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前言（二）
? 夜晚——
瓦卡卡還是一如既往地趴在窗臺邊上看夜空。
“那，你舍得離開嗎？”
一個隐約含着一絲緊張的女聲問道。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幾乎沒讓卡西優察覺。
“為什麽舍不得？可以離開人間，回到自己的家了，為什麽舍不得？
她轉過身，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故意讓語氣聽上去開心一點。她不知道為什麽需要“擠”出笑容來，要回家了，感情的流露不是很自然的嗎？
卡西優看着這張看起來一臉純真的笑容，猶豫了一會兒，輕輕說道：“你在說謊。”
“我沒有！”
瓦卡卡的聲音顯得過重了。她調整了一下情緒，再次開口：“我為什麽要說謊呢？”
這次的聲音卻更像嘟囔，而不像是在陳述。
卡西優走進了幾步，瓦卡卡把頭扭過去，故意不去看她。
“語言重複，不敢直視我，說話聲音不受控制。這不是說謊是什麽？”
她猛然把頭又扭了過來，看着卡西優那一臉擔心的神色，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麽。但終究還是把頭又轉了回去。
“我……我本來就這樣……”
瓦卡卡的聲音更小了，仿佛只是在喃喃自語。
卡西優不再看着她，轉身靠在了牆壁上，閉上了眼睛，好像在閉目養神：“在這段時間裏，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什麽讓你不想回去吧。”
然後就是沉默。房間裏一片寂靜，安靜得仿佛沒有人存在一樣。
“我舍不得這裏的夜空！”
“血域的夜空比人間更美。”
“我舍不得這裏的城市！”
“我想你更喜歡血域的魔法森林。”
“我舍不得這裏的陽光！”
“血域也有。”
“我為這裏的環境感到新奇！”
“都快四個月了，這種‘新奇感’也該結束了。”
“我……”
瓦卡卡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麽值得她留戀的地方，一時間說不出來。
卡西優重新睜開了眼睛，走到她面前：“等你想到了，我相信已經不用我告訴你這到底是不是理由了。”
她靜靜地看着瓦卡卡，目光卻像霧一樣神秘不可測。
“還有一件事，我要去羅馬了。”
她重新開口說道。
瓦卡卡震驚地看着她，仿佛在問：為什麽？
“放心，只是去散散心而已，過幾個月就會回來的！”
卡西優安慰道。
瓦卡卡點了點頭。雖然這相聚的時間有點短，但是畢竟她很快就可以回來了。
她走到她身前：“那麽……一個月後再見了。”
“嗯，早點回來！”
瓦卡卡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卡西優擁抱了她一下，變回了精靈，朝窗外飛去……
柔軟的窗簾随着微風而輕輕舞動，好似一位在舞池中央的翩翩麗人……
瓦卡卡固然舍不得她，但是自她們相見開始，她就是這樣，所以她也習慣了。現在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個問題上。
讓她留下的理由……到底是什麽？
心髒深處仿佛有一種淡淡的不安感。
沒事的，兩個星期以後，一回到血域，就什麽都沒事了。
她勉強安慰自己，突然覺得頭暈感又加強了一點……
這是一個奇怪的現象，瓦卡卡甚至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但她更多的認為這種時不時頭暈的跡象代表着某種暗示，卻不知道暗示着什麽。
時間對她而言從來沒有這麽漫長過。離周一已經三天了，不僅僅只是頭暈的感覺，她每天都在尋找着讓自己留下來的理由，但她始終找不到。每次她安慰自己很快就要離開時，心裏卻總有一種很淡很淡的，仿佛根本不存在的憂愁感。
她已經大大減少了劇烈的運動和幅度特別大的動作。可讓她擔心的是，即使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地坐着，有時忽然擡頭或者低頭，就會有這種反應。從多方面去分析，首先，她不可能碰到了什麽不該碰的東西後就這樣，吸血鬼的免疫力很強，幾乎不會生病，所以不會是到了人間以後的緣故。其次，就得按照吸血鬼的生活規律去找漏洞了，可是她回憶了在血族的生活和在人間的生活，在她所觀察的細節裏，沒有什麽是不一樣的。
她不想讓別人看出來她身體不舒服，所以并沒有停止上學，而是暗中控制着自己不要運動。
雖然瓦卡卡隐藏得非常好，可是洛繁羽畢竟和她生活在一起，多多少少總能看出一些端倪，比如：最近她睡得很早，卻起得很晚；對番茄的需求量和以往相比更增加了一點；比以前安靜；常常心不在焉，眼神迷離；動作變得緩慢……這一切的一切不由讓他懷疑。可是每當他旁敲側擊的打聽她最近的身體狀況時，她總是想辦法逃避話題，或者幹脆回答另一個問題，反而令他更疑惑。不過他漸漸也就放心了下來，考慮到可能是因為季節轉變的原因，她才會這樣。已經到了深秋，樹木也開始稀拉拉地掉葉子，天氣也轉寒了許多。聯系到瓦卡卡的“德古拉綜合症”，他便也沒有再起多大的疑心。
學校——
瓦卡卡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課時間了，正好敲過上課鈴。
“上課！”
戴着有厚厚鏡片的英語老師用低沉的聲音大聲說道。
于是不用班長再喊“起立”，同學們都已經心領神會地站了起來，瓦卡卡當然也不能例外。
她雖然真的很不想站起來，但老師的目光看到她身上的角度正好不能被擋住。三思後，她還是緩緩站了起來。
因為她的動作不是很大，所以頭部只有一點點的不适感，眼前突然烏黑一片的情況也沒有發生。經過上次的“骨折事件”以後，她變得更加小心翼翼了，要知道這對于一個本來神經就超大條的人來說有多麽的不容易！
洛繁羽瞥了一眼瓦卡卡，發現她的眼睛裏還是透着一種朦胧感，沒有一絲的光彩。
“Turn to page 68, today we are going to review......”
漫長的課堂才剛剛開始，瓦卡卡又無精打采地垂下了頭。她拼命提醒自己不要睡，可是眼皮還是越來越沉重，眼前的景象也又開始模糊了起來。
洛繁羽認真地看着老師在黑板上寫出重要的詞句，并一一記在書本上，因此并沒有注意到瓦卡卡。而且就算注意到了，他也已經習慣了她近期的行為，不會感到疑惑。
但是坐在她左邊的艾維斯注意到了。
全班人的心跳雖然有快有慢，各不相同。但是有一個人的心跳異常平靜，不像是人在運動狀态的心跳。而這個心跳，正是從他的右邊傳來的。
艾維斯停下手中的筆，眯着眼睛偏過頭去打量了瓦卡卡一會兒，暗紫色的瞳孔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解之情。就算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對于一個吸血鬼來說，也是不至于會在第二天困到不行，除非是由于其他原因。他暗暗思索着，一邊看着瓦卡卡埋在手臂裏的半個頭，一邊快速地記錄着什麽。可是如果有其他原因的話，她為什麽不和自己說？貌似他現在才是她周圍唯一一個不是人類的吧？所以，很有可能那個笨蛋還沒有意識到。艾維斯在紙上寫上了最後一個句號，皺起眉頭看着瓦卡卡，想不通她到底怎麽了。最後，那個對他而言已經不成問題的問題又莫名其妙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強迫他去思考：最遲期限是下個星期五，她，真的會這麽順利地和他回去嗎？
午休——
一天漫長的學習已經過了一大半，傳說中神聖的“午休時間”才剛剛開始。為什麽說是“午休”呢？其實這也不是學校規定的，只是因為中午從吃完飯到下午上課的時間裏整個學校老師像突然滅絕了一樣，跑遍所有教室都找不到一個。而聖光學校又是一所高等學校，基本上只有學習成績好到“千山鳥飛絕”的學生和家裏有錢到“萬徑人蹤滅”的學生能夠進來，所以學校的面積也相當的大，一個容納全校學生的超大型食堂是讓所有學生中午留在學校的重要原因。所以，這段時間裏大家在教室裏大聲吵鬧也不會有人來管他們，就很榮幸的被全校學生起了一個霸氣到沒朋友的名字——“午休”。
瓦卡卡剛在食堂吃完飯，慢悠悠地走出來，看起來沒什麽奇怪的，但她确實不能走得很快，要不然頭會暈。
秋天的氣息已經蔓延到了整個校園，道路兩旁法國梧桐的樹葉幾乎都黃了，風一吹，就排好了隊，一片接一片地掉落下來，可憐了那些打掃落葉的學生。
她下意識地把外套拉緊了些，但一陣秋風吹來，還是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洛繁羽遠遠的就看見了瓦卡卡，抱着一大堆全班同學的作業以及一大堆不知道要幹什麽用的寫滿了字的紙，從她的左邊操場的方向大步跑了過來。因為跑得太急，到了她身邊以後差一點沒有剎住車，撞了上去。
“太好了！終于逮住一個活人！你，幫我一起拿這一疊！”
他沒等瓦卡卡說話，就先下手為強地一把把手中的厚厚的一疊紙塞給了她。
瓦卡卡才從驚訝中反應過來，手上卻已經多了重重的一疊作業紙，已經來不及拒絕了。罪過啊，那麽多的紙，要耗費多少的樹木啊？！人類啊，真是太不知道珍惜了！口口聲聲說着什麽“保護地球，節約用紙，愛護森林”，卻還是大批大批地砍伐樹木用來造紙，然後摧殘祖國未來的花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