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聯詩成算

花灑洲争聯即景詩絨飛閣雅制春燈謎

因邢蚰煙同薛蝌定下了親事,一時倒不好叫她來忠孝公府作客。

何況薛天機一家也在準備新宅子。

新宅子就在刑家新宅子旁,婚娶之時,若是兩家太近了終歸不好看,且在公府設宴也更熱鬧些。便先預備着,等薛蝌成親之後,再搬過去。

耐不住寶琴央求,寶铉便使人往刑家下了個帖子,将邢蚰煙請到長公主府作客。為着避嫌,有往賈府請了迎、探、惜并李纨、李紋、李琦。問過鳳姐胎像極穩,便也一快兒請了來。

寶铉一盤算,這麽些人湊一塊兒,想來便是要聯詩了,索性将黛玉請也了來。一面笑着吩咐将人安排到花灑洲,一面卻悄悄先想起詩來。

衆人在花灑洲等了好些時候,寶铉才帶着寶琴姍姍來遲。

鳳姐笑道:“長公主來遲了,叫咱們好等。瞧這院子修的,我竟是從未見過這般精細的!若不是礙着禮節,早出了屋子去看去了!”

寶铉遂領着衆人出了屋子,道:“我可不曾攔你!”又指着左右道:“這兒叫花灑洲,就建在這湖面上。咱們這屋子便是湖心亭,倒也不是個亭子,不過取個意境罷了。”

李纨問道:“既叫做湖心亭,那便是再湖心了。”

寶铉笑道:“正是。”又引着衆人前後左右看了一圈,“這兒既是湖心,也是花灑洲的正中心。由湖心亭開始,前後左右一個個兒的亭子、游廊、假山、石橋、小浮臺,全是對稱的。”

黛玉擡眼一望,擡手點了點,“這些個小島兒,從這湖心亭算起,由裏到外竟是由大到小的排着!可真真是朵花兒呢!”

衆人聞言,仔細看去,果真如此。皆贊其精妙。

寶铉拉着黛玉往回走,“就屬你最精!今日既來了,可不會放過你們!”

回到湖心亭一看,只見果盤茶點都撤到了一邊,屋子正中擺了一張大圓桌,上頭紙墨筆硯齊備。

探春道:“果真是忘記了!咱們原還有個詩社呢!”

寶铉上前執筆,“今兒我定題,你們可仔細着!”說着,便落了筆。

迎、探、惜正要上前看,就聽得黛玉在一旁笑出了聲兒。

鳳姐也笑道:“你聽聽、你聽聽,這嫂子還沒進門呢,就惦記上了!”說的,正是在一旁拉着邢蚰煙撒嬌的寶琴。

寶铉笑道:“我也惦記着呢!”

黛玉啐了一聲,“也不知道哪個,自個兒先嫁了人,還偏偏來笑旁人。”

“這麽說來,咱們還未拜見過長公主的額驸呢!”鳳姐一拍手,“咱們也該長點心了,一會兒定得早早兒的告辭。免得呀,額驸來找咱們要人!”

寶铉道:“他今日回東平親王府了,我讓他明日再回。你們擔心這個,倒不如擔心擔心我給你們定的題!”

衆人忙圍過去,只見紙上寫的是:即景聯句,五言排律一首,限七陽韻。

探春道:“好歹分個先後。”

鳳姐忙說:“頭一個我搶着了。我寫我的,你們慢慢兒争去!”

寶铉道:“誰得了便往上寫,搶着了是本事,搶不着的就......”

“就等下回!”鳳姐一時寫完了,衆人看去,原是:

三月春光好,探春拿過筆來:

碧水映暖陽。紅了桃花面,黛玉接到:

白了梨花妝。輕風裁柳枝,惜春道:

細雨蝕垂楊。青青階下草,寶铉忙接過筆道:

融融舊日霜。晨起懶绾髻,迎春道:

春藤爬滿牆。清夢自好眠,李纨笑道:

只道日頭長。瓦間飛燕子,而後李紋寫到:

梧桐栖鳳凰。道旁濕春泥,李琦也接了句:

何日采蠶桑?桑葚未見紫,邢蚰煙忙道:

銀杏業已黃。回首乍驚起,探春贊了贊“業已黃”,再次寫到:

醒來仍種糧。一朝秋收忙,寶琴見衆人都接過了,立馬舍了邢蚰煙來奪筆:

釀成玉瓊漿。遙想冬藏時,寶铉接道:

辛勞又何妨?田間溪頭去,迎春笑着說:

不怕北風狂。待到春意濃,寶琴了笑了起來,指了指外頭的假山,提筆寫道:

五月盼清涼。山間尋蔭蔽,探春示意衆人看向門口,自個兒寫到:

湖心駕風樯。喚童取冰碗,王熙鳳見當真有幾個小丫鬟捧了冰碗來,笑道:“既是我起得頭,我便來收個尾巴!”說着,執筆寫到:

再嘆好春光!

沒過幾日,乾隆聽得寶铉又開了詩社的消息,便召她進宮。

“你興致倒好,聚了一群待字閨中的姑娘,陪你吟詩作對。”乾隆笑道。

寶铉道,“皇兄少寒碜我了。就我那幾句破詩,和她們放在一塊兒,真真是上下立分、高下立見啊!”

乾隆正色道:“榮府咱們也折騰的差不多了。賈家的姑娘你瞧着喜歡,想給個好前程,自得有個由頭。正好我這兒有一事,交予你去做,也好正正經經給她們掙個名聲。”

“何事?可別是什麽大難題!”寶铉嗔道。

“雖不是什麽大事兒,卻也和‘難題’有關。今年的元宵燈謎,雖是翰林院裏頭的進士們出的,到底太艱澀了些。太後猜着也不樂呵。雖說來年的元宵還早,你先同她們制些個燈謎來,挑挑揀揀的,明年元宵正好用上。”

寶铉聞言,眉頭輕輕一皺,複又展顏笑道:“皇兄這是拿我當苦力使喚呢!”

不過三五日,寶铉又使人去賈府請人。

今兒正巧,賈府、林府、刑家的車馬一塊兒到了,仍是在內門下的車,早有嬷嬷等着帶路。

剛下了車,卻正巧見到一年輕男子,像是要出門。

衆人正驚惶着,不知該不該避開,只見那嬷嬷上前行禮道:“給額驸請安。額驸這是要出門?”

只是家主,衆人只得上前見過。

雷克祌回過禮,對那嬷嬷道:“寶铉剛去了東北角的絨飛閣,你別領錯路了。”

那嬷嬷忙謝過:“多謝額驸提醒。長公主原是叫奴婢将客人帶去花灑洲的,若不是額驸,今日怕是要走岔了!”

雷克祌笑道:“左右她不在自個兒屋裏,便是去絨飛閣的。你們還能找不着?”說完,搖了搖頭,笑着走了。

去絨飛閣的路上,衆人說起絨飛閣,各有各的猜想。

王熙鳳說:“聽這名兒,便是與花灑洲相對的!”

黛玉也道:“花灑洲得名于景,觀其景而知其意。不知這絨飛閣,又是什麽個光景。”

還未到院門口,就聽得一聲聲犬吠。

衆人皆是一愣。

還是黛玉先回過神來,笑道:“怪道是叫絨飛閣呢!”

衆人忙問其原因。

黛玉只笑不說,還是探春說了出來:“你們聽聽,這兒貓叫犬吠的,看這架勢還不只一兩只!”

鳳姐心領神會,忙道:“原來如此。這兒有貓有狗,這貓毛狗毛的滿天飛,可不就是絨飛閣?”

裏頭寶琴抱着一只純白的波斯貓竄了出來,滿眼裏只瞧見了邢蚰煙,忙湊上去,道:“刑姐姐你瞧!這貓可乖了!”

寶铉聽得聲響出來,懷裏躲着一只金色的虎斑貓,身後還跟着兩只哈巴狗,見了衆人,忙招呼道:“你們來了?快進來坐!”

剛說完,又改口道:“不行不行,你們等等!”

說着,沖進了院子:“白芍、米分桃!快把狗都牽回東屋去!紫蘇、紅杏!把貓兒都抱回西屋!寶琴呢?把你手裏的貓也給放回去!”

好容易才在中廳坐下,聽着左右的貓狗聲,寶琴纏着寶铉道:“好姐姐!把貓兒抱回來吧!”

寶铉拉她坐定,道:“我這兒的貓兒狗兒,平日裏也不拘着它們,五日裏有三日是要放到院子裏頭耍的。熙鳳懷着身孕,這些個貓狗又沒去了野性,我是不敢将它們放出來的。”

鳳姐笑道:“我瞧着那貓兒倒是挺溫馴的。”

寶铉道:“爪子都沒磨呢,仔細撓你!”

一時又與衆人說起此次相邀之意:“不過是借你們的才氣,寫些個燈謎來,預備着來年讨太後開心的!”

說着,有點了李纨、王熙鳳、黛玉、寶琴、邢蚰煙道:“你們幾個不必太過認真。她們幾個還沒定親的,這個好勉力一試。到時好叫太後給指個好人家!”

見幾人總是羞澀,低頭不言,又道:“特別是迎春,如今也十八了,再不指人家,可找不着好的了。”

探春笑道:“前些年宮裏貴人省親,我與二姐姐、四妹妹,各制了一謎,也不知現在可否再用?”

寶铉道:“說來聽聽?”

迎春、探春、惜春便各自念了自個兒的。

寶铉一想,道:“鳳凰、石榴、丹青。都不錯,太後那兒也不曾聽過,倒是可以。只你們也不能偷懶了,拿那些從前的謎面來搪塞我。今日既來了,便宜人再制一謎!”

衆人皆道好,又拉着寶铉一塊兒,各制了一謎。

養心殿。

寶铉将迎春、探春、惜春所作,共六個謎面遞給乾隆。

乾隆接過看了看,道:“你向來聰慧。”

寶铉道:“皇兄向來聖明,寶铉唯有跟從而已。”

乾隆道:“三春你看如何?”

寶铉問道:“看皇兄心中怎麽想。嫔?寵妃?”

“副後。皇後一人打理宮務,到底太過操勞。宮裏頭排的上號的,不是家世太好就是自個兒有旁的想法。”

寶铉拿走了探春的,“探春是個要強的,和鹹福宮賈貴人又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乾隆看了下,“那迎春和惜春裏頭......”

寶铉又拿走惜春的謎,“惜春原是寧府的。”

乾隆點了點頭,定下:“那就迎春吧。鳳凰,倒也算是個好兆頭!”

作者有話要說:趕榜什麽的。。手已經麻了。。。

本來還想拿宮訓圖high一把,被乾隆他老人家的奔放吓到砍大綱啊。。。其實就砍了宮訓圖那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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