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能停止

崔敏夏一愣，下意識地看了面前立着的鄭榮和一眼，只說了一句：“我馬上就回來了。”

電話那頭似乎有人叫勝膩，勝膩聲音帶着笑：“好的好的，我們都很期待呢。哎一股，敏夏一個女孩子，哪有那麽大力氣……”他說完第一句話，後面有人似乎在說着什麽，勝膩快速回答了半句話，當機立斷地把手機挂了。崔敏夏收回手機的瞬間，不經意擡頭，面前男人的眸子快速閃過一絲傷痛。她放手機的動作一頓:他聽見了。随即心底就是一陣刺痛:就算聽見又怎麽樣了呢。這一痛，讓她的思緒也回到了腦袋裏面，對着他微微點了下頭，下意識低頭就想往門口走去。

她腳步剛動，他的腳步也往左邊一跨，正好擋在了她的去路上。他低下頭，對上那張仰起的熟悉的臉，和她目光對視的一秒，呼吸停滞了一秒，移向了她的包，聲音低沉而快速：“手機號。”

察覺到周圍已經有人注意到這邊了，盡管人不多，但是崔敏夏還是驚訝于面前男人現在周身的氣場。這麽多年，曾經那麽愛搞怪那麽溫和的一個男人，竟然也會有這麽氣場魄人的時候。他成熟了，也強勢了許多。要是在以前，兩個人以前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拉着手跑出去。畢竟，除了躲粉絲，還得躲公司。她剛走神，手腕已經被扣住了。崔敏夏身子一顫，立刻後退了一步。

鄭榮和欺身往前一步，眸子裏閃動的光芒很認真：“不然，我只能去k-star的演播室找你了。”

他知道了。崔敏夏完全陷入了震驚裏。但是只是一瞬，她明顯注意到了周圍店員投過來的帶有探究的目光。崔敏夏瞬間想起了上次碰到李證信的事情，自己有了猜測，快速說了一串號碼，輕輕掙紮了一下：“我還有工作，先走了。”

鄭榮和的手松開了，只感覺掌心那細膩的感覺倏地一下滑過，似乎一片羽毛從心上拂過，帶着一絲悸動。他能感覺到她從自己身邊走過的氣息，帶着他已經不熟悉的淡淡香水味。剛才的那一串數字在他的腦海裏盤旋着。他低下頭，從兜裏摸出了手機，一個一個數字地輸入進去，在最後署名的時候，纏綿在舌尖的那個名字終于從指尖溜了出來:敏夏。做好了這一切，他收起了手機，目光投向了櫥窗外。她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腳下的步伐很快。直到她走進了sbs電視臺，完全看不到了，他才收回了目光，坐在了剛才她坐的位置，看着桌子上掉落的一小塊蛋糕，嘴角一抹自嘲：剛才他沒聽錯的話，給她打電話的，是個男人吧。

唯一一個知道崔敏夏在sbs工作的李證信坐在了他的旁邊，胳膊搭上了他的肩：“哥，沒事吧？”

“沒事，想吃什麽，哥請客，随便點吧。”鄭榮和擡起頭，臉上的笑容無常，看起來的确沒事。只是，有沒有事，只有他自己心裏是知道的。

崔敏夏回去的時候走得很快，明明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提着一包飲料，卻比外送小哥還走得快。走進了電視臺，一股暖風撲面而來，讓她凝滞的思緒忽然流動了起來。她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對着旁邊的外送小哥笑了笑：“麻煩你稍等下可以嗎，我再買幾個東西。”這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剛才勝膩在電話裏面阻止的話是什麽意思。她走向了一邊的店，買了點兒零食，這才往着演播室去了。

第一次的對決，別的學員是觀衆。除了發掘導師外，其他所有導師都是打分評委，去除最高最低分後算平均分。樸允珍和鄭承賢都是排在最後面的，那可是壓軸好戲。第一次對決分兩輪，排在後面的一半，會在第二輪的時候沒有加分，然後算兩輪的總分。第一輪是自有演唱，第二輪就是自作曲的演唱。

面前是攤開的畫板，夾着白色的紙，可是上面卻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崔敏夏的目光一直處于放空狀态。韓作家回頭的時候，偶然看到了正在發神的崔敏夏，用胳膊碰了她一下：“敏夏，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今天的錄制估計有點兒晚。”

崔敏夏這才回過神來，微笑着搖了搖頭，低下頭就開始畫。畫了幾筆，她偶然擡頭看了一眼舞臺上的人，再看一眼畫紙，忽然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連忙翻了一頁。盡管只有寥寥幾筆，但是她知道，她剛才無意識下筆，勾勒的是他。

長時間的錄制，其實是很難一直集中注意力的。就連浏在石那樣的王牌mc中途也需要休息一會兒來調整狀态。中途休息的時候，勝膩接過了助理遞過來的三明治，突然想起這個是崔敏夏買回來的。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下，一眼就發現了還依舊坐在原地發神的崔敏夏。他示意助理給她拿一個三明治和水過去。她倒是微笑着道了謝，只是，随即又開始發呆。勝膩摸了摸下巴：敏夏今天怎麽有點兒不對勁呢。明明去買飲料之前還不像這樣啊。不過，他現在确實沒有辦法去問，因為錄制又開始了。

崔敏夏發呆也是一陣一陣的。比如她這次呆回來，就覺得肚子有點兒餓了。她這才發現自己懷裏還有個三明治，回想了一下，這才想起這是誰給自己的。她下意識擡頭，正對上了勝膩微笑的目光。她也微笑了一下，剛伸手去撕塑料包裝紙，舞臺上一個熟悉的前奏響起。然後，她手上一用力，那三明治頓時飛了出去。金pd被吓了一跳，回頭看了崔敏夏一眼，無奈地笑了笑，指了指後面，用口型說：“去後面吃吧。”說着，早已有工作人員悄悄撿走了。崔敏夏臉色微紅着點點頭，貓着腰到了後面。這一幕都沒有逃過正對着他們的勝膩的眼睛。

只是，到了舞臺後面，只咬了一口三明治的崔敏夏卻一點兒也咽不下去了。舞臺上的燈光變幻着，音符一個接一個地流淌着，組成了一首她無比熟悉的歌《can’p》。盡管臺上的人的聲音和他的聲音那麽不同，可是，她的腦海裏，卻浮現出了那張熟悉的臉。歡笑的，搞怪的，賣萌的，最終定格到了分手的那天，他滿是悲傷的臉。她始終記得那一天。

“我們分手吧。”像是往常一樣，兩個人對坐着，可是臉上卻沒有了往常熟悉的笑容。她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可是，如果細細聽的話，能夠發現其中的細微顫抖。

可是，面前的男人此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內容上面，怎麽會發現她的不對勁。幾乎就在那一刻，他一下子擡起了頭。盡管已經有了預感，可是，在聽到她親口說的那一瞬間，他的胸口卻還是針刺一樣疼痛。他不願意，可是，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嗓子口，因為，對面的她，哭了。

眼淚落下的那一瞬間，崔敏夏快速起身，只留下了最後一句：“忘了我吧。”然後，就是徹底的再見，再也不見。

一滴眼淚落入了面前的棉布裏面，倏地被吸收了進去。舞臺上的人還在不知疲倦地唱着，崔敏夏的右手按住了胸口，輕輕呢喃着那句歌詞:每天請讓我就想你一次吧，每天我也會試着遺忘一次。

舞臺上的人都專注着聽這首歌，只有一個人，留意到了這個不起眼的角落中崔敏夏那微微聳動的雙肩。他手中的筆在紙上劃了一道長長的毫無章法的線，耳旁是悠揚的鍵盤聲，剛才的那句歌詞清晰無比：ican’plovingyou。她，是受傷了嗎，莫非，是賢聖哥？

這一期節目播出時，大家發現，評委出現了分歧。有音樂方面的老師認為選手的唱功氣息并不穩，在高音的時候一味地将自己情緒釋放出來，不會控制，顯然是基本功不夠。但是，有兩個人卻持強烈的反對意見。首先開口的就是樸振瑛：“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技巧能夠勝過感情。音樂需要共鳴，這是我今晚第一次聽到共鳴。”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要知道，奪冠熱門樸允珍剛剛才走下去，當然是獲得了盛贊走下去的。可是樸振瑛這句話，确實是結結實實打了她的臉了。

這還沒完，樸振瑛的這句話說完之後，勝膩也接着發表意見：“有人用感情作畫，有人用感情作曲，有人用感情唱歌。你不僅讓我們聽見了這首歌的感情，更聽見了你自己的感情。技巧可以日複一日地練習，可是感情卻不能。謝謝你，讓我聽到了這麽美妙的歌聲。”然後，在衆人詫異的眼光裏，勝膩和樸振瑛一樣，在一衆的80分左右的分中，打出了95分，甚至，超過了剛才樸允珍所得的分數中的單人最高分。

攝像機對準了樸允珍，她臉上依舊是挂着淺笑，甚至還鼓起了掌，眼角帶着淚花。只是，她的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