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室之下
? 一個時辰後兩人到達目的地——楓葉湖
沐宛熏環視一周最後将視線落于前方的小木屋滿腹猶疑地問向姜黎戊:“ 這兒沒有湖更沒有楓葉,果然楓葉湖又是你随便起的名兒吧。”
姜黎戊亦是贊同地點頭道:“ 的确名不符景,但只是現在,你若是喜歡,很快就會有的。”
沐宛熏往後一退,連連擺手:“ 別了,這樣……挺好。”
許是聽見動靜,小木屋門處探出一個腦袋來,待看清來人,一溜煙便到二人眼前,喜滋滋地喚着少爺:“ 少爺回來啦。”
沐宛熏一眼認出來人,輕聲喚道:“ 酒兒。”
小丫頭似乎有些高興:“ 沐姐姐也來啦。”
桃酥亦聞聲趕了出來,一把将沐宛熏抱住:“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不知道還以為幾年沒見面了,桃酥卻是抽抽鼻子淚巴巴地吟了一句:“ 一日不見小姐如隔三秋……”
一旁的小丫頭将兩人拉開似乎悶壞了,逮着個人輕易不願放開,力氣還是這般大,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酒兒帶沐姐姐去看石頭。”
“石頭?”石頭有什麽好看的,心裏雖這麽想着,身子卻仍是被扯着走了。
酒兒帶着沐宛熏去的地方是個竈房,砧板前一名黑衣少年正埋頭剁菜。
酒兒将身子探了過去,擡手點了點少年的後背,歡快道:“ 石頭你看,這就是我同你說起過的沐姐姐。”
“……”原來石頭指的是人。
石頭聞言擡頭輕‘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只是待看清來人後,皺眉盯着沐宛熏一副不能忍的模樣。
“嗯?”沐宛熏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複又低頭看了看腳底板可是踩壞了什麽沒。
下一瞬一只手探了過來,在沐宛熏耳後一撚:“ 有片枯葉。”
待掃除異物,石頭這才松了眉頭,複又低頭剁菜,忽而低低道:“ 飯馬上就做好了。”
酒兒應了一聲不由分說地拽着沐宛熏又走了。
吃飯時酒兒仍是沐姐姐前沐姐姐後地拉着說話,而桃酥則不時拿眼睛将酒兒瞅住像被搶了心愛玩具的小屁孩。
沐宛熏吃完後滿足的揉揉肚子:“ 石頭,你做的飯太好吃了。”
石頭點了點頭回道:“沐姑娘喜歡就好,不過,沐姑娘……”石頭盯着沐宛熏碗裏剩下的一粒白米飯皺眉道:“ 我很在意。”
沐宛熏悻悻地撚起碗裏的米粒塞進嘴裏。
酒兒滿嘴塞飯口齒不清道:“ 沐姐姐別介意,石頭就喜歡在意小事。”
一旁的姜黎戊用扇骨輕敲了敲酒兒的腦袋:“ 以後要改稱秦姐姐了。”而後輕笑着又轉向石頭:“ 石頭也是。”
幾人具是疑惑:“ 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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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木屋之下竟也藏有暗室,姜黎戊說有個地方必須要帶她去看,他說這話時神情極為莊重引得沐宛熏亦不由心中惴惴。
緊随着姜黎戊攀着木梯下了暗室,眼前是面石門,石門看着很普通,只是在姜黎戊于石門右側輕拍後出現個扇形凹槽。
随後,姜黎戊将手中的玉骨扇嵌入其中,随着一聲‘咔’石門應聲緩緩開啓。
石門內的空間挺小,長寬皆約摸三丈左右,除卻正前方的供桌上供有一舊一新兩個牌位外便再無其他。
排位之上刻着兩個名字——秦天旭、姜柳意。
姜黎戊帶着沐宛熏來到牌位前,沉吟良久方才開口,語氣盡量輕柔唯恐吓到她:“……或許接下來的話你會覺得難以置信,畢竟于你而言太過突然,不過……仍需告訴你,這兩個牌位上的人不是別人,是……你的爹與娘。”
沐宛熏的第一反應是愣住,而後向後退了兩步,聲音有幾分不穩:“ 這……”
姜黎戊看着沐宛熏表情少有的認真,他輕輕将眸光落向寫着‘姜柳意’的牌位之上,帶着幾分追憶徐徐開了口:“……自有記憶起我便是孤身一人,無名無姓更不父母,五歲那年的寒冬比往年都要難熬,我還是沒能挺住昏倒在一處深巷口,是義母救了我贈我姜姓為我取名黎戊……”
…………
姜柳意身子很弱帶着相公的牌位一人居于深巷之內,平素裏深居簡出,救了小黎戊後将他認作義子教他識文斷字,在小黎戊十五歲時終于熬不住病倒在榻,并告訴他,他本該還有個義妹,也是在那年,她憂心命不久矣,有負所托,于再三思量後将秦家的秘密告訴小黎戊,那便是秦家世代守着的一個秘密—— 美人圖。
坊間有傳,幾百年前坊間曾流有極難得的美人圖,美人圖出自妙筆書生之手,伴着它的出世,是妙筆書生的不知所蹤,人人都道此乃妙筆書生的傾囊之作,畫中的美人嘻,笑,怒,嗔萬般态,惟妙惟肖,似随時能從畫中走出,美人圖一時成絕,人人趨之若鹜,醉心欣賞者有之,附庸風雅者亦有之,自此美人圖四散于各地。
衆人皆為它技藝傾心,卻鮮少有人知道隐藏在那美人圖後的秘密,以及它的創始之初可有憑借?又受何啓發?
事實上真正的美人圖并非畫于畫卷之中,而是隐于美人兒體內,故稱之為美人圖,若将美人圖集齊實則是一幅通往秘境的秘圖,而開啓秘境需要有一媒介,那便是狀似冰蓮的黑玉石……
到達秘境的第一人無論怎樣的欲望都将被滿足,那……将是何等的誘惑。
那秘境百年一現,所現之處不盡相同。而隐于美人兒體內的圖騰,唯有秦家後人可用冰蓮将其引出,要問為什麽,因為秦家乃妙筆書生後人,但為何冰蓮由妙筆書生所得,又為何僅他後人可用,皆不得緣由,只知妙筆書生幼時曾有奇遇。
秦穆歌出生那年冰蓮出現異動,是秘境現世的征兆,後來秦家出了事,秦天旭死了,姜柳意帶着姜家的秘密和出生不久的秦穆歌出逃時卻走散了……
…………
“義母曾與我說,我本該還有個義妹名喚穆歌,并囑托我一定要将你尋回,尋回你後将這一切告訴你。” 他說着輕輕一嘆:” 其實,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已疑心你便是穆歌,因為你的模樣像極了義母。”
語罷,姜黎戊回轉過身,看向沐宛熏的眸子墨光幽幽。
沐宛熏腦中亂做一團,待姜黎戊說完後更是連連搖頭:“ 等等,僅因模樣相似就認定我是秦穆歌,這……未免太過武斷了。”這太過突然,她實在無法輕易相信。
“自然不僅是因為相貌,冰蓮唯有秦家後人方能啓用,宛宛若仍是不信,現下便可試試。”
姜黎戊說着從一旁石壁的暗格內取出一個眼珠子大小,不知材質的球形黑石,并着一把小匕首遞給了沐宛熏。
沐宛熏看着躺在手心的黑石有些意外:“ 冰蓮?”
“ 嗯。”姜黎戊颔首輕笑:“ 我初見時與你一般反應,若你當真是秦穆歌便能令它呈現原本的模樣,屆時,是或不是自有分曉。”
沐宛熏雖有遲疑,然而最終還是同意了,她拎着匕首在手上比劃着,為難道:“ 還得放血啊。”
姜黎戊看着她的模樣知道她會錯意了,好笑道:“ 嗯,僅這一次,只需一小滴就好。”
沐宛熏尴尬的移了移匕首嘴硬着:“ 我自然知道。”
手起刀落,一滴豔紅鮮血滴至黑石後很快就被吸收,下一刻黑石綻着幽紫漂浮于空中,輕旋之中似有清泠脆響,待再次回到沐宛熏手心時已是一朵泛着絲絲涼意的幽幽黑蓮,似有若無間竟有種……心意相通之感。
楞仲間耳邊響起姜黎戊的聲音:“ 宛宛,這回你可是信了?”
“所以……我真的是秦穆歌。”
“嗯。”
“我……想靜一靜。”
“好。”
沐宛熏,不對,如今該稱之為秦穆歌。
穆歌靠坐着牆,放空了許久後慢慢消化着聽到的一切,良久,她仰着頭帶着遲疑問向他:“ 她們,我是說秦家,是希望我收集美人圖?”
“嗯……”姜黎戊緩緩點頭。
“是為了開啓秘境,也是……有什麽想要完成的心願嗎?”
姜黎戊知道她一時還沒辦法接受自己的身世,因而自動忽略了她變扭的稱呼,低聲答道:“ 秦家并非為了私欲,秦家守着秘密卻也擔負着責任,那便是,集齊所有美人圖後連同冰蓮将之損毀于世間……”
看着穆歌疑惑的神情,姜黎戊解釋一般繼續道:“ 人心最難以滿足的就是欲望,欲望很大,是希望卻更是災難,若有朝一日秘境的存在被公之于衆,那人心的欲望将被無限放大,到時為了私欲,争搶、厮殺絕不會斷,終将被欲望所奴役。”
“ 那為何不将冰蓮直接損毀?它……難道不是唯一的媒介嗎?”
“ 它雖是唯一媒介,但誰也無法保證,毀去它後會否出現另一塊冰蓮,又或是其他,到時又當如何?且不說僅憑人力是否就能夠将它毀去,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因此最為穩妥的方法便是借助秘境的力量将美人圖徹底損毀。”
穆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腦袋,發現被牽着鼻子走後掙脫了腦袋上的手:“ 好了,我相信就是了。”
不知想到了什麽穆歌巴巴地扯住姜黎戊的衣角。
“姜黎戊,為什麽你肯告訴我這些卻不願多提我的過去?”
姜黎戊緩緩轉身看向穆歌,半晌輕嘆了口氣,第一次正面回答她:“ 有時忘記未嘗不是件幸事,所以宛宛,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世間,唯有我絕不會傷害你。”
穆歌微愣,有些不自在的偏過了腦袋,吶吶出聲:“……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