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大俠
是他的人？
旁觀者大呼一聲。
楚微自己也驚掉了下巴：“你你你……李大俠？”
李大俠退了一步到她身邊，一把摟住她的肩，眼裏有些寵溺的意味：“他是我的人，所以，這一戰由我出馬！”他接過楚微手上的劍，指向游傲，“盡管放馬過來！”
衆人看到李大俠的額頭上，也是赫然兩片青紫之痕，和楚微額頭上的痕跡如出一轍，他們兩人此刻站在一起，若說他們真沒點什麽，恐怕也沒人會信。
見此，游傲的臉都綠了。
“不行，這是我跟他的決鬥！”
李大俠看了眼身邊楚微，見她的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他則慢條斯理道：“她此刻……身有不便！怎麽，你想占她便宜不成？”
身有不便？
聯想到他們在一間屋裏那樣的舉止，衆看客恍然大悟道：“哦，那倒真是有所不便了！”“驚羽公子，你這是占人家便宜啊！”“就是他輸了，你也勝之不武！”
……
議論聲在耳畔嗡嗡作響，楚微的老臉騰的一下子紅了。
她剛要開口解釋，又看到李大俠那雙冷的不像話的眼好像在提醒她，別再惹事，她心中一想，也對，反正斷袖的傳聞已經傳開了，與其在這裏被人打得鼻青臉腫丢盡臉面，還不如就這樣好了。
游傲見楚微倚在李大俠身邊，再看着他們倆額頭上的印記，整張臉都僵了，他終于崩潰地跑了出去，不刻，山神廟裏就傳來一聲響天徹地又帶絕望的長吼：“啊——”
唉，這個驚羽公子還真是執着……
衆人也輕嘆一聲，随即，他們的目光回到了楚微和李大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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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才好好打量起了楚微身邊這個男人，模樣生的不錯，乍一看還挺斯文，但那雙眼睛……卻帶着點危險的意味，有種靠近者死的威然氣勢，加上這一身骨子裏的傲然之氣，的确讓人不敢小視。他一站在楚微的身邊，楚微就扭捏的跟個娘們一樣。
有人認出他來，“呀，這不是虎尾巷那些個小混混的頭子嗎？”
另有人附和：“可不是，叫什麽李大俠，哎喲笑死人了，還大俠呢！”
李大俠仿佛什麽都沒聽見，冷然對他們道：“你們留在這裏，是打算看我們恩愛嗎？”
恩愛？兩個男人恩愛？
當中有人實在忍不住跑到一邊吐了，另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長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到底還是太年輕，啧啧……”
聽聞這話，那人吐得更兇了……
***
見圍觀的人陸陸續續散去，楚微想笑又想哭。
李大俠倒是什麽都不在意，反而道：“我幫你解了圍，要怎樣謝我？”
楚微“呵呵呵”譏諷道：“真是好主意啊！斷袖，嗯，呵呵呵，斷袖，誰要跟你斷袖！”楚微掄起拳頭就要賞他一頓，沒想到李大俠輕輕一擡手，就将她的右手鉗制住了，他湊近她的耳邊，“對他們來說是斷袖，對我來說，可就不是了！”
楚微當然知道他意指何事，她實在想不通這位大俠幫她的意圖，想到自己女扮男裝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她疑道：“你剛才為什麽不說出真相？”
“因為這樣，會比較有意思！”
李大俠露出一絲異樣的笑意來。
有意思？楚微如遭雷劈，等等，李大俠笑了？剛才那個稍縱即逝的笑容，怎麽好像帶着一點陰謀的味道，楚微感覺渾身寒毛都要豎起來。
李大俠撇了她一眼，“走吧！”
“走哪兒？”
李大俠一副嫌棄她的樣子，“你覺得雲樂城你還能呆的下嗎？”
楚微露出一張将哭的臉。
李大俠又道：“走吧，去我家。”
“你家？”
李大俠沒有理會她，而是獨自走在前面。
見他走的遠了，楚微回過神來，連忙跟着他腳步而去，不料，因剛才走的路太多，身中奇毒的她愈加覺得無力，李大俠也察覺這一點，有意無意在等她。
楚微心不在焉地走着，突然，她“哎喲”一聲，停在原地不走了。
李大俠退回到她身邊：“怎麽了？”
楚微指了指腳：“崴了！”
李大俠一把攬住她的腰，眼色微眯，一絲邪惡的笑在他唇邊漾開：“勾引我？”
勾引？怎麽勾引他了？楚微叫苦不疊。
李大俠扶住她在一邊的大石上坐下，一邊緩緩給她脫下鞋子……
***
有人回過頭來，暗啐了一口：“簡直不堪入目！”
***
見李大俠握着自己的腳，楚微的臉又紅了。
想她在江湖上可是成名的少俠啊，雖說是女扮男裝，但好歹也經歷了許多大風大浪，為什麽一到這個大俠面前，她就……就這樣窘迫……
她正胡思亂想着，李大俠用手一掰，她尖聲道：“啊啊啊！”脫臼的地方終于歸位了。
李大俠冷冷看着她：“好了，自己穿！”
“剛才不是你幫我脫的嗎……”楚微小聲嘀咕着，沒想到李大俠當即臉色一變，楚微怕他再說出什麽驚人的話，立馬套上鞋襪麻溜地走下來。
李大俠道：“走吧！”
楚微垂首跟在後面。
看着李大俠的背影，楚微覺得有點奇怪啊，這個大俠，到底是什麽身份？左看右看，他的舉止都透出一種與生俱來的孤高之氣，與她曾經接觸過的那些高門子弟差不多。
還有，他這樣幫自己，是什麽意思？
***
楚微心不在焉地跟他回到城中。
若說出城之前，她只要不張揚，在城中随意走走還是沒有關系的，可現在，只要她一露臉，別說是那些江湖俠士和商賈公子，就連街上的婦孺老者都對她投來異樣目光，仿佛在說，一物降一物，你這種勾三搭四的娘娘腔終于被人給收了……楚微将臉埋在扇子後面。
虎尾巷位于西城門處，是個并不大的巷子。
這巷子裏什麽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楚微還未進去，就察覺到一股烏煙瘴氣。
見她那樣的表情，李大俠淡淡道：“怎麽？嫌棄？”
楚微正與一個光着膀子的大漢擦肩而過的，她咽了口唾沫，心中想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聽他這樣說，她連忙擺擺手：“怎會？大俠收留我就已經感激涕零，哪敢嫌棄？”
李大俠将她帶進一個不大的院子裏，說道：“我家！”
楚微“哦”了一聲跟在他的身後，目光卻四處打量着，這是個極破落的小院子，四間屋舍，中間圍着一棵大榕樹，榕樹上挂着一條粗麻繩，上面還随意地曬着幾件破舊的衣裳，迎風一吹，還帶來一點點怪異的味道，楚微撇過臉去，深吸兩口氣……
“呦嗬，老大回來了！”
突然間傳來聲粗犷的聲音，讓地都險些抖了兩抖。
随即，西側的一間房裏走出許多人來，楚微看到，那為首的是個留着絡腮胡子、袒着胸脯的高個大漢，他眉眼邊還有一道刀疤，十分兇神惡煞的樣子，他身後還跟着七八個人，一看打扮就是那種專在市井間游手好閑的小混混，他們有的歪着頭摸着下巴，有的叼着稻草抖着腿，有的蓬頭垢面目露兇光，還有的光着膀子抖着身上的肌肉……若是以前看到這些人，楚微肯定捋了捋袖子狠狠揍他們一頓才好，現在嘛，她縮了縮，躲到了大俠身後。
“老大，您終于回來了！”
為首那兇惡的漢子一見到李大俠，居然露出一張乖順的笑臉來，他見身後衆人都跟木頭一樣杵着，立即粗喝道：“小崽子們，還不趕緊去裏頭給老大倒茶擦椅子！”
“是是是！”
那些小混混們立刻忙活開來。
李大俠面容淡漠，他擡眸看了眼那個兇惡漢子，開口道：“吳老大。”
“哎喲，老大，您又忘記了，您才是真正的老大！”那兇惡漢子一副惶恐的樣子，這樣的體型、這樣駭人的面貌，卻在文弱的李大俠的面前瑟瑟發抖，楚微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兇惡漢子這才将目光移到楚微身上。楚微一看到他的臉，腿又軟了幾分。
“吳老二，将東房打掃一下。”
李大俠說着，一把将身後的楚微拎了出來：“以後，她就住這兒了。”
吳老二意味深長地瞧了眼楚微，笑着應道：“中中中！小人馬上派人去打掃！”
李大俠嗯了一聲，看着暈頭轉向的楚微，慢條斯理說道：“剛才那個，你叫他吳老二就行，其他人有空再給你介紹！”
楚微木然地“哦”了一聲。
就這兩句話的功夫，吳老二又颠颠兒地跑到他們面前：“老大，院裏的飯菜都是現成的，兄弟們再去打兩壺酒，正好給這個小兄弟接風洗塵！”
李大俠應了一聲：“走吧！”
楚微跟着他，一種怪異的，不，應該是極別扭的感覺傳來。
不過幾步之遙，他們就穿過後門，到了院子後面的空地來，因天色将暗，小混混已經在那裏燃起了篝火，篝火上烤着一只半熟的乳豬，一股清香彌漫而來，從早餓到晚的楚微肚子不争氣地響了，李大俠瞟了她一眼，指着一個半矮的樹墩道：“坐下！”
楚微依言坐下。
李大俠撩了下衣擺，正兒八經地坐在了她的旁邊。
楚微雙眉微微鎖起，李大俠方才的動作都是下意識而為，加上他身上的這股清貴之氣，讓他在這些人中顯得尤為出衆，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楚微再次确認，他的出身一定非富即貴。可是，他怎會與這些人混在一起，難道是想隐藏身份？
她發現她對這個“大俠”，好像越來越感興趣了……
李大俠沒有發現她的異端，只是冷冷淡淡地坐在一邊，望着面前的篝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直到吳老二那個粗大的嗓門響起，他才擡眼看了眼楚微，火光映照着他那冷峻的面容，顯出一絲深沉莫測的感覺來。
吳老二抱着酒壇，給他和楚微滿上。
李大俠看着那一幹立在旁邊的小混混們，開口道：“都坐吧，不必拘束。”
有他這句話，吳老二和那些小混混都興高采烈地坐下，大家碗裏都斟滿了酒，吳老二舉起大碗，帶着衆小混混向李大俠道：“老大于我們有再造之恩，這一碗酒我老吳二和這些小弟先幹為敬！”說完，他們很爽快地喝完，大俠也一飲而盡。緊接着，吳老二又自個兒斟滿了酒，對楚微道：“這一碗酒，敬這位新來的小兄弟！”
禮節不敢有失，楚微立馬起身：“不敢不敢。”
吳老二喝完酒又重重坐下，對旁邊的小混混道：“小武，取肉來！”
小武哎了一聲立即跑開，楚微看了眼李大俠，一向愛開玩笑的她一時間都沒了話，只好低頭獨自喝酒。
李大俠好似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淡淡道：“阿微，不必緊張！”
阿……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