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奪得魁首
? 姜黎戊眸光輕轉最後仍是落向槿素,而後卻又微微垂眸,開了口:“夫人十二歲時得遇文王蕭奕,受其青睐,與其餘四名姑娘一起被精心培養,五年後唯有夫人留下,伴于蕭奕身側,後獻與康定王蕭楠,作為緋烨夫人的替代成為他最受寵的夫人……”
槿素看向姜黎戊時詫異地睜大了眼,有些驚訝于他竟能查到這個地步。
姜黎戊問她:“夫人只說,是也不是?”
槿素嘆笑出聲,閉了閉眼,良久……開了口,聲音又低又緩:“是,我也曾懷疑過自己的身份,可曾經的記憶讓這點懷疑顯得荒誕,我只是槿素,十二歲時遇到蕭奕将我從魔窟中帶出,五年的精心栽培将我獻與王爺……這些我都清楚記得。”
槿素低低說着忽而擡眸望向姜黎戊:“你能查到這些,想必也該知道,我曾從高處跌落昏迷了整整半年……”
她自嘲般的笑着:“其實究竟是否從高處跌落,我根本不清楚,因為自醒來後,我的記憶便有些混亂,我總覺得我有些記憶那樣虛幻模糊,甚至連接不上,但仔細想去,卻又不知道究竟是哪兒不對……可即便是這樣,得蕭奕青睐最終作為緋烨的替代來到王爺身邊,這些記憶全都是真的呀,這樣的我又怎麽會是緋烨……”
姜黎戊卻是搖了搖頭,接着一轉扇骨輕撐着下颚,緩聲道:“夫人難道不覺得自己的記憶十分矛盾嗎?”
槿素微仰着頭,不解其意:“什麽意思。”
姜黎戊似嘆息一聲,舉步走近槿素,拿手輕輕筆劃道:“夫人能成為緋烨夫人的替代,皆因這張令康定王無法忘記地一摸一樣的面容。”
槿素擡手輕撫上臉,笑得有些凄然:“……确實如此。”
便聽得姜黎戊繼續道:“我雖沒能查出夫人與緋烨夫人的直接聯系,但……這不是很奇怪嗎?若蕭奕将夫人獻與康定王的原因是這張與緋烨夫人一摸一樣的臉,那當年與夫人一同的其餘四名女子,她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姜黎戊容色淡淡,一段話已是将一切挑明。
铛~
槿素只覺腦袋一聲響,呼吸驟急,向後踉跄兩步,探手扶住妝臺一角,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子,她擡眸望向姜黎戊,眸中卻漸漸漫了懼色。
是了,若如此,那那四名女子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嬷嬷當年說,她們五人各有千秋,唯有最出色的那一人方能留下,但如若是因為這張臉……是因為這張臉……那便說不通!
為何這樣明顯的矛盾她卻一直發現不了?
姜黎戊看着她:“過往或并非如此,夫人說曾昏迷半年之久,醒後記憶混沌,于是我便想,夫人之所以記憶混沌或許是藥物所致……”他話鋒一轉卻是問道:“夫人可曾聽過‘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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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念’?”槿素口中重複着這兩個字,緩緩搖頭。
“這世間有種可消抹記憶的丹藥,喚做‘斷念’——‘斷念’可斷往昔情緣,可令記憶紛亂……因而,夫人若是因食了它,一切便都可解釋得通……”
槿素一瞬睜大了眼,便聽得姜黎戊繼續開口,帶了淡淡蠱惑:“試想一下,若那丹藥使夫人不見了幾年的記憶,而那幾年是作為緋烨夫人而存在的幾年,那……又當如何?”
不說槿素,便是在一旁聽的穆歌亦是不覺倒吸了口涼氣。
“若是如此……若如此……”槿素不斷重複着卻怎麽也說不下去,于身側的手拽着裙擺越收越緊。
半晌
“ ‘緋烨’……也是因為蕭奕的命令來到王爺身邊?”槿素開口問着只覺得眼睛發酸。
姜黎戊輕輕點頭:“是,但與蕭楠相識不久後緋烨便背棄了蕭奕,而蕭楠一開始就知曉緋烨的身份。”
槿素輕捂着嘴搖頭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半晌已是淚濕衣襟止不住哽咽出聲。
真相有時就是這樣鮮血淋淋,她因蕭奕兩度與蕭楠相遇,且兩度皆不可避免地愛上蕭楠,進而背棄蕭奕……
蕭奕,曾是她的恩人,他救了她,卻也毀了她……
…………
~~
槿素最終守了與穆歌的約定,将三滴心頭血交于穆歌。
暗處,穆歌将血滴落于冰蓮之上,那血像落于綿錦之上轉瞬便被吸收,她看着一片蓮瓣,因吸收了‘美人圖’而顯現出奇異圖騰,且那圖騰微微綻着赤光,穆歌稍一收手,冰蓮重新收為石球,跌落手心。
“姜黎戊,你說這冰蓮是不是只能用在宿主身上?我是說踏入過往的幻境,之類的~”穆歌捏着石球,于兩指間輕璇,擡眸看着姜黎戊。
姜黎戊看她一眼,輕輕點頭:“自然,便如此時,你我再入不了槿素的過往。”
穆歌一聽,洩了勁,極其可惜地垂了垂腦袋:“我還想說去蕭楠那兒看看他與緋烨夫人的過往呢~唉。”
姜黎戊拎着骨扇于她腦袋上輕敲,好笑道:“你當這是茶樓看戲呢?”
…………
****
冰蓮無法窺見宿主之外的人的過往,因而雖可惜兩人也只得離開。
而同一時間的另一邊
王府內的書房中,一直不曾露面的蕭楠正坐于案牍前,手中雖握着一卷書冊,卻是滿臉地疲意,他擡眸看向桌案左側,那處擺了三兩本書,輕輕壓在一塊錦帕之上,錦帕将将露出一角,其上以緋線端正地秀了一個‘緋’字~
蕭楠将眸光落于其上卻漸漸失了焦距……
爐內熏香萦繞,暗香于屋內散漫,勾起久遠的回憶~
…………
~~
溪水潺潺清且淺,城南山澗的景色,閑适中透着空靈,別樣的美……
他同往常一般于辰時四刻(早上八點左右)閑坐于涼亭內聽着清泠水聲輕淌,偶爾畫上幾筆……更多的時間放眼于秀色山水間……
此處的景色宜人心神,似如何也看不厭,他擡眼望去,綠影環繞間忽見一抹緋紅,那抹紅在這山澗顯得突兀。
蕭楠尋着那抹緋紅定睛望去,好一會兒方才看清,那抹緋色原來是一名緋衣女子在翩然而舞,那舞姿靈動飄逸,令人不忍将眼移開。
自此,那抹紅影日日于他之後出現,又于他之前離去,蕭楠只覺這舞姿美極,卻也只是靜靜欣賞,從不曾打擾,只是案上的畫中自此多了抹緋紅身影,曼妙,空靈……
忽而一日,他入往常一般舉目望去,等了許久,卻仍遲遲不見女子身影。
太多時候當習慣變得理所當然,些微的改變也會令人無所适從……
還是那樣的山澗美景,恬靜清幽,流水清淺,可原本清泠的溪流水聲卻變得煩鬧,鬧得蕭楠有些煩躁,更無從下筆,卻又不知心中的躁動因何而來?
蕭楠擱下手中羊毫,再次擡眸望向那處,心下暗暗想着,若是能再遇上那名女子,定要……
下一瞬~
一抹紅影就這麽落入蕭楠的眼中,衣袂翻飛間似也牽扯着他的心。
他愣愣起身,鬼使神差般地緩步向那抹紅影踱去,當醒過神時距女子已不足四丈遠。
蕭楠忍不住失笑,他的模樣似足了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他甚至連那女子是何模樣也不知曉,卻似已……
女子似為練舞,每日待的時間都不長,坐于一處圓石上稍作歇息後便起身離開,一塊錦帕飄落于地也未察覺。
蕭楠上前拾了錦帕,跟了上去。
他就這麽跟着她,亦步亦趨。
女子似有所覺,稍稍加快了腳步,身後之人亦保持着一段距離加快了腳步,她慢他亦慢,她停他亦停……
稍稍一頓女子終于回了身,微微蹙着好看地眉:“你跟着我做什麽?”
女子身姿綽約,靡顏膩理,一雙明眸似秋水橫波~
蕭楠微抿着唇幾步上前,将手中錦帕遞上:“這錦帕可是姑娘的?”
女子看他一眼,輕點了點頭将錦帕接過後道了聲謝便又轉身走了。
身後仍是‘噠噠’的腳步聲,女子複又停了腳步,轉身看着眼前的男子,有些無奈卻又覺得好笑:“我可是還丢了什麽?”
蕭楠略顯局促地搖了搖頭,轉而看着女子認真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女子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緋烨,我叫緋烨。”
那日後緋烨仍是日日來跳,蕭楠亦是日日來看。
一人緋衣漫舞,恬靜空缈,一人伏案提筆,畫中美人靈秀天成。
忽而一日
蕭楠望着身旁擡手拭汗的緋烨,笑問:“緋兒,你排的舞可有名目了?”
緋烨先是一愣,而後看着蕭楠當真認真思索起來,半晌,她拄着下颚望向蕭楠,似笑非笑地悠悠開了口:“那……便叫‘思君’可好。”
“思君?”蕭楠口中默念了一句,不覺彎了眉眼,他勾唇輕笑,一個‘好’字還未出口,就聽緋烨繼續道:“下月的邀月宴,我想參加,然後奪得魁首。”
蕭楠偏頭着她,眸光溫柔,輕聲問道:“為何想奪魁首?”
緋烨卻是微微仰了腦袋,望向天邊,輕輕籲出一口氣,笑容燦爛卻教人看不清:“是啊,為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