈和楚靜行是不同的。
她除了學校的課程之外,業餘時刻也有許多淑女教程要學習。
啊,不是因為楚老爺有多在意她,想要栽培她。
而是……和楚靜行相比,楚盈盈簡直……一無是處。
楚靜行和秦緘語不同,雖然都是力量科的尖子生,但楚靜行非常喜歡美貌科的課程。
她愛美,而且驕傲于自己的美貌。
不然,也不會得罪了雅典娜那個絕世瑪麗蘇。
波塞冬看不上雅典娜那貨反而看上她什麽的……啧。╮(╯_╰)╭楚靜行在作為一個貴族,或者一個攻略者方面,是非常出色的。
就是因為她太出色了,楚老爺根本沒有什麽好管教她的。
久而久之,不明真相的人就認為,楚二小姐是個養尊處優無所事事的嬌嬌小姐。
而楚盈盈呢……才是楚老爺重點培養對象。
誤會總是這樣美好。
楚老爺也沒想要澄清這種誤會。
一來,畢竟楚盈盈是他的大女兒,培養是必要的。
二來,楚盈盈和楚靜行的性格都不怎麽适合繼承家業,他需要同時磨練兩個人。
就楚靜行看來,楚家老爺跟他女兒一樣圖樣圖森破。
他以為楚靜行說到底不過是十幾歲的女孩子,沒有什麽深沉的心思。
那麽,她自然也會有這樣的誤會。
為了不被姐姐超越,為了不被父親抛棄,為了不被楚家除名……從而變得成熟可靠。
真是美好的願望呢。
多麽的……天真。
逆境出枭雄。
楚靜行表示,這種最多耍三歲小孩兒玩的手段算個毛逆境!
啊,扯遠了。
咱們再扯回來。
那朵天真無邪的白蓮花似乎意識到這裏出了事,急急忙忙提着小裙子跑了過來。
“怎麽回事?怎麽受傷了?你哪裏疼?”楚盈盈擠開衆人來到少年面前,扒拉着他的身體查看傷勢。
楚靜行意味不明的輕哼一聲。
這就叫做……越幫越忙。
只會嘴上嚷嚷的楚盈盈就算好話說盡了,也不可能讓少年的傷勢減輕一分一毫。
反而,她所謂的噓寒問暖的行為,拖延了少年救治的時間。
啪!
楚靜行又是一鞭子,勁風掃過楚盈盈的耳畔,震得她呆立在原地。
“你們傻站着做什麽?還不快點把他搬進去!”
衆人反應過來,每人擡起少年的一部分,匆匆跑進城堡。
沒有人有閑心去管還沒回過神的楚盈盈。
楚靜行跟着人群走了一段距離,突然頓住腳步,回頭看楚盈盈。
“你是來找你那個童養夫的?那個沒用的廢物啊……喏,在角落裏癡癡地望着你呢。”
說罷,毫無留戀的轉身離去。
顧祁之的心情很複雜。
他不是楚盈盈,不會只看表面。
很顯然,楚盈盈在來之前根本不知道顧祁之在這裏。
如果是一般情況下,這些少男少女玩夠了,接下來就是他打掃馬廄的時間。
可是,為什麽她要特意“提醒”楚盈盈,自己在這裏呢?
腦中又浮現出了那句話。
——心地善良。
仔細想想,她除了冷嘲熱諷,好像真的沒有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
就連同她那根駭人的鞭子,也從未抽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動物就更不可能了。
顧祁之覺得,自己可以大膽的猜測。
這個女孩,只是單純的脾氣不好,而并不是心腸歹毒。
也許,她真的很善良。
只不過……她的坦率,只有面對小動物才會體現出來。
這一點,顧祁之可以理解。
動物比人類更加誠實可靠,不會欺騙,不會背叛。
這樣一想,顧祁之有種神臺清明的感覺,再回憶楚靜行對他說過的話。
與其說是辱罵。
不如說是……教誨?
……不,他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人心隔肚皮,他能誤解一次,誰知道會不會又産生另一個誤會。
比如說,楚靜行這麽做的……真正目的。
作者有話要說:
→_→哎呀,我本來想把楚盈盈寫的好一點→_→寫着寫着就不由自主黑了她→_→其實吧,真正的聖母白蓮花也是有好的→_→比如花滿樓>▽<→_→白蓮花這種生物,好不好還是看智商和情商啊→_→不然就真的會讓人覺得僞善的惡心→_→我本來想要下個世界寫這只白蓮花的→_→秦無歌,她在歷史上就是被稱為聖女的,唔,算了不劇透,下個世界應重口味讀者需要還是寫秦病嬌→_→楚靜行是美杜莎,這個很簡單啦不用我多說了吧→_→不過我要篡改一下,神話版本很多,基本上她都跟波塞冬有一腿→_→我這裏就算那個種馬強X未遂→_→雅典娜我一直很讨厭,真的有種絕世瑪麗蘇的既視感,她嫉妒美杜莎所以把她變成蛇女了!我這裏是這個解釋!
PS:有沒有人覺得這個單元太陰謀太正劇太黑暗什麽的……呃,不算黑暗,不然秦病嬌怎麽辦→_→→_→不過這裏的男女主是黑吃黑→_→當然虐的只有男主絕壁不可能虐女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