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誤傳情意
"只有引誘野獸的新鮮牛肉,那麽新鮮,看起來像是頭一天才放進陷阱裏的。"乙鳴說道
"對啊"钰萱也覺得乙鳴的分析得很有道理。于是,她急忙跑去将這個事情告訴了她父親。
子徒燮聽後,也覺得乙鳴此話在理。他說:"钰萱,今天的事情,你別自責,并非因你才暴露。阿爹的事情你別擔心,你轉述乙鳴公子的分析,倒是給我了有用的線索,我會派人去找一下附近的屠夫和獵人,從這肉上找找線索。"
狩獵活動意外提前結束,钰萱的父親子徒燮奉命留下了繼續追查陷阱一事,給震怒之下的楚王一個交代,他要钰萱先回郢都。雖然牽挂父親,但钰萱還是随着楚昭王的大部隊往郢都的方向返回。
又是一天的舟車勞頓,钰萱特地在快進郢都的最後一處驿站處,傳話給家人,讓他們備好馬車到城門接我,因為有了馬車,钰萱想她就可以理所當然的坐馬車,而把自己的馬兒讓給乙鳴和青寧。
回來的路上,忠心耿耿的青寧自然是把馬讓給了乙鳴騎,而青寧他則只有坐着運輸東西的牛車。钰萱看着悶悶不樂的青寧想,自己先是讓他主子受了傷,死了馬,現在連鎖反應讓他沒有馬騎,青寧之前對她就很有意見,這回來的路上,青寧對钰萱更是一副冰塊臉,钰萱想,青寧指不定腹诽她幾十遍了。
司馬府果然派了車夫駕着馬車在郢都的南城門接钰萱,看見了馬車,熊章幫钰萱把捆住的小犀牛放到了馬車上,钰萱則主動示好,牽着她的馬兒走到乙鳴和青寧面前,對他們說:"乙鳴,這馬兒跟了我一個月,它絕對是一匹千裏馬,現在我把它賠給你吧。讓你受傷又失去馬,我真過意不去。也許沒有你以前的那匹馬好,但也是我父親軍營裏上好的駿馬。"
說完這話,钰萱看見青寧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但他沒有開口,青寧是等着乙鳴對钰萱說話。
乙鳴說:"钰萱姑娘,你的心意我領了,這馬還是你騎回去吧,失去那匹馬,我是覺惋惜,但我再尋一匹馬就是了,奪人所,非君子行事之道。"
钰萱打斷乙鳴的話,說:"你難道看不上我這匹戰馬?"
乙鳴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溫柔的看着钰萱,慢慢的說道:"你知道嗎,在楚國,女子送男子自己的駿馬,這名男子或是這女子的夫君,或者是這女子的心上人,你要送我你的馬兒,你是想告訴我什麽?"乙鳴的話語說得很慢,語氣中沒有半點對钰萱的戲谑。
突然聽到他這個說法,钰萱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尴尬至極,幸好他是知道她失憶的,钰萱的臉迅速紅了,不好意思的說:"你知道的,我失憶了,我真是忘記了呢。"
乙鳴聽了钰萱的話,濃黑好看的劍眉似有似無的蹙了蹙,其實乙鳴剛才向钰萱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心中突然燃起了希翼,但當钰萱說出否定答案的時候,他又在心裏自嘲,覺得他的心思的确是有些不切實際。
于是乙鳴表面平靜又溫和的說:"哦,那你就騎着馬回去吧。養好小犀牛,它身上的傷還沒好。"
"恩,失憶真是會鬧笑話的,請你見諒啊。"钰萱極力挽救她剛才愚蠢的贈馬提議,然後不好意思的帶着小犀牛,坐上馬車,往家的方向奔去。
當钰萱把小犀牛帶回家的時候,司馬府中的人都過來看熱鬧,弟弟弘沁歡呼雀躍,特別喜歡,母親則不是很高興,說從來沒有養過犀牛,唠叨着小犀牛長得奇怪,喂養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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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钰萱告訴母親,小犀牛是章王子和乙鳴救下的,阿爹也同意她将把它帶回來,母親心裏雖然依舊不高興,但她還是默許了。
钰萱在回家的路上早想好把小犀牛安頓在後院中,在钰萱的央求下,母親吩咐了家裏管事的王媽,派人把那塊荒着的後院拾掇出來,變成小犀牛的家。
在钰萱的規劃和督工下,那荒蕪的後院,在三天之後建起了小犀牛的圈舍,還增添了小犀牛放敞的空地和泡澡的泥塘。在栅欄外,钰萱還添置了石桌和石椅子,在兩棵大樹間挂起了一幅秋千,這樣一來,後院俨然成為了沒人打擾的世外小桃園,钰萱和弟弟可以經常去後院坐下來,喂喂小犀牛,蕩蕩秋千、發發呆。
小犀牛剛安頓到後院時,钰萱怕小犀牛的傷口發炎,在沒有消毒藥水的古代,她便用戰國時期人們外傷的常用處理方式,隔天用砸碎的草藥敷在小犀牛的傷口上。
可是草藥糊糊一碰到傷口,小犀牛就痛得跑,钰萱和弟弟就只有追。這樣子效率實在是低,但已經穿越到古代的钰萱,什麽都沒有,唯獨時間一大把。那是不知道何時才可以穿越回現代,了了無期的日子,钰萱覺得幸好因為要喂養小犀牛,她終于找到了件稍微有趣的事情做。
小犀牛因為身上的刀傷很深,傷口愈合得很慢,食量也很少。钰萱看見小犀牛每天都會反複的轉過頭去,試圖舔它的傷口,但它的小短脖子卻根本夠不着那些傷口的位置。
钰萱想如果那只母犀牛還沒有被熊章他們打死,它媽媽一定會溫柔的舔它的傷口。钰萱忽然記得上次她的頭撞到編鐘破了皮,乙鳴讓青寧拿給她用于塗抹的藥膏還有一些。钰萱靈機一動,趕快回房間把剩餘的藥膏拿到後院來,她準備和弟弟一起為小犀牛塗抹傷口。
弟弟一邊為小犀牛上藥,一邊很乖的說:"姐,是誰把小犀牛割破的,幸好小犀牛皮厚,不然它一定痛死了。"
钰萱說:"是啊,真希望阿爹能盡快找出兇手。"
乙鳴的藥膏很有效果,小犀牛的那些傷口在塗抹了2次後,看起來好了很多。可惜藥膏沒有了。钰萱想,要是再有一些就好了。她于是把藥膏盒拿給蓮玉看,向蓮玉問道:"你聞聞,我們司馬府是否也有這種藥膏?"
蓮玉聞了聞尚留着氣味的空藥盒,肯定的告訴她:"小姐,我家沒有。"
"那你能不能去隔壁乙鳴家,問他再要一點?"钰萱一幅央求的表情,對蓮玉說。
蓮玉說:"小姐,我都不認識他們,你自己去要好不好。"
钰萱佯裝生氣:"蓮玉,平日裏我把你看作好姐妹,但你口口聲聲叫我小姐,說明我還是有資格要求你為我做些事吧,今天你就答應我吧!。我不喜歡去他家門口,他那有士兵,出入都要盤問記錄,多麻煩。還有……"
的确,就像在現代其它國家駐中國的領事館或大使館,大門口都有中國的士兵站崗,出入需嚴格的檢查和登記。乙鳴的住所也有楚國的士兵站崗,凡是進出的人,以及乙鳴自己出門的事由和時間都會被記錄,這就是被迫到楚國做質子的随國侯之子乙鳴,命中注定要犧牲掉的自由。
"還有什麽,你剛剛沒說完呢?"蓮玉問钰萱。
钰萱其實話到嘴邊,卻沒好意思想蓮玉說起的,她不由得又想起從狩獵場回來那天她提出把自己的馬兒賠給乙鳴的事情。
不知怎麽的,自從上次她鬧出贈馬笑話之後,本可以一笑而過的事情,卻在钰萱心裏留下印跡。她總有些不知所措,一想到誤傳給乙鳴的情意,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尴尬以及羞澀,就會爬上钰萱的心頭。
最終,蓮玉還是被钰萱勸服着去了乙鳴府要藥。過了一會,蓮玉讪讪然的回來了,她見着钰萱就氣鼓氣脹的說:"小姐,我在門口恰巧遇到乙鳴公子的那個貼身侍衛,我向他說明了我的來意。哼,沒想到那人,一點不客氣的告訴我,沒有了。後來他又走過來,繃着臉對我說'你們怎麽可以把這麽珍貴的藥膏,用在一頭野獸身上,我家殿下都舍不得用的藥膏,給你家姑娘,你家小姐倒好,竟然浪費在了野獸身上。'"
钰萱猜到說這話的一定是青寧,他總是在乙鳴身邊不茍言笑,卻一心維護乙鳴。而钰萱之前不知道,那是非常珍貴的藥膏。
蓮玉竊竊的笑着說:"小姐,這樣說來,乙鳴王子對你可真夠重視的,你說,他是不是喜歡你?"
"你胡說什麽呢"钰萱雖然一下子就否認了連玉的話,但她的心裏卻控制不住的琢磨着蓮玉剛才的那句話,钰萱在心裏說道:"他喜歡我?不,如果他喜歡我,他從陷阱裏出來,不會抽出被我握住的手;如果他喜歡我,不會讓我和熊章同騎一匹馬,如果他喜歡我,不會那麽平靜的告訴我,不可以随便送男子駿馬。"
但,乙鳴真的不喜歡她嗎?他在钰萱落水的時候救了她,在上巳節那天也救了她,如果那只是巧合,但乙鳴卻願意在陷阱中冒險為她救起小犀牛,學會只屬于她的那首來自21世紀的歌……
用碾轉反側的心情,猜度一個男子是否喜歡自己,那是17、18歲的钰萱在喜歡暗戀的年紀幹過的事情。钰萱輕捶自己的頭,心中理智的聲音對自己說道:"打住打住,钰萱,你實際已經25歲了,怎麽對着一個20歲的古代男子,還會有情窦初開般少女的心思。"
正在這時,母親走了過來,告訴钰萱,她父親回來。钰萱抛下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急忙朝前院廳堂跑去。