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可抗定律
? 只見那位“蟲子先生”淡定從容地從一疊被子裏爬過,然後又不緊不慢地爬到被單裏,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讓一個處女座失控了。
“瓦……卡卡?”
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嗯?”
瓦卡卡漫不經心地答道。
“紙巾。快!把紙巾都拿來!”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急躁起來,吓得她也心頭一緊,趕緊拿了手邊一包沒怎麽用過的餐巾紙扔了過去,被他一手接住。
洛繁羽急切地抽了一大把出來,然後握在手中,毫不猶豫地朝那只到現在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蟲子先生”按了過去。
再然後,瓦卡卡只看到洛繁羽手中握着一大把紙巾,滿臉嫌棄地把它扔進垃圾桶,然後又抽出幾張紙巾擦了擦手,接着用一根手指小心地夾出了唯一沒有被“污染”的被單和被子,再然後毫不留情地把剩下的看起來還嶄新的被單全部都扔在了地上——那堆要換洗的冬天的棉被上。
“真是的,我家怎麽會有蟲子?明明夏天連蚊子都很少的呀!難道是太久沒用消蟲液了嗎?可是我從來不用的呀!對了,那只蟲子怎麽會爬到被子裏去的?難不成在去年冬天我把被子放進去時就有了?!天哪,太可怕了,一只蟲子竟然躲在我家櫃子裏過了一個冬天!”
洛繁羽很嫌棄的把裹着蟲子“屍體”的紙巾扔進了垃圾桶,一邊還碎碎念着蟲子來自哪裏,聽的瓦卡卡頭都大了,正努力憋着把他塞進他媽咪肚子裏,讓他過了九月再出生的沖動!這樣的人究竟是怎麽在世界上活了那麽久的?
但是,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中,她徹底絕望了。
原來“蟲子事件”只是一個小插曲,更艱難的是他在鋪床的時候。好吧他承認,一個男生會鋪床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如果他不是處女座的話。明明都已經鋪好的床,就因為一丢丢的褶皺,他又把床單鋪了五遍,整整五遍!這都不算什麽,他在放置枕頭的時候,花了十分鐘時間來确定枕頭的位置與角度,然後又因為枕頭一點點的凹凸不平,重新把它“組裝”了一下。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孩子,你晚上睡覺是不是一通宵都用來糾結了?
房間外電視的聲音隐隐約約地傳來,洛繁羽終于把床給鋪好了。
“呼——”
他站在床邊,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望着自己的偉大“成就”,不免有些得意:“我真厲害。”
瓦卡卡站了起來,同樣也望着那張煥然一新的床若有所思:“嗯,确實挺厲害。”然後又把目光移到地板上那堆嶄新的床單被子上:“但是——這個你打算怎麽處理?”
洛繁羽那得意的笑容在看到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被子山”後凝固在臉上:咱家被子真多!
是誰說的那句“不作死就不會死”?瓦卡卡看着他尴尬的表情,心裏別提有多爽了,反正她是不會幫他的,他就等着被壓死吧!
可是幸災樂禍歸幸災樂禍,當他真的背起那一堆杯子時,她倒真有點擔心起來了——不是為洛繁羽,而是為自己:萬一他一松手,把被子都砸到我身上怎麽辦?
瓦卡卡坐在床上,警惕地看着洛繁羽被埋沒在裏面,艱難地小步前進,一邊仔細地尋找着他的頭,一邊還不時注意着自己有沒有危險,根本就忘了要嘲笑洛繁羽這件事。
“好重啊!”
洛繁羽幽靈般幽怨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只能看到他的一雙腳在艱難地小步行走中。
快了快了,他快走過床了!瓦卡卡有點欣喜地看着他一步步走過自己身邊,完全忽略了一張床單正在默默下滑……
就在洛繁羽走過床的一瞬間,瓦卡卡幾乎要跳了起來,可是目光一轉,正好撇到那一張快要絆住他腳跟的床單。
“快停下來!床單滑下來了!”
瓦卡卡連忙大喊道。
“什麽……哇!”
洛繁羽還沒反應過來,就一腳踩上了那張床單,然後因為慣性,被強迫性地向左90°轉身,向瓦卡卡所在的方向倒去……
一堆被抛上空的被子像一朵朵打開的降落傘一樣緩緩落下來,輕輕飄到地板上、床上,一張最大的床單飄下來,蓋住了兩人……
瓦卡卡的眼睛驚恐地睜着,眼前仿佛還浮現着洛繁羽倒向她時驚慌失措的表情,是那麽不可置信,又是那麽真實,讓她無法想象他現在的表情……
洛繁羽的眼睛比她睜得還大,思維同樣呆滞在撲向瓦卡卡的一剎那,她明亮的眼眸裏清晰的浮現出自己的臉……
秒針“滴滴答答”地走過了大半圈,對剛才發生的一切鎮定自若,繼續在自己的生命裏不停歇的奔跑。
鵝黃色的床單微微地透過淡淡的光線,使籠罩在裏面的兩人如同處在夢幻的時空。
瓦卡卡靜靜聆聽着自己身上另一顆心髒還沒安靜下來的緊張的心跳:“撲通、撲通、撲通……”卻沒發現自己的心跳也是那麽緊張。微弱的呼吸聲伴着一種香甜的氣息隐隐約約地闖入她的鼻子,但是她根本就不能大口呼吸,因為身上另一個人的重量。
朦胧的光線下,在洛繁羽眼前的卻是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他的臉輕輕貼着她的臉,那觸電一般的感覺讓他至今難以相信他竟然沒有正好碰到她的唇。他的身子完全壓在瓦卡卡身上,頭卻恰好偏了過去,以至于沒讓剛才即将發生的狗血一幕發生。
她的秀發有一股特殊的花香,像是薰衣草,又好像沒那麽濃烈。他輕輕呼吸着,溫熱的氣息萦繞在瓦卡卡耳邊,更加令她心跳加快。
“啪——”
一陣忽如其來的響亮的雷聲吓得瓦卡卡身子一顫,在洛繁羽身下輕輕動了一下。
“嘩嘩”的雨聲很快就淹沒了沉寂。
瓦卡卡感覺到身上的人在她耳邊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溫熱的氣息立刻沖到了她耳朵上,癢癢的,讓她的頭縮了一下。
然後她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漸漸開始減輕,但洛繁羽并沒有起來,而是換了一個更暧昧的姿勢壓在她身上,與她四目相對。
他抖掉了蓋在他們上面的床單,凝視着她幹淨如清水般卻又莫名其妙的臉,突然露出勝利的一笑:“我沒有碰到你的嘴哦!”
“啪——”
又是一陣響徹天際的雷聲。雨開始不顧一切地下了起來。
瓦卡卡愣了一愣,然後憤怒的火漸漸從她心底燒了上來。她微微起身,用手肘向後撐着身體,完全沒注意到他們此時的距離已是非常的近。對着洛繁羽精致的面孔,擠出一個看起來非常“善意”的笑容:“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啊?”
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傳遍洛繁羽全身。正當他滿懷歉意地擠出一個笑容,思索着怎麽逃脫的辦法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頓時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林愛兒站在門邊,嘴巴驚訝地張成了一個“O”形。
瓦卡卡當然知道她為什麽這麽驚訝。不就是距離近了一點嘛,你幹什麽一副好像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的表情?我跟你又不熟!她緊緊抓住了洛繁羽的手,不讓他站起來。目光“兇狠”地望向門口。哼!羨慕了吧?嫉妒了吧?恨了吧?活該!
洛繁羽正想迅速起身然後解釋,沒想到手被她緊緊地抓着,想動都動不了。
“喂,你……”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瓦卡卡,又滿臉笑容地對着林愛兒說道:“我說這是個意外你信嗎?”
“你……你可以解釋,但是我不确定我會不會聽。”
林愛兒仿佛整個人都僵在了那兒,只有她的一張臉不斷的抽搐着,瓦卡卡真的很想告訴她,她現在真“漂亮”!
“好,給我幾分鐘時間。哎呀你能不能放開我?!”
他向瓦卡卡吼道,本以為她會放開手,但沒想到她卻眼神堅定地看着自己:“我來幫你解釋!”
然後,發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包括瓦卡卡。
她毅然決然地把頭靠了上去,把柔軟的唇貼在了他的唇上。
這一刻,漫長的仿佛有一個世紀。
洛繁羽驚詫地看着瓦卡卡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孔,感覺如五雷轟頂一般,竟忘記了掙紮。
闖——禍——了。瓦卡卡的唯一意識就只有這三個字了,她真的闖禍了呀!這是她的初吻啊!就算再缺心眼的人都不會傻到白白送出去的呀!她緊緊地閉着眼睛,都不敢瞄一下洛繁羽的臉。全怪那個林愛兒,要不是她無緣無故來氣我,我才不會一時氣壓沖頂!真是的,為什麽一定要我做冤大頭?喜歡他的人不是挺多嘛,随便來一個都行啊!我的清白啊!我的人生啊!我一切的一切啊!
最讓人恨的是時間,明明發生了比□□爆炸還恐怖的事情,它卻還用秒針走動的聲音抽象的表達它“事不關己”的态度。
洛繁羽倒寧願時間就在這一刻凍結吧,他實在想不到以後該怎麽出去見人,或者幹脆三尺白绫上吊算了。閉上眼睛,他感覺自己整個人生已經黑暗了……
大雨放肆地下着,被雨水拍打的地面一次又一次發出恐怖的哀嚎。窗外昏黃的路燈在雨中像跳動的火苗,忽明忽暗,依稀可見……
他的嘴唇不斷地傳來另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溫度,仿佛有魔力一般,把他試圖逃脫的注意力一次又一次緊緊吸附在上面。真實的果凍般柔軟的觸感一邊警告着他已經越界,一邊卻還不斷地誘惑着他,像魔鬼從地獄伸出來的死亡之手般,讓無數人心甘情願的往下墜落。一抹糖果香甜的氣息從她的唇邊傳出,萦繞在他的唇邊,芳香的氣味再次讓他的心髒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動。
“砰!”
一個沉悶的聲音打破了此時尴尬又沉默的氛圍,終于讓瓦卡卡找到了個合适的縫隙離開他的唇。
林愛兒坐在地板上,像一只沒了生命的洋娃娃,眼神空洞。她注視着地板,斷斷續續地說:“我……我還是……回……回家吧。”
說完,她就慌忙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朝門口跑去。
“林愛兒!”
洛繁羽連忙離開瓦卡卡,向林愛兒追去。
一連串的腳步聲在她的腦袋裏已模糊不清。她保持着他離開時的動作,呆呆地望着牆上的鐘,眸底不知何時多了一團模糊不清的霧。讓她的眼睛看起來不再是那麽清澈明亮,反而多了一絲觸摸不到的深遠……
她吻了他!她竟然吻了他!
突然,她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如果這也算是不可抗定律的話,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發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