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邊明月
? 姜黎戊說着将錦盒往前又遞了幾分:“哝,我不曾食言,打開看看。”
穆歌看他一臉地驚喜,她對這些刀槍劍戟有着說不出的喜歡,她仔細的将天燈交給姜黎戊囑咐他先小心的幫忙拿着後接過錦盒,而後就地蹲下,将錦盒置放在身前,極其慎重地緩緩打開。
錦盒內靜靜躺着兩柄短劍,蕩着華光,劍柄處僅刻有一個字——穆,似乎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合極了她的口味,劍鞘、劍柄雖簡素無飾卻又處處透着不凡……
穆歌迫不及待地将雙劍握起,就勢舞了起來,劍刃極薄,劍柄亦小,所以握于手中顯得十分輕巧,良久方才滿足地将劍收入鞘內,颠兒至姜黎戊身前,面上因興奮有些紅噗噗的:“真的舍得給我?不反悔?”
“不反悔。”姜黎戊打開玉扇對着自己扇了幾扇将臉挨近,卻是話鋒一轉帶着促狹的輕笑:“唔,你若覺得受之有愧,便尋個機會報答我,如何?”
穆歌撫着劍身豪邁道:“行,往後你若是看上了什麽,同我說,只要是我能力所及定然幫你弄到手。”
“當真?”姜黎戊眼中閃過狡黠的笑,目光灼灼地看向穆歌:“無論什麽?”
穆歌被看得有些發毛,但想着方才說了是能力所及之事,于是點了點頭:“自然。”
姜黎戊頓時心情大好。
姜黎戊忽而看她:“不是說要放天燈嗎,怎麽不放了。”
“喔,忘了,你身上有火折子嗎,我們将這盞小天燈放上天去……”
“有……”
…………
兩人看着天燈慢慢高升,漸至天邊,穆歌忽而側首看向姜黎戊,輕輕笑起:“姜黎戊,你說,天燈飛得這樣高,可是能……觸及天邊明月~”
姜黎戊擡眸望去,似有苦澀隐于眼底,他說:“天邊明月……本就可望不可及……”
…………
****
幾日後
康定王府緋烨夫人的紫竹院內,涼風吹來灌得竹影沙沙作響,緋烨夫人一襲紅衣妖嬈,憑欄倚坐,望着皎皎明月愣愣出神,方才的小憩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是過往的光景,醒來後便再無半分睡意,她輕輕晃着裸足思緒飄至一月半多前……
…………
“為何騙我?”女子手中握着錦囊,指節已微微泛白,目光發狠地望向上首男子。
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蕭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文王蕭奕。
蕭奕聞言觑向女子手中錦囊,眼中一片了然,輕輕牽起唇角,緩聲道:“這不過是個錦囊,只不過……于蕭楠而言或能致命。”他說得輕巧不顧女子漸漸發白的臉色。
女子不可自抑的拔高音量:“可你将它交與我時說,這不過是為了抑制我體內的毒。”
蕭奕起身走至女子身前,居高臨下地望着她,語音慢慢卻透着危險:“槿素,本王命你潛入康定王府的目的,與這錦囊的存在一般無二,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忽而開口,仰着臉一字一句:“我……究竟是誰? ”
蕭奕聞言輕笑,細長食指順着臉側緩緩滑落,輕輕鈎起女子下颚:“呵,你該不會當真以為……自己便是那緋烨夫人”
“……”槿素不答,只是那雙眼死死盯着蕭奕像是要将他看透。
蕭奕突然便沒了興致,将手收回,看向槿素的眼底一片冰涼,冷聲道:“緋烨夫人死于桐禪寺那場大火之中,是滬川城人盡皆知之事。而你,只需完成你應當完成之事便可,事成之後,你即可追尋你想要的自由。”
語罷蕭奕将一罐白瓷瓶放入槿素手中,輕輕将她的手扣上。
槿素低垂着眼眸看着手中瓷瓶微微發愣,口中喃喃重複着:“我……想要的自由?”
蕭奕微眯了眼,有些失去耐性:“還是說,你……舍不得了?”
…………
~~
忽而~
耳邊響起的男聲,似能窺探人心,将思緒打斷。
“夫人心中可是有疑惑?”
“ 誰!”
槿素身形一滞,待尋聲望去時卻看不見人影。
良久,那聲音再次響起像是蒙了一層霧,讓人聽不真切:“在下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是誰。”
許是動靜太大驚了守夜婢女出聲詢問:“夫人?”
槿素微蹙着眉眼道了聲‘無事’,一時歸于平靜,四處只餘竹葉沙沙~
就在槿素以為方才之事不過是自己的空想之時,男子鬼魅般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夫人以為如何?我為夫人解惑,換夫人身上的一樣東西,這樣的交易,很公平。”
槿素低着頭像是在權衡這話中的真假,良久卻是鬼使神差地将頭擡起,啞聲道:“你……想要什麽。”
伴着月光,男子從暗處緩步踱來,一張臉罩于面具之下看不清真容,只能隐約看出此刻男子的眼中似噬了笑意,聲音卻仍不真切:“我所要之物于夫人而言,并無損傷,更無所害,不過是夫人的——三滴心頭血。”
“三滴心頭血?”槿素凝眉望去,眸中疑色漸濃。
男子不再多言只靜靜看着她,等待一個答複。
雖不明白那面具男子所要之物為何這樣怪異,但她仍是做了抉擇,槿素擡眸望着他,說:“你能給我想要的真相嗎?”
那人聽了卻是笑道:“不是在下給夫人真相,而是夫人……自己去尋一個真相。”
“何意?” 槿素将男子望住,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男子語聲幽幽自面具之下傳來:“夫人的記憶可是有那麽一段混亂、模糊、甚至令人覺得并不真切?”
槿素微愣,擡眸望向男子,眼中的微訝道着男子所說的話并非無中生有。
男子緩緩開口,徐徐善誘:“夫人可曾想過造成如今局面是因為夫人丢了一段記憶?若我說……無論是怎樣的記憶,只要那是夫人曾經的記憶,在下都能幫夫人尋回,夫人可願……做這比交易?”
男子的話帶給槿素的震撼太大,她看着他不知為何心底反倒害怕起來,若她真是緋烨夫人該怎麽辦,怎麽面對……她忽而搖頭,帶着輕喘:“不,不必了……”
男子似乎知道會是這個答案,複又輕聲道:“若夫人改變注意可……”
他話未說完便被打斷,槿素埋着頭忽然變得激動:“不,我說不必了……不必了!”
她抱着腦袋将頭埋得極低,全身瑟瑟發抖。
一陣風起涼風嗖嗖,男子看着她緩緩轉身,再次消失在暗夜之中。
…………
穆歌候在府外,面具男子正立于她面前,他輕輕将面具摘下,露出的那張臉不是姜黎戊又是誰?
穆歌拍了拍他的肩,微仰着腦袋看着他:“如何?”
姜黎戊輕輕搖頭:“失敗,她似乎并不想想起從前。”
“嗯?”穆歌看他,眼裏帶着幾分好奇:“說實話,你為何這樣确定她失了段記憶?”
“哼哼,這便要提起小白了。”姜黎戊勾唇輕笑,眸光清亮:“小白曾說過,這世間有兩種可抹去記憶的丹藥,一種名曰‘忘憂’,另一種則喚做‘斷念’,二者相較,若說‘忘憂’是藥,那‘斷念’則更似毒……”
穆歌不禁感嘆:“這世間竟還有這樣玄妙的丹藥。”
姜黎戊輕輕點頭,繼續緩聲道:“……‘忘憂’可忘前塵憂擾、‘斷念’則是斷往昔情緣,但斷念可令記憶紛亂,性情詭變……因此我便懷疑槿素的異常,或許是食了‘斷念’所致。”
穆歌若有所思地看向姜黎戊,一個猜測自心底浮起,有些不确定地問道:“所以……槿素與緋烨夫人本就是同一人?”
姜黎戊卻是搖了頭:“現下還不能确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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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一整夜穆歌都沒睡好,實在是腦袋裏揣着緋烨夫人的事,怎麽也想不明白。
“不行,我得找姜黎戊商量商量。”穆歌一拍床沿起身,簡單的洗漱後來到姜黎戊房門前擡手輕輕将門叩響。
“姜黎戊你醒了沒?”穆歌于房門外輕輕敲着,小聲叫着。
沒有回應,倒是驚醒了旁邊房裏的酒兒,她探出個腦袋朦胧着一雙眼道:“秦姐姐?公子今早天未亮時就帶着石頭出門了。”
穆歌上前兩步問酒兒:“他們可有說何時回來?”
酒兒迷糊兮兮地搖了搖腦袋。
姜黎戊不在她沒人可商量,穆歌轉念一想,那便自己行動好了,或許再探一探槿素過往的幻境會有所收獲,前幾日去王府她也不是什麽都沒做,至少她知道緋烨夫人午間有小憩的習慣,她只要在那時潛入王府便可再入幻境。
這種悄無聲息潛入他人府邸之事,穆歌本以為會挺難,但當真做起竟覺得駕輕就熟,小菜一碟。
再來到‘緋烨夫人’房中時,榻上果然卧着美人兒,且呼吸勻稱,已然熟睡。
槿素戒心極大不喜房內有旁人,因而屋內并無丫鬟,這倒大大方便了穆歌,她崔燃眠香将冰蓮祭出,而後再度跨入幻境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