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無須再當朋友
? 狄蒙逍跟着木木回到她的房間，木木忽然勾了勾嘴角，驚呼：“呀！我手機不見了，一定是掉在餐廳裏了！元掌引，你帶蒙逍一起去幫我找找吧！”
狄蒙逍一怔：“讓我的掌引帶我去吧。”
木木一揮手：“我的事不用麻煩別人，快去幫我找下，快快！”她用力把狄蒙逍推到元洛庭身邊，心滿意足得看着他們再度牽手消失。
一到餐廳，狄蒙逍和元洛庭就尴尬得放開手，彼此目光閃爍不敢對視。怎知祁米和連魅還未離開，連魅見狀滿心不樂意：“洛庭！”她上來挽住他的手臂，“你都不是她的掌引了，為什麽帶她來！”
元洛庭別過眼神，寵溺得摸了摸連魅的頭：“這是六公主殿下的命令，讓我們回來給她找手機。”
連魅點了點頭，眼神不屑得瞟了狄蒙逍一眼：“她倒是命好，明明什麽都不會，居然是六公主殿下的好友。”
狄蒙逍冷笑不予理會，時至如今，她已經沒有權利對這個神界友邦的火職女口誅筆伐了吧？
“找到了。”她從地上撿起手機，“這裏除了她沒人會用手機了。”
“那我們回去吧。”元洛庭讨好得從連魅懷裏抽出手臂，“你先回去等我，我辦完事就回來，好嗎？”
連魅嬌羞得點了點頭。這一切狄蒙逍看在眼裏，刺在心裏。他何時對自己這麽溫柔過？
元洛庭向狄蒙逍伸出手，狄蒙逍臉上居然一熱，在連魅鋒芒的目光下感覺自己真的像是不知廉恥的第三者一般。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對木木解釋清楚，以後這樣的事打死也不能再發生！
回到木木房間的時候，木木居然不在。她留了紙條：“父神找我有事，你們兩個，留在房間裏等我，誰都不許走！”
狄蒙逍無奈得抓了抓頭，開始隐隐感覺到木木這家夥似乎是故意的，她在動什麽壞腦筋？
“咳，要不，我先回房間吧。等她回來我再來。”她手足無措。
元洛庭轉過身面對她，久違的四目相對幾乎要将他眼裏刺出淚來：“蒙逍，你在怪我？”他的口吻滿含心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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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是朋友麽？”
狄蒙逍擡起頭，心底的倔強一擁而上，忍不住道：“朋友是什麽？可以是君子之交、可以是至親知己、也可以是吃喝玩樂、更可以是一句‘有空聚聚’之後就相忘于江湖的狗屁。我們現在各自都有另一半，他們也并不希望我們有過多接觸，所以，就算是，也只能是最後一種吧。”
“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我說話？“
狄蒙逍倒是一怔，元洛庭在她眼裏，一直是那種孤傲清高的男子，端着架子不願下來，稍微一個冷眼都能讓他退避三舍，所以從沒有這樣被明顯得諷刺了還追問不休的記錄。
“蒙逍。”元洛庭嘆了口氣，“不該知道的你也已經都知道了。一直沒有找你好好談談，是我的錯。我希望你接受現實，我們都知道，我們之間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認為真正的放下，不是彼此怨恨，而是坦然面對心照不宣。”
“夠了！”狄蒙逍心底升起一股無端的怒火：“我用不着你來教我怎麽做！我受夠了你這幅九霄雲外的姿态！是你否定了我們的暧昧、我們可能萌發的感情、也斷然否決了再續前緣的可能。每一次你都是這樣事不關己得告訴我我們應該心懷坦蕩。可為什麽是你？憑什麽是你！”她幾乎厲聲大叫起來，“你有什麽立場來寬慰我或者教導我？！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極限，離你遠遠的，最好把你這個人徹底忘記。我沒那麽大的胸懷，看到你和你女朋友親親我我，我難道應該在旁邊笑靥如花麽？所以請你也配合一點，有一點自知之明，不要有事沒事腆着臉來跟我讨論這些還能不能做朋友的問題！”
随着狄蒙逍越來越激動的情緒，房間裏的水晶燈突然哄得一聲，每一顆珠子都炸得粉碎，變成細碎的晶塵紛紛落下，熒熒得在整個房間緩緩灑落，這一幕，似真亦幻。兩人忽然都沉靜下來，面對面站在晶塵細雨之間。狄蒙逍靜靜品讀元洛庭眼底一觸即發的哀傷，那種苦求不得的絕望從第一天相識直到現在，從來沒有從他的眼裏離開過。她很想撕開他的僞裝，聽一聽他心底真實的聲音。只是聽到了又如何呢？她忽然明白自己這麽強迫他袒露傷口現出原形，如此期待看到他崩潰，其實比他還要殘忍。
“對不起。”她低下頭，“如果我們虛情假意得做朋友會讓你心裏好過一點的話，我可以配合。”
元洛庭一揮手臂，将房間裏的一切恢複原樣：“還是我配合你吧，畢竟，虛情假意的話，我們都不會好受。”
木木終于走進房間：“為什麽要虛情假意？”
狄蒙逍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會偷聽。以後別這麽做了好麽？”
“我能感覺到你們之間有心結沒有解開，才想幫你們一把。”
“呵呵，真的不用了。”
“你們剛才說的那些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你們不可能呢？”
狄蒙逍想了想道：“你知道，我是史官之女，而他只是神界的騎士。我的父親不允許我們在一起，以前在神界我們偷偷相好被發現了，因為這樣我心煩意亂記錯了歷史，所以才來人間受罰。如今這樣，我們都不想重蹈覆轍了。”
木木瞪着眼：“神界居然這麽迂腐？！這樣吧，我讓父神給你們指婚！”
“不！”狄蒙逍和元洛庭突然都緊張起來，異口同聲道。
木木倒是出乎意料：“你們兩個到底怎麽回事，真的不想在一起嗎？”
狄蒙逍抓了抓頭，“呵呵，既然他不行，試試別人也不錯，不是嗎？我可不準備在一棵樹上吊死。”
木木看了看他們兩個的神情，若有所思得點了點頭，對元洛庭道：“你先下去吧。”
“是。”元洛庭一閃身消失。
木木拉着狄蒙逍坐下：“避開元洛庭不談，休與呢？”
狄蒙逍哭笑不得道：“姐姐，我現在和米修羅在談戀愛，為什麽你非要扯上別人呢？”
“因為我一點也沒看出你喜歡他。”
狄蒙逍一驚：“什麽意思？”
木木得意得擡了擡下巴：“我好歹比你多活五歲，偶像劇看了無數，愛不愛這種事，旁觀者清。我問你，是不是因為元洛庭先和那個連魅在一起了，你才和米修羅在一起的？“
“先後順序是這樣沒錯，可我不是因為……”
“我覺得就是！”木木不由分說，“米修羅就是一個替代品！你年紀輕輕，第一次談戀愛吧？就這麽随意找個不是自己真正愛的，很吃虧啊！”
狄蒙逍瞥了她一眼：“其實你也才20歲，不要倚老賣老好嗎？我不跟你說了，回去了！”
木木不置可否得一笑，對她身邊說道：“你覺得呢？”
狄蒙逍順着那個方向看去，居然坐着一個穿着绫羅的長發男子，面容幾乎能和休與媲美。她吓了一跳：“你……什麽時候在那裏的？”
這回倒是木木吃驚了：“你能看見他？”
“恩，長頭發，長得不男不女，很好看，是嗎？”
木木一下抓起她的手，興奮到：“誰說你什麽都不會，你居然看到我老公了！我還以為自己得了妄想症呢！”
“什麽意思？你看不到他？”
“我看不到，只是能感覺到。感覺具體的方位，甚至形态容貌，但唯獨不是視覺投影。”
“他為什麽不以真身下來？”
“父神說不知道為什麽，地球外面似乎有一層強大的結界，不讓他接近我。”
“還有這種事？強大到主神殿下也打不開嗎？”
“是啊，所以現在他只能元神出竅來陪我。”
狄蒙逍抓了抓腦袋：“看來我還真是‘開眼’了呀！”她又有些不解，如果按照休與說的“向下兼容”，她又怎麽會看見神界的元神呢？
狄蒙逍回答房間，發現祁米正在裏面，不知是不是路尼尼喝得太多，他居然在輕微打顫。
“你終于願意理我了？”狄蒙逍有些好笑得站在他面前。
誰知他一擡頭，居然正淚流滿面。狄蒙逍吓了一跳：“你……喝了默克？”
“我是來……跟你道別的。”
“道別？”
“我留在這裏的意義，已經沒有了。”
狄蒙逍愣了愣，看到他這般模樣又有些心疼，他終究是失去了他的無所畏懼。
“好吧。”她點了點頭，“回去也好，等我覺醒了去看你吧。”離開這詭異的情感糾葛吧，也不要管你到底是誰，快快樂樂得生活下去就好。
祁米突然擡起頭，通紅的雙眼居然帶着憤怒：“你就完全沒有要留我的意思嗎？我對你來說只是麻煩嗎？你巴不得我趕緊走是不是？！”
“祁米，你喝多了。”
“我沒有喝！“
“那你……？“
“我一想到要離開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他伸出手，眼中帶着一絲驚恐，“你摸摸，為什麽會這樣？我一直在發抖！我的心根本不願意走！”
狄蒙逍拉住他的手，的确，冰涼顫抖。她合了合眼：“那就不要走。”
“可你根本不可能屬于我，是嗎？”
“你錯了。”狄蒙逍在他身邊坐下，“有很多事情紛紛擾擾，原本昭然若揭的答案又變成謎題，我們各自有各自的無奈。”
在祁米愈發迷惑的眼神中，她忽然心疼得不能自已。她側過身子輕輕抱住他：“對不起，讓你那麽痛苦。有些事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因為我也和你們一樣陷在漩渦裏不可自拔。可是請你相信我，你不想離開我，那不是丢人的事，卻也不僅僅因為愛情。祁米，我也希望你留在我身邊，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沒有我的世界你會更快樂，那我也很欣慰。”
“不……”祁米在她的話語中漸漸平息下來，卻更貪戀她的懷抱，“蒙逍，我不想離開你，可我也受不了你留在別人懷裏……蒙逍，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辦。”
“你要按捺自己的心。”狄蒙逍平靜道。
就在這個時候，米修羅又出現了。他不可置信得看着他們兩人相擁得姿态，目光怒不可遏，三秒之後終于爆發。
“狄蒙逍！！”他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你到底怎麽回事？！你和休與擁抱，又和祁米擁抱，那我算什麽？我到底算什麽！！”
狄蒙逍有些心虛得站起身：“米修羅，你不要激動。我跟他那是……”
“我不要聽！”米修羅怒吼着打斷她，轉而萬念俱灰道：“休與說得對，我們誰都無法獨占你。元洛庭才真正是你心裏的那個人吧？因為只有他不是神獸……”
“住口！”狄蒙逍驚慌得按住他的嘴，“你要死啊！”
果然祁米不解道：“什麽神獸？”
“你別聽他胡說！”狄蒙逍不耐道，“他迷糊了。”
“我會去查清楚。”祁米冷冷道。
狄蒙逍幾乎告饒得看着他：“不要查，求你了。如果事情鬧開了，我會死。我們就都沒有幸福了！”
祁米一震：“會死？”祁米驚退一步搖了搖頭，還是一閃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祁米走後，房間裏只留下米修羅垂頭喪氣得坐在沙發上，二人頓時不語。
狄蒙逍看着他，細細品味自己心裏的感受。她的确為他心疼，可那種心疼與面對祁米的時候無異。木木說得對，感情的事，旁觀者清——她不愛他。
“我們都冷靜一下吧。”她說。
米修羅刷得擡起頭：“你要離開我？”
狄蒙逍背過身不想再品讀他眼底的痛苦：“也許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我們都知道這是不負責任的将錯就錯。”
“可是我愛你！”米修羅不顧一切得從身後将她緊緊抱住，那種妥帖的圓融感又攀升上來，幾乎要摧毀狄蒙逍結束錯誤的決心。“蒙逍，從玄武盾出現的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愛你！”
狄蒙逍合下雙眼用力掰開他的手，“我們都上了瘾，米修羅。我們都被莫名的依賴感所吸引。但是，我不想再迷糊下去了，希望你也不要。”
米修羅感受到她退出懷抱的心如此堅定，終于放開手。他的夢，終究是醒了。
“如果你改變主意，随時回來找我。”他說完這句話，閃身不見。
狄蒙逍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她的感情世界重新洗牌。她的心倒因此舒坦了一些，畢竟這樣一來，她可以直面自己的心。
她召喚了休與，只說了一句：“我想聽你彈琴。”
“是。”
不知過了多久，狄蒙逍迷迷糊糊得睡去，夢裏又見到那個出現了不止一次的場景——米修羅站在她的右手邊，面對高臺底下的千軍萬馬，他的眼神孤冷高傲，唯獨願意對她溫柔一笑。這溫柔，她終究是傷害了。随即變成了她沒有見過的一幕，眼前的那個人，她甚至分不清是米修羅、休與、抑或祁米，那個人的臉似真亦幻，不是他們任何一個，卻又覺得像他們全部。他站在她面前，眼神蒼涼得像是在永別。然後他的身形一點一點得淡去，化成熒熒細碎的晶塵，就那麽消失了。她的心底翻湧起劇烈的恐懼和絕望，那種無窮無盡的、難以言喻的痛苦，恨不得将自己也撕成碎片的痛苦又一次席卷而來，“納洛！”終于她驚叫出聲，醒來。
休與在她身邊緊緊握着她的手，在她醒來之前，他的眼神凄迷傷感，看到她醒來，瞬間化成無盡的柔和。
“夢見什麽了？”他輕輕替她擦去臉上的淚。
“我不知道。”狄蒙逍老實回答。
休與終于忍不住，輕顫道：“納洛，你認為他是誰？”
狄蒙逍心底咚得一下，茫然得說出實話：“也許，是我的靈魂伴侶，可他一定是消失了，再也不可能遇見了。”
休與嘆了口氣：“你繼續睡吧。我彈琴給你聽。”
“我睡不着。”
“會睡着的。”休與輕輕拂袖而過，狄蒙逍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