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13】
沒人能拒絕一個大美女想要握手的請求,特別她還是自己的粉絲。
Mark快速握了握Luiza的手然後放開,随即問她:“這邊的衣物間在哪裏?”
他的T恤上全是咖啡,棕色的液體黏黏的,貼着胸膛的皮膚非常不舒服。
“哦,抱歉抱歉。”Luiza這才回過神,她毫不吝啬在偶像面前展露自己熱情美麗的笑容,“跟我來。”
Facebook無論是總部還是分部都有配備衣物間,方便那些不小心弄髒衣服的猴子們換一件新的。
衣物間裏提供各種款式及各種碼數的T恤、襯衫、牛仔褲甚至還有西裝。
不過分部這邊的猴子大部分都是亞裔,身形比歐美人纖瘦不少,Mark近幾年健身,把手臂和胸膛的肌肉都練得很結實,亞洲這邊的M碼竟然有點緊了,最後他選了L碼的一件灰色套頭帽衫。
Mark出來時,Luiza正在門前等他。一看到Mark,她又露出那種極具南美風情的大大的笑容。
“Never damage any system,”她念出Mark帽衫胸前的英文,“你選了黑客守則系列帽衫!”
“嗯。”Mark點點頭。
他只是随手扯了一件合身的衣服而已,并不是特意因為這個logo挑選的,但Mark當然知道自己胸前印的是什麽,黑客守則的第一條,永遠不破壞任何系統。
普通人或許不太在意,但對于Mark和Luiza這種geek而言,黑客(Hacker)和駭客(Cracker)是不一樣的,他們的最大區別,就是黑客利用漏洞闖入系統,但不篡改任何系統文件,有時候還特意留下痕跡告知安全漏洞,駭客卻利用漏洞進行破壞或盈利。
Facebook素來有黑客文化,CEO暴君就曾經是個頂尖黑客自不用說,公司裏技術能力處于一線的那批猴子,大部分就是在當黑客黑Facebook時,被反白了挖過來的。
這麽濃厚的黑客文化下,衣物間出現這個系列的帽衫不奇怪。
“聽說你在哈佛當黑客做出Facemash後,被哈佛校委會捉了個正着。”Luiza看到Mark衣服上的黑客守則,想起這件事來,興致勃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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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價是六個月的留校觀察。”Mark說。
他還記得自己被哈佛網絡安全部逮了個正着後,Eduardo比自己還要緊張,送他去校委會時一直念念叨叨的,讓他別頂撞校委和哈佛網絡安全部。
小少爺蹲在門口等了一上午,Mark出來的時候Eduardo腿都蹲酸了,直到知道是“留校觀察六個月”時,才松了口氣。
多年前哈佛的往事依然歷歷在目,那是他和Eduardo最甜蜜的一段歲月,Mark忍不住笑起來。
“我覺得他們應該獎勵你,”Luiza眨眨她那雙棕色的甜蜜大眼睛,“畢竟你指出了哈佛網絡部門的安全漏洞。”
“巧了,我當時也是這麽說的。”
Mark對于Luiza和自己思維的高度重合感到有點驚訝和愉悅。
他聳了聳肩,“鑒于他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也難怪哈佛的網絡安全一直堪憂。”
“‘我覺得我應該值得你們的肯定’,‘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哪部分?’‘我的入侵難道不正指出了你們沒注意的系統漏洞嗎?’”Luiza一會兒板起臉模仿Mark說話,一會兒又模仿校委會。
然後她自己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我都能想象那些一板一眼的校委們氣得腦袋冒煙的景象。”
“誰說不是。”她的古靈精怪也讓Mark不禁莞爾。
“我以為你明天才會來公司。”
Luiza還在為能碰到偶像而興奮着,完全冷靜不下來,“我還打算明天一早就到公司等着,可你剛剛就站在拐角處,對我來說真是個大驚喜!不過剛剛真是驚吓比較多!不敢相信我竟然将咖啡潑到了你身上,god!”
“我只是随意來看看,熟悉一下。”Mark回答,“免得明天他們還要特意派誰來陪我走一遍,我覺得那像是遛狗。”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随和!”他的比喻讓Luiza樂不可支,“我可以充當你的向導嗎?”
“我‘遛’一下你?”她兩只手勾了勾,做出引號的形狀,可愛極了,“或者你遛一下我也可以啊!”
Mark當然沒理由拒絕這個。
他不得不承認,Luiza是個很有意思的女孩子。
剛開始Mark被她與Eduardo同出一轍的南美風情所吸引,但很快,她性格上的爽朗和與Mark一樣的程序員思維,就成功讓她在Mark的印象裏摘掉了“南美”的固化标簽。
作為Facebook新加坡分部的數據工程師,Luiza對亞洲用戶的行為的了解和深入認知也讓Mark非常樂意和她聊天。
而這女孩的教養也很好,談話的分寸掌握得十分精妙,她雖然非常崇拜Mark,但卻從不試圖探究Mark的私生活部分。
Felix在餐廳找到Mark時,他正和一個棕色長卷發的漂亮姑娘在Facebook的cafe用餐。
姑娘一直在說話,眉飛色舞很是活潑,而Mark很認真地在傾聽。
從表情判斷,暴君一掃上午的陰郁低氣壓,難得的心情不錯。
Felix愣了愣才走過去,Mark為兩人做了簡短的介紹。
“明天見,Mark。”在結束晚餐後,Luiza跟Mark告別。
她原來還在叫Zuckerberg先生,但Mark不習慣自己的員工這麽稱呼自己,于是直接讓她叫了名字。
Facebook的文化之一——幾乎沒有等級距離,既可以直接叫所有高層的名字,也可以當衆質疑他們。
盡管如此,Mark親自讓她叫名字,也足夠使這直性子的姑娘樂得快要飛起來了。
Mark離開Facebook分部,Felix問他,“去醫院還是回家?”
“醫院,當然。”Mark想都不用想。
“怎麽換衣服了?”Felix早就注意到Mark身上穿的不是來Facebook時的那一套。
“一點小意外弄髒了。”Mark說。
他心裏還在想着Luiza和他讨論的亞洲用戶行為分析,心思完全沒在跟Felix說話上,而且咖啡潑到衣服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小麻煩,根本不值得浪費口舌解釋。
Luiza帶來的明快心情讓Mark難得恢複了敏捷的思維能力。
在見到她之前,Mark整個人都被各種重負壓得像過載的老舊貨車,即使精力充沛如Mark,各種層出不窮的情況也使他在很長時間裏處于極度疲勞而思維緩慢的不佳狀态中。
他進去病房時,Eduardo看上去心情和狀态、精神也很不錯,Mark覺得今天一定是自己的幸運日。
“Mark,你來得正好,我準備跟Dustin視頻,你要不要見見他?”Eduardo笑着問Mark,“你們也好一段時間沒見上面了吧?”
前陣子Dustin一直纏着Eduardo要視頻,他擔心壞了,一定要見到Eduardo才放心。
只是Eduardo臉上有兩道傷痕,而且瘦得厲害,他嫌難看就沒有同意Dustin的視頻請求,并一再保證自己已經沒什麽大問題了。
不過Dustin可沒有Chris那麽容易對付,前幾天Eduardo架不住他的攻勢,就把視頻答應下來了。
而且Mark的狗——匈牙利牧羊犬Beast也寄養在Dustin家,聽說跟Dustin家裏那只美短Sunny和英短Pencil相處得還挺好。
“Holy shit!怎麽是你,Mark!”Dustin一接通視頻請求,就看到Mark那張面無表情的死人臉。
“你很不想見到我嗎?”Mark問。
“誰想見你,還不嫌煩的,我是要見Wardo!”Dustin非常直白地表達自己的不屑之情,張着脖子好像要把腦袋從屏幕那邊探過來張望,“他一定在你身邊對不對,快點,鏡頭移一移!看夠你這張臉了。”
“Hi,Dustin,”Eduardo接過手機,“好久不見。”
“哦,我可憐的Wardo,”Dustin一看到Eduardo,就誇張地做出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我想死你了!都是Mark,既不讓我來,也不讓我跟你視頻!”
Eduardo歉意地沖着Dustin笑了笑,擡頭看了坐在一旁的Mark一眼,笑眯眯對Dustin說,“好的,我一定教訓Mark。”
其實他答應Dustin視頻還是Mark說服的,是Eduardo自己不敢見Dustin,于是Mark自然而然就去做當拒絕Dustin的那個擋箭牌,反正他天生長了張刻薄臉,這種事最擅長了。
剛開始Eduardo還有點拘謹和不自在,畢竟照鏡子時他自己也明白這次車禍對他影響有多大,只是Dustin好像完全沒發現這點,他誇張的表情和玩笑很快就讓Eduardo放松下來,抛棄了心理包袱。
開完玩笑後,Dustin又仔細問了問Eduardo的身體情況,直到他回答再過三周不到就能出院後,才徹底放心了。
然後,Dustin拿着平板在家裏到處亂轉,給Eduardo展示自己的新家和收藏的各種模型。
“Wardo,你還沒來過我的新家對不對?下次來矽谷一定要住我家,我家還修了個可以玩滑水的游泳池!”
Dustin興奮地又把鏡頭對準Beast,跟Eduardo和Mark炫耀,這只拖把狗在他家過得可比在Mark家好,“你看Beast是不是胖了一圈?”
結果話才剛說完,Eduardo和Mark就看到Beast興高采烈地舔了一下Dustin的美短Sunny,立刻被Sunny毫不猶豫一爪子拍在臉上,兇巴巴地沖着它喵喵叫。
“這叫友好?”Mark黑着臉說,雖然一直“蠢狗”“蠢狗”地叫Beast,但這狗在Mark那裏可是塊心頭肉,一只貓都敢拍爪子了。
“這是友好的打鬧。”Dustin樂呵呵地解釋。
Mark翻了個白眼。
“而且Beast皮糙肉厚,被拍兩爪子也沒什麽啊。”Dustin不以為然。
“我看你也挺皮糙肉厚的,”Mark說,“讓我揍一頓也沒什麽。”
Dustin實在是個開心果,Mark其實很滿意Dustin的搞怪,也就他能讓Eduardo頻頻笑出聲。
他自己就沒這種能力,以前Eduardo很喜歡他的冷幽默,但現在那些刻薄的冷笑話根本發揮不了作用,還是得要Dustin那種直性子的逗趣才管用。
挂掉視頻後,Eduardo臉還有點紅,眉眼彎彎的尚帶着笑意。
Mark坐在床邊,“這麽開心?”
“他們都很可愛,不是嗎?”Eduardo笑着說。
“你把Dustin和貓狗一起代稱了嗎?”Mark問,“他知道會哭的。”
“Dustin很可愛,Beast很可愛,Sunny很可愛,Pencil也很可愛,這話沒毛病。”Eduardo翹起嘴角,“我大二迎新時就注意到Dustin了,啊,那個新生像只好奇的小松鼠。”
他的笑容非常柔軟,那些沉重的東西都暫時銷聲匿跡了,Mark不知道怎麽的在這一瞬間竟然也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有點後悔沒有早點說服Eduardo跟Dustin聯系。
“那是你沒見過他以前熬夜敲代碼時那個邋遢模樣。”Mark不屑。
“那還不是你折騰的?”Eduardo說,玩笑一般拍了拍Mark的胸膛,示意他該有點內疚感。Facebook還沒完全架起來時,Mark帶着幾個骨幹要麽呼呼大睡一整天,要麽沒日沒夜地拼命,幾個人沒一個像個人樣的。
Eduardo拍他沒用力,沒想到Mark卻皺眉哼了哼。
他正想接Eduardo的話,Eduardo就問他,“你怎麽了?”
“下午時不小心把剛泡好的咖啡撒身上了。”Mark說。
“嚴重嗎?”Eduardo擔憂起來。
“沒事,咖啡不算太燙,只是表皮燙傷。”Mark說。
“怎麽這麽不小心?”Eduardo說,“我看看?”
Mark起身把Eduardo床邊的簾子拉上,隔開病房的門和床,然後才拉起帽衫。
他這幾年的健身卓有成效,胸膛和腰腹的肌肉都是結實好看的,更顯得上面的燙傷格外觸目驚心。
雖然Luiza那杯咖啡不是90多攝氏度的開水沖泡的,但直接整杯潑在Mark身上,也夠糟糕的了。
雖然他已經做了些緊急措施,但Eduardo還是看到Mark胸膛上紅了一塊,甚至起了幾個水泡。
“怎麽不處理?”Eduardo看Mark把帽衫穿好,有點不高興,“你沒覺得難受嗎?”
“剛好有些事在忙……”Mark想了想,還是沒告訴Eduardo,這是因為一整個下午他都在跟Luiza一起,這個女孩有些見解很精彩,吸引了Mark的注意力,使他沒太在意身體上的不适。
他要是如實告訴Eduardo的話,Eduardo又要繼續抱怨他不在乎自己身體。
“Facebook裏有衣物間,換衣服時沒覺得有什麽問題。”Mark不想讓他擔心,便轉移話題希望引開他的注意力,“你看,分部這邊的品味還不錯吧?”
“Never damage any system?”Eduardo困惑地歪了歪頭,“這是你們Facebook程序員們的準則嗎?”
“這是黑客守則。”Mark解釋,“是Hacker和Cracker的最大區別。”
“Hacker和Cracker不一樣嗎?”Eduardo問,“我以為這兩個是差不多的?”
“當然不一樣。”Mark說,“Hacker不搞破壞,這是黑客的自尊。”
“好吧,我的大黑客。”Eduardo輕輕地揪揪Mark的小卷毛,他當然知道Mark想要引開自己的注意力,好獲得‘原諒’,“燙傷還是要處理的。”
咖啡的事情,Mark沒有怪Luiza,換了件衣服就揭過去了,這大大咧咧的姑娘自然也就認為他沒什麽事,很快就将這個意外看作一次驚喜的邂逅。
但這不算多嚴重的燙傷,還是讓Eduardo心疼得不行。
“別擔心,”Mark親了親他的額頭,“等會回去前,我會請醫護人員幫我處理一下。”
“你是休息不夠精神恍惚,把咖啡弄撒了嗎?”Eduardo忍不住又問。
他知道Mark最近幾個月過得很辛苦,眼底一直犯青,他看着Mark這樣也難受得不行。
“可能是。”Mark撒了謊。
這只是個意外,他沒打算責怪Luiza,自然也沒必要跟Eduardo說這是別人的過失。
“早點回去休息。”Eduardo聽他這麽回答,更難過了。
他的關心讓Mark感到心都要融化了。Mark看着他,钴藍色的眼睛像深海,眼底都是沉靜的溫柔。
“怎麽了?”Eduardo感到心悸。
“我能吻你嗎?”Mark問他,“我想吻你。”
“這個為什麽要問?”Eduardo說,他撐起身體往前傾了傾,吻住Mark。
Mark碰到Eduardo的唇才感到自己有多想念他,哪怕這只是一個淺嘗辄止的輕吻。
在不敢置信的怔愣後,Mark立刻反客為主,擁緊Eduardo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上帝知道他到底有多渴望Eduardo。
他的每一根骨頭都在疼痛,每一條血管都在叫嚣,每一個細胞都想要被滿足,Mark的吻因此情難自禁地變得熱烈和有些粗暴。
他的舌撬開Eduardo的嘴,伸進口腔中掃蕩,刮過每一寸軟肉,并用力吸吮氧氣和唾液。
“Mark,別……”Eduardo只在接吻的間隙吐出一個音節,剩下的便被Mark的吻吞沒,化為氣音和唇舌攪動的水聲。
Mark好像在掠奪。
随着難以自控的激烈的吻,他長年練擊劍的有力的雙臂擁抱着Eduardo的力道也随之越來越大。
上帝,他真的太想念Eduardo了,以至于想要将他勒進自己的身體裏,只有這樣,才能平複心底那因渴望和困頓而嘶吼的那頭可憐的野獸。
Eduardo感到暈眩和窒息。
他本能地想要推開Mark,虛弱的身體卻沒法和Mark現在的力氣抗衡。
氧氣被抽走,沒法呼吸的感覺讓他眼前發黑,接吻帶來的不是往常甜蜜的情欲,死亡的恐懼在窒息中一閃而過。
有那麽一瞬間,擁抱着他的Mark消失了,Eduardo仿佛閃回到車禍那一刻。
身體被卡在駕駛座,每一個部分都在疼痛,他知道要逃跑、要求救,可是卻擡不起一根手指,動彈不得的無力感使他被恐懼完全支配,死亡的陰影仿佛黑洞将他吞噬,他不斷下墜、下墜、下墜……
整個過程好像很漫長,又好像只是短短的片刻。
當墜落的某個瞬間,一雙無形的手,忽然拽住Eduardo把他往外扯。
那種感覺無法形容,他的靈魂好像脫離了軀體,身體因此失去任何感官體驗。
Mark的吻、Mark的擁抱、Mark的愛撫,他覺得Mark好像在親吻一具軀殼,而他不在這裏,Mark卻沒有察覺。
“Wardo?”Mark察覺到懷裏的人僵硬的身體而結束了這個吻。
當他叫出Eduardo的名字時,那個甜蜜的音節像吸力強大的咒語,瞬間将他抽離的靈魂拽回身體裏。
腦海裏“嘭”的一聲,身體所有感官都恢複了。
他心跳如雷,冷汗浃背,手指麻木,臉頰、唇和心髒卻是滾燙的。
“怎麽了?”Mark擔憂地問。
Eduardo困惑地看着他。
這是為什麽?
他确信自己愛Mark并且想要親近Mark,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親密接觸了,他們是情侶——訂了婚并準備結婚的那種,Eduardo很确定自己是渴求着Mark的。
可是現在所有感覺都不對勁了,甚至連自己都變得陌生起來了。
“我弄痛你了?”Mark摸了摸Eduardo有點腫的唇,他剛剛有點失去控制,不太确定自己有沒有在接吻中咬痛了他。
Eduardo的眼睛睜得很大,眼裏盛滿疑惑,消瘦的身體被寬大的棉質病號服罩着,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脆弱和不安。
“Wardo?”
“沒,我沒事。”Eduardo回過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愛Mark,這是毋庸置疑的,Eduardo這麽告訴自己。
這段愛情貫穿哈佛時代,貫穿他們的對峙和漫長分別,它如此堅韌,連決裂都無法殺死它,十多年的歲月,這份愛情已經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他不可能不愛眼前這個男人。
“Mark,我愛你。”Eduardo說,他主動伸出手擁抱Mark,試探性地再次親吻他。
“我也愛你,Wardo。”他主動來吻自己,Mark當然回應他,但比起剛剛那種失控的吻,這個吻更加缱绻溫柔和小心翼翼。
Mark虛握着Eduardo的手臂,控制着力道,Eduardo現在這麽瘦,他真怕把他捏碎了。
這個吻稍微消弭了Eduardo的恐懼,剛剛那種可怕的詭異情況沒有再出現,他松了一口氣,并在結束這個吻後還補償性地輕柔地舔了舔Mark的嘴唇。
Mark沒有發現Eduardo的異樣,反而是Eduardo發現了Mark的“異樣”。
“你想要我嗎?”Eduardo看到Mark的褲子撐起的地方。
Facebook向來不太要臉的CEO難得地臉紅了。
這真的太遜了,僅僅兩個吻而已,Mark就像個處男高中生一樣勃起了。
可是這真的不能怪他。
他這段時間過得兵荒馬亂,那麽忙,心情又那麽糟糕,無數的麻煩都讓他應接不暇了,哪還有閑暇解決欲望問題,別說看什麽小電影了,連用手解決他都沒有心思,連着好幾次都是直接夢遺,醒來直接洗澡扔掉內褲,連夢見什麽都不想去回憶。
“……你現在還不能做愛……”Mark哽着喉嚨試圖讓自己變得理智。
只是他的理智在發聲,他的身體在用勃起進行強烈抗議。
“我可以幫你。”Eduardo低聲說,“用手……”
他認真地看着Mark,眼裏沒有一絲開玩笑或戲谑的意思。
他當然明白Mark想要他,正如自己想要Mark。
他确實還不能做愛,也沒有做愛的欲望,但親密接觸并不僅僅只是插入和雙方的性高潮。
有些事情Eduardo沒法做到,但他依然打從心底想要親自給予Mark快樂和滿足。
“這是醫院,Wardo……”Mark再次掙紮,但他的聲音明确地流露出猶豫的渴求,喉結因為吞咽而滾動了一下。
“已經十點多了,這個時間不會有人的,大家都睡了,”Eduardo說,“Glenn知道你在,也不會回來……這裏只有我們兩個,Mark。”
“你不想要嗎?”他的手隔着褲子輕輕揉弄着Mark的陰莖,“讓我給你這個,好嗎?”
“Fuck,Wardo,該死的,你……”Mark咒罵了一聲,然後可悲地發現自己越來越硬了。
Wardo哪怕這個模樣,他對Mark依然存在極大的吸引力。
“SH……”Eduardo低聲誘哄他,手扯開Mark運動褲的松緊帶,潛進Mark的內褲裏,握住已經撐得飽滿的性器。
到了這份上,Mark不再說話了,他換了個更方便Eduardo撫慰自己的坐姿。
Eduardo稍微拉下他的運動褲和內褲,勃起的陰莖被釋放出來。
當Eduardo握上他的陰莖時,Mark的呼吸開始變得粗濁,雙眼微微眯起,緊緊盯着Eduardo。
他們很熟悉彼此的身體了,Eduardo非常清楚怎樣才能讓Mark舒服。
壯碩的柱體撐滿他的手心,沉甸甸的,飽滿的頂端在Eduardo的撫慰下逐漸變得濕潤。
Mark一手撐着床單,極為用力,手背上凸起了一條條的青筋,另一只手在撫摸Eduardo,極為溫柔。
他愛撫Eduardo纖細的頸脖,凸起的鎖骨,又從衣服下擺伸進去,用極富情欲的方式愛撫他消瘦的身體。
Mark很久沒有以這樣的方式感覺Eduardo了。
Eduardo身上總有一種柔順,很能在做愛時激發他的欺負欲,而現在他傷勢未愈,還添了一種透明的、可憐的脆弱。
但這種脆弱相反地,又更加讓Mark想要用更加激烈的方式去占有他。
Eduardo只是在替他手淫,Mark在腦海裏一遍遍地演練着自己是如何壓倒他,親吻吸吮他的乳頭,如何折起他單薄的腰肢,如何在他身上咬出一個個紫紅色的吻痕。
Mark想聽Eduardo呻吟,想聽他哭泣,想聽他哀求。
他摸過Eduardo的身體,肌膚下的骨頭有點硌手,但依然性感。
Mark靈巧的指尖夾着Eduardo的乳頭愛撫把玩,又撫摸他留着傷痕的腰腹。
他看到自己的手在Eduardo的病號服下游弋,所過之處,能看到貼身柔順的病號服下隆起又平複。
就像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愛撫Eduardo,而他馴服又柔軟地接受了一切。
Mark不可抑制地聯想到古老神話裏的祭祀,Eduardo就像可憐的獻祭品,承受神以接受貢品為名的奸淫。
這種性幻想極大地刺激了Mark的欲望。
不過事實上他壓根不需要這些幻想,而僅僅是Eduardo富有技巧和飽含愛意的碰觸,就足夠讓兩個月沒有照顧過欲望的Mark射出來了,而那些不切實際又浪漫的幻想,不過是高潮更快來臨的催化劑。
“Wardo,”Mark用黯啞的聲音警告,“我要射了。”
“嗯,我知道……”Eduardo低聲說。
Mark喘着氣,他閉上眼,放空思緒,感官裏剩下的只有Eduardo的身體和手。
下一刻,他達到了這兩個多月以來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性高潮。
Eduardo在Mark射精時候停下手中的動作。他知道Mark在射精的時候不喜歡額外的撫慰。
射出的精液被Eduardo用手全部接住,沒有弄髒Mark的褲子。等Mark完全射出來後,Eduardo才收回手。
白色的濁液填滿手心,但他沒有動作,只是小心地不讓它們弄髒床或地板,等Mark結束高潮後,Eduardo才從床邊的紙巾盒中抽出紙巾拭擦手心的精液。
Mark将手從Eduardo的衣服裏抽回來,擁着他細細碎碎地親吻他汗津津的臉。
“Wardo,我愛你,”Mark說,“我愛你。”
當他的手想要往下的時候,Eduardo卻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Mark。”他猶豫着,“我……”
“我明白了。”Mark很坦然地接受了他的拒絕,随後安撫地又給了Eduardo一個親吻,“別怕,我會等你。”
Mark整理好衣服,開窗透氣,又幫Eduardo仔細洗幹淨了手。
等他躺下後,Mark坐在床邊握着Eduardo的手,陪他說了會兒話,眼看時間實在不早了,這才離開醫院。
Mark走後,原本溫馨的病房頓時變得又空虛又安靜。
Eduardo發了一會兒呆,然後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漸漸地,他的身體因為難過而緊繃成僵硬的姿态,脖子像被什麽掐住一樣感到呼吸困難,絕望和痛苦令他渾身疼痛。
“Mark……Mark……”他痛苦地低聲叫着Mark的名字。
在Eduardo知道自己得了PTSD後,他不但咨詢過Dr.Tsou,自己也翻閱了大量的資料了解自己身上出的問題。
他知道PTSD患者有一定概率抗拒或回避性愛,因為性愛帶來的強烈感覺,會讓身體本能地與遭受創傷時無能為力的體驗聯系起來。
當時Eduardo對這種現象的描述有點漫不經心。
因為他深愛着Mark,Mark是他的欲望之源,他們之間的每一次性愛都是火辣辣的,自己的身體早就熟悉并追逐這種感覺。
可它就這麽發生了。
Mark的吻、Mark的愛撫、Mark看着他的眼神、Mark的高潮,以往能使他迅速火熱起來的一切,現在都沒法令他有哪怕一丁點的感覺。
他恐懼身體被裹挾的感覺,哪怕那些擁抱和壓制來自Mark,來自愛情的欲望。
他絕望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死水一潭,可怕地沉寂着,沒有一絲漣漪。
當剛剛那一切發生時,他完全沒有性沖動。
是的,他剛剛阻止Mark伸進來的手,并不是因為什麽醫生的叮囑,而是他不想讓Mark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勃起。
他的身體是冷的。
能不能勃起跟身體狀況有關,可是讓Eduardo真正痛恨并且感到絕望的是,在Mark想要更進一步時,他非常清楚自己不想做愛。
如果他根本不想跟Mark做愛,他又怎麽向Mark證明自己是愛他的?
沒有任何一種語言能完全表達Eduardo此刻的害怕。
剛剛那些親密的行為顯然讓Mark得到了某種生理上的滿足。
Mark或許自己沒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