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丢人現眼
為什麽會這樣?钰萱的腦子又一次開始運轉,很快她有些明白過來,因為出事前她自己身處來自戰國的曾侯乙編鐘旁,一定是它莫名其妙的把自己從湖北省博物館帶到了2400年前的戰國時代。
湖北號稱荊楚大地,這裏曾是春秋戰國時代五霸之一的楚國疆域,钰萱萬萬沒想到離自己遙不可及的楚國,就是自己腳下所踩,眼前所見的這個世界。
推論到這,她深深的憋了一口氣,将頭埋進溫熱的洗澡水裏,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推斷出的這一系列結論。
钰萱泡在木桶中自言自語的說道:“如果我是一只青蛙,此刻真希望自己被這一桶洗澡水給溫溫的煮死。”
“哦,不,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想方設法回到21世紀!”
溺水、受涼、加之穿越帶來的無法承受的心裏刺激,即使泡了熱水澡,喝了姜湯水後,钰萱現在的這副身軀,還是病倒了。她發着燒,吃着藥,在只有中醫湯藥的古代,在床上躺了5天,才基本恢複。
生病期間,钰萱認識了這家的小弟弘沁,他今年9歲,虎頭虎腦,精靈可愛,對钰萱這個長姐親切、依順,每天他都會來她的房間陪她說會兒話,為阿姐房間的陶土花瓶中新換一束他采摘的野花。
對于不谙世事的小孩子,钰萱自然能套出很多話來。從弘沁口中,她才得知,這位以前身體的主人,她姓妘,氏子徒,名钰萱。
钰萱讓弟弟弘沁在帛布上寫下她的名字,那如鳥一般的楚國字體,她琢磨了很久才确定名字的寫法:“子徒钰萱”,而非她現代名字中的“羽璇”二字。真是冥冥中注定的緣分,“李羽璇”與“子徒钰萱”,後兩字雖然字字不同,但讀音卻是近似的。
母親挺關心她的,在她生病期間,每日親自照料她的飲食,還為她請來醫者看病,每次母親給她端來那些舌頭都要苦死掉的湯藥時,母親必定問她:“钰萱,記憶恢複沒有?”
可無奈,她總是令母親失望的搖搖頭,母親安慰的說:“沒事,慢慢來,你先把身體養好。”
來到戰國的第七日,那日晚上,母親興沖沖的告訴钰萱,她的父親已經執行完軍務,即将在第二日回家。
第二天早上,想到将要見到楚國第二大官掌管軍務的司馬,也就是她那還未曾謀面的“父親”,自己一副穿戴不齊、精神不振的樣子可不行,钰萱早早的起床,讓玉蓮協助自己,按照戰國的審美,梳洗打扮、穿戴精神。
這幾日,蓮玉與她朝夕相處,钰萱瞞也瞞不住地被蓮玉發現,她經過了悲催的溺水昏迷,醒來後自己什麽都“忘記”了。與蓮玉的多日相處,钰萱幸運蓮玉是個心地善良的丫鬟,她不僅沒有恥笑自家的小姐已經如同白癡般的記憶,反而在這些日子對主子貼心照顧。蓮玉成為她穿越到戰國之後,第一個信任的朋友。
面對衣櫃與首飾盒裏衣服與飾品,钰萱自然是一臉的茫然無措。在現代穿着一向很有審美主見的她,此時只得把自己交給眼前的這個小丫頭。
钰萱在蓮玉的協助下,套上袖口處綴着紫藤小花的淡紫色錦衣,下身配上藕紅色百褶襦裙。在上衣的交領,她随手将衣領的左襟覆于右襟之上。
Advertisement
蓮玉見後,噗嗤一笑,忙上前糾正,蓮玉把她衣服的右襟覆于左襟之上,說:“小姐,周以右為尊,左為陽在外,右為陰在內。”钰萱頓時暴汗,在這個時代,她真是連三歲的小孩都不如,穿衣都不會!
此時,弟弟已經來到她房間門口,喊道:“阿姐,快點,娘說阿爹快到了,讓我們現在就到門口去迎接阿爹。”钰萱趕忙起身,跟着弟弟,小跑一段,從後院穿到前廳,也很快來到府門口。
站定之後,钰萱下意識的摸一摸剛才跑動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地心引力的胸口,她意識到,這位戰國的钰萱,年紀雖輕,胸部發育得卻很好。可惜戰國,肚兜當內衣,且叫做“亵衣”,沒有了現代女生的bra,不适應啊!
父親此時還沒人影。钰萱便把出門前,蓮玉為她匆匆系在腰間的一塊玉,拿起來仔細端詳,這是一塊彎彎的羊脂白玉,上有浮雕獸面紋圖案,白玉下還有一段流蘇。
忽然她記起,這種樣子的古玉自己之前正好在博物館見過,她向蓮玉興奮的問道:“這是不是叫做‘璜”?”
蓮玉點頭,說:“小姐,這個是你之前最喜歡佩戴的。”
钰萱心裏琢磨着,如果能穿越回去,一定要把這塊古玉給帶回現代,定能賣個好價錢。
蓮玉的話語讓钰萱的思緒還正在天馬行空的古今游弋之際,她便聽到了弟弟那稚氣的聲音:“快看,阿爹回來了。”
果然街巷口迎面向走來了一隊人馬。他們都騎着高頭駿馬,穿着铠甲戰袍,弟弟弘沁已經告訴過自己,他們的父親叫做子徒燮,在上月剛祝了36歲的生辰宴。钰萱便在那群人中,猜測着到底誰是父親。那群人騎着戰馬越走越近,一直走到了府門口才跨步下馬。弟弟很遠就興高采烈的喊:“阿爹,阿爹。”看那幫人走近,钰萱也随着弟弟,低着頭,比蚊子大一點的聲音,艱難的開口喊道:“阿爹”。
“夫人,钰萱怎麽了?”離钰萱最近的一個男子問道。話一出口,再看見弟弟已經撲進一個中年男子的懷裏,她便知道自己認錯了人。钰萱難為情的擡起頭來,看着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
那人身着戰袍,身材魁梧,方臉粗眉,眼神咄咄逼人卻又有些飄忽不定。這個男人正詫異的問着钰萱的母親。
“小姐,後面的那個人才是您父親”玉蓮拉了拉钰萱的衣袖,悄悄在她耳邊說。
钰萱的母親低聲對那人說:“石纥副統領,讓你見笑了,我家钰萱前幾日在滄浪湖溺水昏迷,現在身體雖已經漸漸恢複,但記憶卻暫時喪失,她定是忘記了她父親的模樣,方才搞錯了。”
此時,钰萱看見所有的人臉上都出現了短暫的驚訝表情,因為司馬夫人即使向那位叫做石纥的人解釋得很小聲,但肯定還是被陪着司馬回來的那幫人都聽見了。钰萱此刻又羞又窘,心裏只覺得丢人丢到家了,她猜想大家一定都把自己當傻子了。
此時,身材高大、皮膚微黑、眉藏英氣、目光溫潤的一個男子,放開熱情的小弟,走到钰萱跟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說:“钰萱,路上我聽章王子說了你們賞花當日發生的事故,你別背思想包袱,慢慢會好的。”
這才是钰萱的父親楚國司馬子徒燮,與剛才那個大驚小怪,長得也粗犷醜陋的石纥相比,既慈愛又順眼。在钰萱的羞愧尴尬中,父親的話語讓她心裏好受了許多。她對這位父親的第一印象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