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年的人

? 暑假是大家很歡樂的時光，大家可以玩，可以不用上課。我們那時候都沒有聽說過補習班這個稱呼，大家的暑假基本是在電視，懶覺，大人的催促聲中度過。我雖然不是特別喜歡在家裏待着，不過可以不用上課還是很好的。

天氣太熱，我和弟弟晚上都睡在房頂，我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老師的話。我想別人注意我，可是有時候注意也是壓力。難得有個人為我偶爾的規劃未來，給我指點。我怎麽忍心說不呢？

天上的星星那麽多，那麽漂亮，帶着我的思緒也飛了很遠。我想到孫浩，孫浩清秀的氣質，痞痞的笑，還有在我最不擅長的體育和數學上優異的成績，他那麽開朗，那麽愛笑。我的嘴角也微微上揚，多麽讓我向往的模樣。

暑假結束的很快，我走之前數落了弟弟很久：“要好好上學，不可以再天天只知道玩。”

弟弟在我面前一直低着頭，最後輕輕說了一句：“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比你還高呢。姐，我讀完初中就不上了，反正我不愛學習。姐，你成績那麽好，要好好上大學。”

從沒有把自己的成績當回事，我的成績多半應該都是運氣。其實開學的時候學校讓全校前二十的家長到學校，但是并沒有告訴媽媽，因為我知道即使我考全校第一她也不會在意。

我在開學後就報了文科，大家都很驚訝。

何紅問我：“為什麽？”

“我想輕松一點，學理科太累了。”

倩倩問我：“為什麽？”

我說：“我沒辦法拒絕別人對我流露出的一點關心和善意，哪怕只是偶爾的心血來潮。”

我依然記得何紅那篇作文，我多希望那就是我全部的樣子，可是，我內心有一個聲音在說，承認吧，其實那不是你。我希望大家可以忘記那篇作文，因為我很擔心別人發現我不是那個樣子對我失望。我最怕別人或者說任何人對我失望然後嫌棄，像我母親一樣。只是所有人的失望和嫌棄加在一起也抵不過母親看我一眼的眼神。我從意識到母親的眼神是嫌棄後，到我長到很大很大都一直低頭走路。

我高二選文科後第一次的月考就拿下了全校第一的成績比第二名的成績高出３０多分。我拿到成績單後一直對比，雖然我的總分比他高但是我的數學比她低四十分。我看到這個差距，就開始在高二學習數學的時候依然學習高一的數學。

很多人争先恐後的想跟我做同桌，大家都很詫異我為什麽可以考那麽好。因為我早上幾乎都是最後一個到教室，晚上在宿舍基本都是最早睡覺。大家說葉夢上課一直睡覺，說葉夢從不用多餘的時間學習，說葉夢一定有獨特的學習方法。我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別人心中的大神可是我依然覺得是運氣。

我最放松的狀态就是那時候，即使我其實一直在為數學懊惱。我的高二很快樂，大家都莫名其妙的喜歡我包括老師。我依然記得我高中的語文老師，她介紹自己說自己名字是梁上君子。她好奇葩，她讓大家必備的課文必須在一分鐘之內背完。背的過程不允許出現五次錯誤。錯誤包括，音錯，字錯，停頓。我的肺活量得到充分的鍛煉，我說話的語速也得到了升華。現在年近三十，高中的語文有很多還可以張口就來不用猶豫的一直背下去，不是靠理解，就是真的在背。我懊惱的數學，我奇葩的語文，我歷史課代表，我睡覺也能拿全校最高分的英語，還有我越來越少的話，越來越瘦的身體，已經很高的個子，都在那一年懵懂中的每一天。

我希望把那些美好可以寫很長很長，只是我記憶力真的有問題，因為我只記得這些或許還因為有趣的事真的太少，大家總是在學習，學習，再學習。晚上開始有人開夜車，白天大家課間也不在玩耍，我的睡眠越來越差。

我沒有上大學，我的高中生涯在高二下學期戛然而止，沒有前奏，沒有救命的星星，也沒有電視中的白馬王子，在我的１８歲戛然而止。我最後一次從學校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秦江，他站在我面前說，“葉夢，好久不見。”

我們一起走在路上，誰都沒有說話，我們坐上同一輛車，直到終點，我都一直看着窗外。秦江下車前輕輕的問我：“真的決定了嗎？”

我不記得我有沒有回答他，其實哪裏又是我可以決定的。

倩倩來我家看我順便給我帶來了孫浩的信，我當時并沒有看。但是我已經寫好了回信，倩倩說孫浩看到期末考的表彰大會的全校第一的我并沒有上臺領獎所以去找我，才發現我已經離開了學校。我把已經回好的信猶豫了很久還是讓倩倩帶給了孫浩。

孫浩，你肯定覺得我是個奇怪的人，因為我在你面前做過很多奇怪的事。你肯定一點都不了解我，但是我總以為我很了解你。因為你就是我想要的樣子，純天然的陽光樂觀的心。你嘴角上揚的樣子，你每次運動會短跑時拼盡全力的樣子，你告訴我你只愛數學的樣子，你那麽灑脫的性格。我以為我終究可以有勇氣站在你面前，可是我在二樓徘徊，我在一樓一直傻傻的向二樓望去，我不敢直視你微笑的眼睛，我不敢跑到你面前說我總會成為你這個樣子。我一度想學理科追随你的腳步，雖然我有奇差無比的數學，可是你是我最想要的樣子，我怎麽能阻止自己去向往。我明明知道我理科成績并不突出，可是你的腳印就在前面，我的心怎麽能控制住不去看。我長這麽大第一次這樣想不顧一切，可是我還是選擇了相反的樣子。我怕給自己機會我依然不能成為我想要的樣子，你那樣的樣子。孫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